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蹲下身子在月球引力下准备来一次缓慢的高跳,才抬头就吓鬼不附体。他的脸隔着头盔的透明面罩可以看得很清楚,已歪扭一副最后的恐怖怪相。“不,佩顿先生,别——”
佩顿握着喷气枪的手一紧,开了火。只见一道无法忍受的亮光一闪康威尔就成了一具残骸,横躺在破碎的宇宙服和渐渐凝固的血泊中。“
佩顿忧郁的凝视死者片刻,但时间极短。随后他把最后几枚响铃搬到早已准备好的贮存器内,脱下宇宙服,先发动无重力场,再发动微核反应堆,开始了回地球的旅行,但比两个星期前要多出一二百万财富。
8月29日,佩顿的宇宙船船尾向下,悄悄地降落到8月10日那天在怀俄明起飞的地方。佩顿选择此地降落的心思没有白费。他的高速飞机仍在那里,受到乡间一片弯弯曲曲的,岩的掩蔽。他再次搬运响铃,连同贮存器一同搬入岩深处,用泥土松松地掩藏好。他重新回到宇宙船上,启动操纵仪器,作好最后的安排。他再次爬出宇宙船,两分钟后船上的自动仪器开始工作。宇宙船静悄悄地快速开动,只见它向上一蹦,冲向空中,由于地球在它下面自转,它似乎偏西飞行。佩顿把手遮在眯缝着的眼睛上望,在他目光的尽头微光映着蓝天一闪,随即变成小小一团烟云。佩顿的嘴一歪,露出笑容。他判断得很正确。由于镉安全杆已往后扳到不起作用的程度,微核反应堆超出安全点,于是宇宙船就在核爆炸中消失了。
20分钟后,他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很疲乏,肌肉在地球重力下又酸又疼。他睡得很好。
12小时以后,天才朦朦亮,警察就来了。
开门的男子交叉起两手放在他的大肚子上,把挂着笑容的脑袋点了两三下,表示欢迎。进门的男子名叫塞顿·台文波特,是地球调查局的侦探,他进门后不安地东张西望。
房间很大,半明半暗,只有一盏耀眼的照明灯把光圈集中到一只组合的扶手椅写字桌上。一排排缩微书籍摆满四壁。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挂着几张银河系地图,另一个角落里的架子上有一架银河望远镜的镜头闪出柔和的微光。
“您是欧思博士?”台文波特问,声调里显出有点难以相信。台文波特是个矮胖汉子,黑发,高而小的鼻子,一边的腮帮上有一个星形伤疤,是一条神经鞭近距离打中他后永远留下的标记。
“是我,”欧思博士说,是一种细小的男高音。“那么说来您是台文波特探长啦。”
探长出示证件说:“大学当局把您介绍给我,说您是宇宙地质学家。”
“两个钟头前你来电话的时候已说过啦,”欧思和蔼他说。他浓眉大眼,狮子鼻,两只金鱼眼上架着一副厚眼镜。
“我马上就要谈到正题,欧思博士。我想您已到过月球……”
欧思博士刚从一堆散乱的缩微书籍后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蒙着灰尘的酒杯,听到这里就突然鲁莽地打断他的话:“我从来没到过月球,探长。我也从来不曾有过这打算!宇宙航行是桩蠢事。我才不迷信它哩。”随即他的语调变温和了:“请坐,先生,请坐。喝点什么。”
台文波特探长喝着酒说:“可您是……”
“宇宙地质学家。不错,我对其他星球感兴趣,可那并不等于我非亲自去那儿不可,老天爷,当历史学家并不一定要时间旅行,对不?”他坐了下来,圆脸上再次浮出一个宽阔的笑容。“现在请把你的来意告诉我。”
“我这次来,”探长皱着眉说,“是想跟您请教一起谋杀案。”
“谋杀?我跟谋杀有什么关系?”
“这起谋杀案,欧思博士,发生在月球上。”
“令人吃惊。”
“还不至于令人吃惊。是空前的,欧思博士。自从建立月球自治领50年以来,宇宙船爆炸过,宇宙服漏过气。有人在有阳光的一面煮熟,也有人在黑暗的一面冻死,更有人在明、暗两面窒息而死。甚至有人活活摔死,考虑到月球的引力,这样做倒是需要些本领的。不过在整个这段时期,还没有一个人在月球上死于另一个人蓄谋的暴力——直到现在。”
欧思博士说:“是怎么发生的?”
“用激光枪。幸运的是事有凑巧,在出事的一小时内当局正好在场一艘巡逻船看见月球表面上有道亮光一闪。您知道在黑暗的一面一道闪光能照多远。巡逻船的驾驶员通知了月球城,然后着陆。就在他转了个圈往回驶的时候,他发誓说刚好在地球光下看见好像有一艘宇宙船起飞。着陆以后,他发现了一具被激光枪击毙的尸体和脚印。”
“那道闪光,”欧思博士说,“你以为是激光枪开枪时发出的?”
“确凿无疑。尸体是新的,内脏还没冻冰。脚印是两个人的。仔细测量后表明,是两类不同直径的足迹,属于不同尽码的宇宙靴。它们主要通向环形山GC-3和GC-5,一对———”
“我对月球上环形的官方编码很熟悉,”欧思博士和颜悦然他说。“嗯。总之,GC-3那儿的脚印引向环形山岩壁上的一条裂缝,”缝里发现一些作打磨之用的浮石碎片。经调射线检验证明——”
“响铃,”宇宙地质学家非常激动地插嘴说。“别跟我说你的这次凶杀案与响铃有关!”
“要是有关,那又怎么样呢?”台文波特茫然问。
“我也有一枚。是大学的一个探险队发现了转送给我的,以酬谢一来吧,探长,我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欧思博士跳起身,啪咯啪喀地穿过房间,招手叫探长跟着他走。台文波特有点心烦意乱,只好跟上去。
他们走进了第二个房间,比第一个大些,更黑暗,也更拥挤,各式各样的资料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一点不讲究条理,台文波特见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看出一小块“蓝釉”似的东西,来自火星,某些浪漫主义者认为它是早已绝迹的火星人遗留下来的手工艺品。还有一小颗陨星;一只早期宇宙船的模型;一只密封的瓶子,瓶内一无所有,标签上潦草地写着:“金星大气”。
欧思博士快活他说:“我把整所宅子建成了一座博物馆。当一个单身汉就有这好处。当然啦,我没把东西安顿好。哪一天等我有一两个星期的空闲……”
一时间他环顾左右,显得有点困惑;后来好像记起了什么,就推开一张以巴纳德星球上的最高级生命体——海洋里的无脊推动物——的发展作进化图解的挂图,说道:“瞧这个。怕是有暇疵的。”
响铃细致地焊接好吊在一根细钢丝上。一眼就能看出它是有暇疵的。有一条压缩线从中间绕过,使它看上去好像是两个小半球牢牢地但不完美地紧贴在一起。除此之外,它打磨得很精致,正好发出暗淡的光泽,呈柔和的灰色,像天鹅绒般滑腻,还隐隐布满麻点,一些实验室枉费不少精力试图造出合成响铃,却发现无法仿制。
欧思博士说:“我做了许多实验,才找到合适的铃槌。一只有暇疵的响铃是很难弄清楚其性质的。可是骨头行。我这儿有一根——”说着,他举起一样灰白色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一只又粗又短的匙。“是我用公牛的股骨制成的。听——”
他的短而粗的手指极其轻巧地摆弄着响铃,摸一处最灵敏的地方。他调整好位置,很仔细地让响铃稳定下来。随后他又让它自由摆动,接着用骨匙的粗大一端轻轻敲打响铃。
刹那问像是有100万只竖琴在一里外齐奏。乐声高涨消逝又回复。它来自不知何方,仿佛在头脑里鸣响,无比地悦耳、哀婉和震人心炫。
它终于渐渐消失,有整整一分钟他俩谁也不说话。
欧思博士说:“不坏吧,嗯?”说着将手一挥,让响铃在钢丝上摆动不止。
台文波特不安地挪动着身子。“小心!别打碎了。一只好响铃非常脆弱易碎,这是众所周知的。”
欧思博士说:“地质学家们说,响铃只是在高压下变硬的浮石,里面真空,有一些颗粒状小石子可以自由地互相撞击。那是他们的说法不过要是情况确是如此,那么我们怎么无法复制呢?再说跟一枚没有暇疵的响铃相比,这一枚简直成了和儿童玩的口琴。”
“一点不错,”台文波特说,“地球上拥有无暇疵响铃的人都不到100个,还有上百个机构和个人愿意出任何高价收购,决不问任何问题。谁要是有一批响铃在手,当然会引起凶杀。”
宇宙地质学家转向台文波特,用一只粗而短的食指把眼镜推回到他那只不起眼的鼻子上。“我并没忘记你的凶杀案。请说下去。”
“只消一句话就能说清楚。我知道凶手是谁。”
他们已经回到了书房里各自的座椅上,欧思博士两手抱拳放在亘的胖肚皮上面,说道:“真的吗?那你当然没什么问题啦,探长。”
“知道和证明不是一回事,欧思博士。不幸的是,他没有不在犯罪现场证据。”
“你的意思是说,不幸他有,对不对?”
“我说的就是我话里的意思。如果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我就能戳穿它是假的。如果有证人声称曾在凶案发生的时候在地球上看见他,他们的证词也能被戳破。如果他有什么证明文件,最终也能被揭发是伪造的或者是某种骗局。不幸他什么也没提供。”
“他提供了什么呢?”
台文波特探长仔细地描述了佩顿在科罗拉多的别墅。他总结说“每年8月他都在那儿过着绝对与世隔绝的生活。就连地球调查局不得不就这一点替他作证。无论哪一个陪审团都不能不假定今年8月他照常呆在他的别墅里,除非我们能提供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在月球上。”
“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他当时是在月球上?或许他是无辜的。”
“不!”台文波特几乎声色俱厉。“15年来我一直在设法收集足够的证据使他就范,可始终没有成功。不过这会儿我已能闻出佩顿犯罪的气味。我可以告诉您说,除了佩顿,地球上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样大的胆子或者有这样密切的关系网敢于设法把走私进来的响铃倒卖出去。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经验的宇航员。大家也都知道他曾与被谋害的人有过联系,尽管这种系发生在几个月之前。不幸所有这些情况都不算什么证据。”
欧思博士说:“使用心理刺探早已合法化了,干吗不使用一下呢,难道这不是最简单的办法?”
台文波特现出怒容,脸颊上的伤疤开始发青。“您读过康斯基一海亚卡瓦法规吗,欧思博士?”
“没有。”
“我想谁也没读过。政府说,心理隐秘的权利是最基本的人权。说得好,可是跟着来的呢?一个受到心理刺探的人一旦证明他被指控的罪名不能成立,就有权要求法庭给予高额赔偿。在最近的一个案例里,有个银行出纳员被不正确地怀疑犯有偷盗罪,受到心理刺探后证明无辜。结果得到2万5千元赔偿金。好像是指向偷盗罪的间接证据结果指向了一桩小小的通奸罪。他申诉说他失去了工作,受到女方丈夫的威胁从而生活在人身伤害的恐惧中,最后还遭到讥笑与谩骂,因为有个小报记者打听到了心理刺探的结果。他的申诉得到法庭的认可。”
“我能理解那人的申诉理由。”
“我们谁都能理解。麻烦就在这里。还有一点需要记住:一个不论什么理由受过一次心理刺探的人不论什么理由不能再次受心理刺探。法律规定。一个人在一生中不应该遭受两次心理危机。”
“不很方便。”
“一点不错。自从心理刺探合法化以后的两年内,我已数不清有多少骗子无赖想方设法使自己因抢钱包而受到心理刺探。这样一来他们以后就能肆无忌惮地干犯罪勾当啦。因此您可以理解当局不会轻易让佩顿进行心理刺探的,除非他们已掌握他确凿的犯罪证据。不一定是法律证据,可必须是强有力的证据,足以说服我的上司。最糟糕的是,欧思博士,如果我们不带着心理刺探记录上法庭,我们就无法胜诉。像凶杀这类严重案件,不使用心理刺探本身就足以向最愚昧的陪审员证明,公诉的一方并无十分把握。”
“那么你要我帮你干什么呢?”
“证明他8月里某个时候在月球上。而且必须速战速决。我没法把他作为嫌疑犯继续拘留下去了。万一这次凶杀的消息传了出去,新闻界就会像一颗行星撞到金星的大气一样,立刻爆炸开来。一桩富于煽动性的罪案,您知道——发生在月球上的第一起凶杀案。”
“凶杀发生的确切日期是哪一天?”欧思博士间,他的态度突然转变成生气勃勃的盘间。
“8月27日。”
“什么时候逮捕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