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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不过她。
风魂在旁边现出身来,道:“小方会代替我跟你们同赴炎天,此事只可你们几人知道,不可再告诉他人,灵凝,这次你只怕也需要跟着小方一同涉险。有什么要事的话,你和钟将军可以自行计议作主。但在我回来之前,万不可与后土娘娘生出冲突。她的修为胜于玄冥,绝非轻易对付得了的。”
灵凝道:“师父,我明白了。”
“灵秀。”风魂看向孙灵秀,道,“我另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只是,这件事太过凶险……”
孙灵秀定定地看着他:“你我之间,又何必再说太多?不管是什么事,你告诉我便是,我定然不会令你失望。”
……
魔风界。
祝融、蓐收、玄冥三魔的神识聚于一处,一道彩光闪过,后土娘娘也现出身来。
祝融冷冷地道:“你来迟了。”
“也没迟多久。”阿蟾娇笑一声,道,“反正胜负已定,我就不信仙族这次还能翻得了天。”
蓐收嘿然道:“仙族的昊天金母、紫光夫人、南极仙翁、玄天真武等都已到达银河,正等着与我等决战呢。”
“那我等就让他们得偿所愿好了。”祝融冷笑着,看向阿蟾,“你的事又做得如何?”
“没什么问题。”阿蟾笑道,“他们以为在罗酆山使用四方聚仙旗就能重新封印魔风界,那就让他们这样做好了。他们绝不会猜到我们的意图。”
又道:“不过我又觉得,我们的计划虽然能重创仙族,令金母等人万劫不复,却还差了点什么,何不……”
她缓缓说出自己的主意。
祝融等人对望一眼,句芒阴笑道:“你倒是比我们更狠得多,只是这样的话,天界那些仙仙神神固然无人可活,我们手下的那些家伙,岂非也得牺牲不少?”
“那又如何?”祝融冰冷冷地道,“就算三界尽毁,我等也能在魔风之中存活下来,何况只是舍去一个天界?至于其它那些人,是生是死,又有何干?”
“那就这样定了。”阿蟾的笑语中带着凛然的杀意,“就让那些家伙知道,这天、这地,都是我们开创出来的,能够主宰天地的,只有我们。”
魔风刮过,四魔一同消失。
阿蟾神识回到炎天福寿山中,长生殿虽已尽毁,她又在断井残垣上重建了一座美仑美奂的玉宫。在她身后,神秀、月晦双童子一动不动,宛如玉雕。
皇天,这可都是你逼我的!阿蟾在心中正自冷笑,却见一女使进入殿中,跪禀道:“娘娘,大荒境东方东天青华大帝派玉女林秀容求见娘娘,正在殿外等候娘娘召见。”
阿蟾怔了一怔,蹙眉沉默片刻,道:“先把心月狐叫来。”
心月狐进入殿中。阿蟾淡淡道:“风魂派来的这个人却又是谁?”
心月狐道:“林秀容便是孙灵秀,在数百年前便与风公子相识,听说风公子曾为了救她,不惜违反天命。风公子进入苍天后,孙灵秀便一直是风公子身边的智囊,亦是风公子所喜欢的那些女子之一。”
“是么?”阿蟾道,“让她进来,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姿色。”
只一会儿,女使便将孙灵秀引了进来。阿蟾冰冷看去,却见进来的女子姿色虽好,衣饰却朴实无华,不修粉妆。孙灵秀行至阶下,恭敬拜道:“大荒境玉女林秀容奉东皇陛下之命,前来拜见娘娘。”
后土娘娘冷笑道:“他若有话要对我说,随时都能见到我,又何必要派你来?”
孙灵秀取出一封书信,道:“陛下之意,奴婢不敢妄自恻度,他只让我将此信亲手交予娘娘。”
后土娘娘缓缓走下阶台,接信展开,见上面有一行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写的是:“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本想绷住表情,不由又菀尔一笑,想道:“他的字实在是丑得很。”
又忖道:“我说要做他身边的月,他便将我比做月中桂子,又说各花皆不如我。我虽不屑于去跟他身边的那些女子相比,但他昧于前世,对他来说,遇见这些女子乃是在我之前,若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的话,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我本以为他在知道我将他的那女徒弟扔进阿鼻地狱后,定会怨我恨我,但他现在却写了这首诗词给我,分明是有心与我和好。由此可见,他将我看得远比他人更重,这样想来,倒是我太过小气了。”
心中虽喜,脸上却没有显露太多,只是低头看着,问:“他还说了什么?”
孙灵秀说:“陛下说,他已按娘娘的计划,带着苍天兵将往炎天赶来。只是为了避免惹人怀疑,不好亲自来见娘娘,希望娘娘不要责怪陛下。”
后土娘娘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后悔:“想不到他如此信我,我也实在太过冲动,在他不顾而去后,也不曾给他一些时间,便向祝融提出毁去天界的主意。万万年前,燧人以皇天跟涓涯的私情来激怒我,令我在怒火之下将他杀死,事后才知燧人不过是用计骗我,他与涓涯乃是清清白白。我这容易冲动的性子若是再不改改,日后难免既误了他,又误了自己。”
沉默片刻,道:“你回去后,告诉他,三日之后,午时之前,让他和他所带来的人不可再留在九野天中。否则,他或无事,他身边的其他人,不免会俱化飞灰。”
孙灵秀听她说得如此肯定,心中剧震,道:“是,我这便回去告知陛下。”
“不急。”后土娘娘看着孙灵秀,漫不经心地问,“你在他身边有多久了?又是何时认识他的?”
第四部 太乙青龙隐 第十八章 寒烟深处语如弦
明明后土娘娘并没有做什么,孙灵秀却觉得身上涌起莫名寒意,一边快速动念,一边跪禀道:“回娘娘,奴婢在数百年前便与陛下相识。那时奴婢本是姓孙,名叫灵秀,因不识天命,妄想成为人间女主,若非有陛下相救,奴婢早已死去。从那时起,奴婢便愿为陛下赴汤蹈火,纵死无悔。只是奴婢虽有为陛下而死之心,却知道陛下心中并无奴婢,只得化名为林秀容,在当年的苍天之战时暗中助陛下击退伊奘诺尊,这才赢得陛下些许垂怜,得以留在陛下身边效力。”
后土娘娘讶道:“竟是如此?倒也真是难为你了。”
又暗自忖道:“她自己说的,与心月狐告诉我的,过程倒是相差不了多少。但按心月狐所说,皇天为了这女子不惜与天庭作对,对她也算是情深意重。而从她刚才的语气来看,皇天对她似乎并没有多少情意,只是她自己痴情于皇天,宁愿改名换姓委曲求全,只为了能够陪在皇天身边罢了。若不是心月狐弄错,那就必是她顾忌于我,故意有所隐瞒。不管怎样,皇天竟会派她来找我,那自是对她极为信任,连我与他暗中另有筹划之事也不瞒她。”
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只因风公子救你一命,你便对他痴心一片,如此看来,你也是有良心之人。听说你擅于行兵布阵,我身边妖魔虽多,人才却少,你可愿留在我这?日后等我助风公子成就大业之时,必会让他善待你。”
孙灵秀立时下拜道:“多谢娘娘。”
后土娘娘讶道:“你答应得倒是极快,就不需要多想一想么?”
孙灵秀道:“娘娘乃是金贵之人,跟在娘娘身边,本就是奴婢之福。况且,只要娘娘与陛下联手,一统三界必定不在话下。到那时,陛下与娘娘共为三界之主,服侍娘娘,便是服侍陛下。”
心月狐在一旁暗道一声“不妙”,赶紧踏前道:“娘娘,此女不可信。”
“哦?”后土娘娘看了心月狐一眼,问,“为何?”
心月狐还未开口,孙灵秀却先抬起头来看着她,问:“这位莫非便是心月狐姐姐?”
姐姐都叫起来了?心月狐心中一凛,心想这女子只怕不容易对付,正自想着该如何打消后土娘娘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孙灵秀又道:“姐姐为何觉得小妹不可信呢?当日姐姐与赵芜女谋天命,害人皇,却又在暗中助王母娘娘暗算赵芜女。如今姐姐背弃天庭,前来为娘娘出谋画策,不就是因为娘娘有若皓月当空,我等有幸能替娘娘效力,乃是我等之福分么?我奉我主之命前来,忠于娘娘,便是忠于我主,我与姐姐对娘娘的忠心并无二致。”
心月狐脸色微变,孙灵秀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她一样,却又有意无意地点出她先后出卖过赵芜女和王母娘娘,语带讥讽,偏偏还让她无法反驳。
后土娘娘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道:“我主意已定,无需多谈。”
将手一挥,一封信纸凭空而现,纸上字迹显出。她道:“林秀容,从现在起你便留在我身边吧。心月狐,你代她将此信送去,亲手交予风公子。你二人只需用心用力,日后本宫必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赶紧伏身应是。心月狐接过书信,离殿而去。
心月狐走后,后土娘娘见孙灵秀欲言又止,道:“你有何话要说?”
孙灵秀赶紧伏身道:“奴婢担心娘娘以为奴婢搬弄是非,不敢乱说。”
后土娘娘冷笑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便是。”
孙灵秀道:“奴婢只是不想让心月狐与东皇陛下相见。”
后土娘娘问:“这又是为何?”
“当日在人间界玉隆宫中,心月狐曾以陛下之妹的下落要挟陛下,想让陛下在成为东皇之后,册封她为东天帝后,却被陛下直接拒绝。”孙灵秀道,“奴婢只怕她还不死心,会缠着陛下不放。”
“竟有此事?”后土娘娘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奴婢断不敢向娘娘说谎。”孙灵秀道,“若有欺逛之处,愿受娘娘任何降罚。”
后土娘娘面无表情地道:“当日她去逍遥山玉隆宫,乃是奉我之命。要挟风公子,要做东天帝后之事,应该也只是她想要让风公子相信她,随口编出。此事你不用放在心中,今后你与她一同为我效力,不可再生嫌隙。”
孙灵秀道:“禀娘娘吩咐。”
后土娘娘道:“你先下去吧。”
孙灵秀本是担心心月狐心机太深,会看出留在苍天中的“风魂”乃是假的,见后土娘娘没有什么反应,怕令她生疑,也不敢再说,退出宝殿。
孙灵秀离开后,后土娘娘略一沉思,双手一拍,阶前现出两名少女,乃是她座前四巫女中的春行微微、夏采杳杳二女。后土娘娘指着夏采杳杳,道:“你去追上心月狐,说我另有要事要她去做,让她回来。她所持之信,便由你去送。见到风魂公子时,告诉他我已将林秀容留在身边,他若是缺人使唤,可将你留下。”
“是,主人!”夏采杳杳脆脆地应了一声,化作一朵荷花瞬息不见,只余下一缕花香。
……
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乃是幽冥一十八重地狱里的最底层,被打入其中的都是永世无法超生的阴魔恶鬼。罡风、业火,在阿鼻地狱中永无间断,困在其中的鬼魂生不如死。
在阿鼻地狱的一处崖壁间,有一个细窄的山洞,隐娘便在这山洞内,听着下方无数阴魔的怒吼与悲呜。洞外,不时有疾风刮过,卷起无边无际的寒。寻常人只要被这风沙碰触到,便不免化作血水。
隐娘盘膝坐在那里,身上现着淡淡的佛光。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能靠着自身的莲华宝光勉强抵抑住周围至森至寒的阴气,才没让自己死在这里。
阿鼻地狱内的时间流向与外界不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过了多久,感觉上去,就像是已经度过了漫长而寂寞的一生,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难以想象自己竟有勇气在这样一个地方活下去。
无穷无尽的惨叫响在她的耳边,回荡在她的心底,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她抚着已经变得圆鼓的小腹。
如果再也无法离开这里怎么办?她自己有佛光护身,孩子在她的体内,暂时还可以得保无事,一旦出生,只怕一离开她就会化成血水。
这里根本不是活人可以生存的地方。
洞外呼啸的阴风减弱了许多,有人爬到洞口,翻了个筋斗,落在她的面前。
“小白。”她小声地问,“怎么样了?”
那人用略带稚气的声音回答她:“还不行,阳巽晦朔沙才刚刚开始变色,要想离开,还要再过一些日子。”
说话的是一个小男孩,身穿兽皮,背上背着一把几乎与他个头相齐的大刀。很难想象他刚才就是背着这样一柄大刀爬上崖壁,还翻了个筋斗。
隐娘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叫小白,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那日她从无间地狱跳下来,就是小白接住了她,让她这些日子可以藏在这崖壁间,没有落在下面那更为可怕的所在。
小白变戏法般地变出锅碗和清水,将水煮开,又把几根带血的肉块和骨头扔进去熬成汤。他做得极是熟炼,哪怕背着那样一柄大刀,也没有影响他的动作。熬好汤后,他递了一碗给隐娘,隐娘接过后,默默地喝着。她也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没再追问小白这些肉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