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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结婚了,李沐雨就不是我的了。”
李沐雨失笑,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在跟一个孩子说话,只有孩子会固执地认为一个人应该属于自己的,像玩具一样。
“李沐雨能和我结婚就好了。”江节喃喃低语。
李沐雨不禁抚掌大笑起来,想这小子根本是白看了黄书,他连性的基本内容部没有弄清楚,这小笨蛋!
江节眨巴着眼睛看他笑,不知所谓。
“江节是不可能和李沐雨结婚的,江节将来会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结婚,然后会生出一个小江节,就像你爸妈一样,才会有你啊。”李沐雨想了想,给他一个粗略的解释。
“我不要漂亮女孩子,我只要李沐雨。”江节却固执得很。
李沐雨又一次无语,开始反省自己对这个小子的教育中,好像漏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可他记得中学里有开生理课啊,怎么还会造成江节这方面的是非不分呢,回头他得打电话去学校问问。
“呃……”他努力思考着,怎么把这种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人类生息方式给江节解释清楚,而这种清楚也只在他有了自身需要才会逐渐了解的,现在徒劳的解释只会让他的思想更迷乱。
“反正长大了,你就明白了。”最后,李沐雨想草草地结束毫无建树的讨论。
“可是,等我长大了,李沐雨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江节前所未有的执着起来,他不喜欢这种含糊而没有保证的答案,就死缠着问题不放。
李沐雨看着他焦急的神情,不由皱紧眉头,他想不通这小子没事想这么远干嘛呢?!
“不会。”为了摆脱纠缠不休,李沐雨又一次下了保证。
“那你就不要结婚。”江节反应快得令人惊讶,虽然要求提得孩子气似的过分。
“结婚和这没关系!”李沐雨耐心地再次说明。
“有关系!”江节火大地叫起来。
“有什么关系,你说?”李沭雨苦笑,想不通争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
江节扁起嘴巴,他回答不出,只得卷着被子背过身去对着墙生气。
“我真想揍你,李沐雨。”他闷在被子里嗫嚅道。
李沐雨无奈而温柔地笑,虽然习惯了他的无理取闹,但有时也觉得挺累的,特别在争论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时,而江节似乎最拿手的就是在这方面给他折腾个没完。
他不知道他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事,要了解一个孩子并不比了解一个成|人容易,现在他深有体会,特别是这种半大的快速成长中的孩子。
伸手理着他露在被子外面柔软的头发,不禁叹喟:江节,你何时能长大啊,长大到足够对离别不再害怕。因为这是迟早的事。
似乎在回应这无声的感慨,江节突然别过头,从被窝里伸出两只胳膊,一把搂住李沐雨的颈;脖,紧得让李沐雨差点窒息。
“李沐雨,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
“哦……好。”
少年的成长就像灌浆中的稻穗,从沉睡状态向着饱满的活力醒觉,仿佛要许多年,又仿佛在二仅之间。
江节加快着身体成长的步伐,接受着骨胳筋络、头脑思维发出迅速抽长的信号,让他欢喜又不自觉地抗拒。他抗拒若自己无法和别人相同的一部分,隐晦地随着周围一起成长的少年们,开始了青涩的情爱课程。
进入三年级后,由于成绩没有下滑过,直升的事缺少了昔日的窘迫,他过得轻松而自由,每天要跟一大帮男孩子去球场上发泄过剩的精力,他现在是学校足球队的主将,常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各场友谊赛,在球场上雪洗小学时代无法得到重视的耻辱。
自从江节参加了足球队,身为好友的何薇薇就义不容辞地做了足球队的啦啦队长,每场比赛都跟随,并且在每场比赛中,她部坚持不懈地尽职为每个人加油鼓劲,但足球队里的每个少年都知道一个公开的秘密:何薇薇是他们江节主将的女朋友。
奇怪的是江节自己好像不知道的样子,他对何薇薇的笑容从小学时代起就没有改变过,但问题在于他对其他女孩子是难露笑颜的,所以逐渐敏感起来的少女少男们有这个误会情有可原,只是对江节来说,何薇薇和阿良汐什么区别。
令他恍然大悟的是,由于陈艳的介入。
陈艳对江节来说一直是个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在江节的小学时代扮演着一个让他惊恐到需仰视的角色。她的聪明,良好的家世,在同学中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身高都曾让小学生江节产生过羡慕,合着嫉妒及憎恨为一体的复杂情绪。
但进人中学后,她的优势在不动声色地被削弱,或者说江节本身的成长使他不再受到被她注意的压迫,她留给他的形象,也就只能用阿良的评价来概括了:讨厌鬼。而且这个讨厌鬼了解他在小学时代的一切糟糕事,除了无意识地避开她,江节没有其他想法。
但好几次看到陈艳静静地蹲在赛场边看着自己时,让他又慢慢疑惑起来,并有些惶恐地认为,陈艳可能会像在小学时代一样尖刻地抨击自己,而事实上没有。
也有好几次,当他踢球进对方的球门时,他看到陈艳激动地在场外双脚直跳,口中拼命地喊:“江节,太帅了!好样的!”漂亮而白皙的脸上满是可爱的红晕,格子图样的制服裙子飘扬起来,像朵盛开的花。
尖细的声音数年来没有太多改变,江节依旧能把它从众音中分辨出来,所以有一刹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时会盯着她猛瞧,对方还他一个恬静的笑容和一个做成“V”型的手势。
他没有看到何薇薇黯淡下来的脸色,即使所有的男孩女孩看得懂这场青春悲喜剧,江节也只是在自己的疑惑中把球踢完,回去就什么都忘记了。
江节的迟钝只是由一个原因造成的,他自己正烦恼的事夺走了对这些方面的注意力。
直到有一天,他在课桌里发现了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们会成为朋友吗,很好的那种朋友?艳。”
反覆地看几遍,没怎么明白,最后他拿给何薇薇看,谁知何薇薇看了一眼后就气得脸色通红:“陈艳给你的情书拿给我看干嘛?!”随后一个星期都没有理睬他。
令人震惊的事是,陈艳的这封信原来是情书!
江节不明白为什么在小学时代一直叫自己“矮老鼠”的女生,怎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突如其来的青睐让他在收到信的时候起,就掺杂了不知是得意还是厌恶的情绪,还有点诚惶诚恐。
不知所措中,他在周末回家时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沐雨。
李沐雨边开车边乐呵呵地听完,然后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他的头皮,用惯常的口气批评着他的做法:“小笨蛋!有女孩子追求的大人样了,怎么还净干傻事啊?”
江节怔愣地看着李沐雨问:“陈艳要追求我?为什么?”
李沐雨笑着反问他:“我怎么知道?!那你呢?觉得何薇薇好还是陈艳好?”
江节想了想,很老实地回答:“不知道。我觉得她们都没你好呢。”
对于这种不着边际的回答,李沐雨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再去纠正,不过望着开始有这方面烦恼的江节,心中总有股淡淡的悸动,孩子长得真快的感慨又一次涌在脑海里。
“不管怎么样,今后不要再把一个女孩子的情书,给另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看这种蠢事啊。”李沐雨只能这样叮嘱他。
“何薇薇喜欢我吗?”江节认真地问。
李沐雨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江节为什么在这方面看起来总是像少根筋似地,让人吃不消。“对啊,小少爷,她看到你有别的女孩子的情书会很不高兴的,所以说这种呆事就不要干,知道吗,会伤人家女孩子的心。”
“哦,”江节领悟般连连点头,接着又问,“那我该怎么办呢?她已经生气了啊?”
李沐两听出点兴味来了,笑问:“你是喜欢何薇薇的喽?想哄她开心?”
江节一个劲地点头:“她是我朋友啊。”
“那你就不要理睬陈艳就行了。”李沐雨高兴地替江节出了主意。
“我本来就不想理陈艳的。”江节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把信取出来,从车窗里狠狠地扔了出去,报复似的快感媲美小学时代常幻想的咸蛋超人扯她的马尾辫。
李沐雨瞥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你要和何薇薇做朋友可以,我不反对,但不要干坏事哦,如果敢做些对不起人家女孩子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江节瞪大眼睛:“什么坏事?”
“嘿唷,你别给我装蒜,我就不信你还不懂。”李沐雨乾笑着,眼前的小伙子长得快和他差不多的个头了,他当然不相信他别处没在发育,偶尔从洗衣机里撩出的短裤上发现的一些可疑的斑迹,都能告诉李沐雨,小伙子发育正常。
江节在他的笑中脸色泛红:“你讨厌啊你!管好你自己吧,三天两头换女人的大流氓!”
“你在我面前害什么羞啊,又不是大姑娘,你别老装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来唬我,下面那个家伙的事我可比你清楚得多。”李沐雨笑坏了,江节害羞的样子比他小学的时候还要可爱。
“你你你……这大流氓,你当然清楚喽,你就不会管好自己那玩意儿!”江节语无伦次地叫嚷着,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我管不好自己,我会负责的,你呢?拿什么去替人家姑娘负责啊?”李沐雨一把握住揍来的准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他:“我是个成|人,而你还只是一个没有独立能力的孩子。”
江节收回手,咬着嘴唇不出声,每次聊到这种事,总是以他的哑口无言告终。他已经不想再跟李沐雨说,他脑子里除了他,谁都装不下。
可惜李沐雨总把这事当笑话看,说他还像小孩子一样有恋父情结。
他本想回嘴:你哪是我爸啊?我要有也是恋李沐雨的情结。
结果这想法刚在心头一冒,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硬生生地把话给吞回肚子里了。他明白害怕源于哪里,它像一根尖锐的针时常扎在神经上,提醒他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不可乱想。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下面那东西的第一次遗精,竟然是躺在李沐雨怀里时发生的,吓得他当晚就把短裤扔到垃圾堆里去,以后死也不敢再和李沐雨躺一张床上了。
因为他问过阿良的第一次是怎么回事,阿良红着脸对他说梦里见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没有穿衣服,像黄书上画的那样尽用手挠他下面就出来了。
他愣着,然后又问阿良:“都是女的吗?”
阿良奇怪地盯着他:“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是男的,那是变态了。”
就这词把江节的脸色吓成惨白,浑身直冒冷汗,他连忙岔开话题,从此不敢再提这事。
年纪不小了,已经可以分辨正常与不正常,特别在这一方面,所以打死他也不敢告诉李沐雨,他的遗精和他有关啊,甚至连以前胡乱的亲昵话也觉得难以敌口了。
成长的烦恼越积越多且越来越古怪,它们像灰色的乌云,时常压抑在江节神采飞扬的眉目之间,而身边的人根本是一无所知。
“江节,你要读高中了,给我认真点啊,女朋友的事我不管你,不意味着你可以放松学习,听见没有?”
“知道啦,李先生——”不耐烦的回应后,江节趴在车窗口,眼光呆滞地扫着飞驰而退的风景,无法言喻的烦恼渐变成忧郁呈现在脸上,只是在李沐雨眼里还是个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少年郎,还带点吊儿郎当的颓废,和一般的中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和江节的缘分怎么会越续越长?李沐雨常常会这样想,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了,甚至连无意中冒出没有必要这样下去的想法,都会觉得有罪恶感,因为太适应当个父亲的成就感了?还是和江节的生活已经让自己迷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有时他会害怕那个早已不知所踪的女人突然回来,顺理成章地重新要走江节。
李沐雨已经无法了解自己,也不愿去深究,就算江节从来没有喊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