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崔月兰姐讲是有!”明子说。
“你怎么不跟她要呢?傻丫头。”田虎问。
“我没敢要,她也没想给呀!”明子说。
“一对笨蛋。弄到手,咱们就省事多啰。”田虎感到遗憾。
“二次大战,苏联人损失不少。解放了东北,作为战胜国,有权收缴日本军队的武器。”赵金元在给田虎做思想工作。
“那他们也没找到啊!”田虎说。“他们都没找到,咱们恐怕更没希望啰!”李树天有点儿悲观。
天开始暗下来,西北风刮过林梢,发出一种奇怪的哨声,像有许多人在秃山的周围,唱着劳动时的悲歌……
“好!天儿黑了更好!”苗云像想起了什么,大声说:“砍松枝,点松明子,兵分两路,围着秃山往前走,要是咱们在山那边碰了头儿,就证实它是人堆的?接着再找洞口!”
“好!”大家一致赞成。他们用刺刀、砍刀和军用铁锹,很快就收集一大堆松枝和上面有松香的枝干。首先,在秃山前点起了一堆篝火。火!给他们带来了温暖。烧了热水,烤了干粮,吃饱喝足,开始行动。
“老苗,”赵金元问,“你带小李和苗凤,我和田虎一道儿,怎么样?”
“爬犁和牲口呢?还有这堆火,不能熄啦,要不,咱们找不回来会迷路的。”苗云说:“狼会一群一群出来,这马可是它们攻击的目标!”
“这儿得留个人!”赵金元拍拍脑门说。
沉默了一下,苗云才说:“老赵,把苗凤留在这儿看火堆儿,咋样?”
明子一愣,“怎么是我?”
“小妹,你比他们熟悉山里头的活儿,这火堆,你看着不灭。再说,这四处的狼群嘛,你也能对付。”
“哥……”明子还在犹豫。
“不行,不行,把一个小姑娘丢在这儿,我们这些大小伙子成双成对的。”田虎说得真诚。
“把谁留下?我?”苗云不太高兴。
“不太合适吧!”李树天也不同意。
“你们三位同志,谁愿意看火堆儿,管牲口,谁就留下。”苗云说。
“这……小凤,你的意见?”赵金元问。
“我不愿意!”明子很干脆。
苗云走到明子跟前,郑重地说:“小妹,这不是在家里头,哥让你干啥不愿意,就耍小孩子脾气。现在不是当兵了么?不是来找咱队伍最需要的飞机么……当兵就得什么也不怕!这堆火灭不了,狼就不敢来,鬼也不敢叫!这枪你也会放!狼来得多了就给它一颗铁蛋子尝尝!这几颗都留给你!”说着取下身上的手榴弹袋,交给明子:“早晚你总要离开我们……”
明子声音有些颤抖:“哥……我留下!”
苗云拍拍她的肩膀:“好,锻炼锻炼嘛。”
明子接过手榴弹袋,温顺地说:“嗯。”
熊熊的篝火在“噼啪”直响,火舌子冒得老高,望月明子望着分成两人一组的四个同志,向那两条小路走去。
赵金元回过头来喊一声:“苗凤同志,有紧急情况就马上鸣枪!”
“知道。”明子回答。四个人踏雪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里……
望月明子把篝火旁的爬犁移动了一下,把马牢牢地捆到爬犁上,给它们的木槽子里倒了一些高粱,拌了一些干草,然后把篝火挑旺,抱着一枝“三八”马枪,坐在爬犁旁,望着那座秃山。
风停了,就感到冬夜的寒冷,尤其天空里一眨一眨的星星,也增加了人心里因寒冷所引起的颤抖,明子感到一阵莫名的孤寂。
明子耳边传来雪野森林一些特有的声音:积雪压折了枯枝,一两声白嘴乌鸦的呼唤,树上小动物在咀嚼硬壳食物的动静……这一切声音仿佛编成一首歌,回荡在一个身在异国他乡、前途莫测、有国难回、无家可归的少女心中,那该是非常非常凄苦的。
也许因为这几天的奔波和紧张的心情,明子觉得眼前火苗儿在发黄、发白……眼皮发硬,周身无力,她一头倚在枪杆上,开始打盹。突然觉得此时睡不得,就勉强站起来,围着篝火转着圈儿走、捧起一把又一把雪往脸上抹……最后,实在是支持不住,就半卧在爬犁上睡着了……
四周的矮树林里,闪烁着一双双狼的眼睛,绿莹莹的光,贪婪地窥视着火堆旁的人和马,正伺机而动。
14
苗云和李树天正在深雪里跋涉。李树天说:“这雪又深又硬,恐怕一冬天也没人打这儿走过。”
“嗯。”苗云回答的同时,注意观察着什么。突然他停下来,把手中拿着的一支松明子一举:“小李,快点着!”
李树天取出火柴点着松明子,一团深红色的光亮在雪地里闪烁;他问:“找什么?”
“快把雪挖开,你不是说一冬天也没有人来过么?看看下边到底是什么?”
“这下面会有什么玩意儿?”小李用军用小铁锹挖起来:“好硬的雪层,啊,下面是枯树枝、烂树叶、”小铁锹碰上了很硬的东西:“啊,好硬,冻土!”
苗云跪下来,用一只手使劲儿扒着,地面面积在扩大,约一尺见方。他用手擦着地面:“哈,洋灰修的马路,洋灰修的马路!”
李树天尚不明白:“这能说明啥问题儿?”
苗云说:“深山老林里,围着大秃山修洋灰马路,一定是经常运送什么大玩意儿,重玩意儿。再说,路总要有个头儿啊。”
“你是说,顺着这条洋灰路往前找,就可能是鬼子造飞机的大工厂?”
“不一定,兴许是埋中国劳工尸首的万人坑呢。”
……
在望月明子睡着的那堆篝火周围,一群饿狼在缓缓逼近。牲口中的一匹老白马,用前蹄踏雪,发出恐怖的嘶鸣……狼群稍稍向树林中退去,数量约有几十只。这一切并没有惊醒望月明子。她动了一下身体,拉了一下身上的大衣,紧抱着步枪,还在做梦:
……又是“陆军慰安所”院子里那两口井,爬出了唱歌跳舞的少女、抱着孩子的母亲……最后是一个小姑娘领着一个小男孩,大叫:“姐姐,明子姐姐!”望月明子跑过去拉住他们。
小男孩喊着:“姐,回家呀!”
小女孩也在喊:“快点吧,妈妈在等着呢!”
望月明子疑惑地:“回家?”
两个孩子指着远处的大山说:“那不就是咱们家吗?”
“不,这是中国!”明子回答说。
“咱们家呢?”
“在海那一边儿!”明子说。
“那快走吧!”
“咱们永远也回不去了!”明子痛苦地说着,把弟弟和妹妹搂在怀里。
“不,姐姐,你看,送咱们来的大船。”海上一艘船,洁白色的大帆在蓝蓝的天边抖动,像一只大鸟飞到岸边。
“就是回去,咱们也没什么亲人了!”明子凄惨地说。
“有他!”弟弟说。
“谁?”明子抬头向航船上望去——看见苗云,站在船舷上向他们招手致意。
望月明子万分激动地大喊:“苗大哥!”一手抱起弟弟,一手拉着妹妹,奔向苗云,边跑边说:“他是咱们的亲人,他是咱们的亲人!”
苗云庄重严肃地对明子说:“早晚你总要离开我们……”
明子声嘶力竭地叫着:“不,我就不……”
即将熄灭的篝火旁,一只领头的老狼窜了过来,它首先跳上了马背。跟着就上来了十几只,一齐扑向望月明子!
短促连发的几声冲锋枪响,才把明子从梦中惊醒,举着枪跳起来,眼前有一道汽车灯光照得她眼花缭乱,就大声喊:“谁?”
“我,死丫头,狼把你撕碎了你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崔姐姐?”明子惊喜交加。“苗大哥他们呢?”崔月兰问。
“分两组,进山了。”说这话时,明子才看清楚,崔月兰驾驶的是一辆带斗儿的摩托车,车斗里坐的是苏军少校洛其卡夫,少校也说:“怎么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危险啰!”
“听见枪声,他们就会回来。你们?”明子不明两位的来意。
“是来给你们送苏联红军勘察地图的!”崔月兰说。
“这可太好啦!我们……”明子十分高兴。
“上面并没有勘察出日本人的飞机工厂,”洛其卡夫说:“不过,怀疑这座秃山,没有找到它的进出口。这样就要等到春天,土地解冻,才能动手挖掘。我们就快要撤军回国了。所以,把它交给你们,要小心!”说着就从他那薄薄的皮包里取出一个文件纸袋,要递给望月明子。
崔月兰上前一把抢到手中,半真半假地:“不能给她!”
明子认为自己不够收这种文件的资格:“我们的小组长是老赵同志——赵金元,等会儿给他吧。”
崔月兰带着一脸诡秘的神气说:“不能交给他!”
明子一愣:“那交给谁呀?”
“我把你认认真真地交给苗大哥!”崔月兰嬉笑地说:“你们一走,我想了半天,和洛其卡夫大叔也商量过。明子,给苗大哥做老婆吧!他傻大黑粗的那个样儿,你哪一点配不上他?”
明子又气又急,半天回答不上来:“我……是她妹妹……”
“嘿!你要是他妹妹,我就是他姐姐了!明子,你怎么这样傻?”
“崔姐姐,除了苗大哥,还没有人知道我是……日本人,进过……慰安所。”明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崔月兰把明子拉到怀里:“我可怜的小妹子——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啊,早晚有一天会露馅儿的。一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回不去国,找不到家,今后可怎么办呐?”
“没有人会要我的!崔姐姐。”明子泪如雨下。
“你要是舍得离开苗大哥,就跟我们走!”崔月兰激动起来。
15
赵金元和田虎急匆匆、气喘喘地从秃山方向跑了过来,当他俩看见此情景时,一下子愣住了。“出什么事儿啦?”赵金元急问。
“谁开的枪?”田虎问。“我呀!”崔月兰回答。
“啊,崔同志,发生了什么情况?”赵金元客气地问。
“狼,十几只狼,想吃我们小妹子的细皮嫩肉!”月兰翻着眼皮说。
“那太感谢啦。”赵金元说。
“啊,你们两位是来打狼的?”田虎不太友好地说。
“不,我有紧急任务找你们!”洛其卡夫和气地说:“老虎同志!”
“我不叫老虎,叫田虎。要是老虎,也不会叫你们绑起来,缴了枪啊!”田虎旧恨未消。
洛其卡夫笑起来:“老虎同志,那就让我送给你一件东西,赔礼道歉吧!月兰,把地图给他们。”
“地图,什么地图?”赵金元急问。
“左起老爷岭,右到无名河,把我们详细勘察的地图,送给你们,找日本军队的地下武器仓库就省事多了。”
“非常感谢。”赵金元很礼貌地说。
田虎不太信任地问:“那上边标有鬼子造飞机的工厂吗?”
“没有,不过……”没等洛其卡夫说完,田虎就火了:“那还有个屁用。我们不要吃的,也不要喝的,要的是飞机!”
“我们怀疑这座秃山……”
“怀疑?嘿嘿,我们找到洞口了,炸药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听响儿吧!是不是想来分点儿?一个‘机翅膀儿’你们也捞不着!这是在中国的地盘上!”田虎越说越气。
“田虎同志!”赵金元上前严厉地制止。
“太没礼貌了!”洛其卡夫也很不高兴。
“不要吗?那咱们就烧了它!”崔月兰拿着文件袋就要往火里丢去。
“月兰姐!”明子上前一把把文件袋抢到手中。
“那人!我们要带走!”崔月兰冷冷地说。
赵金元非常奇怪,不解地问:“带人?要带什么人?”
“我妹妹!”崔月兰说。“月兰姐!”明子叫了一声。
“我们这儿没有朝鲜人,你看哪个像?我,还是他!”田虎说。
“她!”崔月兰指着望月明子:“她是我妹妹,我要领她回家!”
望月明子扑过去,抓住月兰胳膊:“月兰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哪儿也不去!”
“崔同志,你是不是‘老毛子’酒喝多了?告诉你,她叫苗凤,东北民主联军航空队干部——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参军以后,立过功,救过我们飞行教官的命。”田虎说得有根有据:“她哥哥正在秃山那头儿挖洞放炸药呢!是我们航空队的一个排长!”
“苗云的妹妹苗凤,已经死啦!”崔月兰低沉地说:“去年八月,我们三个人一块儿逃出‘日军慰安所’的时候,被鬼子打死的。”望月明子扑倒在爬犁上哭起来。她的痛哭,使赵金元和田虎大吃一惊。
片刻,赵金元才说:“我们从来没听苗云同志说过他妹妹是朝鲜人,组织上也不知道……”
“她是日本人!”崔月兰冷冷地说。一下子把田虎逗乐了:“我说崔同志,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