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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祖父开口问道:“兆祥,你回来得正好。你牛叔今日带着小宝去瞧病,却在镇上听熟人说,瞧见你和他家的阿茶在一起,回到家里,又见不着阿茶,寻到这里,听得汉杰说你一大早就出了门。你牛叔就误以为外面的流言是真的,跑到我面前来兴师问罪来了。你回来的正好,正好和你牛叔说说!”
兆祥一听顿觉一股火在胸中烧起来。原先年纪幼小,还觉得牛家忠厚老实,但是经过阿茶一事,他早就改变了看法!
阿茶年纪小,又宽厚,从来不说他们的不好。但是明眼人都看着,连牛胜都在别人面前说,她干活顶上大半个大人了!那阿茶刚到他家时,还是十岁的小孩!就他知道的,阿茶做饭洗衣、打草捡柴,什么都干,冬天那么冷的天,就在冰冷的湖里洗衣服,若是他自己家的小宝,能这么使唤吗?更别提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识字读书这些了!
现下跑到他家里来兴师问罪,什么罪?是当阿茶是他家里的奴隶,长工!是他家的财产!
若依着他的脾气,就原原本本地把话说开,有什么可怕的?但是顾及着阿茶毕竟还得在牛家呆下去,若真的撕了面子,怕她以后日子不好过。于是他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我今儿去了三平镇,看望一个南都的同窗去了。”
牛胜不信任地看着他,道:“叶少爷,你是读书人,按说你的话我没有不信的。你如今只说,是不是与阿茶一起,还同坐一车?那遇见你们的人连你俩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都说的清清楚楚的!我们回家没看见阿茶,若她不是和你一起,又是去了哪里?”说罢,低头看看兆祥脚上的皮鞋。虽然进了水,从南都穿过来的鞋却是这里十里八乡的独一份,想藏都藏不住。
兆祥忍了忍,才开口道:“我是在三平镇碰见阿茶,见她一个人行路不安全,不过顺路带她回来罢了。都是一个村子的,自然互相帮忙。”
祖父一听,明显得松了口气,道:“牛胜啊,我们叶家也是这一方的书香门第,兆祥又是我的长孙,不能做那样的糊涂事情,必然是旁人误会了。你我两家从你父亲那一辈就做了邻居,多少年都和和睦睦地,不容易啊!”
兆祥的父母、二叔一家闻言也点头称是。
牛胜家的婆娘却突然出声道:“我们牛家不过是个刨土的人家,比不得你们叶家那么上脸面,却也知道孤男寡女的在外面游荡是失体面的事,更何况阿茶是我们小宝的媳妇,这小宝年纪小,我们做父母的不帮他看着,难道还由着她给牛家带绿帽子不曾?那阿茶自从到了我们家,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偏生你一回来,她就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你要我们信你的话,那好,叫了阿茶出来对峙,若她是真是在三平镇上遇着你,那我到要捆了她抽上几鞭子,问她个私自出门的罪!”
他一听,火气更往上窜,压都压不住!想到左右都是不是,阿茶也脱不开身,不如撕开脸算了!
他咬咬牙道:“笑话!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还以为是从前,女子任由得你们拿捏?漫说小宝这才多大,你家就借着童养媳的名头剥削阿茶,整日地做活不得闲,就是小宝与她一般大,想与她结亲,还要问问她答不答应!”
“看看,看看!”牛胜家婆娘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我说什么来,无风不起浪!难怪人说你们二人说说笑笑好不亲热!我家里的还不信!这是怎么说的?连你们叶家都出这样的子弟!真是枉得!”
兆祥正要分辨,他二叔突然开口道:“我们兆祥几年不能回家一次,难得回来看望祖父,莫说没有心思弄这些事,就是有这样的心,他什么身份?什么条件?南都什么门第的知识女性没有?倒是这山角旮旯的地方,见不着什么出色的人物才是真的!我看倒是该各自管好各自家里的孩子,也不能够因为我们叶家是个积善之家,就凡事强到叶家头上!”
他这话里面的意思明显是指阿茶纠缠兆祥不对,牛家该好好管教阿茶,牛胜一听脸色就不好了,说了句:“我家里的,自然会管教,这个说法也是要讨的!”他婆娘更甚,扯着嗓子喊到:“各自管各自家的!说得好听!我要是打折阿茶一条腿,你们叶家能打折兆祥的一根指头吗?”
这话让兆祥无法忍受,他喝了一声道:“够了!不过是同行一路,同乘一辆车,你们就这么容不得,还要打折她的腿?还有王法吗?我不过当她是个妹妹,就像兆兰一样。”他转头看看二叔,“兆兰也十三岁了,二叔可能容忍旁人这么污蔑她?”
二叔脸色变了变,他这是责怪自己说阿茶的不是了?他摇摇头,揣测兆祥的用意,于是闭嘴不说话了。
牛胜见他一付撕破脸的样子,也有些意外。自来叶家自持身份,并不于与村民十分计较,倒是让他这样的人说话口无遮拦成了习惯,一下子见叶家也有发怒的人,有些不知怎么应付了!他婆娘没有那些顾忌,道:“说说而已,又不能真打折了,不然谁来干活啊!教训一顿是免不了的,可叶家也不能善罢,今儿必然要给过个说法!你说兆兰,只是兆兰是你堂妹,连着宗,阿茶怎么比?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哥哥妹妹的叫着,让人听见,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牛胜见家里的越说越离谱,想着日后还有仰仗叶家的时候,忙给她使眼神色,示意不要说了。自己忙开口到:“叶侄儿说的在理,是不该听信不相干人的话。都是邻里乡亲,该互相帮衬。”
兆祥不依,道:“纵然阿茶是你们从前花钱买的,这么几年帮着做了不少的活,也足可以抵了。如今是新政府,讲民主,你们牛家还是趁早放了阿茶自由,若是一意孤行,就一条拐卖人口的罪,也够你牛家受的!”
他父亲喝道:“兆祥!”他终是不敢忤逆父亲,不甘心地闭上嘴。
牛胜听了这话,也心里慌张,不愿再得罪叶家,带着婆娘儿子告辞回家。
待回到房中,父亲看着兆祥,长叹一声,道:“你还是年轻气盛,有些话怎么能这么就说出来?我和你二叔长年不在家中,你祖父带着汉杰和汉威过日子,哪有没个难过的时候?还不是指望着左邻右舍想帮想帮。再者说了,你怎么跟那个阿茶混到一处了?不过是个乡村女子,还这么维护着她,连你二叔的面子都敢下!”
他低着头听着教训,说:“是我考虑得不周。不过他们那么对阿茶,我看不过眼!小宝才多大,这不是害了人家吗?阿茶还自己还想离开牛家,自食其力呢!”说到这里,他心思一转,“爹,你有什么办法帮帮她呗!”
父亲拍了下他的脑门,道:“什么办法!人家从小定下的,说到哪里都有理!新政府怎么了,还不是要靠这些人?哪儿能都得罪了?这个事你别管了!那个什么阿茶,也别再和她有什么纠葛!马上就要中学毕业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进北都大学读书才是正经!”
父亲一席话断了他所有的想法。他垂头丧气地,觉得父亲也不过是伪善的政府人员,没有担当,不愿意帮阿茶。想到这里,不由恼恨自己没有本事。看来,要帮别人,首先得自己强大了,有势力了才行。
兆祥后面直到初八离开的日子,就只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哪儿也没去。他也去不了。自从父亲那日说了那一番后,他与母亲两人轮番地隐隐看着自己,莫说出门,连打个喷嚏都要惊动他们。他自己也不愿出门,若出门见了阿茶,也不晓得该说哪样的话才得体,还不如干脆不见。
那个春节成了兆祥有生以来最灰暗的春节,整个年节期间,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又阴冷又潮湿,仿佛连心脏都一起冻住了。他一连数天只在屋里旋磨。连汉杰汉威看着他阴沉沉的脸,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在去三平镇的路上她的笑容,像太阳一般,带给这阴冷的冬天一点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愫初现(一)
又一次见到她,已经是两年过去了。陌生的面容,陌生的笑容,陌生的语言——只有欲说还修的眼神,仿佛还带着一丝丝的熟悉的感觉。
那一年,他二十岁,她十六岁。
回到南都后,父母都没有再提过老家那一件事。兆祥忙忙碌碌地准备北都大学的入学考试,只能暂时将阿茶的事情放下。他虽然记挂着她,毕竟也没有什么能力能帮到她,只能默默地希望她能有机会逃脱樊笼,尽管他心里也知道,这样的机会实在是渺茫。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如愿地进入北都大学。北都离南都很远,又是遥远的北方,父亲母亲在欣慰的同时,也十分不忍心他赴远求学,担心他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和生活。好在不是他一个人要去北都大学读书,父亲的上司胡玉亭的女儿胡望真,也考入了北都大学,两人商量着同去北都,互相照应着,这让两方的父母都放心不少。
胡望真本来就是南都中学的才女,容貌出众,家室又好,惹得不少青年才俊的追求。到了北都,没过多久,就在一次文学集会上崭露头角,摇身成为北都大学的才女。北都本来就是国家的中心,各种纨绔子弟、风流才子更是层出不穷,一时胡望真身边招蜂引蝶,不可开交。没想她对众人一率冷冷淡淡,独独对兆祥分外亲近。
初时他只当是两人来自同一个中学,父辈又是多年的交情,情分自然不同。直到有一次放假回家,母亲斟酌地询问他对望真印象如何,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胡家二老早看他上眼,有意将他们二人撮合。
撇开胡父正是自己父亲的顶头上司不说,单说胡家,也是有根底的家庭。胡父早年曾留学德国,胡家独子,望真的哥哥,现在英国读书。兆祥也曾随父亲去拜访过胡家,满屋的书卷气息,与时下社会追求的华贵奢靡之风不同,倒是和自家的风气更加相似。也难怪胡父与自己的父亲能多年相处融洽,调往南都时还特意地将他们一家也全部迁到南都。
他与望真也算门户相当,男才女貌,又是同一所中学、同一所大学的同窗,有许多的共同语言。更兼望真善良大方,性格开朗,聪明灵慧,学业出众,相貌也娇美,真还找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两人越行越近,终于牵手。
胡父老怀大慰,提议让他们二人先订婚,等到学业结束,双双去英国念书。至于结婚,由着小两口自己决定。兆祥的父母也满意望真,每回看见她,都笑得合不拢嘴。也难怪,二人伉俪情深,只得兆祥一个孩子,又成才懂事,现在看见他大事皆定,又有了心仪的未婚妻,哪有不宽心的!
只是兆祥自己对留学一事还有些想法。他自从来到北都,与在南都不同,基本上算是自立了,因此眼见了许多从前读中学时没有见到过的民间疾苦。同学也不全是有钱人,贫寒学子的艰辛也见到不少。他从前以为读书就能改变社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却反而有种深深的疑惑。新政府、新总统,却看不见新的气象和新的命运。真的要去留学吗?留学以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望真听。美丽的三月,北方天气暖的晚,北都的桃花现在才开,粉嘟嘟的一片片。望真睁着美丽的眼睛看着他,说了句:“兆祥,你太天真了。”
一阵风过去,扑簌簌的花瓣落了她一肩,让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蓝色人儿肩上的杏花瓣。
“怎么就天真了?国家兴旺,匹夫有责!我看着这样的国家,觉得心疼,希望自己能出一分力,这算是天真吗?”他争辩道。
望真摇摇头,说:“父亲从前就说过,叶叔叔性格沉稳,大公无私,是个难得的好人,可惜过于古板,不善变通,因此官场上一直不得意。至于你,父亲说你聪明伶俐,不拘一格,没有想到你也这么书生意气。”她笑了笑,“不过,我倒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兆祥脸一红。
望真又说:“国家沉疴已久,岂是我辈一己之力就能扭转过来的?我父亲在官场几十年,虽然有志在胸,也难以施展,还不是将我哥送了出去?只有在国内有足够的影响力,才能借它改善你看不顺眼的枝节,这更加要逼迫你自己达到一定的高度。而去英国读书,正是帮助你站到那样一个高度的最好的路径!”她转头看看他,“更何况,我们一同去读书,不好么?难道要我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兆祥听明白了,她这是以儒家的“独善其身”来指导思想言行。想来也不奇怪,老一辈的人多是这样的想法,她是家里的乖乖女,当然时时听从她父亲的教诲,潜移默化,会这么想,实在是不奇怪。
只是,若国人都这么想,都“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