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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贾诩听邓芝如此说,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他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代表了什么,也不明白邓芝眼下的用意究竟为何。对于邓芝的提问,他只能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政策,先凑合着继续下去再说。
“这次魏公远征汉中,用得是夏侯渊将军所统领的那路十万人的兵马吧?”邓芝晃悠悠的开了口。
“糟糕……”一听邓芝竟然这样开口,贾诩心中顿时是明白了过来:这个邓艾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装疯卖傻,他是知道一切的。他清楚自家若是认了战败的结局,那对今后的谈判是很不利的。所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战败。只是他们那边在战报上已经慢了自己一手,虽然还不清楚,这慢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慢了之后,不容易改变却是事实。于是,他才会如此说话,试图通过这些精细的情报,来推翻我们的论断。“哼……这家伙可真是有心啊。看来李晟那边在许昌的情报网络已经形成一定规模了。”贾诩心下如此想着,不禁有些佩服起邓芝的计划来。他知道自己眼下在这件事情上是失去了先手,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先顺着邓芝的话说下去。毕竟,夏侯渊统领多少兵马南征的事情,在自己的战报上也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没错,就是那十万人。”贾诩很光棍的点头。他并没有在这十万人之上加诸如“精锐”、“强悍”之类的词语,因为他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邓芝接下来要说的话语。对于那些绕了半天最终是贬低了自己的话,没有办法从细节上去反驳,自然只能尽量的以淡化来进行处理了。
“这十万人去阳平关下呆了两个多月。唔……你说是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恩,这么说我们也承认,不过这威胁似乎也是相对的啊。请问文和先生,你们最后返回长安城的时候,部队还剩下多少人呢?”邓芝沉吟了一下,似乎是试探的问了这么一句。
“呵呵,剩下不是很多。阳平关嘛,那可是城池高深之地,难打是正常的。不过,虽然我们的损失有些大了,但我们只是损失了一些普通士兵而已。我们的精锐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依旧可以用我们剩下的人去拉起一支十万人的队伍。”贾诩避重就轻的回答道。他以真实之言,说出了一半,又以吓唬之语,道出了另一半。这一通半真半假的话说出,还真是挺容易迷惑人的。当然,这里人指的是一般人,至于邓芝和邓艾,却是不包括在里面的,因为邓芝和邓艾都明白夏侯渊军眼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我承认只要你们愿意可以重新拉得起一支人马。毕竟,你们的人多嘛!”邓芝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你们拉起了新的人马,还是需要时间训练的。这似乎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万一你们有了什么迫在眉睫的需要,你们真的还能在西北之地拉起这十万可战之军吗?青州兵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训练的啊。”邓芝微笑着说道,轻轻的一语却是把贾诩的话驳斥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你们知道,我们还是有能力一口气灭了你们就可以了。”贾诩淡淡的说道。
“哈,对于魏公是否拥有一口气灭了我们的能力,我们是从来不怀疑的。只要你们不顾一切的这样去做,你们就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不过……”邓芝微笑的说到这里微微的顿了顿,见贾诩脸上似乎有些好奇的颜色,这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你们是否真的有可能这样做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我想你们一定是很不愿意去做螳螂的。尽管有一个统帅不能没有激情的说法,但一个完全充满了激情的统帅,是绝对会打败仗的。天下大事,可不是一腔热血就可以搞定的哦。”
“我知道……”贾诩的言语依旧是淡淡的,他似乎有打算给邓芝一个冷处理。
对于这样的冷处理,可不是邓芝愿意见到的,他迅速的又把话题绕了回去:”说了这么许多题外的东西,我们还是谈一些有用的吧。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夏侯渊将军这次带了十万大军,可最后返回长安的也不过三万多一点。算得上是损失惨重了。然而,就算是牺牲了这么多人马,消耗了那么多的钱粮,你们依旧连阳平关的城墙也没有看到。至于你们所说的诸如在斜谷道里进行清扫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晓得,我们是从来不曾在斜谷道里设立什么哨所之类的吗?唉,尽管早就听说了你们曹魏这边,善于机谋,可怎么也想不到你们的机谋会弄成这个样子。把败说成胜,把死说成活,还如此的面不改色,也只有你们会如此了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唉……”邓芝说着,不禁又叹息了一声。
被邓芝如此不客气的说了一通,即使脸皮“很厚”的贾诩也有些挂不住,他沉下脸来,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或许和今日的谈判没有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邓芝轻轻的摇了摇头:“关系大着呢。你们不是要我们修改我们的条件吗?你们说修改条件的理由便是你们是汉中之战的胜利者。依照胜利者的特权,你们是有权利这么做的。所以,我眼下才和你们讨论这些事情——要是你们能把自己的部队损失过半,自己攻打阳平关的战略目标都没有实现的战斗,依旧称为一场胜利之战的话,那我也没有更多的言语了。毕竟,那样已然说明你们根本就是无耻到了极点。”话都已经说道这个地步了,邓芝自然也是相当不客气的。
“我们不算胜利?那又怎样才算是胜利吗?伯苗先生,请你带我向你们的魏延将军问好。”就在邓芝以极为尖锐的言语,刺激贾诩的时候,荀攸总算从自己的思绪中转了出来,他听到邓芝如此的言语,当下微微一笑,却是很从容很自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问好?这可不是问好那么简单的事情哦。”听荀攸如此说,邓芝迅速的从荀攸的话语之中把握到了荀攸的意思:我们曹军这边确实是在阳平关之下损兵折将,最后没有打下阳平关还退兵而走,但我们既然说我们取胜了,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比方说我们好歹在阳平关下消耗了你们大量的人马,好歹全歼了你们一部分伏击我们的近万部队,好歹让你们大将魏延差点回不去了。这些虽然离我们最初的要求很远,但至少在某些方面我们还是占到上风的,别的不说,就我们直接针对你们的魏延一部而言,我们能不算是取得了胜利吗?这应该算是吧。我们只是对这个胜利加以夸张而已,并不是完全的睁眼说瞎话啊。
“该死的荀攸,在这方面倒是挺厉害的。”邓芝听明白了荀攸的话,心下不禁佩服起荀攸的老辣起来:“这么一说我可是不太好反驳咧。毕竟,魏延将军是一个怎么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邓芝清楚贾诩手下的情报组织也是十分出色的,他们或许没有自家的白衣那么强力有效,但一些浅显的情报,他们还是可以获取的,就类似于有关魏延的种种一般。
既然无法反驳,那自己就必须做出一些别的事情,来让今天的事情结束了。邓芝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日头已近于中午,他顿时打算把事情先放一放解决好自己的肚皮再说。于是,他也厚起了脸皮耍赖下去:“你们要我向魏延将军问好么?我是会替你们转达的,至于魏延将军接受与否我便是不知道了。毕竟,我一时半会还回不去益州嘛。不过你们的善意倒是值得我钦佩。嗯!我想我似乎应该回应一下你们好意才行。我打算帮你们找一找一件对你们来说挺重要的东西。”
“什么样的好意呢?”贾诩和荀攸对此都感到了好奇:“你们究竟要帮我们寻找什么东西?”
“夏侯敦将军本人,也有可能是他的尸体。”邓芝微笑的说道。
邓艾说的十分轻松,仿佛是在讲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但邓艾的话听到贾诩和荀攸耳中却又凭空闪起的雷电一般,让他们不禁都哆嗦起来。“威胁……这绝对是一个为威胁!”贾诩和荀攸都如此想到。他们皆以为,夏侯敦已然落入了李晟军的手中,邓芝如此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选择:如果你们同意按我说得来,那我就把夏侯敦将军直接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但要是不按照我的话来,那说不定我们给你的就是一个首级了。
“该死的……”荀攸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和贾诩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们手中并没有可以对李晟军方面进行威胁的东西——对于邓芝那边如此近似于无赖的招法,他们两人想了半天依旧没有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他们都明白夏侯家与曹家的关系,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夏侯敦这员被把握在李晟手中的大将,其生死并不是由自己一言而决的。
“哎……还是把这事情交给主公去说吧。”他们最后这样决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刻的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将比自己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第九卷鼎立 第二十八章 凉州之战
就在邓芝和邓艾为掩护李晟军在凉州的攻略行动,而对贾诩和荀攸纠缠不已,反复多变的让整个谈判变得万分艰难的时候,李晟军的羌兵和益州兵们正迅速的进入对凉州攻略的第二阶段。他们开始着手清理几个依旧坚决的抵抗自己的大城:敦煌、张掖、酒泉。
此刻的情况是,在赵云的指挥和法正的谋划下,凉州直接由李晟所控制的武装膨胀到了三十万之巨,他们清除商道,截断了信途,完全将西凉州的三座大城互相孤立开来,使之变成了处于惊涛骇浪之中的小岛,面对来袭的风雨晃晃而不可终日。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三城之中的粮草不断的减少,再加上李晟军不停的在城外做出的种种令他们心惊胆战的举动,三城之中多有心志不坚定者出城投降。这些人的来降很自然的受到李晟军方面良好待遇,随着当场就发给他们粮食、肉铺,等种种明面上的宣传在四城之人的眼前展开,他们那原本还算是坚定的守城之心动摇起来,面对于几近绝望的地方,他们也想到了投降。
然而,还不等他们如此的最终下定决心,李晟军方面的猛攻,却很非常迅速的打开了。由于有了坚强的实力,由于对方本身就士气低迷,李晟军方面对四城的攻击几乎实在同时展开的。脸面不断的战报,送到坐镇于威武城下的赵云这边,军中的两位大佬赵云和马贷对此可是乐开了花:“天哪,我以前还没有想过竟然还有如此大手笔的作战,同时攻打四座大城啊。这说不上是后无来者,但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孝直先生,你可真是厉害啊。”
“哪里,哪里!我只是按照主公的计划行事。到如今不过是瓜熟蒂落的接收了成熟的果实罢了。”法正听了这样的夸奖,一边谦逊着说道,一边也不免自得起来。只是在自得之余,他也不免对从总体上策划这一切的李晟,越加的佩服起来。“主公的这一手,可真是绝啊。我以前可没有想过战还能这么打的。”尽管帐外依旧是喊杀声阵阵,可法正的思绪却飘回到了两个月前,自己刚刚通过羌地进入凉州的时候。
五月,曹操向汉中出兵攻打阳平关不久,法正便跟随着新婚赵云踏上了前往羌地的道路。他们经历羌地的大草原,足足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赶死敢活的才在最短的时间里与早就在羌地里经营了几年的马岱会合——这还是在李晟花了大力气修整了益羌古道的结果,否则法正和赵云要去羌地不走上一个多月才怪。
羌地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光,那天就在头顶的奇特,法正和赵云都见到,他们也感受到了羌人的纯朴、善良、好客以及对强者的崇拜。当然,因为行军没有多少时间对羌地进行更进一步了解的关系,法正和赵云对羌地的观察都是十分片面的。他们只是走马观花一番,初步对羌地和羌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尽管在益州之时,从李晟的身边,从羌地传来的谍报之中,早就听说了马岱在羌地做得出色,但没有真正亲眼见识过,却决然想像不到马岱的出色究竟出色到了怎样的地步:整个羌地大大小小部落数十个,除了一些偏远的部落之外,只有区区的四个不曾听从马岱的号令。而这区区的四个不曾听从的部落,只是在表面上的不曾听从,事实上,在暗地里他们早已和马岱连成了一气,为马岱做一些马岱想做而却因为某种“规矩”不能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这么说,马岱就是整个羌地的王上之王。
“……这样的情况可不是太妙!人都是有野心的,马岱一个人孤悬在外创下了如此的基业,他还愿意继续听从我们的指挥吗?我担心,他的野心会让他脱离我们的控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