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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叶城西门外土地庙见。”
戚少商说着回头看了顾惜朝一眼,便转身踏出门去。
“大当家。”
戚少商一震止步,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的一声呼唤了?
曾让自己那样舒怀,那样信任的声音啊。。。。。。。。
眼前仿佛掠过了,那些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事。。。。。
他慢慢回身,
就看到顾惜朝的眼,正深深的看着他。
深深!
深深!
象是要看穿他的心底。
然后,顾惜朝用一种很平静很平静的语气,道:“我做得那些事,你永远不会忘记。
你。。。。还是很恨我,想杀了我,是不是?”
戚少商的身影像是凝住了,
这一刻,在两人相望的目光之间弥漫开的,
是那永不能消的鲜血,再不可追的岁月。
良久良久,
“不错,我恨你,刻骨的恨你。”
戚少商也深深看着顾惜朝,一字字地道,
“可是——我从未真正地想杀你。
再怎么恨之入骨,但我到底还是不愿杀你的。。。。。。”
说完回身,大步而去,再不回头。
因此,他没有看到,那青衫的微微一颤,
也没听到,消逝于风中的一缕叹息。
(九)
城西破庙,庙外老树参天,
戚少商提剑立于树下,耳边又回响起顾惜朝的淡淡的声音:“三日后若不见我,你就自己走罢。”
临阵脱逃从不是自己的作风——虽说是为着小雯姐弟,但每想起来,心里总觉不是滋味,像是在胸口压了块石头般的不爽快。
那天,藏身附近时发觉搜捕明显地有些松懈了,便趁机将小雯姐弟送走,安置妥当。
之后便来这里等,到今天,已是第三日。。。。。。
本对顾惜朝颇有信心,但等来等去总不见人影,却不由有些忐忑了。
“就凭那个人的心机手段,就算没有武功,也可以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吧。”戚少商象要给自己添点信心地自语。
正出神时,有两个伙计打份的路人经过,
稍年轻些的大声问,“老刘,你说这几天究竟出什么事了?突然来了那么多军爷,个个凶神恶煞的,城东的王秀才看不过他们那么跋扈,就质问了他们两句,结果二话不说,就被拖走了! 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嘘!” 那老刘瞥了戚少商一眼,压低声音道,“ 当心被人听见,不要命了么! 那王秀才,只怕是已经。。。。。”他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
年轻人倒抽了口气,“ 死了?! 这。。。。。。。他犯了什么事?还有王法吗!”
老刘闷声道,“ 哼,王法?你以为王法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说出话来就是王法!”
“那也要说出个道理吧? 倒是为什么啊?”
老刘回头看了看,估摸戚少商听不到他们说话,压低了嗓子道,“ 听说是京城来人,搜捕钦命要犯——也不知犯了什么大案,说是如有反抗,当场格杀!所以那些官兵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那。。。。。。。人逮住了没?”
“听福来客栈的包打听小赵说,百十来号人在城外围捕个斯斯文文的书生,结果还让人家牵着鼻子到处乱窜,到今天才刚把人给堵住。”
“这么说,人是抓住了?”
“没有,那书生走投无路,又不肯束手就缚,自鹰喙口跳下去了。”
“鹰喙口? 那不是死定了!”
“谁说不是,从没人能从那里生还的。听包打听说,那人犯倒是生得一表人才,居然犯下这么大的案子,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啊!! 你、你想做什么?!”
却是他正说地起劲,忽然眼前一暗, 定睛看时,已被人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抓他的人一身白衣,身形挺拔,面有风尘之色,这给他添了几分沧桑落拓,几分沉稳坚忍,然眉宇间仍有英气逼人。这英气如今却变成了煞气——被他闪着寒光的目光逼视,老刘不由双股战栗。
戚少商揪住他前襟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老刘哭叫道,“大、大爷,饶、饶、饶命啊!”
戚少商吸口气,放开手问,“你刚才说什么?犯案的是什么人? 他后来怎么样了?”
老刘颤声道,“ 啊,听、听说是个容貌俊秀的青衣书生,后来被官兵围住,他不肯被擒,跳江死了。”
戚少商霍地抓住他的手腕,“ 死了?·!”
“啊!大爷你轻点。。。。。是、是啊,那鹰喙口水流湍急,又多旋涡礁石,掉下去,不是摔死就是淹死,便水性再
好也没用的。”
”鹰喙口在哪里?!“戚少商打断他。
”向南十里就是。。。。。。。“
老刘还未讲完,只觉眼前一花,抓着他的人已消失不见。他惊魂甫定地看看手腕上青紫的指印——刚才被那人凌厉的眼神一瞪,紧张地气也透不过来,现在那人不见,才觉得 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
…
十
赶到鹰喙口,才知道那是一处悬崖,高可千仞,下临深涧,崖下怪石嶙峋,江水湍流而过。
戚少商心里一沉——若自这里落下,便有十条命也没了。
戚少商默立良久,终不死心,转头就要去别处搜寻。
不会的,不会的——祸害遗千年,他哪会这么容易就死?
只是,为什么我会这样不安? 他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真的能安然无恙?
戚少商只觉得有些东西自心里慢慢沉下去,不断地沉下去。
“你去哪儿?”
轻轻淡淡的语调,却让戚少商一震止步。
蓦回头,见顾惜朝于暮色中缓缓策马而来。
戚少商不知怎地,便觉得胸中一热。
“原来,你没死么。。。。。。。”
顾惜朝一挑眉道,“ 就凭那些虾兵蟹将?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戚少商苦笑着摇摇头。
“大当家!” 大叫声中,一人急奔而来——阵前风穆鸠平。
戚少商不由苦笑,老八来了,怕是又不得太平。
穆鸠平大呼小叫,转眼来到近前。
“顾惜朝!?” 暴喝声中,风声呼啸,一杆长枪当胸刺到。
顾惜朝闪避不及,却并不惊慌。
铁枪刺来胸前顿住,只因枪头被一只手握住,再不能向前分毫。
戚少商忍不住叹口气——果然不出所料。
他沉声喝道,“老八?你还是这么鲁莽!”
“大当家! 你还护着他,难道他欠我们的滔天血债就这么一笔勾销?!”
戚少商愣了一下道,“当然不,但。。。。。。顾惜朝医术高明,如今只有他能救那些中毒的同道,私人恩怨还是先放在一边罢。”
穆鸠平还有些愤愤不平,“可是他。。。。。。。。”
“好了老八,我们要顾全大局!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哦,我看到你留下的暗记。大当家,有人要见你——林捕头,出来吧!”
穆鸠平身后转出个人,一身捕快装扮。
“大当家,林龙是来给你送信的,路上遇到我,就带他来了。”
林龙躬身一礼道,“戚总捕,诸葛神侯派我送信来。” 说着自怀中取出封信递过来。
戚少商伸手接过,却听顾惜朝急声喝道,“小心!”
他未及细想,撤身一退—— 却已不及,
“嘭!”地一声, 被一掌击在胸前。
戚少商嘴里一甜,一口血喷出来,踉跄疾退时抬眼一看——林龙脸带笑意地看着他,正抽剑迫来。
戚少商吸口气,伸手握住逆水寒剑,正要抽出, 却忽地脚下一空——被他击退几步,已到了崖边。
他反应绝快,左脚踩空,右脚已一沉,勾在崖边,一提气,便待掠回。 不料适才伤得甚重,真气运转至胸前,一口气忽提不起来,身子一滞,再稳不住势子,一沉便向崖下落去。
——我就这么死了?没死在顾惜朝手里,却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念尚未转完,身上一紧,下坠的势子顿住——一只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顾惜朝的手。
戚少商一愣,看着他,尚未说话,却见林捕头自背后一剑刺来
——“小心背后!”戚少商大惊喝道。
顾惜朝回目一扫,却不放手。
眼看他就要被一剑透过,戚少商扬剑,逆水寒斜斜一引,越过顾惜朝向林捕头咽喉刺去。
这一下迅如雷电,顾惜朝虽躲不过,林龙却也不免以身相殉。
“叮!”地一声,他自是舍不得死,回剑格开了逆水寒,被震开几步,随手洒落点点鲜血——虽是被迫收招,还是在顾惜朝背上狠狠划了一剑。
戚少商身在空中,无处着力,被反震之力一挫,向崖外荡去。
顾惜朝抓着他衣服,被他一扯,重伤下再稳不住势子,也向前一倾,眼见两人就要一起落下崖去。
戚少商见事已至此,抬头看了顾惜朝一眼,
顾惜朝也瞪着他,“戚少商!你敢!”
戚少商一咬牙,闪电般挥剑斩断顾惜朝抓住的衣襟,一手推在他胸前一送,将他托上崖边的巨石——有什么不敢,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吧?
身子向下一沉,戚少商,却瞥见顾惜朝刚沾地,便用力一点,顺势向下扑来,
接着手腕一紧——顾惜朝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下落的势子一缓,抬头看时,是顾惜朝一手扯住了突出崖壁上生长的藤蔓。
微风拂来,两人便悬在崖边轻轻摇荡。
这一下电光石火,兔起鹘落,两个人都是反应绝快,当机立断,若是有一丝迟疑,手下慢了半分,那定是一起摔落悬崖,粉身碎骨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待穆鸠平反应过来,戚少商和顾惜朝已跌落山崖。
穆鸠平目眦俱裂,厉吼一声,向林龙扑去。
林龙武功本高他不少,但见他势若疯虎,不欲跟他拼命,两人遂缠斗在一起。
戚少商侧耳听了一会,皱眉道,“老八不是他的对手。”
顾惜朝没好气地道,“ 他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戚少商正要开口,一抬头,面上一热,那是顾惜朝的血滴在脸上。
戚少商一愣,见鲜血已氲红了他背上的衣衫,正一滴滴落下来。
顾惜朝脸色雪白,额上已满是冷汗。
戚少商沉默了一会,看着他道,“放开我吧,这样你撑不了多久。”
顾惜朝咬牙道,“少废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
“闭嘴!“
顾惜朝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虽说暂时放下恩怨,但毕竟是敌非友,袖手旁观岂不清闲自在,何必要舍命救他?
当时若有时间去想,或许,就不会救他
——但那生死一瞬,根本不及思索,看他落崖,本能地便伸出了手。
其实如今再放开,也来得及,但,戚少商这样说,倒让人更下不了手。
顾惜朝心中气恼,暗骂自己, ——戚少商怎么想是他的事,他是人人称道的大侠,要舍身成仁自是毫不稀奇——但顾惜朝可不同,你活着,只为了自己,现在又何必逞强?
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但知道手一松,戚少商便要就此消失,一时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放手。
顾惜朝手抓紧树藤,紧收五指握得指节泛白,左手提住戚少商,脚下空荡荡悬挂在山壁上。虽然捡回一条命,悬在半空也支持不了太久,
握剑的手在抖,抓着戚少商的手也在抖,顾惜朝背上的血淋漓沿着手臂滴滴答答直落,也不知能支撑多久。
想想不由咬牙骂道,“戚少商,你简直比猪还重!”
戚少商未及说话,只听“砰” 地一声,两人一齐住口。
过了一会,林龙在崖边露出头来,笑着道,“ 两位真有雅兴,居然在这峭壁之上悠悠荡荡,听风观景,好不自在。”
“老八呢?!”
“哈哈,戚大侠果然是义气深重,穆鸠平被我点了|穴道,一时半刻也没有性命之忧,倒是戚大侠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啊。”
他顿了顿又问道,“顾公子,我自认小心谨慎,毫无破绽,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顾惜朝闻言闷声道,”哼,毫无破绽? 看看你身上的衣服。“
林龙一愣低头,“衣服?怎么?”
“你不觉得左袖比较脏么?——可见衣服的主人是左撇子。”
“。。。。。。这又怎样?”
“而你把腰刀挂在左侧,说明你是惯用右手的。 如此,你为什么穿别人的衣服? ”
林龙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的不错,在你这样的人面前,真是一点错也不能犯的。”
“顾公子,蔡丞相很赏识你的才干, 不如放开戚少商,你我一起为相爷效力如何?”
顾惜朝瞥他一眼, 淡淡地道,“他配么?”
那眼神里的轻蔑也是淡淡地,但正因轻淡,却叫人更是难当。
林龙顿时涨红了脸,“你! 。。。。。。顾惜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