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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被搭住的!”那个声名一辈子洗不掉。改个名姓,张、王,李,赵,他一时想不起来。“在下姓………韦,单名言字。”亏他想得出,把韩信两字,“嗒!”一劈两半.叫“韦言”。
“请问先生何往?”
“在下淮阴人氏,到九江去投军。”
“啊!哈哈哈!先生果然是去九江投军!当日苏秦仗剑投军,后来拜为六国丞相。今日先生仗剑投军,日后定是金台荣耀。”这倒说巧了,韩信后来是筑坛拜将.轰轰烈烈的。
“老人家谬赞了。”
此刻,看瓜的伙计捧了两半个西瓜进了庄门,把瓜朝门墩上一放,走到厅口.气鼓鼓地往旁边一站。员外见伙计回来.吩咐伙计:“韦言先生在此.倒茶!”
“噢,噢。”看瓜的才呕哪!还叫我倒茶给偷瓜的吃。一会间把茶敬上之后,员外又说:“韦言先生在此,你去厨下命人摆酒。”
“噢.就是了。”看瓜的更加呕了,我跑家来还要服侍这贼呢。到了厨房关照之后.他呕气不到厅上来了,到门口在门凳上一坐,跟别的伙计谈谈:“老爹哎!我预备不玩啦,把账算下子,改行了。”“你又改什么行啊?你我粗大汉,只能看看门,扫扫地,挑挑水,打打杂,旁的做什么交易啊?”“夏天偷西瓜!”“给人家抓住可要死打哪!”“那个讲的.我们老员外做过大官,研究过法律.有这么一条:偷瓜不为贼,抓住了当尊客。”“小伙,你瞎说了,我们老员外厚道,遇到刻薄的,莫讲偷瓜,偷萝卜都是贼。”“噢.老爹!不能玩?”“就能玩嘛!”“来来来!我们把这两半个西瓜吃掉吧!”他们俩吃西瓜。
再说大厅上一老一少谈得正热闹:“请教老员外尊姓大名?”
“某姓邵名平字汉卿,先曾在秦为官,后见赢秦无道,告老回转家乡。”
一会问,有人摆下酒肴,邀请入席,在酒席筵前,老员外跟韩信谈到天文地理,六韬三略,兵书战策,韩信对答如流.呱哩呱嗒,口若悬河,滔滔不断,有问必答。把个老员外听得心花怒放,心里话,唔,这少年人学问不坏,用酒之后.命人把韦言先生请到后头,淋浴更衣。洗澡之后,韩信换上了簇崭新的透底丝绸新衣。换了季了。到了厅上,跟员外闲谈,用过晚酒之后.员外命人把韦言先生领至书房歇榻。
老员外回转上房,心里划算,这地方到九江有多远?还需要多少盘缠?要办得丰足点。正好老员外一个已经去世的儿子,有一身盔铠,送给他吧。还有一骑马,也送了给他。因为赏识韩信是个杰出人才,乐意资助他。
第二天大早,韩信向老员外请早安!用过早点,韩信起身告辞。老员外笑嘻嘻:“我不留你了,不能误了你的前途。”庄客老早把马备好,盔囊甲包拴在马后。另外还有一大包袱换洗衣服。
韩信出了庄门,与老员外一躬而别。左手抓缰绳,牵着牲口过庄桥,上大路。韩信上马而去,老员外也回家。
韩信初次骑马,头两天不敢跑快,下来两天胆量大些了,就放快了,一路无有耽搁,饥餐渴饮,夜宿晓行,非至一日,来至九江东岸。人说营盘如海大,这不准确,一座营盘.人声好似千层浪,气如南山万朵云,这营门外,人马纷纷,热闹之至。
韩信下马一看,在营门上首,栽一根标杆,标杆上面白布旗子,上有几个字:“招募新兵”。旗杆下有张桌案,坐着个小吏,面前摆着笔砚,一本簿子。他正拈笔在手,有二十几个少年朋友,围在桌子旁边。韩信晓得.这是新兵报名处.待我上去报名!继而一想,初招兵时,不问什么人都要,现已招得差不多,快满了,他就要拣肥拣瘦,说你瘦啦,又是哪块不够条件啦,我顶好把盔铠顶贯起来,看上去就肥壮一点,靴儿一穿,花脑头战靴底有几寸厚,个子又要高点儿.人也大样点儿,一看,就比较合格了。
他把盔铠顶贯起来,足下穿上花脑头战靴,肋下佩剑。换下的衣服,打了包裹,拴扣马后.抓住马缰绳.“仓,仓、仓”到了新兵报名处.向拥在那里的新兵双手一拱,“诸位闪开!”众新兵一个个掉脸一望:“呀!韩大爷!”“唷!韩信!”韩信点首招呼。
那些人是韩信的同乡,那七、八个梢长大汉,也刚刚才到。他们虽比韩信走得快,但韩信后来有了马,比他们走得快了.所以都是才到。
“啊!韩信.跟你分别的时候,你光身一人,今日靴啊马啊,盔铠包裹啊,从哪块弄来的?”
“半途遇朋友相送。”
“唷!看不出小钓鱼的,倒还有好朋友呐!来!先生,代他写下子,这位大爷姓叫韩信,淮阴人,跟我们同乡,钓鱼的。”有的说:“韩信!来把身长量下子!”古代投军也要量身长、腰围的。
韩信心里有话,那块在我身上闻到鱼腥味哪!我还没有开口.他们就说我是钓鱼的。跟这些人在一起,是个“兵”字号,没得好交易的.我来投军,要当官.就不能跟他们混在一起,我等歇再来。“诸位先请!”“喂,韩大爷!你不报名嘛!”“我有点小事。”“报过名再去办事好啦!”“不,我有事。”边说边走开了。
韩信离开这地方,其实没有事哎,主要是想与他们分开来。到哪块去?没地方跑。一想,我今天到九江来投这个姓项的,未知这姓项的用兵怎样?是内行就好,如外行,那就吃亏了,一将无能,千军受累。怎么晓得内行外行呢?我来看看他扎的营寨怎么样,就晓得了。从这里,可见韩信骨子里很骄哪!他见不远处有一高墩子,他上了高阜处.朝大营一望:‘好!”不由赞好。他也只不过望了个头趴而已.几十万人一座大营,他哪块能整个望下来呐。这头队是八千子弟兵,当然整齐了,不见得几十万人都如此哎!你望一下就算了,他越望越高兴,见刀枪闪烁,营寨整齐,望啊望的.突然听见:“骨隆咚!哒!”一通炮响。
三天之前,东楚王项梁下令,招兵最后三天,第三天申请闭招。今天韩信来,刚刚是第三天申时,韩信再耽搁,就误了事了,听得一通炮响,招军旗落,闭招不收。
韩信想,没关系,不收者,是不收当兵的。我是当官儿的,非收不可。他自慰自解,下了高阜处,又走到新兵报名的地方.刚才那几个办理报名的大爷,一个都没得了,只剩书记官一人。正在那块轧总,报了多少新兵?把总账轧下子。韩信望望。跟他没谈头,跟营门口小军去谈谈。他牵着牲口,到营门口,望着营门口小军:“诸位请了!”“唷,将军!”咦,怎么称韩信将军?因韩信顶盔贯铠,肋下佩剑,在那时候这种装束是当官儿的,小军以为他是那块的守将,或那个营的将士,来有什么事的。
“诸位请了!在下姓韩名信,字君石,淮阴人氏.今来投军.费心老兄,请报下子!”
“喔!你是来投军的.来迟了,三天之前王命下,最后招兵三天,第三天申时闭招,哎!你这刻来,已是申时,刚才一通炮响,已闭招不收了。”
“闭招不收者,是不收当兵的,在下来投军是当官的,非收不可。”
“不管当兵当官,一概不收。”
韩信仍频频要求:“老兄,费心到里头报下子!”
营门口小军见他纠缠不休,厌烦了。“去,不要噜苏!”“走!把他拖下去!走!走!”哗—一把韩信朝外拖。
“马一来——了!”忽然有人喊马来了,小军们回头一望,见营里头出来一人一骑。一个个毕恭毕敬站了。这位马上之人,立地身高九尺开外,面如重枣,两道浓眉,一双大目,正准头,四方口,大大两耳,颔下无须,包巾战袍,挺带薄底靴,肋下佩剑。档下跨南方哨子马,用的兵刃与众不同,一字鎏金镗,槌镗之下,锐不可敌。这一位是谁?他双姓钟离,单名昧.后来有三霸王之称。头号霸王项羽,二号霸王龙且,他三霸王钟离昧。今天他奉命出营有事,骑在马上“啊睐睐睐!”手下人一个个站旁边.钟离昧见小军把一个少年人推啊拉的,见这少年顶盔贯铠,可能也是一武将,人蛮老实的样子,我来查点一下:“来!尔等揪扭这少年人何事?”
“这少年是淮阴人氏。听他讲叫韩信,来这块投军的,他来迟了,申时已到,已闭招不收。我们告诉了他,可是这个少年人胡说蛮缠,就是不肯走。”
韩信一望.见营门口一人一骑,马上一位将军,韩信忙走到钟离昧马前,双膝齐跪:“将军!在下淮阴人氏.姓韩名信字君石,今来投军,来迟一步,闭招不收,还望将军收留,日后若有长进,定当报效!”
钟离昧想.他文乎文乎的,看样子是念书人,而今弃文就武,投军从戎,倒也难得。我把他收下来吧!看看书记官.正在轧着总账.就喊:“书记官!”
书记官朝起一站:“钟离将军!”韩信一听,晓得了,这一位双姓钟离。
“淮阴韩信,仗剑投军,写我的保!”说完.“啊睐!啊睐!”马一拎,由韩信旁边绕过去走了。
书记官难住了。写吧,总账已轧下来了。要是明天还招,那倒好办,就写明天日期,而明天又不招。要是不写吧?钟离昧讲了,莫讲在我面前,就是在元帅面前他也是一句话。一想,有了,我把人名字写在总账外头,元帅不问便罢,若问,我就说:“淮阴韩信,仗剑投军,保人钟离昧。”韩信不坏啊,弄了个总账之外一个。
书记官挟了簿子入内,这招军旗幡从此之后就不挂了。韩信想,还是个兵字号,罢了,多亏钟离将军,否则还玩不到哎,如回家去,人家就谈了.到底是拱裤挡没出息的,这种货色,烧火嫌长顶门嫌短,军队里都不要。我先拢下来再说。书记官入营上大帐,见了元帅项伯,将簿儿呈上,打了一躬,转身退下。
项伯将簿儿展开,慢慢地一个个数着名字,看到最后,啊?书记官好糊涂!怎么把一个人名字写在总帐外头呢?什么人,望望看,淮阴韩信,仗剑投军.保人钟离昧。这保人硬正,钟离做保.定是他的朋友啦。你朋友要来军队里,当面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既是钟离的朋友,谅非等闲之辈,把他喊进来谈谈。探手威武架摘了支令箭:“中军!”“有!。”“令箭一支,叫今日来报名投军的淮阴人新兵韩信来见!”“遵令!”中军领令,转身向下。“元帅令下!令淮阴新兵韩信来见!”“遵令!”韩信随即答应,将牲口旁边拴扣.跟随中军进帐,中军上大帐,缴令后,旁边一站。
韩信到了帐口还没有晓得,低着头,“仓、仓,仓”还朝上跑呐。
“新兵报名!”“威一!武一!”听到两边威武之声.韩信暗暗一惊,到了。朝两边看看,上首是念书人,乌纱红袍,乌纱蓝袍;下首为武将,顶盔贯甲,悬刀的悬刀,佩剑的佩剑。由元帅两边一直站到帐口.下边捆绑手,刀斧手,这批当差一直站到帐外,甬道两边都站满了。中间有公案,公案上有红、黑笔,威武架,上插令箭,正当中坐了一位年在六旬开外,面若银盆,两道寿眉,一双细目,额下花白胡须,白的多而黑的少,元帅装束。韩信晓得,这是元帅项伯。在公案上首.有张椅座,坐了一人。这一位站起来,身高一丈有零,头似斗圆,窄肩阔背.面如墨玉,墨玉者,就是黑而发亮,两道泰山眉,一双虎目重瞳。这一位是异相,与众不同,我们一双眼睛两个瞳仁子,他是双料的,一双眼睛有四个瞳仁子,两只眼睛又大,好象两个小灯盏.两个眼睛珠子犹如煮熟了的小鸡蛋,突露在外,四个瞳仁子,好似四个吃掉了肉的桂圆核子,叮在上面一样,狮子鼻子赖口,连腮若鬓短秃胡须,头顶蟠龙盔,珠顶高耸,身贯大片连环乌龙甲,内罩皂罗袍,花脑头战靴,肋下佩剑。哪一个?他就是项羽,项伯的侄少爷。后来称为西楚霸王的就是此人。
韩信望了奇怪,咦!上首坐的,应该是谋士班长、军师之类,而他家坐的却是武将,不懂是什么规矩。项羽在项伯旁边,心里着实来气,什么事生气?来个把新兵,还喊到这块来谈淡.叔太爷没事找事做。
项伯望见韩信到了帐口,暗暗赞好。钟离昧这个朋友不错。项羽朝帐口一望,不顺眼。你讲他是念书人吧.他顶盔贯铠,你讲他是武将,又文乎文乎,不文不武,不伦不类。叔太爷赞好,不知好在哪里?让我来把他叉出去!你家叔太爷把人家喊来的,人家还没开口.你怎把人家叉出去?
“左右,将此非驴非马之辈,带上来作甚!将他叉了!”两边手下准备上前动手,项伯一见,“嗯。慢了!”“是。”大家退下。
韩信才到帐口,听到黑大个子喊要把他叉了,奇怪!我又没有失言和弄错事,见元帅阻拦,两边不动手了,韩信方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