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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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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根据我的经验,当一个人处于象你所说的有敌人的情况时,那通常是不会只有
一个敌人的。”

    波洛的回答似乎使雷切特感到宽慰。他赶忙说:“呃──对,我欣赏你这个观点。一个
敌人,或者是好多个敌人,过都没有关系,要紧的是我的安全。”

    “安全?”

    “我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波洛先生。要知道,我是一个颇能爱护自己的人。”他伸手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小的自动手枪,展示了一下。他继续冷酷地说:“我认为我不是那
种疏忽大意的人。但是,当我看到这东西时,我就更要使人的安全得到双倍的保证。我想,
你是可以得到我的钱的适当人选,波洛先生。请记住──一大笔钱。”

    波洛若有所思地朝他打量了几分钟。他的脸毫无表情。没法捉摸到他的脑子里正有些什
么想法。

    “我很抱歉,先生,”他最后终于说。“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那人精明地朝他打量着。

    “还是说个价钱吧。”他说。

    波波摇摇头。

    “你不了解,先生。我在我的职业方面非常走运。我已经挣了很多钱,足够满足我的需
要和任性了。我现在只接受我感兴趣的那案件。”

    “你这人确实沉得住气,”雷切特说,“两万美元能使你感兴趣吗?”

    “不能。”

    “要是你坚持非多要不可,那你就得不到它了。我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值得
的。”

    “我也是──雷切特先生。”

    “我的建议有什么不对吗?”

    波洛站了起来。

    “要是你能原谅我说话唐突的话──那我说,我不喜欢你的这副尊容,雷切特先生。”

    说着,他就离开了餐车。


   








第四章 深夜的叫声             

    那天晚上八点三刻,东方快车抵达贝尔格莱德。列车预定要在九点十五分再开出,因而
波洛就下车到了月台上。然而,他下去没有呆多久。天冷得厉害,虽然月台本身是遮盖着
的,可外面正在下着鹅毛大雪。他走回自己的包房。正在月台上跺脚搓手取暧的列车员,对
着他说:“你的行李已经搬走了,先生,搬到一号包房鲍克先生的房间去了。”

    “那么,鲍克先生到哪儿去了?”

    “他搬到刚挂上的雅典来的车厢去了。”

    波洛找到了自己的朋友。鲍克先生对他的异议置之不理。

    “这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这样比较合适。你是要直接去英国的,因此,你应该是待在
直达加来的车厢上比较好。嗨呀,我在这儿好极了。最最安静。这节车厢里只有我和一位小
个子希腊大夫。嗨!我的朋友,多好的夜啊!人们说这儿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但愿我
们不会被雪所阻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此可不太乐意。”

    九点十五分,列车准时驶出车站,过后不久,波洛站了起来,和自己的朋友道了晚安,
就沿过道走回自己的车厢,这节车厢在前面,紧接餐车。

    在这旅程的第二天,各种隔阂正在打破。阿巴思诺特上校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和麦克昆谈
天。

    麦克昆一见波洛,立刻就中止了他正在说的话,显得十分惊奇。

    “嘿,”他叫了起来,“我以为你已经离开我们了。你说你要在贝尔格莱德下车的
呀。”

    “你误解我的意思啦,”波洛微笑着说,“我还记得,说这话时,火车正开出伊斯坦布
尔。”

    “可是,老兄,你的行李──行李拿走了呀。”

    “我搬到另一个包房去了──如此而已。”

    “哦,我明白了。”

    他又继续和阿巴思诺特谈起话来,波洛沿过道走着。

    在离他包房两道门的地方,上了年纪的美国女士,哈伯德太太,正站着和那位绵羊脸的
太太谈话──她是个瑞典人。哈伯德太太正递给那人一本杂志。

    “都拿去吧,我亲爱的,”她说,“我带的东西还多着哪。哎呀,感冒是很讨厌的!”
她友好地朝波洛点了点头。

    “你真好。”瑞典太太说。

    “别客气。我希望你好好睡上一觉,那样,明天早晨你的头痛就会好一些了。”

    “只是天气太冷了。现在我得给自己去弄杯茶喝。”

    “你有阿司匹林没有?真的有吗,呃?我这里有的是。好吧,晚安,我亲爱的。”

    那个人离开后,她就转身对波洛讲了起来。

    “可怜的人。她是个瑞典人。据我了解,她是个教士一样的人──一种搞教学的传教
士。一个好人,可是不大会说英语。她最感兴趣的是听我给她讲我女儿的事。”

    波洛现在已经知道哈伯德太太女儿的全部情况了。车上每一个懂英语的人都知道!知道
她和她的丈夫都是士麦那一所很大的美国人办的大学里工作的。知道这是哈伯德太太的第一
次来东方旅行,以及她对土耳其人,对他们不整洁的道路和铁路状况的看法。

    他们近旁的那个门打开了,那个瘦瘦的、脸色苍白的男佣人从里面起了出来。波洛一眼
瞥见里面的雷切特先生正端坐在床上。他看见波洛,脸色都变了,气得沉下了脸。接着门就
关上了。

    “你知道,我被那个人吓坏了。哦,不是那个佣人──而是另一个──他的主人。主
人!真的!他有点不正常。我的女儿经常说,我这人非常直觉。妈妈的预感总是很准确的,
这是我女儿说的。对那人,我就有个预感。他住在我的隔壁,我很不喜欢。昨天晚上,我把
我的几只旅行包都堵在和他房间相通的门边。我好象总听到他在拧那门把手。要知道,要是
他是个杀人凶手,是个那种你有书上读到过的火车强盗的话,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奇的。我
这个人也许使人感到可笑。可的确是这样的。我被那人吓坏了!我女儿说,我这次旅行会是
很适意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我总感到有点不愉快。这也许很可笑,但是我总觉得什么事情都
可能发生。完全有可能发生。我真不能想象,那个很好的年轻小伙子,去做他的私人秘书,
怎么能受得了。”

    阿巴思诺特上校和麦克昆,正沿着过道,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到我的包房去吧,”麦克昆说着,“今晚上还没谈够呢。我想搞清楚你的印度政策是
──”

    他们俩走了过去,继续沿着过道走向麦克昆的房间。

    哈伯德太太向波洛道了晚安。

    “我想,我得上床去读点书去了,”她说,“晚安。”

    “晚安,太太。”

    波洛走进自己的房间,就是雷切特的那边的一间。他脱衣躺在床上,看了半小时书,然
后关了灯。

    几个小时以后,他醒过来了,是被惊醒的。他知道,是什么惊醒了他──是一声很响的
呻吟,几乎是一声叫喊,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在这同一蛤刻,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波洛翻身坐了起来,打开灯。他发现列车停着──可能到站了。

    那叫声使他吃了一惊。他想起,隔壁的包房是雷切特。他下了床,打开房门,这时正好
列车员急匆匆地沿着过道走过来,他敲了敲雷切特的房门。波洛让自己的门开着一条缝,窥
视着。列车员又敲了第二次。稍远处的另一个门里也响起了铃声并亮起灯光。列车员扭头瞥
了一眼。

    在这同一时刻,从隔壁的房里传来一个声音,用的是法语:“没什么事,是我搞错
了。”

    “是,先生。列车员又匆匆跑开,去敲亮着灯的包房的门。

    波洛回到床上,他宽心了,于是关了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正好一点差二十三分。


   








第五章 罪行             

    他感到很难马上再睡着。首先,他发觉车子没有在开。要是这是个车站。外面可又静得
出奇。相比之下,火车上的声音到响得不同寻常。他可以听到雷切特在隔壁房里的响动──
象是按下盥洗龙头的卡嗒声,龙头出水声,溅水声,接着又是卡嗒一声,象是关上了龙头。
外面是沿过道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不知是谁穿着卧室的拖鞋,拖着脚走路的声音。

    波洛醒着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为什么外面的车站这样静呢?他的喉头感到干燥。
他忘记要一瓶常用的矿泉水了。他又看了看表。正好是一点一刻。他打算按铃叫列车员,请
他给拿点矿泉水来。他的手掼伸向按钮,可是突然停住了,静寂中,他听到了一阵铃声。列
车中没法马上答应每个铃声的。

    丁零……丁零……丁零……

    铃声响了又响。列车员上哪儿去了?有人正有要紧事情哩。

    丁零……

    有这样的人,竟一直这么按着。

    突然,过道里传出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列车员来了。他在离波洛的包房不远的门上敲
着。

    接着,传来了话声──列车员的声音,恭敬,表示歉意。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固
执,滔滔不绝。

    哈伯德太太。

    波洛暗自笑起来。

    这场争吵──假定是一场争吵──持续了一些时候。声音的比例是:哈伯德太太的百分
之九十对列车员的百分之十。最后,事情好象是解决了。波洛清楚地听到:“晚安,太
太。”说着关上了门。

    波洛伸手按铃。

    列车员马上到了。他看上去又热又焦虑。

    “麻烦你,给我拿瓶矿泉水来。”

    “是,先生。”也许是波洛那愉快的目光使得他吐露了心中的话。

    “那位美国老太太──”

    “哦?”

    他擦了擦前额。

    “想不到和她磨了那么多时间!她一定──而是坚持说──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你想
象一下,先生。在这样小的一点空间里,”他用手扫了一圈,“他能藏到哪儿去呢?我和她
争辩。我给她指出,这是不可能的。可她还是坚持说,她一觉醒来,就看到有个男人在里
面。于是我就问,那他是怎么出去了呢?他出去后,门是怎么闩上的呢?可是这些她一概不
听。仿佛,我们还烦恼得不够似的。这雪──”

    “雪?”

    “是呀,先生。先生还不知道吗?列车停着呀。我们已经陷在雪堆里了。天知道我们还
得在这儿呆多久。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被雪困了七天。”

    “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文科夫戚和布罗特之间。”

    “嗨,嗨!”波洛烦恼地说。

    列车员退了出去,回来时,拿来了矿泉水。

    “晚安,先生。”

    波洛喝了一杯水,安心睡去了。

    他刚睡着,什么东西又把他惊醒了。这一次,好象是什么很重的东西,“砰”地一声磕
在门上。

    他一跃而起,打开门,朝外一看。什么也没有。可是在他右首不远的过道上,有个女
人,里着一件鲜红的和服式睡衣,离他隐去。在另一头,列车员正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在
记录几大张纸上的帐目。一切都象死一般的静寂。

    “显然,我的神经有点毛病了。”波洛说着,又回到床上。这一次,他一直睡到早上。

    当他醒来时,列车依旧停着。他拉起窗帘,朝外面一看。只见列车四周全是大雪堆。

    他看了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

    十点差一刻,他又象往常一样,打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朝餐车走去,那正发出一
片诉苦声。

    旅客之间原可能存在的一切障碍,现在全都破除。大家都因共同的不幸联结在一起了。
其中数哈伯德太太最为伤心。

    “我的女儿原来说,这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一条线路了。我正好可以乘这趟车直达巴黎。
可是现在,我们有可能日复一日地待在这儿。”她哀切地说,“而且,后天我的船就要启
航。现在我还指望能赶上它吗?唉,甚至连打个电报退船票都不可能。叫人气得实在不想谈
这个了。”

    那个意大利人述说,他在米兰还有急事。大个子美国人说,这“太糟糕了,太太,”并
且安慰性地表示了一个希望,到时候列车也许能把时间弥补上。

    “我的姐姐──还有她的孩子们,都在等我,”瑞典太太说着,掉下了眼泪。“我连个
信都没给他们。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一定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我们得在这儿耽多久呀?”玛丽·德贝汉问道,“没有人知道?”

    这声音听起来很急切,但是波洛发现,她并没有在陶鲁斯快车突然停车时的那种几乎是
焦急万分的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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