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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哦咴”叫声,温顺地站在那里,等着劳伦特骑上去。
劳伦特和堂·吉诃德心情愉悦地走出了绿色森林。堂·吉诃德骑着罗茜内特,劳伦持骑着桑邱留下的机器驴子。
这是个美丽的夏天,鸟儿在头顶叽叽喳喳地叫着,轻微的和风吹拂着脸庞,劳伦特觉得在这样美好的时日里不应该去考虑什么危险之类的事情。
他们在树木中穿行,天色渐渐变暗,路也变得模糊了。长着毛茸茸的大耳朵的小动物在偷偷地看着他们。这些小松鼠看起来够真实的,不过劳伦特j硅快就发现它们都是裹着松鼠皮毛的机械。透过树叶的缝隙,劳伦特可以从向上的匆匆一瞥中看到天空变成了烟蓝色,还有一些模糊的白色细条纹路,就像是监色水粉在纸上留下的痕迹一样。
不久,脚下的土地变得坚实起来。两位骑手沿着一个怪树林的边缘前进,林子里的树木细长得像鞭子。这些树木灵活的树枝触须一样地伸展,想抓住他们。
走过树林,两人来到陡峭的山崖边,存滑动的沙子中费力地攀爬。几乎每爬三步就会倒滑一步,还常常因为没能抓住支撑物而摔倒在地。
最后.他们来到另一个树林。这里的树木和他们以前看过的倒木完全不同。这些树木似乎拥有动物或者机器的属性。它们的树皮不断地运动,树干离地面四英尺高的地方有个长长的裂缝。这些裂缝不停地番翻腾开合,露出毫无锈迹的钢牙。这些树木以别的树木不曾有的方式活着。
“这些是什么树?”劳伦特问堂·吉诃德。
“人造树。”堂·吉扣f德说.“机器人工厂生产的?它们很危险,别靠近他们。”
不需要更多地警告劳伦特,已经有人造树倾过身子想撕咬他。幸好他的机械驴警惕性很高,总是及时的躲避掉这些攻击。
“这说明什么?”劳伦特又问。
“这些迹象表明我们一逼近那机器人的工厂,那自然属性被非自然属性排挤,现实转化成超现实的源头。我们向在等着我们的最强大的敌人靠近。”
“会是谁?”劳伦特问。
“他的外表是个机器人,但内心却是个魔鬼。他是博司(译者注:原文为“b c,s s”,领头的)机器人,机器人工厂的指挥者。我们必须打败他,将世界从罪大恶极的工业化中解救出来。”
他们安全地经过了机械树林。当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废弃场的时候,天已经变得又黑又可怕。现在他们是走在沼泽地上,所以进度很慢。虽然马蹄和驴蹄上包上了一层布垫,但还是存在陷入这松软泥沙似的泥土中的危险。
堂·吉诃德和劳伦特走出森林和沼泽,踏上了一片沙地。这片荒地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沿着沙地中一条铁轨走,这条路也是看不到尽头的。一个路标表明铁轨叫做“权益大道”。
“路的尽头,”堂·吉诃德说,“是混种人以及非原生质生物的国度、除非他们主动邀请,否则任何人类和智能机器人都被禁止入境。”
劳伦特的视线沿着铮亮的长长铁轨向前延伸,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非常微弱的火车头引擎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比瑞密特的守卫,菲德尔火车头,他在巡视铁路沿线。来了。”
山脊的尽头是一条铁轨,伸向目不能及的远方。在铁轨前有个告示牌,上面写着:“机器人工厂,权益大道”。
“越过这条轨道,”堂·吉诃德说。“就算是在机器人工厂的辖区里了。以后的路可能就难走了。”
“告诉我有关工厂的事情。”劳伦特说。他觉得很热,不停地出汗,刚才那片林子的树鞭在身上留下了刮痕。他以为该受的苦头已经不会再有了。他奇怪为什么他们非要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冒险。很明显,没有这个必要嘛。在他看来,堂·吉诃德是聪明而有才智的,却有些神经质。
“我们能不能回去找点人,来帮帮咱们?”
“这是我们的光荣,也是我们的职责。让其他人寻找他们自己的光荣使命吧。这项使命是我的——当然也是你的,我忠诚的侍从——不过主要还是我的。”
劳伦特并不觉得这些话语鼓舞了自己。现在他看出堂·吉珂德是个热衷功名的人,为了获得荣耀他会去做任何该做的事情,
“我想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鄙人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打败机器人工厂最大的拥护者,菲德尔火车头。”
“然后呢?”
“你会见识到的,”堂·吉诃德说,“进入工厂,救出我的赛琪小姐,那赢得世间美警的最为高贵的美人。”
“一次说一件事情,”劳伦特说,“你说我们得先打败菲德尔火车头?”
“我确实这样说过。”
“我看不到任何火车头。”
“听,它来了。”
劳伦特侧耳倾听。听到了远处传来火车忧伤的汽笛声,非常微弱。
“听起来还远着呢。”
“很快就会到眼前。菲尔德火车头不会让任何人穿过它的‘权益大道’。不过我们会给它点颜色看看。”
汽笛声又响了,这次声音大些了。劳伦特往左看,轨道上有道亮光在闪烁。
“那是它吗?”
“是的。只要有人企图穿过铁轨进入工厂,他就会出现。”
光点以极快的速度增大,不久就能清楚地看到那是巨大的黑色火车头前的一盏明亮的大灯。紧接着传来了声音:引擎粗重的喘息,像人生一样起起浮浮的巨大活塞的“轰轰”的响声,轮子和轨道摩擦产生的尖锐声音,还有它经过时“隆隆”的声响。
劳伦特不怎么喜欢这个。他闻到了火车头烟囱里冒出的煤烟气。不一会儿,火车头就到了他们眼前,停在离他们很近的铁道上。
“有人胆敢接近我的‘权益大道’!是哪个愚蠢透顶的人?”火车头用低沉的声音吼叫,声音中夹杂着引擎的转动声,烟囱还冒出了黑色的烟雾。
“是我,堂·吉诃德!”疯狂的机器骑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向你独霸‘权益大道’的专有权以及你的生存权提出质疑 掉头同你的圆屋去,菲尔德火车头,否则以赛琪小姐的美貌起誓,我将拆散你的骨架,刺穿你的空气压缩室,劈开你染有病情的大脑,让你从此在世上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一”
顶头灯盯住他们,火车头里传出一个声音,“我认得你,堂·吉诃德。至于你心爱的小姐,我最近把地交给了我的主人,机器人工厂。她看起来也不怎么可爱嘛,眼睛哭得红红的,脸颊苍白,人又憔悴。”
“你撒谎,卑鄙小人!”堂·吉诃德大声叫喊,“我的小姐是世上最美丽的生命体,就连她苍白的嘴唇和红红的眼眶都是美丽的,遑论其他的一切!一旦我救出她,她真正的美貌就会重现:”
堂·吉诃德又回头低声对劳伦特说,“去分散它的注意力,好劳伦特,这样我进攻起来就更有冲击力更坚不可摧了。”
劳伦特却害怕地把大半个身子都躲藏在堂·吉诃德身后。他害怕菲德尔火车头,这喷着黑烟的机器。它光亮整齐的钢牙反射着苍白的阳光,车身被煤烟熏得黑黑的。这向前开动的机器似乎生来就是给人激怒的,而且有一种毁灭自己的个人爱好。不过,劳伦特还是夹了夹桑邱驴子的肚子,紧闭双眼.朝那可怖的机器冲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火车的身边了。手中的铁扳手放在哪儿好呢?没时间问,也找不到答案。劳伦特只好瞎闯一通,向前探出身子,把扳手放在车轮的辐条缝里。
震怒的咆哮立即在耳边响起。巨大的轮子刹住了一会儿。铁扳手弯曲变形,绷断了。碎片四处飞散,其中一块击中了驴子的下腹,差点没击中劳伦特的腿。驴子被这一击给敲倒了,劳伦特摔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他只看得到天上的东西:火车头顶部的手柄铲起一勺大约一吨左右的煤炭,朝他掷了过来。
这下事情该了结吧,劳伦特笃定地想,不过他没顾及堂·吉诃德那头。火车头一被分散注意力,堂·吉诃德就弓身拿起长矛,准备进攻。
劳伦特爬出轨道后,才意识到堂·吉诃德是在和敌人决斗。罗茜内特超乎寻常地快速移动着,她的鼻孔喷出点点黏稠的机油.呼出的气息是已经耗尽能量的蒸汽了。
那位尊敬的先生紧贴着马鞍,一手紧紧握着长矛,一手拿着盾牌。劳伦特无法想像他能对这巨大的机器产生怎样的伤害,不过他看到长矛的目标是铮亮的主发动机上一个小小的黄铜气塞。长矛击即中,气塞被推进了发电机内部。压缩空气的泄漏产生了巨大啸叫声,不一会儿,高高的连杆停止了运转。
堂·吉诃德仍高坐在马鞍上,没有被这碰撞给震住。
“好了,你这懦夫,”他高声说道,“承认你的失败吧。”
“你破坏了我的能源系统,”哧哧往外冒的蒸汽声说,“我现在靠的是备用电池维持生命,几乎动弹不得。我已经被你击败了,堂·吉诃德机器骑士。”
“承认我的赛琪小姐是这片上地上最美貌的人。”
“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所有的人类都一副模样。就依了你吧,我承认这一点。”
“发誓以后你会政变生活方式,效忠人类。”
“我发誓。”
“还有,如果你的电池能让你撑回你的圆屋的话,无论碰见谁,都要告诉他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堂·吉诃德,你真该死!你是我们族里的败类!”
“快说!”
火车头释放出嘶嘶的水蒸汽,似乎表示同意。连杆再次上下转动起来,这用蓄电池驱动的火车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驴了是不能再骑了,它小小的脑袋已是一堆碎片。劳伦特上了马,坐在堂·吉诃德身后。两人一骑穿过了轨道,继续向前行去。
现在他们来到一片有低矮岩石的荒地,意外地发现一顶私人帐篷。一个穿着破烂、头发灰白、表情呆滞的老人手捧一只老鼠蹲在路上,旁边的岩石堆往外冒着“嘶嘶”的水蒸汽,身后是低矮坍塌的泥石墙。
当老人抬起头来看到堂·吉诃德骑着罗茜内特走了过来,大吃一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端起了手中的猎枪。
“镇静些,欧林。”堂·吉诃德说,“我不会伤害你。”
“是吗?什么时候?我还以为你在上次启动的时候就玩完了呢。”他指了指破墙,劳伦特看出那是个蓄水池的残垣.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从那次后就变了。”
“机器人是不会变的。”
“这一个就会,而且已经变了.”
欧林一直端着枪,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把枪放下。欧林。你知道这杀小北我。”
枪口转向了劳伦特。劳伦特盯着枪口,感到胃在收缩,血都往脸上涌,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就快要被枪杀。
“别伤害他.他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是无辜的。我的头被麦卡丹姆巨人打掉的时候,是他帮我重新安上了头。”
“麦卡丹姆怎么了?”
“他很好,不过是被我杀死了。”
“太好了。我们再不需要他在这附近铺上令人发呕的沥青路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堂·吉诃德说,“现在请你把枪放下,以免走火。你杀不死我,也不想杀死劳伦特。”
欧林手中的枪慢慢垂下去,保险“啪嗒”一声关上了,被放在主人脚旁的地上。
“你到这儿做什么,堂·吉诃德?”
“我来这儿是为了搭救我心爱的小姐,麦迪根的女儿赛琪,再和机器人工厂的首领做个了结,他们管他叫‘搏司’。”
“就这个?是件改变命运的事情。”
“世界总在变化,欧林。”
“那总是在它认为适当的时候发生,却来不及拯救我的蓄水池和依赖水池生存的动物们了。”
欧林身后几码的地方就是蓄水池的断垣残壁.池边用灰泥和岩石砌成的墙体已经坍塌了。
“变化就是在该发生的时候发生。它永远不会早到,因为早到的变化更多的是同情,它也不会姗姗来迟,那便是福音了。”
“你说是怎样就怎样吧,堂·吉诃德。”欧林又冲着劳伦特说:“看好这家伙,年轻人。他有神侃的本事,真的。但至于相不相信他嘛……”欧林耸耸肩,不再理会他们,把心思放在手中的老鼠身上。
堂·吉诃德用腿夹了夹罗茜内特的马肚,机械马再次朝前行进。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劳伦特觉得解释一下是必要的,但他知道堂·吉诃德会主动给他讲的。主动问他是从来得不到答案。
已过中天的太阳正朝西边的天空走去。岩石的影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