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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世人歌颂的东西──这就是爱情吗?而且还是一种没法理解的男人之间的爱情。欧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机会体会这种东西,但它的存在已是毋庸置疑的了。
平静下来了,欧阳打算回府,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去面对,至于要怎么办还要好好想想。不出几步,欧阳蓦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感,如冰水灌顶而下,浑体凉浸,猛地回头望去,却又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可是欧阳完全相信自己的感觉,那是一种心灵上本能的对危险的预警。
迅速回身往来路走,在拥挤的大街上见缝插针,尽量远离那种不安,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颈后骤然一痛,没有看清身后的面孔便已颓然倒地。
日已偏西,燕王府齐云阁内,香烟袅袅。欧阳就和衣昏睡在窗边的檀木雕花大床上。
酉时更响,床上人双目微睁,见那入目的熟悉景物神情一怔,已是清醒过来。
床边人凑过身,赫然是柔欢忧虑的面庞。
“阳,感觉怎么样了?”
欧阳定定神,没有回答,却向床尾躬身而立的人问道:“人抓到没有?”
“王爷料事如神,这次那赵宁轩竟是亲自出马,试图虏劫王爷时被我们在城中捉个正着,现在正押在府内地牢中。”说话的是飞云卫正统领韩棱,这次行动便是由他全权施行。
听了这由衷的称赞,欧阳脸上却全无得色。没错,这次行动事先是筹划好的,早在从那宏宅里将柔欢救出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悄然展开。很清楚当日赵宁轩告知柔欢所在的用意,而以欧阳的形事作风断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何况如今身在炎国都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欧阳恢复燕王身份的时候起,全城便已在密切监视之下,在不动声色之间,宏宅里的往来进出无有遗漏。半个月前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入住宏宅,按欧阳原来的计划,这几日里便要引蛇出洞,然因与炎翼的些许纠葛,将事情耽搁下来,具体计划还未定,只让飞云卫密切注意,随时准备行动,不想今日心神骤乱,反用自己作为诱饵,引来了那正主。
还未开口,韩棱已跪下请罪:“韩棱防范不周,措手不及之下未将王爷护卫周全,请王爷责罚。”
欧阳摆摆手:“本王今日外出全属临时起意,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 午后属下照例派人分头注意着几个由宏宅里出来的可疑人等,忽然接到申副统领消息,知道王爷正孤身往东市而行,为防不测,将大部分人手都调过来保护王爷安全。我等发现王爷一现身便有某个可疑之人在后远远吊着,我与赶上来的申副统领商量,认为可能是行动之机,于是调动人马,打算一有机会便一网打尽。没想那人身手超绝,眨眼间便闪上去将王爷弄昏了,幸亏在城中已部下天罗地网,就称着那人虏人失神之际将人一举成擒,后来一看竟是赵宁轩本人。”
听了这话,欧阳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赵宁轩命中由此一劫,只能将一切归为天意。虽然很想知道赵宁轩是如何从谭清远手上逃脱的,可是此时身上隐隐传来的酸涩疲倦却不允许他马上对到手的人做出处置,只能先吩咐手下的人做些必要的安排,余下的留待明日再说。
在柔欢的要求下填了肚子,梳洗更衣,好不容易将柔欢劝下去,已是戌时。欧阳躺在床上,身体虽然疲惫,却不由得想起今日与炎翼所为,心中烦乱,然而“自少”培养的敏锐直觉却没有减退,屋外难以言喻的存在感仍是引起欧阳注意。
“何人半夜莅临,何妨现身一见?”
不出欧阳所料,施施然走进房的正是谭清远——没有作任何乔装,俊雅逼人,一派大家风范。
谭清远毫无尴尬之态,被人识破行藏却仿如做客人家,悠然信步,含笑卓立,落落大方。
“清远深夜打扰,还请王爷海涵。”
“谭兄客气了,故人来访,欧阳甚为欢喜,”微笑施礼,将人往桌边椅子上让,未等谭清远开口,先一步问道:“欧阳冒昧,不知可否告知当日玄天府中欧阳离开以后究竟发生什么事而让那赵宁轩脱身至此?”
“那日欧阳兄离开之后,赵宁轩出奇地合作,答应亲自带我方人等去取出藏于密处的账册。清远怕事情有诈,亲身与其前往,一行人远去几千里,哪知却在其所指一破庙地下迷宫中让其脱身无踪,幸亏当日在他身上事先留下追踪之物,今日远追至此,打扰之处,还请见谅才是。”侃侃而谈,在言语之中巧妙表明夜探王府的缘由,叫人无从责怪。
对谭清远所言赵宁轩的逃脱过程,欧阳大致是相信的,然其言语之中却也有些不尽不实之处。早在见面之初,欧阳便多次自称“欧阳”,又以旧友相称,谭清远丝毫不以为意,可见早就知道欧阳这“炎国燕王”的真实身份,由此而推,其很可能早已暗中得知赵宁轩的行踪,却按兵不动,远远坠着,静待事情发展,如今见赵宁轩被俘,也因此无意之中探得欧阳身份之密,只是没想到竟被欧阳识破行藏,索性现身相见。
欧阳本对今日能抓获赵宁轩之事深感庆幸,没想到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谭清远捡了现成的便宜。赵宁轩因着当日的许多接触,对欧阳神态步姿知之甚详,再加上深知他易容之妙,大有可能识破其现在的伪装,可这谭清远虽然见过欧阳的“真面目”,但由于接触不多,本来绝不可能认出他,哪知虚晃一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知了他身份之密。
虽然谭清远自现身以来神态自然,可欧阳能清楚感觉到那不时在自己脸上扫过的灼然目光,心里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本来当日在玄天府应赵宁轩的要求显露真面目便是存心往后再不相认,可是因缘际会之下还是让谭清远识破身份,欧阳现在完全明白他对自己是如何地好奇,也可以预见接踵而来的会有怎样的麻烦,若无法避免自己这“月”的真实身份的曝光,到时朝中内外便是难以交待。欧阳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烦,偏偏现在事情千头万绪,如陷泥沼,一时也想不到办法,只能见机行事。
欧阳虽是心内如潮,可外表却毫不露声色:“欧阳明白谭兄的意思,只是一直不了解当日谭兄所指账册为何,不知可否请解释一二?”这是欧阳一直以来弄不清楚的一件事,今日正好借机问个明白。他也不怕谭清远不说,毕竟现在赵宁轩人在自己手上,谭清远若不是意欲抢夺,便要以正当理由借人才是。
“这件事事关机密,本不应该随意泄漏,可因为欧阳兄前些时日已有所窥见,现在又需要双方合作,因此清远便在此说个明白,望欧阳兄能大力协助。赵家堡原为武林世家,可在上代之前并没有如今的财力人力,赵宁轩之父赵清德大力经营使赵氏很快成为当代商业大家,到得赵宁轩手里,更因为其大肆经营客栈、酒楼、妓院而一跃而成‘天下第一堡’,势力遍布当今各国。赵家在短短几十年里奇迹般兴盛本也无可厚非,可就知情人所说,赵家兴盛的背后实则暗藏污秽。近几十年各国陆续有许多孩童少年失踪,遍查无踪,许多年后方知是被人拐卖到万里以外的烟花妓馆,受尽苦难,各地受害者日多,渐渐引起各方注意,十几年追查下来,所有线索都直指赵家堡。清远所说账册便是赵家堡用以记录各地拐带人口详细情况的纪录,此事在清远手上已追查有年,如今眼见成功在望,还希望欧阳兄鼎力相助,使真相大白,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听完一席话,欧阳沉思良久,说道:“若如谭兄所说,这账册事关重大,赵宁轩怕是很难交出,这样吧,明日晚间,可否请谭兄过府,一同审问赵宁轩,看看能不能有所得?”
两人都十分清楚,只有在赵宁轩身上才能证明所有的事,而欧阳既然因为身份问题不能直接将知情的赵宁轩交给谭清远,也只有让谭清远亲耳听到账册下落才足取信,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办法。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一切都留待明日分晓……
第二天晚上,谭清远探访燕王府时并没有马上见到欧阳,而是被直接引到了王府的地牢。
沿着一道暗梯而下,燕王府的地牢出乎谭清远意料地干净,虽是深处地下,却无丝毫气闷之感,空气干燥舒适,经过两道秘门便见一石室,而欧阳就站在石室门边,六个护卫随侍其后。
方寸之地,众人悄然而立,寂静无声,只有墙边一个奇怪的物事发出低沉、单调的声音。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竹制的转轮,后方墙上一个小孔有汩汩清泉细细流下,恰浇在轮轴上,带着转轮缓缓转动,发出丝丝吱呀低声,泉水不断,声音反复,在寂静如死的石室里分外清楚,伴着若有若无的水声,整个石室笼罩在一片奇异的气氛里。
谭清远正要开口,却在欧阳一个手势下噤声,行近前去,到得石室门口,却见那厚逾寸许的石门洞开,往内一瞥,室中情况一目了然:空旷无物,正中靠墙而坐的正是此行的关键人物——赵宁轩,只见他四肢僵直,身躯瘫软,无力地靠坐在地上,脸上神情一片迷茫,眼睑半合,对门边人影视如不见,两眼盯视前方,似睡非睡,倒像是失去了意识。最奇怪的是赵宁轩身上衣衫完好,整洁无伤,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整个石室干净舒适,暗淡无光,只从石壁上唯一的小窗不时透进一道柔和的光线,扫过大半的墙面后消失无踪。那赵宁轩的目光就定在光线扫过的某一个点上,所有的一切乍看之下无甚奇处,却又处处透着古怪,以谭清远之见多识广,一时也如坠迷雾。
就这么一念之间,欧阳已经迈步往里走去,直至赵宁轩身旁停下。赵宁轩对这一切全无反应,恍似不知,自顾直视前方。欧阳微微倾身,出口的话却带着诡异,那是一种平抑单调的话语,低沉暗哑,却又奇异地温柔:“全身放松……慢慢闭上眼睛……想想以前的事情……有几本册子……很重要的册子……记着最重要的东西……把它收起来了……收在哪里了……”
微弱的光线里,赵宁轩就在欧阳低沉的话声中慢慢闭上眼,嘴里呢喃着,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里已是足够清晰明白:“账册……账册收好……在墙上……墙上的暗格里……把书桌上的砚台移开……放在暗格里……”
“书桌在哪……”欧阳的声音轻柔飘忽,似若慈母抚慰瞌睡的爱儿。
“虚竹阁……书房……东边的墙……在那……”声音断断续续,但已把最重要的说了出来。
欧阳回头以目视意,见谭清远微微点头,又低下头去接着说道:“好了……你已经很累了……睡吧……睡吧……一觉醒来你会把这一切全部忘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一直呆在这里……没有人来过……你只是睡了一会……睡吧……”
两人如来时般悄然退出,点尘不沾,一切又恢复原状。
出了地道口,谭清远好似忽然从某个梦境里醒来,看着天空高挂的一轮弯月,深深吐出一口气。
欧阳对谭清远的神态只作不见,神情轻松自然:“谭兄想知道的都已知道,现在立刻赶往傲龙堡虚竹阁应该可以找到那东西,事不宜迟,欧阳在此预祝谭兄马到功成,早日解救那些受害的人,把赵家阴谋公诸于众。”
谭清远转过身来,竟对着欧阳郑重施礼:“传说古时有‘祝由’之术,可知人心内秘密,不想今日有幸得见,并由此得知赵家不传之谜,谭某在此谢过,此间之事已了,清远就此告辞。”一揖之后,拔身而起,飘然远逝。
欧阳也不言语,微笑目送那一缕身影飞速远去。他心知今夜过后,自己在谭清远眼里恐怕是更加神秘莫测了,可为了不让赵宁轩在清醒时向谭清远泄露“燕王”的身世,只好大费周章,用这在此世人眼中神秘至极的“魔法幻术”经由最简单的途径探得赵宁轩的秘密。
其实欧阳用的只是现代众所周知的“催眠术”。因为受者是心智坚定的武林高手,所以欧阳在施术时结合了一些特定的催眠麻醉药物,放松赵宁轩的精神,又用种种声音光线进行暗示,经过将近一日夜的时间成功对赵宁轩进行深度催眠,让他在谭清远来时说出账册所在。这一切在欧阳这个在现代受过催眠心理训练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可在“当世”人眼里,却是一种神秘的传说中的神术——“祝由之术”,奥妙异常。
欧阳倒不怕谭清远到处宣扬,从其之前的行事为人来看,几乎也可以算得是光明磊落的,断不会以次为难自己,只是这好奇心只怕是越来越强了。
次日清晨,欧阳依照往例到宫里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