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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什么时候进了掌门房间的!?守门的弟子去哪了!?掌门……掌门没事吧?
拂了拂衣袖,垂目缓慢走出来的银袍男子目光在人群里扫过,掠过云梓幽和云昕,目光最后落在了程楠楠身上,他点头冷声道:“不过是走火入魔,我已经用针引出了他体内阻塞的真气,他已经醒了。”
他口中的‘他’,明显就是掌门了!
可是……走火入魔?
这四个字,瞬间让周围炸开了锅,那些弟子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扑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银长老先是愣了愣,随后才想起来,一声叱喝叫住了那些嘈杂不已的弟子们,冷声道:“住口!究竟真相如何,待我亲自进去瞧瞧。”
说完便准备起来冲进去,刚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处于还在被人威胁的状态,只能忌惮的看向眼前云梓幽,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没动弹。
云梓幽率先松开了腿,退了两步。
银长老看了看云梓幽,似乎想说些什么话来拉回面子,但又想起刚刚这个少年给他带来的感觉。他顿了顿,便一下子爬起来,扭头朝着掌门房间冲去。
刚走到门口,便脚下一软,竟然直接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远处走到云昕旁边的云梓幽便听到自家妹妹轻轻‘噗嗤’笑了一声,低头一看,两只爪子捂着嘴的小尼姑露出一双大眼瞅着远处银长老摔倒的模样,笑的正欢。
云梓幽也跟着唇角一扬,不过却扭头看向了站着不远处冷眼看向银长老的那银袍男子。
云昕睁着大眼瞅着那银长老腿上一闪而过的银针,笑眯成了月牙状的大眼又眨了眨。
程楠楠也跟着银长老进去了,过了半响,程楠楠又出来了,朝着云梓幽的方向行了个礼,又将云梓幽和云昕两人请了进去。眉目之间的喜色已经表明,掌门……确实醒了。
在众人目光之下,两人进了房间。
房间内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往里一看,这才发现床边的盆里还有几口黑血。
雁城派的掌门正躺在床上倚着,面色苍白,双唇泛白,气息已然平稳。云昕被云梓幽牵着走进去的时候,看着那躺在床上的老头,眨了眨眼。
程楠楠捧着那盆黑血正往外走,顺手将门也掩了上去。
那老头微微睁开眼,纵然脸色还有些苍白,看上去虚弱无力,但在他睁眼的时候,依旧能看出他作为一派之长的气势。
他在看见云梓幽和云昕时,微微笑了笑:“两位应该就是云辰候和云辰候的妹妹吧?在老夫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楠儿已经跟我简单说了。”
掌门的声音略显沙哑,不过却带着几分和气。
云梓幽微微挑眉,这般和气,是什么意思?
“先前发生的事呢,都是误会一场……”他抬起手,咳了几声,侧头看了眼坐在床边的银长老,银长老正低着头,全然没了先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掌门摸了摸胡须,叹了口气,解释道:“先前老夫呢,确实是找过江少侠,只是因为老夫与江少侠的父亲……有些恩怨。”
这话一说,不由得便让人觉得……莫非是因为有些恩怨,所以便假装受伤,嫁祸给江柒?
但紧接着掌门道出的话,便让人觉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但毕竟是与他父亲的恩怨,与江少侠无关,因此便只是问候了几句。”老头微微垂下头,似乎有些感伤。
身旁银长老抬头解释道:“江一暮生前与我师兄过过不少次招,虽然没能擒下那魔头,但那魔头尚且也不能奈何我师兄。”
掌门闻言摇了摇头:“可就在老夫闭关不久后,竟然就传来了江一暮去世的消息,小儿无辜,于是在前些日子老夫寿诞,便叫来了那少年问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云梓幽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色,挑眉问道:“那吴掌门是如何受伤的?”
“呵呵,这说来也有些可笑了。”吴掌门抬手放在了胸口之上:“在那少年离开后,老夫回忆起了往事,与那江一暮对招的画面,便想运功再练练。岂料……心境未定,竟是走火入魔了。”
这,才是他真正昏迷的真相。
“误会了江少侠,给江少侠带来的麻烦,老夫先在这里陪个不是了。”吴掌门微微点头,随即扭头看向银长老:“师弟,还不带两位去将那误会了的江少侠放出来?”
银长老闻言动了动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放个屁,那小子早跑了。”
还是眼前这两个,一个不比一个简单的小鬼放走的!
“银长老说笑了,江柒又没做错事,怎么会逃?”云梓幽轻笑着,佯作很奇怪的模样反问道。
银长老本想不屑,但听到他的话却又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不过却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喉间的唾沫。
“不信,银长老去看看?”云梓幽挑眉,依旧挂着轻笑。
没逃?那之前是怎么回事?这小娃又几次拦下他是怎么回事?他们……搞什么鬼?难道他之前见到的,是幻觉?还是故弄玄虚?
银长老一边带着疑惑,一边警惕着身后尾随他的两个哪个都不是善茬的小鬼,朝着关押江柒的地方赶去。
当抵达的时候,看着牢房内坐在那叼着稻草吊儿郎当的人时,银长老简直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真没逃!?
看着身后笑眯眯看向他的少年,银长老又恢复镇定,轻哼了一声,那又如何?不逃是正确……
慢着!
银长老的视线缓慢的落在了牢房内上方那齐刷刷被拍断的窗口,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一掌拍断的窗口,是吧是吧?
……
其实压根就是逃了吧?只是又回来了而已吧!
银长老无语的望着那扇窗户,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少年。
笑眯眯的少年面不改色睁着眼说瞎话道:“本来就是那样的哦。”
……
呸!他们雁城派的地方他能不知道本来的样子么!?
银长老一边在心里疯狂的骂着这个阴险至极的小混蛋,一边命人开了锁,将那江柒放了出来。
门口,也有不少弟子听到了风声偷摸摸来偷看,银长老看着揉着胳膊一边往外走的江柒,皱眉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
“江越,虽然这件事是个误会,但……你也最好记住,以后……不要做类似让人怀疑的事。”银长老眯起了眼,已经恢复了气色的银长老又恢复了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可疑,和他们可无关。
说完,他便昂首挺胸抬步准备离去。
“银长老——”
软软的声音在背后忽的响起,叫住了他。
银长老的身子一顿,慢吞吞的扭头,但是却用着微妙的眼神看着那个叫住他的小家伙,皱眉有些不耐烦道:“有事?”
难不成还要计较他刚刚那句话看似警告却有几分口气不善的话?
“嗯!”小云昕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小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银长老,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银长老拧了拧眉,忘了什么?他唯一忘了的就是找你们两个小鬼算账!难不成还要他真的继续算账不成!?
云昕抿了抿小嘴,似乎看出了银长老真的没记起来似的,微微垂头,抬起了小手,慢吞吞的指向了身后的江柒。大眼重新抬起,透彻的倒影着他的模样。
软软的声音坚定且清楚的在周围传开,加上她透彻的大眼中倒影着的认真,一瞬间,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她说。
“请对江柒道歉。”
【053】错了就该道歉
“嘿,你这小孩……说什么呢?”
银长老还没给反应,人群中便有个弟子开了口,伸出手指着小尼姑的鼻子就准备冲上来,但是却突然被程楠楠给拦住了。
他扭头一看,程楠楠抓着他的手臂,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悲伤,莫名其妙的……似乎觉得……可悲?哪里可悲?那人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身后自家门派的弟子细小的议论声传来。
他们说……
“传闻掌门被江越重伤,果然是假的么?”
“掌门其实是走火入魔?”
“可是银长老分明说的是……”
“可那小娃让银长老道歉呢!”
当即,他便也愣住了,他愣愣的扭头,看向那个丝毫没有因为他刚刚叱喝声而动容的小娃。大眼已经定定的看向银长老的方向,小身板挺的很直。
银长老斜眼瞧着她,纵然被这小娃打败过一次,但他也丝毫没有要与这小娃妥协的打算。他抬眼看了下身后不远处同样被这句话说的愣住的江柒,他扯了扯嘴角:“小娃,我可不觉得这件事真的和他无关。”
虽说,掌门重伤确实不是江柒做的。
但……
“掌门伤的那么重,谁知道走火入魔后,江柒有没有回头趁掌门昏迷重伤了他?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银长老哼了一声,显然丝毫没有对江柒改观。
“有证据么?”云昕歪了歪小脑袋。
银长老瞬间陷入沉默。
“没有么?”云昕继续追问。
银长老张口,看着云昕分明没有咄咄逼人的表情,却带着咄咄逼人的话语,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的,没有证据。无论之前掌门醒过来之前,还是现在,他们都没有证据。
云昕盯着他,一步不让,但肩膀上的衣服却突然被揪了两下。
身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旁边的江柒拉了她两下,漫不经心倒有些无所谓道:“算了,我无所谓,反正习惯了。走……”吧字还没道出口,一声叱喝突然就在他耳边炸开。
“怎么可以习惯!”
软软的声音带着怒意,甚至有些颤抖。
小尼姑扭头看向他,那张干净柔和的小脸上……满是怒容,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怒容。
那双睁着的大眼里,透着难过,不甘……很多他一直觉得在这个如同小大人般的小孩眼里绝不会见到的东西。
云昕缓缓垂下头,小嘴抿了抿,又缓慢的朝着银长老抬起。透彻的黑眸里一片清亮,望着银长老,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开口:“无论是谁,做错了就应当道歉,这是为人之道。庵主教会了我这道理。而我,也想将这道理,交给我所认识的众人。”
——比起钱财万物,人的内心才是最需要度化的啊。
——因为比起脖子,腹部,手腕,这些地方……
——人最脆弱的,是心啊。
——也是最容易枯竭的。
内心枯竭,是看不出来的,但却能感觉得到。
清楚的。
那比那些煞气,什么运道,什么命中注定,什么劫难更可怕。
“是,他是干过错事,也会可能再犯错。”云昕点了点小脑袋,软软的声音依旧脆亮的传开:“但是,在暂且不论他以后会做对的事或者错的事之前……请您先告诉他,所谓的对。”
小尼姑的小手五指攥紧,泛着白:“如果你做不到什么叫对,如何论他做的事情是错?所以……”
她看着眼前人沉默下去的模样,她微微侧了侧身子,让开了他与身旁江柒中间的道,朝着银长老微微点头:“请。”
周围并没有陷入寂静,但是银长老却陷入了沉默。
周围虽然小声但却极多弟子的议论声杂乱的传入他的耳中,纵然如此,那小娃的声音却也莫名的让他听的一清二楚。
站在云昕另一边的云梓幽静静瞧着银长老,距离银长老最近的他,忽的压低了声音开口:“你知道为何江柒无人教导却还能名震江湖,武功高强,而你雁城派的弟子们,却连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都没算上几个的么?”
沉默的银长老忽的动了动,拿眼角瞧了眼云梓幽。
云梓幽没有看他,而是扫了眼周围那雁城派的弟子们,薄唇轻启:“因为他教他们的,只有听话,听你们的话,听前辈的话。”
银长老动了动唇角,似乎想冷笑,那可是他们雁城派的弟子,不听雁城派的话,难不成还听你的话不成?
云梓幽像是看见他的眼神一般,忽的侧眸对上了他的视线,银长老一顿。
云梓幽微微勾起唇:“可你却忘了,只会听话和看门的,那是狗。”
银长老瞬间被一口气堵住,怒视着云梓幽。
云梓幽丝毫不动容,只是微微眯起了眼:“你以狗的方式教导他们,让他们忘了用自己的眼睛去分辨,用自己的想法去辨别,就算入了江湖……他们也依然什么都做不了。更别说奢望他们变成狼,变成虎,变成鹰。”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尼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