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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到了。
但他也失败了。
因为他忘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他本应该慢慢地理清自己的心境,直至真正做到一尘不染,再开始进行禀气成真,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急于解开“王妙想已死”这一个心结,这本身就失了自然之道。
心有挂碍,又如何能够做到一尘不染?
而这份挂碍,来自于许飞琼。
他可以对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冷漠无情,却无法以同样的心态对待自己身边的人。而他之所以如此急切、甚至明知一些难题还没有解开,也要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禀气成真的修行,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担心许飞琼。
许飞琼在采石岛。
而她的敌人,是伊奘诺尊和他的八百万神。
她是为了我才去采石岛的。
所以我要尽快赶去找她!
这就是风魂急于求成的原因。
解开了王妙想,却多了一个许飞琼。
许飞琼如果知道,自己因为心软而前往凌波海的决定,竟会害得风魂万劫不复,她只怕永远也不会原谅她自己。
天魔生出无数幻像,风魂都可以将它们尽都当成虚幻而毫不理会,便是王妙想削骨碎肉的惨景在他的面前一遍遍地重演,他也不动一念,因为他已经明白,真正的王妙想已经死了,不管他想不想接受,她都是实实在在地死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真的那一刻,幻像再变,变出了许飞琼。
削骨碎肉的人……是许飞琼。
那一瞬间,他生出了恐惧。
天魔之所以可怕,不是在于它能够产生幻像,而是在于它总是能够抓住他人心中的缝隙,再闯入其中。就好像一个怕鬼的人走在夜间,前面有一个古怪的东西飘来飘去,就算明知道那东西绝不会是鬼,那人都难免会觉得毛骨悚然。
同样的,风魂知道绝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想许飞琼的安危,甚至也很清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幻像罢了。
然而,当许飞琼惨死的情景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却仍然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因为对许飞琼的这份担心原本就隐藏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他以为自己能够暂时放下……结果他错了。
疯子总是以为自己没疯,至奸至恶之人,往往以为自己所代表的就是正义。
天底下最难的事,就是自知!
风魂以为他放得下,但他其实放不下。
这就是他的不自知,同时也是他的魔尘。
恐惧只是生出了那么一瞬间,杂念却藉此纷涌而来。这就好像一个人入定时生出一念,于是马上想到“我不该生出此念”,却不知这“不该生念”便已经是第二念,于是不知不觉中,一念生二念,二念生三念,由此生出千千万万念。
及至风魂发现自己的内心已无法再回归清澄时,已是来不及了,魔头借着这无数杂念与青华之气一同涌入他的体内,夺取他的心灵,他却怎么也无法压住。
不成真,便成魔!
第二部 太乙白玉轮 第五十二章 牝珠空灵解魔魇
红线和隐娘当然都看出师父有些不对劲,然而这种事,她们便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眼见覆在师父身上的青气渐渐转向黑色,徒自焦急,却是无可奈何。
忽地,风魂怒吼一声,一跃而起,满面狰狞,头发已化成赤红。隐娘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跃起身便要掠到师父身边,却只见罡风刮过,风魂竟是一掌击在她的胸口。
隐娘喷血抛飞,撞在石壁上。
红线大惊,急唤一声“师父”,飞过去要将师父按住,却只见眼前一花,师父人影不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已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咽喉,硬生生将她掼倒在地。
也幸好红线身具太阴真气,自动生出反抗,若是凡人,这一撞早就颈骨断折,惨死当场。虽然如此,她被这重重一摔,也是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来。
抬头看向师父,却见师父盯着自己的目光中尽是兽欲,显然已是神迷智疯。红线急得想哭,却不知如何是好,而风魂竟是毫无理性地扯开她的绡衣,一只手使力搓着她的纤挺花房。红线羞急之下唤出了紫绡剑,却又不敢真的伤了自己的师父,只得任由师父紧紧压着自己,甚至已开始撕扯她的襦裤。
远处,隐娘焦急地向他们爬了过来,哭喊着:“师父……”
或许是隐娘的哭声多少唤醒了风魂一点理性,风魂滞在那里,额头尽是冷汗。
充满欲望的眼神渐渐恢复一分清澄,狰狞的面孔隐现着痛苦。风魂看着红线,嘶哑地道:“杀了我……”
红线脱口道:“不!”
风魂双腿一蹬,就这样用头撞向石壁,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尘土激扬,石壁碎裂出一个大洞。红线和隐娘心惊肉跳地冲上去想要从碎石堆中找出师父,她们的师父却已先跃了出来,血流满面,怒吼一声,纵身便往天空飞去。
红线如何忍心就这样让师父离去?立时也纵起剑光,想要将师父截住。
然而,虽然她的太乙金光纵速度极快,风魂却是化作一团青气,瞬息不见。红线茫然地立在天空,不知该往哪追,而隐娘也飞了上来,一边哭喊一边唤着。
从复淑水旁飞出一个女子,乃是九嶷山女官鲁妙典。她看着衣襟被扯得胸乳半露的红线和泪水直流的隐娘,颤声问:“出了何事?”
……
风魂迷迷糊糊地到处乱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魔头已占据了他的内心,此时唯一还属于他自己的念头,就是尽可能离红线和隐娘远远的,免得害了她们。
乌云齐骤,风卷云涌。
他来到无人的荒效野外,放声嘶吼,一道闪电穿云而下,阵雨莫名地袭来,将他淋了个通透。闪电越来越多,在他的身边划出一道道蛇形光芒,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阻住一般,无法接近他。
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他却只觉得体内燥热得难以忍受。
他看到前面走来了一个倩丽的身影,那身影越来越近。
风魂想要让她别走来,然而口腔中发出的却是兽一般的嘶声。尽管内心深深地知道绝不可以放纵自己的欲望,然而身子已不由自主地扑了过去,将这接近他的少女扑倒。
他扯烂了少女的衣裳,将自己胯下滚烫的部位狠狠地弄进她的双腿之间,抽弄,折磨,仅有的那份理性也随着这兽欲的发泄而被击了个粉碎。不断地冲刺,不断地撞击,就仿佛所有的精神束缚都已被松解开来,灵魂深处有一种可怕的声音正不断地发出兴奋的呐喊。
所谓真,便是将自身与天地之道合而为一,道,即是元气,天下万物皆应元气而生,故天道好生。
所谓魔,便是自由自在,追求无穷尽的快感,就算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人心是欲望,却也是对欲望的束缚,有善有恶,有好杀之念,却也有恻隐之心,故而修道其实就是修心。而天魔虽然玩弄人心,其目的却是为了灭去人心。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那又算什么自由自在?
风魂不在乎自己是仙是魔,但不管是仙还是魔,首先,他必须是他自己。然而现在,他却已被天魔附体,连“我”这样一个意识都已在慢慢失去。
他已在入魔的边缘。
幸好,只是边缘……
在那模糊的意识中,他感到少女的内牝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似空非空,似玄非玄,正在将他体内的真元吸进其中,滤去杂质,又还了回来。他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困惑,不安,害怕,却又欣喜。
不安也好,欣喜也好,这都是人类的七情六欲,就算是仙神也不可能完全斩断。既然还能生出这些情绪,那至少证明,他还没有完全迷失本性。
于是,他就在这不断的抽插间,体内真元一点一点地得到净化,意识也开始慢慢回归。
然而心魔仍在,净化的,只是随着青阳之气一同进入他体内的那些杂气。那少女可以助他抑制邪气,让他的身体不再为天魔所控制,却无法解开他的心魔。
不管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样的挫折,遇到了什么样的魔难,他的心,始终都是属于他自己。
天理,其实就是人心。
虽然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风魂也知道这个少女帮助了他。他压在少女身上,艰难地抬起头来,想要看清她的面孔。阵雨依旧未歇,打乱了少女如瀑般的秀发,两点星眸凝视着他,似哀伤,似欢喜,又像是一朵兰花随风轻舞,清新而自然。
风魂觉得自己像是认识她,又像是并不认识,一时间停在那里,某个部位仍然停留在少女的香窒间,温润而美妙。
“风大哥……”少女轻叹一声。
风魂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下意识地从少女的香窒间退了出来,失魂落魄地一边看着少女一边站起身来,踉跄后退。
她竟是慧红。
心神一乱,天魔又趁机反噬,让他回想起当年小红还只是个发育不全的孩子时,那副惊慌害怕的模样。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的慧红已变成了那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而自己却是那糟蹋过她的朱孺子。
他大吼一声,转身便跑。
慧红一惊,想要将他叫住,他却已瞬息间失了踪影。
慧红心急起身,想去追他,双腿却是一阵剧痛。风魂那番毫无怜悯的摧残,已是让她的大腿根处鲜血直流,而为了让藏在内牝间的空灵珠能够替风魂净化掉体内魔气,也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魂就这样消失。
由于体内魔气并没有完全驱除干净,风魂一路上仍是时而清醒,时而疯狂,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雨停了,又下了,天色黑了,又亮了,有时头顶上明明挂着太阳,再一睁眼,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弯月。
他就这样不眠不休地到处乱闯。
直到累了,累得再也走不动了,他躺在污泥里,空空洞洞地看着天空。
意识开始回流。
禀气成真失败了,不管甘不甘心,他都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如果不是慧红及时救了他,他甚至早已神智迷失,化身成魔。
他看着天上缥缥缈缈的云彩,只觉得内心不但没有多少遗憾,反而竟是异常地平静。
这种平静,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他已经失去了成仙入圣的机会,失去了成为东皇的可能性。
但是无所谓。
至少在这一刻……他仍然是他自己。
只有从死亡边缘走过的人,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贵;只有差点迷失自我的人,才会知道……只要能做回自己,那便是天地间最大的幸运。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我,那天地虽大,于他又有何用?
佛曰:天上地下,惟我独尊。
没有了这个“我”,也就没有了天,没有了地。
仿佛有一道电光在风魂的脑海中闪过。
如果没有“我”,就没有对整个天地的认知,那从另一方面来说,我所知道的天地,岂非全是出自我的本心?我就是这天,我就是这地……我就是这道!
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在他的记忆深处响了起来。
“幽冥之中,生乎空洞;空洞之中,生乎太无;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无天无地,无阴无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之以生。”
这是他当年离开大荒境时,木公对他所说的话。
当时风魂以为,那是木公劝他不要因为木公的离去而悲伤。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木公只是在告诉他……什么才是“道”!
真正的道!
天参玄玄,地参混黄,人参道德!
其实这天地间本没有“道”,而数千年来人们所修的道德,根本就是身外道。天道玄玄,真正的天道,看似存在,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之以生。
他闭上眼睛,无思无想,无情无欲,只将所有的记忆和念头尽皆化作一个“我”字。
再连这个“我”,也慢慢地沉寂下去。
幽冥之中,生乎空洞;空洞之中,生乎太无;虚无之里,寂寞无表;无天无地,无阴无阳……
风魂并不知道,在这些天里,他其实一直是在往南走。
此时,他所在的位置乃是临海。
当然,现在的他,对这并不关心,或者说,他对任何事都已不再关心。
他已陷入空寂虚无的境界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道疾风从他的头顶刮过,风中有人放出声音:“停下!”
空气间生出涟漪,一顶轿子从涟漪中飞出。抬轿的是四个魁梧的壮汉,脸庞与皮肤尽是青筋,轿中走出一个人来,乃是一个老者。
老者足不点尘地飘到风魂身边,讶异地看着他。
此时,风魂的整个身体都像是由青气凝聚而成,虚虚实实,时隐时现。
有几个人跟着轿子从空气间飞出,其中一个女子朝老者恭敬地问道:“孟公为何停在这里?”
孟公道:“此子有些古怪。”
那女子愕了一愕,看向地上满身是泥的青年,忽地怒道:“是他!”
孟公道:“你认得他?”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