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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德莱奥的故事 [英] 伊恩·麦克唐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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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烁的飞机探照灯照出了山谷远处树林的剪影。从树林后面先是出现了一架,然后十架、二十架、三十架、更多。直升机像蝗虫一样笼罩了基奇奇。它们引擎的轰鸣声铺天盖地。
  我用校服的领巾裹住脑袋,用手捂住耳朵,尖叫着想盖过声响,但那刺耳的巨响仍穿透耳膜,我的脑壳似乎要像瓦罐一样四分五裂了。
  一共是35架直升机:它们飞得非常低,机翼产生的强大气流震得我们的锡皮屋顶咔啷啷直响,搅动起来的漫天灰尘扑面而来。一些十几岁的孩子欢呼着,向飞行员挥动他们的火把和学校的白衬衫。他们欢呼着,看着直升机越过山脊、田垄。他们欢呼着,直到飞机的引擎声逐渐消失在夜虫的呜叫声中。恰卡到哪里,联合国就会紧随其后,就像追着母狗不放的公狗。
  几小时后卡车也开进来了。当它们在崎岖的公路上跋涉时,转动的引擎声吵醒了整个基奇奇。
  “现在是凌晨三点!”库里雅太太朝着灰白色卡车叫喊道,它们的车门上有蓝色的UNECTA①标志。
  【① UNECTA:联合国在非洲的国际警察组织,专门负责研究恰卡和处理居民撤退事宜。】
  大家再也没法入睡了,我们站在大路边看着他们穿过村子。我倒很想知道当那些司机转弯时,突然看到这么多面孔和眼睛出现在车灯前会怎么想。有些司机向我们挥手致意,一些孩子也向他们挥手回敬。等到了黎明我们下地干活挤羊奶时他们还在源源不断地开进来。在我看来他们就像一条望不到头的白蛇在山谷的公路上蜿蜒盘旋。在他们到达山谷隘口处时,东面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为车队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卡车在公路上开了两天。等他们都开过去后,难民开始沿着公路从另一边过来。
  在队伍最前面开道的是各式汽车:马他图里堆着高高的被褥,装载着工具和牲畜。卡车后面的一大家子人就坐在他们所抢救出来的财产上面。一部丰田小汽车里挤满了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妇女,一个紧挨着一个。老式汽车、摩托车、电动脚踏车后座上垒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渐渐远去。这就是贫穷的种族特征:有钱人坐着汽车走在前头,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牲畜拉的车——驴车、牛拉货车还有脚踏人力车。
  最后面人数也最多的就是徒步的人。一些人推着手推车,车上装着瓦罐、铺盖卷、用麻绳捆扎的盒子;一些人吃力地用绳子拽着手推车踽踽而行;也有人推着独轮手推车,坐在车上的老妪满脸惶惑。他们拖着家当在崎岖的山路上蹒跚而行。有人放下包袱跳过田埂走进梯田,解开衣服和工具在田里做饭。
  队伍的末尾出现的是用头和手负重的人。这些人把包裹顶在头上,挎在背上以及孩子的肩膀上。
  父亲开放了教堂让难民们进来。他们能在这里休息,我们准备了热奶茶、玉米粉和一些豆子。我帮忙搅动架在火上的一大锅玉米粥。乡村医生建了个医疗中心。大多数人都只是头和脚受了点伤,一些孩子有点脱水。
  并不是每个基奇奇人都同意父亲的这种慈善行为。有些人认为这样做只会让难民赖在这儿,从我们嘴里抢饭吃。一些店主责备父亲断了他们的财路,因为父亲免费给难民提供吃住。父亲告诉他们,他只是在做耶稣会做的事。那些人无言以对,但我知道父亲这么做还有其他的理由。他想听听难民的经历。用不了多久,他也要经历同样的事了。 


  

  
第三章
 
  图沙现在怎么样了?
  包裹偏了几公里和我们擦肩而过。它撞在一个叫孔贝的地方,压扁了两个基库尤农场和几头母牛。那“砰”的一声真是够响的。
  我们中有些人从图沙乘了辆马他图去孔贝看了。他们告诉我们那里什么也没留下。他们现在就在教堂那边,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孔贝什么都没剩下吗,我的兄弟,它是什么样的?一个洞吗?
  不,它确实是个什么东西,但我们不认识。照片?那只能让我们看到它的样子。但没法告诉你是怎么发生的。房屋、庄稼、马路,它们全像盘里的油一样流动。我们看到泥土融化了,从里面伸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像快淹死的人伸出的手指。
  什么样的东西?
  说不上来。有点像电视节目里看到过的海岸边的珊瑚礁,有好几座房子那么大,有斑马一样的条纹。那东西像个拳头似的冲出地面刺指一样张开。有些东西像扇子、喷泉、气球、足球。
  长那么快?
  哦,是的。非常快,就在我们观望时它抓住了我们的马他图。它就像蜥蜴爬墙一样爬上轮胎,爬过保险杠,爬过车厢,然后它全身突然爆出成千上万个黄色的小花苞。
  你们做了什么?
  你想我们会做什么?赶紧逃命呗。
  孔贝的人呢?
  我们从图沙叫了人来帮忙,可是直升机拦住了我们。到处都是士兵。每个人都必须离开,这里是隔离区了。你只有24小时。
  24小时?
  是的,他们命令你在24小时内收拾好全部家当。那些由飞机运来的戴蓝色贝雷帽的家伙正在搭建一些很大的建筑物,还安装了发动机和轨道。焊接的火光把夜里照得像白天。他们在基亚巴用推土机犁出一条新飞机跑道,他们要让喷气机停在这里。在让我们走之前他们让每个人都做了医学测试。桌子边有些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我们排好队在他们面前走过。
  为什么?
  我想他们是想检查一下恰卡有没有侵入到我们身体里。
  这之后呢,他们做了些什么?
  牧师,他们会拍一下某些人的肩膀,像这样。就像犹大和上帝,态度很温和。然后一个士兵会把这些人带到一边去。
  然后呢?
  我不知道,牧师。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没人再见过他们。
  这些情况令父亲非常困惑。他把这些事告诉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很不解,甚至是莫斯特·亥——他在外星生物降落到我们这时曾那么激动。
  人们的骚动不安也令联合国头疼。两天后一队人马乘坐五辆军用悍马越野车从内罗毕赶来。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父亲和医生关闭急救站。联合国难民署的官方难民中心在穆兰加。任何人都不能待在基奇奇,所有人都必须离开。
  私下里他们要求父亲,作为像他这样职位的人不应该向脆弱的教民散播谣言和虚假的事实。
  为了确保我们知道真相,UNECTA在教堂召开了一次大会。
  所有人甚至包括穆斯林都一起挤在长凳上。周围也站满了人;站不进来的一些人就趴在窗户外面听。我父亲、医生以及我们的地方长官坐在一张桌子前。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政府官员,一个白人士兵,和一个神情不安的穿着平民衣服的亚洲妇女。她是科学家,一位寄生物学家,会上她发言最多。而从内罗毕来的政府官员一直在用两根手指转铅笔,直到他弄断了笔尖才把笔放在桌上。至于那个当兵的,是个对人道主义灾难有丰富经验的法国将军,他面无表情地坐着。
  寄生物学家说恰卡是人类首次接触到的地球外的生命。这次接触的特性还不清楚,它与我们所预想的所有交流程序都不符合。这种接触是对我们的地貌和植被的物理改变。但在包裹里的不是种子和孢子。毁灭了孔贝和正在毁灭图沙的东西更像是种微型机器,把这个世界的物质粉碎再以新的奇特形式重建。
  恰卡对刺激有反应,自身会采取反击。
  UNECTA已经尝试了用火、毒药、放射线、基因改造疾病攻击它。但每次都很快被恰卡击退。然而,它还没有明显表现出它本身是否具有智慧,或只是一个由看不见的智慧生命控制的工具。
  “那么基奇奇呢?”理发师伊斯梅问道。
  那个法国将军开口了:“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但如果我们不想撤离呢?”莫斯特·亥问,“如果我们打算留在这和恰卡碰碰运气呢?”
  “你们都必须撤离。”将军又重申了一遍。
  “这是我们的村子,这是我们的国家。你是什么人,竟要告诉我干什么?”莫斯特·亥很气愤。
  我们都为他鼓掌叫好,甚至和UNECTA的代表坐在一起的父亲也站了起来。
  那个内罗毕的官员看起来很恼怒。
  “UNECTA,UNHCR(联合国难民署)和联合国东非保卫军是在肯尼亚政府的授权下行动的。我们相信恰卡已经对人类生命构成了威胁。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你们好。”
  莫斯特·亥继续说:“威胁?谁这么‘认为’的?UNECTA?一个80%都是由美国资助的组织?我听说的可不一样,恰卡不会伤害人或动物。有人就生活在恰卡里面;这是真的,不是吗?”
  政府官员看了看法国军官,将军耸耸肩。
  亚洲科学家做了回答:“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正式数据。”
  然后我父亲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被带走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任何……”UNECTA的科学家想避开话题,但父亲没有停下来。
  “那些孔贝的人都怎么样了?你们做的那些测试是什么?”
  女科学家有些慌乱。
  法国将军说话了:“我是个战士,不是科学家。我曾在科索沃、伊拉克、东帝汶服役。我只能作为一个士兵回答你的问题。到明年的六月十四日,恰卡就会沿这条路过来,大约在当晚的七点三十分它将到达教堂。到了星期二晚上,这个叫基奇奇的地方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会议结束了。
  UNECTA的人离开了教堂,基奇奇的基督徒们簇拥着父亲。
  他们该相信什么?
  是耶稣要再次降临人间吗,还是反基督的魔鬼?
  那些外星生物,它们是天使吗,还是像我们一样的堕落生物?
  它们知道耶稣吗?
  上帝的旨意是什么?
  一个问题紧接着一个问题。
  父亲穷于应付,他的声音疲惫微弱,被无数问题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就像一头美洲豹正被举着枪的猎人撵得走投无路。和濒临绝境的美洲豹会转向猎人一样,他转向了人群。
  “我不知道!”父亲咆哮着,“你们以为我对这些事都有答案吗?不。我没有答案。我没权利谈这些事。谁都没有权利。为什么你们要问这些愚蠢之极的问题?你们以为一个乡村牧师会有办法阻止恰卡前进,让它从哪来就回哪去吗?不,我不能。我在自欺欺人,和其他人一样。”
  所有教民一下都安静了。
  场面尴尬极了,我只记得自己都快窘迫死了。父亲浑身直哆嗦。母亲扶住他的胳膊。
  父亲请求教民的原谅。
  他们后退着让出一条路,我们全家走出了教堂,但我们吃惊地停在了门槛上。真是不可思议,所有的难民都已经从教堂空地离开了。他们的行李,他们捆扎的包裹,他们的手推车和牲畜,甚至他们的排泄物都被清除了。
  在我们走回家时,我看见那个亚洲女科学家正走向UNECTA的越野车。她和莫斯特·亥擦身而过时,我听见她低声说:“关于你说的那些人。是真的。但他们都被改变了。”
  “怎么被改变的?”莫斯特·亥问道,可车门已经关上了。
  两个戴蓝色贝雷帽的人把疯癫的基库比从越野车前拉开,汽车从拥挤的人群中缓缓驶离。我仍记得当时那个女科学家害怕的表情。
  那天下午我父亲骑着红色的雅马哈离开了,有将近一个星期没回来。也就在那天我对父亲的信仰多少有些了解了。它在微不足道的琐碎问题上是强大坚定的,但在重大而严峻的事情上它又是如此的脆弱。通过对它的歌颂,对老百姓的教诲,对祈祷者定下戒律和沉思冥想让人相信它们的存在,因为你能在其他人的生活中看见信仰的影响。不过,即便是再强大的信仰也有其不为人知的致命弱点。 


  

  
第四章
 
  那次会议在濒临死亡的基奇身上又添了一道新的伤口。
  莫斯特·亥曾慷慨陈词:“这是我们的村子,这是我们的国家。”
  但这个星期还没结束,第一户人家已经收拾了东西打好包袱加人了向南逃去的难民队伍。
  一星期不到的时间里一些人最后连门也不锁就离开了基奇奇。被遗弃的房屋很快就毁坏了。水灌进来,狗掉进厕所粪坑溺死,屋顶坍塌,暴戾的小青年纵火烧房子。失去生机的房子就像一具空洞的躯壳。
  一天我们到耕地去,乌凯雷韦家已经人去楼空,这里再没有骂人的脏话和石头飞出来了。一个月里,他们家的窗户玻璃就被砸光了,房屋只留下了焚烧后熏黑的残垣断壁。
  没人照料的耕地很快就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地。山羊和母牛随心所欲地在田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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