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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龙顿时涨红了脸,“你! 。。。。。。顾惜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必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你也曾为傅宗书效力,他也不过是相爷的一条狗罢了!”
顾惜朝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林龙眼神骤缩,
顾惜朝越是不屑一顾,他就越是恼恨,直恨得牙痒痒的——既然我等皆醉,凭什么你要独醒?我求之不得的东西,你怎么就敢弃如蔽履?
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笑得更欢,“顾公子真是情深义重,我倒要看看,你的义气究竟能有多重!”
说着取出只青瓷小罐,在两人头顶一晃。
“晚晴?!” 顾惜朝脸上刹时血色褪尽。
林龙笑道,“不错,这正是傅晚晴的遗骨。顾公子,我千辛万苦将你爱妻接来团聚,你要怎么谢我啊?”
顾惜朝抬头,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你、会、后、悔、的。”
林龙哈哈大笑,“我会不会后悔那要以后才知道,但是你,马上就要后悔了。 顾惜朝,听说你当年千里追击戚少商, 却与他惺惺相惜,不忍杀他。今天见你们这样不离不弃,果然传言非虚啊。
只是,我很想知道,对你来说,戚少商有多重要? 若只能救一个,你会先救哪一个?—— 你只有两只手,是放开戚少商,接住晚晴;还是看着晚晴落下去?” 说着举起瓷罐,做势要抛下悬崖。
戚少商厉喝道,“你敢!”
“哈! 是,我不敢,我很怕啊” 林龙挑挑眉,松开了手。
“戚少商!”顾惜朝喝道, 他手上一紧,伸腿在崖边一撑。
戚少商借势向外一荡,右手疾挥,寒光一闪,将逆水寒剑掷出, 伸手接住了自身边落下的瓷罐。
崖上轻响声传来, 林龙未料到两人在绝境之下犹能反击,被逆水寒透颈而过, 仰天倒下, 长剑去势未尽,直插在地上,兀自微微颤动。
戚少商有些出神地想,做人真是不能得意忘形。不过——都是挑眉嗤笑,同是顾盼自得, 为什么有些人做来就那么令人生厌,让人想一拳打过去。有些人做来却全然不同呢。。。。。。
顾惜朝一声闷哼将他惊醒,只见适才摇荡之下扯动伤口,斑斑点点的血迹纷纷落在戚少商身上,将两人相握的手也染红了。
顾惜朝脸色雪白,双手颤抖,但看着戚少商手中的瓷罐,眼里却露出又是欣慰又是怅惘的神色来。
——晚晴,你还好么?这世上我唯一想守护的,就是你。可为什么,我却是伤你最深的人?就是如今已天人永隔,我还是要连累你。。。。。。。。
十一
“噗” 地一声轻响, 戚少商只觉身子一沉,旋又顿住, —— 是顾惜朝手指酸软,再抓不紧树藤,向下一滑,他狠狠一咬牙,手上用力,硬是止住下落的势子。
戚少商能感觉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抬头见顾惜朝下唇都咬出血来,眼神已有些空空荡荡的。
知道他早超了极限,现在全凭一股意志支持,但毕竟是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放开手,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若这样拖下去,那就真要同归于尽了。。。。。。
戚少商看了顾惜朝一眼——你来救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呼出口气,便要翻腕甩开顾惜朝的手。
还未及动,就听顾惜朝地声音传来,“ 你敢放手,我就放手,大家一起死。”
戚少商顿了顿,道,“那何苦? 这样下去就是不摔下去,等他的同伙找来,也还是要死。”
顾惜朝像没听到他的话,只淡淡地道,“不信你就试试。” 他声音很轻,很平静,但从中透出的那份绝然, 让戚少商不能不信——这个人一旦决定,那就不容置疑。
顾惜朝眼前发黑,双手麻木地仿佛不存在似的,四周似乎渐渐静下来,只听得见自己疯狂地心跳声,擂鼓一般。
他自模糊的眼睛里看出来,自己手上紧紧抓住的,是戚少商,也是晚晴。
我绝不放手。
——晚晴,我不会再放开你。
我自谓是最了解你的人,但那天——也许是泪水模糊了我的眼——只想他们不会为难你这弱质女子,却没看到你眼中的绝望。
若早知那日一别就是永诀,我绝不会逃走,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残酷又凄凉的结局。
可如今,追悔莫及。
我天天在梦里见到你,见到你的绝望——这样的无边无际,我那时怎么会看不见?
然后就自梦里惊醒,可醒了,也还是绝望——铺天盖地,永无止境的绝望。
不只一次想到死——活着只是一个噩梦,一场已输尽筹码的游戏——可是我又不敢死—— 如果人死了 没有来世怎么办? 见不到你怎么办?忘了你怎么办?
所以到现在我还活着,至少,活着还能记得你,永远想着你。 既甜蜜,又痛苦;既温暖,又绝望地想着你——直到一切结束。
晚晴,现在我抓住了戚少商,也抓住你。这次,不会再抛下你,无论是怎样的结局,我也要陪在你旁边,挡在你身前。
——这次,我不要再后悔。
“大当家。” 顾惜朝用种恍恍惚惚的语调道,
“你后悔了吗?——认识我,后悔吗?”
戚少商一时无语,这样复杂的心情,又怎是一句话就能说尽的?
却听顾惜朝道,“ 我却后悔了。 —— 后悔认识你。
我宁愿在旗亭酒肆没有遇到你,没有弹琴论剑,没有酒逢知已; 只有任务,只有杀无赦。
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挣扎,那么多的痛苦, 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不顾一切地求追求我想要的——一切,都会不同罢? 晚晴不会死,你那些朋友,也不必死。我手上不会染那么多血,那血腥味, 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
可已经遇上了,后悔也没有用。 我曾为我们想了许多的结局 , 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其实,这样也好,不必再做那些令人厌烦的事,不必再杀你。。。。。。。”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散乱的眼神,知道现在说话他也未必听得到,可还是忍不住轻轻开口道,“是啊,现在这样, 不用再恨你。。。。。。。 真好。。。。。。”
一阵风拂过,带动他们一晃,戚少商只觉身上一轻,知道终于到了最后,——此时心里反而一片平静,别无他想。
戚少商正要闭目待死,忽觉手上一紧, 抬眼见一条黑色的布带缠在顾惜朝身上,顺着他们的势子一放一收,再轻轻一提,两人便随之腾空而起,翻滚着落在地上。
“你们没事吧?” 回头一看——原来是野店里遁走的那黑衣人。
戚少商未料绝处尚可逢生,倒是一愣。
俯身扶起顾惜朝,见他双目紧闭,早已人事不知, 忙点了他背上几处|穴道,止住血。
那黑衣人一搭顾惜朝腕脉,沉吟道,“暂无性命之忧,不过,他原就旧伤未愈,这次又失血太多,定要细心调养才好。 ——多亏他昏迷中也紧紧抓住你,不然这次救得了他,也救不了。”
说着扬手抛给戚少商一只小瓶,“ 内服提气,外敷止血,好好照顾他罢。”
见他转身要走,戚少商问道,“请问兄弟大名? 救命之恩,没齿不忘,他日如何寻你?”
黑衣人回首一笑,“ 相逢何必相识? 有缘自会再见。”
他脚尖在穆鸠平身上一踢,解开他|穴道, 身影轻晃,渺然无踪。
戚少商接过瓷瓶,正要动手上药,才发现右手还被顾惜朝紧紧抓住, 他挣了几挣,竟抽不出手。一时倒无法可施——总不能硬把他手掰断罢?
正为难,穆鸠平摇晃着爬起身来。
戚少商喜道,“老八,快过来帮忙!”
“大当家,你没事? 太好了!”
“嗯,没事, 你快过来帮忙上药。”
穆鸠平上前一看,大叫道,“什么?! 叫我 给他上药? 顾惜朝可是我们的仇人!我见了他还要给他一刀,为什么要给他上药!?“
戚少商脸色一沉,“ 刚才我们的命等于是他救的,是谁教你这样恩将仇报?!”
“可、可是。。。。。。。。”
“ 老八!连云寨没了,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当家?”
“大当家! 你怎么这么说? 只要你在,连云寨就在,你永远是大当家!”
戚少商眼一热,转头道,“ 那就听我的, 快来帮忙!”
“。。。。。。。。是!”
饶是两人都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见到顾惜朝的伤也觉触目惊心,伤口深可见骨, 流出的血把半身的衣衫都染红了。受了这样的伤,手上又拉着一个人,他居然还能在崖上吊了这么久,这个人真是比谁都能狠,也比谁都能忍啊。。。。。。。
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给顾惜朝裹好了伤。戚少商抹了把汗, “这里还不安全,我们快走!” 边说边扶起顾惜朝,翻身上马。
顾惜朝伤在后背,戚少商将他揽在身前,怕碰到伤口,便让他伏在自己肩上,清风扑面,扬起他的卷发,拂在脸上,有些痒。
戚少商右手被紧紧抓住, 只用左手提缰,他骑术甚精,双腿夹紧马腹,骑得仍颇平稳。
但顾惜朝就伏在肩头,甚至能感觉到他微热的呼吸吹在自己后颈上,让戚少商满是不自在,但怕触到他伤口,却不敢乱动。
他揽着顾惜朝,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生死之际,可以让人忘掉那些前尘往事,血海深仇,可一旦脱险,还能再把那些都抛在脑后么?
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一笔抹煞,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
可是—— 今天发生的事,也已不能抹煞 —— 经过这一次,又让我怎么再去恨他,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恨他?
稍不留神,身下马匹一颠, 顾惜朝哼了一声,微微一动,
戚少商手上紧了紧, 感觉到他轻轻的呼吸——这时的他,不再是那副满腹算计,胜券在握的模样,倒更像个孩子—— 忽然就觉得,怀里抱着的,不应是恨之入骨的仇人,而该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不是要杀的人,而是不顾一切也要保护的人。。。。。
马蹄声响起,是老八赶了上来。 见他尚自忿忿地瞪着顾惜朝, 戚少商苦笑——能这样简简单单地恨一个人,真是令人羡慕。。。。。。。。
(十二)
三人连夜赶路,一日后,已到了一众武林人士落脚的小村庄。
自几位武林名宿纷纷中毒后,他们经过商议,决定化明为暗,暂时避进山中,借住在农户家里。
中毒的有七八人,加上服侍他们的门人弟子,也有十几个人,幸好他们人虽中毒,但只是不能运功,日常行动倒也无碍。
这时 见戚少商他们回来,纷纷来见。
顾惜朝一直昏昏沉沉,此时仍未醒来,戚少商刚把他安顿好,便听到有人边叫边闯进来,“ 小戚啊, 回来啦?这次打探消息怎么这么久?老八找到你了没有?”
戚少商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见岁寒三友连袂而来。
他点头道,“三位前辈, 我这次带回一名大夫,不过他现在受了伤,等他醒来,给各位看看吧。”
松如柏笑道,“哦?什么大夫,我倒要看看谁能治这毒。。。。。。。”
看到床上的顾惜朝,三人不约而同眼前一亮。
见他卧在床上,正午的阳光本有些炎热, 但照在他沉睡的脸上,却是清冷之色,冰雪之姿。
那三人愣了一会,才回神道,“这就是那大夫?你从哪儿找的?”
戚少商道,“ 他是我。。。。。一位故人。”
松如柏摇头道“ 我们这毒能教江南群医束手, 只怕大不简单,这小。。。。。。这大夫年纪轻轻,怕是不行罢。”
戚少商也是心里没底地道,“ 让他试试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嗯,也好。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顾惜朝。”
戚少商看着岁寒三友猛地瞪大的眼,只能苦笑。
良久,终于合上嘴的松如柏道, ”顾惜朝? 就是傅宗书女婿,在江湖翻云覆雨,在朝廷逼宫作乱的那个顾惜朝?”
“ 不错。”
“。。。。。。听说。。。。他曾对你千里追杀,欠你一身血债。。。。难道那是谣传?”
戚少商被他古怪的神色看的浑身不自在,“。。。。不,那都是真的。“
松如柏看了他好久,直看得戚少商坐立不安, 才点点头,看看顾惜朝道,“他怎么了,伤了还是病了?”
“前辈,这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相告。现在我们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罢。”
松如柏点点头,三人一起出门而去。
过了会,房门轻轻一响,有人自外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来人身材壮硕,正是穆鸠平。
他慢慢来到顾惜朝身前,见他还在沉沉入睡, 不由紧紧握住了腰间的短剑。
——大当家正在跟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