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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时也是很正常的。”别人或许还会看在夏侯惏的父亲夏侯渊的面子上给夏侯惏一些好脸色瞧瞧,可和夏侯渊是同一辈分的曹仁并不会如此,他见夏侯惏说话颇有些骄纵,心中颇有些不满,当下却也是沉下脸来,淡淡的道了这么一句。
“何解?”夏侯惏似乎没有听出曹仁对自己的不满,却是连连追问道。
“我和李晟军的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战术中有这么一招,名曰:‘余兵封道’的!却是在战时带够了优势兵力,以这些多出来的士兵去劫杀对方的侦骑、探子、传令,以此来封锁对方所知的情报。李晟麾下能征惯战之将不下数百,其中能将这一点做得最好的也就是赵云一人了。”曹仁可以不理会夏侯惏脸上的狐疑,但对于偏殿里的大多数人的不解和曹睿本人的糊涂却不能视而不见,在他看到自家的皇帝陛下和自己的同僚们都因为夏侯惏那狂徒的一语而露出不明之颜后,便开口笑着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于他们。
“也就是说在整个并州都成为李晟之目标的情况下。赵云派了为数众多的侦骑去劫杀我们的探子,尽可能的延缓我方战报的传递……是么?”曹睿闻言瞪大了眼睛,“这确实是狠辣的一招,只是这一招下来有什么好处么?他们如果真的装备了火炮的话,无论我们是否知道这战报都是无用的啊。难道说……郝昭真的是在和他们勾结么?”突然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而前头又被自己臣子的言语给种下了一番心思,即使再怎么相信郝昭,曹睿也不禁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他终究还是曹操的孙子,身上流淌着的到底还是那多疑的血脉。
“不……!”大将军军师杜袭在此刻站了出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正是因为对方如此做才更不可能真有郝昭与对方相和的事情。何解?盖因为这件事情太容易被人侦知的。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很好理解。陛下须晓得这世上还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说法。若,谍报在流言之前送到陛下的面前,只怕陛下会先相信郝昭都督的说辞。可如果像现在这样谍报是在流言之后到达的,我可以这么说陛下此刻的反应都算是轻了的。就一般而言,陛下该是迅速的传令侦骑把郝昭缉拿下狱才是。谁让他是我们这儿第一个损兵失地的人呢。”
“这么说也是。不过,我总以为眼下在自乱阵脚已是无用的事情,与其在危急之时追究那本不该算在他身上的错误,倒不如在眼下去研究对付赵云的方法呢。赵云如今已经拿下了半个并州,其兵锋并没有任何的滞钝,天晓得这赵云还对打到什么时候去呢。”曹睿皱了皱眉头挥挥手说道。他不是不想处置战败的郝昭,可是他却明白眼下有比处置郝昭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果郝昭所言是真的话,李晟军真的装备陆战用的火炮的话,那让已经有了和火炮对战经验的好在待在前线,用他的经验去指导那些没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却是比处置他要好上许多了。“必须容许和正视失败,只有这样你才能迎着失败而上。世上总没有一直都成功的人啊!”不知怎么的,在曹睿的耳边响起了他祖父曹操曾经教导过他的话来。
“陛下英明!”对于这位登基才几年却已显出了几分明君气概的少年天子,众人心中皆是存了一个仰望的心思,他们齐声恭维着曹睿。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虚的东西吧。子孝皇叔祖,你给朕所说这眼下的局面吧。”如此恭维话的,即使只当了四年的皇帝,曹睿已是听了许多,他有些腻烦了,当下轻轻的摆了摆手,却是让他们说一些实的东西来。为此,他直接点了大司马曹仁的名字。曹仁就辈分而言是曹睿的祖父曹操的兄弟,故曹睿对曹仁是实打实的尊重,以皇叔祖之名称呼与他,这也是大魏硕果仅存的一个高辈分之人了。
“陛下,河北的局面我倒觉得不需要太过关注。尽管赵云在河北披靡纵横,似乎是一派所向无敌的模样,但我方有徐晃、张颌将军在彼,又有郝昭这个熟悉李晟军虚实的从中辅助,以河北二十万军的实力,要对付李晟的十万军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所谓的火炮用于陆战的问题,即使那未必是真的,我们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准备。我的建议是让青州地方的炮厂库存的一批火炮交付于河北方面,直接给河北军换上,以炮对炮以此来压制李晟军的炮兵。”曹仁思索了一下,向曹睿提出了建议。
“以炮制炮!这可是一个好办法。有皇叔祖的一席话,我大魏之河北无忧矣!”曹睿听了曹仁的建议顿时抚掌大笑道。
曹睿高兴的不行,他手下的众人自也是欢喜无限,但作为这一切的建议者,曹仁却依然是一副沉静的苦脸。他静静的候在了那儿等曹睿笑过一阵后,才开口对曹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陛下,河北无忧,但关中却有忧。李晟军既然有可能将火炮装备到赵云的远征军中,那就更有可能将火炮装备到凉州的部队中去。我等虽然在关中一地,立下大小坞堡数十余座,但利用这些坞堡延迟李晟军的进攻是可以的,可最终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延迟,而不是更进一步的阻挡。若我们不想办法将关中的坞堡也用火炮装备起来的话,只怕面对装备了火炮的李晟军,关中终将不复为我国所有。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李晟如今以据有巴蜀凉州,若再得了关中,只怕复有昔日前秦茂盛之样,到时我们拿什么去和人家抗衡呢?”
“哎……这么说也是啊!我大魏虽然素来不依靠关中成事,可关中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比掌握在别人手中要好上许多。皇叔祖所言切中要害,我们确实应该对此早做准备才行。”曹睿思索这眼前的事情:“我记得西京方面的事情是由雍州刺史钟繇负责的?”
“正是,钟雍州已经镇守西京几十年了。我大魏西部边疆之所以能够的安定,怎么也少不了钟雍州的支持啊。”曹仁叹息着说道,“不过,钟雍州终究不是武将,让他在后方整军备战或许他能做得很好,可是让他在前方和李晟军的大将对决未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我建议让大将军曹真,领雍凉兵马之事,往西京以拒伪唐。”
“善!就按此办理吧。子丹叔父,这件事情朕就拜托你了。”魏帝曹睿很客气的对大将军曹真如此说道,他直接给了曹真以全权:“关中之地卿自主之,关东之地由朕而为。一切都是为了大魏!”
“一切都为了大魏。”曹真感动的匍匐于地高声拜谢道。他本不是曹家之人,但由于父伯与曹家的关系极深,且本人又被曹操收为养子,故完全被曹氏宗族所接受,待遇一如曹仁等人,信任亦如之。
曹真的拜谢感染处于危局之下的这些大殿中人。他们都是曹魏的忠臣,自是与曹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在曹真的这一通拜谢的感染下,一时间,大殿的气氛都变得热烈起来。一股莫名的悲壮之情充溢在众人的心中。众人皆是明白,眼下这个由曹操奠定的基业,由曹丕建立的帝国正处于一个万分紧要的关头。若这个关头能渡过去,那天下当真会归于曹氏一族,若这个关头渡不过去那么,曹家的江山将化为一片飞灰,在场的众人都将成为那亡国之君亡国之臣。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哪。”众人都明白这一点,随着曹真拜谢而起,偏殿里的会谈自然被继续了下去。在说过了河北与关中两地的战争大略之后中护军陈群出班奏道:“陛下,如今河北与关中皆化为战场,以不能够为我国之民生提钱粮了。为国家之生计而虑,臣建议陛下以淮南、徐州、豫州、兖州、冀州之腹地为屯田之所,勒令百姓尽心屯田,以昔日大秦之耕战术为我大魏聚粮生钱。”
“强行屯田之策吗?文干难道不怕百姓因此而造反?”见陈群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一边的辛毗听了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对眼下的大魏确实是有好处的,但他依旧从其中听出了麻烦的所在:“经历了数年的战乱,百姓苦战久矣。他们更向往的是安定平和的生活,若我用这强行之术,必违背了百姓的意愿,倒时怕是民心尽失,徒然便宜了李晟啊。”
“战争是军队实力的对比,是国家经济的对比,也是百姓民意的对比。”这样的说法虽然没有人专门整理出来,成为一个经典的格言,但一些朴素的事情却早已作为一个道理被众人所得知。“强弱都是在对比中才是有意义的。若在一般的情况下,没有了对比,无论你怎样压榨自己的子民,只要还给他们一些东西吃都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们都能够忍耐。但如果你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可以用来对比的参照存在的话。那你的压榨很有可能变成对方攻击自己的口实。而这样的口实在不知道潜藏在自己领地上有多少的奸细的传播之后,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一种对自己不利的民意,这是需要值得主意的事情。而且淮南、徐州、豫州、兖州、冀州之地成为大魏之疆土已经数十年了,其地之结构,分派已经变得十分稳定,却是没有多少土地能分给百姓耕种。若是强行推行耕战之策的话,只怕要先将这份稳定打破才行。然而这样的打破却是更加不利于国家之稳定的。如果说压榨百姓所形成的不利民意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大,而可以忍受的话,那么压榨士族所引起的民怨则是足以令整个大魏国被颠覆的。这些有田者的民意,才是整个大魏国真正的民意所在,他们才是真正的‘民心’。而得民心者得天下啊。自己这边总不能就此将这些人推到李晟那边吧。“辛毗的话很短,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深奥。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说清楚,而是需要自己细细品味的。当众人真正的会意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却是不约而同的变了。他们的脸俱是刷得一下变得铁青起来,皆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陈群。
“文干,对于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考虑没有。若你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怕朕是不能按照你的建议来做了。”曹睿平和的望着陈群,开口要求道。他让陈群对这件事情给予解释。
“陛下之所以会对此事顾忌,只怕是为了当日曹公执行打击大户之策,却遭遇到了兖州叛变之事而引起的担忧。其实如今的情况和当初的情况已是完全的不同。当初汉室尚在,群雄并起,若要领地的安全,皆是要以和睦为主。而如今天下三分,陛下亦有了正统的名义,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一般的大族亦是不敢有丝毫反叛的。李晟那边对大族用得是什么政策我们都清楚,因此我们对大族进行的压榨不需要太很烈,只需要稍稍比李晟好一些就足以让他们认下去。所谓五十步和一百步,尽管没有本质的区别,可只要还有区别的存在,众人还是会从五十而弃一百。此乃个人的天性,却是不需要说太多的。”陈群微笑的说道:“这是一个度的问题,是能否让他们接受的关键。至于是否能够抑制他们的反叛,则看陛下能否坚定的去动用军队了。我建议屯田军如李晟那边所做的那样直接开赴乡下,以震摄不鬼之徒。同时责令各县,各村设立保甲互连制度。让他们互相监视,如有不稳者,则施以连坐,以严法压制他们。我就不信在这样一边是大刀,一边是果实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就大刀,而不食果。”
“这……这似乎不怎么符合圣人的教喻啊。如此的严刑酷法,只怕和昔日的暴秦差不多了。”辛毗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和暴秦差不多?君以为秦之如何?”陈群略有些嘲讽的看着辛毗。
“秦乃虎狼之国,二世而亡,皆法之过也。此乃定论,君何以再问?”辛毗毫不客气的回瞪着陈群。
“有虎狼之国而立国六百年的吗?你们只看到了秦因法二世而亡的过错,却忘记了秦立之初,因商鞅变法,而兴盛的事情。须记得,秦亦是因法而强的。乱世,还需用重典啊。”陈群叹息着说道。他所说的这些大都出自益州方面的看法,但他本人却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他看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要这办法对国家有好处,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乱世用重典?想当初汉高祖还是用约法三章来平定天下的呢。”辛毗依旧不服气的摇着自己的脑袋。
“当时是当时,当时天下都不喜欢厉法,所以高祖的约法三章才体现出了自己的效果。而眼下却不同于当初,虽然战乱依旧,可天下的大势却分为了几块大国,彼此之间战争不打,而已一打就是惊天动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去获得战斗的胜利才行。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