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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下水道。他们没有考虑二氧化碳使气候变暖之后,这座夷为平地的岛屿的遭遇将是什么。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他们的后代试图在岛上筑坝修堤以阻挡越涨越高的海水。然而暴风雨稍大一些,就冲过了这些堤坝……而气候变暖的时代,暴风雨自然是很大的。
桑迪从屋顶的一个遮挡物后面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条鲜绿色的短裤,玛芝莉叹气道:“我应该把你的泳衣带来了。”她心不在焉地打量着他。她的态度仍然莫名其妙的冷漠,几乎是严肃的——桑迪充满怨气地想着,而她刚才已经许诺过他那件事了。“我想你看起来还行,反正这儿没人看见。来,把这些穿上。”她说。
他接过她递给他的充气橡胶衣,把头从上面的孔里挤了进去;又照她的命令把腰上的拉襻系好。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幢低矮建筑的屋顶上,向下几米就是水面了。玛芝莉剥下身上的宽松长裤,桑迪见了不禁又神不守舍了。她在其他衣物底下已经穿上了她的比基尼泳衣,看来早有准备。
桑迪什么也没有准备——不管是为了什么事。身上的一套装备对他完全是陌生的,不知做什么用。他除了要穿上这充气的橡胶玩意儿,此外,要把一个氧气瓶在背上捆好,要学着通过一个面罩呼吸,还要在腰带上挂上一些重物,玛芝莉说这是为了“平衡浮力”。桑迪眉头一皱。“我们不能把气放掉一些吗?”
“不行,我可不想淹死你。”她简捷地说,“我们下水吧。这么靠南的地方,最好不要在阳光下暴晒。”
她在屋顶的边沿上坐下,松开手一跃;就浮在水面上了。“怎么样?”她喊道,等着桑迪。
桑迪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下去了。
不过,他可没有像她那样一下子跃入水中。他先紧紧抓着屋顶边缘的矮墙,把身体一点一点地放下去。双腿刚一碰到水,他就惊慌失措地喘起气来,水太冷了。定了定神,他发现水并不是真的很冷,也不是真的不舒服,只不过刚开始突如其来地令他一惊。但是,他的腿毕竟是在水中,不是在空气里,水可以比其他任何气体更快地将他体内的热气吸掉。
玛芝莉能受得了,他也能。桑迪慢慢地把身体其余部分也浸入到这陌生的媒介物中。他狠了狠心,松开抓住矮墙边沿的手指。
于是他浮在水中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者说,是十几种不同的奇怪感觉,没有一种是他以前体验过的。他用胳膊在水中划了一下,身体立刻朝相反的地方移动了——就像飞船的主发动机一样。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也存在于这里!他的皮肤慢慢适应了周围的液体,起初冷的感觉便消失了。实际上他现在感觉好极了。他试着把脸埋进水里,嘴巴里立刻进了点水,咸咸的,但一点儿也不难受。
他朝浮在一米开外的玛芝莉喊道:“我喜欢这个!”
“我来把你的重物调整一下。”她说。
这没花多少时间。玛芝莉估计得不错,只须再加上两个小的重物就可以和救生衣的浮力持平了。这样,他的体重、救生衣、氧气瓶、重物,所有加起来刚好与水的密度平衡。
然后他必须学会用鼻子呼气,而通过含在嘴里的橡皮管吸气。桑迪呛了好几回,才终于掌握呼吸的窍门。
他朝水下望了望,这儿不如市中心的水清澈,或许因为水更深了。“下面是什么?”他问。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周围不会有什么伤害你,除了偶尔出现的鲨鱼。”
“鲨鱼?”桑迪惊叫道。
“它们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她安慰他道,“你只须注意一下那些小鱼,只要能看见它们,周围就不会有鲨鱼。”
桑迪很想相信她的话,他竭力去相信,可仍忍不住把头探人水中看有没有一个巨大而邪恶的灰色的家伙在下面。
她止住了他。“先别下去,”她想了一会儿,接着道,“我猜你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那个助听器防水吗?”
桑迪想了想。“不防水。”
“那就给我,”她命令道,“摘掉它,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沮丧地说:“不能。”
“那么,我一向你示意,你就像这样朝你的面罩上吐口唾沫……”她示范了一下。“……然后跟着我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把桑迪的助听器装进她的潜水衣上的一个口袋里。封好口袋,她勉强朝他微笑了一下。他知道她在说话,只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你说什么?”他大声道。
她蹙起了眉头,耸耸肩,指指面罩。他学着她的样,朝面罩里吐了口唾沫,然后戴好。她好像在叹气,不过只朝他挥挥手,就向后一跃没入水中。
他们向下潜入了两旁大厦林立的华尔街那幽暗的水下世界。
她抓住玛芝莉的一只脚踝,任凭她拖着向前游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回周,几乎忘了正确的呼吸方法,结果弄得又咳又呛,好容易才恢复正常的呼吸。可这也值得!
街面上到处是丢弃的汽车,被潮水卷得横七竖八的。这儿很昏暗,日光越往下越微弱,可桑迪仍能辨认出一些东西:一辆消防车,一个扭弯的自行车,一辆漆得花花绿绿的手推车,上面有“椒盐卷饼·新鲜果汁·豆腐”的字迹,仍清晰可辨。
玛芝莉拍拍他的肩,朝一个巨大的入口处指了指。那儿原本有一扇旋转门,几叶门扇已倒掉了,她拖着桑迪游了进去。
他们进入的地方似乎原来是人类称作“银行”的地方。在这儿潜水既容易一些也更加困难。容易一些是因为里面有许多栏杆和柜台可以借力,这样桑迪就用不着三脚猫似地费力游泳了;更加困难呢,则是因为大厅里没有一丝阳光,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弥漫而灰暗的光线。
玛芝莉并不以此为意。她摆弄了一下头圈上的一样东西,一束光射了出来。她向前游去,示意桑迪跟着她,进了一个保险库,穿过一扇扇门。桑迪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见保险库里有一间间小房间,门都已破了,东倒西歪的,里面空无一物。保险库的尽头是一个蛛网般盘旋交错的螺旋楼梯。玛芝莉沿着楼梯向上,桑迪紧随其后,到了楼梯的顶端……
玛芝莉不再游泳,而是走上了楼梯。水面到保险库的天花板为止,楼梯的出口处是一个黑洞洞的、没有淹水的房间。
桑迪把头探出水面,跟着上去,看见玛芝莉已把呼吸面罩摘掉了。他心中揣测着,一面也脱去了面罩,看见房间里有很多沙发和椅子,都破朽不堪,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玛芝莉四处走动着,摸索屋内的东西,头上的照明灯扫在墙上,天花板上和室内装置上,突然一盏落地灯亮了。这个房间里的空气刚好被洪水挤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气室。灯光一亮,他看见玛芝莉正扭头向他说话,可他什么都听不到。“我——听——不——见。”他说。
她停了下来,打开腰上的口袋,取出那纽扣大小的助听器,在桌上的一块布上擦干,递给了他。他一把它塞进耳朵里,她就问:“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他四下看了看。“这是哪儿?”
“这是原来的人们保存贵重物品的地方,这些都是保险箱,”她把手朝四面墙壁一挥,墙上有一排排小门,多数都开着。“他们把钱、珠宝、遗嘱、离婚证书或者任何不想遗失的东西都存放在这儿。他们可以到这儿,在那些小房间里剪他们的息票,或是做任何事情。”
“什么是‘剪他们的息票’?”
她笑了起来。“哦,这说来话长了。这些人都有‘股票’和‘债券’——他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才用得着这种地方——他们有钱的话,这些‘股票’和‘债券’就为他们赚更多的钱。每过一段时间,他们需要剪下一张‘债券’凭证寄出去,就可以拿到钱了。”她一边说,一边从一个架子上拿下几条毛巾,扔给桑迪一条,自己用另一条擦干头发。毛巾已经发霉了,但比他的身体要干燥些。桑迪发觉自己在发抖,玛芝莉也注意到了。
“啊,等一下。”她说,她按了一个按钮,地板上一个圆圆的金属反射器上,一圈橘红色的光亮了起来。“这儿总是很潮湿,”她说,“可我还是挺喜欢。这个电加热器可以把我们烘干一点。每过一段时间我都要给电池充电。现在还可以再用上好几个小时呢。”
“你为什么要用‘电池’呢?”
“因为没有其他电能可用,这里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
桑迪在皮沙发上坐下,先试了试它能否承受他的重量。沙发吱呀作响,但还算是件结实的家具。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你拿这儿做什么用?”
她迟疑着。“哦,”她缓缓地说,“这主要是我的隐蔽所。”她看了他一会儿,又道:“这儿大概是世界上惟一让我确信没人监视或监听我的地方。把你的氧气瓶递给我,好吗?”
他解下它递过去,她把自己氧气瓶上的阀门稍稍打开一点,里面的气体嘶嘶地漏出来。“我们需要不时地增加点氧气。”她说,“除了我刚才说的,这里还是家以外的一个真正的家。你不认为吗?”
桑迪没有回答。他希望自己对人类表情和说话语气的理解能力再提高一点就好了。玛芝莉看上去有些不一样——讲话有点不自然,动作也很快。
“我不知道你经常呆在这座城市里。”他看着她说。
“‘国安’的总部就在哈德森市,”她说,“我只是想有一小块自己的私人地盘。”
她看上去十分躁虑不安,桑迪想,几乎和他原先在她面前的感觉一样。
地球女人和海克利人是否可能没有太大的差别呢?她是不是对他体内愈来愈强烈的欲望有所反应了?
要想找出答案只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有点冒险,可是此时此刻,桑迪想知道的愿望超出了他害怕再次被她拒绝的恐惧。他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搂住了她。她的身体登时变得僵硬了。“等一下,桑迪。你以为我把你带到这儿是为了寻求什么浪漫吗?”
他吻着她的耳朵。“以为?不,”他说,思索着恰当的词,“应该是‘希望’。”
她别开身子。“停止吧!你和海克利人一样的孩子气。”
他被触怒了。“海克利人并不孩子气。”他抗议道。
“哦,那怎么说呢?就像少年军营,或者……!”她顿了顿,“你知道,我们原先有被称作军队的组织。”
“当然,我听说过军队。”桑迪说,试图再次靠近她。
“你是听说过,也许比我知道的还要多。可我的祖父曾经参过军。在我看来,他们在军队里的行为举止很像你们海克利飞船上的人那样。在军队里,人们听到起床号便起床出操,然后解散吃早餐,一整天做什么事都是这样,都是听命令行事。我爷爷称之为一板一眼的机械化行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像把所有的士兵当成孩子来对待一样。因为他们被当做孩子,他们的行为就变得孩子气十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桑迪说,又用手臂揽住了她。“海克利人没有军队。”
“但是他们的行为很像,不是吗?”
“算你对。”他说,吻着她的嘴唇。
她几乎立刻闪开——几乎。“可真的……”她开口道,他又一次吻她。
这次她回吻了他,又突然抱住了他。作为一个地球人,她真够强壮的,他很惊讶地感觉到她拥抱的力度。
“哦,见鬼!”她在他颈畔低语着,“为什么不呢?”
这一点点也不像他所知道的交配;有更多的动作,正如桑迪原先在电视上看到的毯子一上一下的镜头所暗示的那样。
也不太像手淫的感觉,比那要好得多。桑迪感觉实在太好了,禁不住在高潮时像头被宰的胡西克似的嗷嗷直叫;玛芝莉也呢喃不已。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精疲力竭地瘫倒在沙发上。这张破旧的沙发既潮湿又发霉,在桑迪看来却像撒满了玫瑰花瓣般的美好。
桑迪心中充满喜悦和平静,他扭头凝视着那个他刚成功地与她做爱的女人。他仔细地研究她的脸,他从未在性交过后立刻注视一个女人的脸,不知如何理解她的表情。她的脸并没有像他想像中那样满是汗水(不像他的),脸颊上有一块原先没有的红斑。
他在自己对此类情形知之甚少的脑海里搜寻着恰当的话语。
“你还好吧?”他焦虑地问。
她的反应让他吃了一惊。她先是用锐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好像想知道他是否在开玩笑。等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便放声大笑起来。
“亲爱的,”她用充满爱意的口吻说,“我要是像头母牛似的哞哞直叫,就等于说:‘是的,先生,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