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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这么一个?”
兆祥见这个名叫依兰的女子穿着朴素,举止大方,礼貌地打了招呼,又将阿茶的样貌描述了一番。
“你说的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阿茶!”两人同时说出。
“是不是穿着蓝花衣裳,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很苗条,很漂亮,不爱说话?”依兰细细地看着兆祥,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兆祥眼睛一亮,汉杰抢着说:“是啊是啊!就是她!她来过这里?她现在在哪儿?让我见见她!”说罢,不等依兰回答,就扯着嗓子喊道:“阿茶!阿茶!”
依兰却一直注视着兆祥的举动。等汉杰消停下来,才接着问道:“你们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兆祥和汉杰互相看一眼,面面相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一个月前,汉杰肯定能说:“我是她未婚夫!”可现在,他也不敢这么张口。最后兆祥说:“是——是亲戚!”
依兰又深深的望他一眼。见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道:“是有一个叫阿茶的女孩子,前几天来过这里!不过——”
两人一听心都揪起来:“她真的来过?现在在哪里?我们想见见她!”
依兰摇摇头道:“你们晚了一步。至于她现在在哪儿,我也说不好,要等明天神父先生回来问他。”
两人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喜的是打听到了阿茶的下落,就算不能马上见到她,毕竟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担忧的自然是依兰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第二天会听到什么样的消息。
汉杰心里非常的疑惑:兆祥怎么会猜到阿茶到了这里?他几年都难得回家一次,怎么会和阿茶这么好?说实话,他去南都的时候,只是希望兆祥能帮他出出主意,并不指望着兆祥能和他一起回来,毕竟一场订婚仪式正等着他。没有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回来了;更没有想到他一回来就直奔三平镇,就真的打听到阿茶的下落!
可是疑惑归疑惑,汉杰还是非常的高兴,有什么以后再说吧!他累了两天,此刻心里一放松,头一挨到枕头,就梦见周公,还打起了小呼噜。
兆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明天就知道阿茶的下落了,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她的人了!见到了她,该怎么办?他想起昨夜在心里对自己许下的诺言,觉得浑身的热血沸腾,一刻都不能停留。他挺身而起,走到门外,想让外面清冷的空气平复自己的热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根,又摸出一盒火柴。好容易抑制住哆嗦的双手,擦着了火,却怎么也点不着烟。他抬起双手,默默地瞧了瞧,觉得它们无比地渴望着触摸到她的肌肤,仿佛已经脱离了他的意志的控制。罢了罢了!他将烟和火都收进口袋,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见到阿茶,先将她拥进怀里!是的,就是这样!
第二天汉杰醒来的时候,见兆祥已经穿戴整齐。默默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等到天色亮了,门外一阵脚步,接着一阵叩门的声音。开门以后,领头进来的是依兰,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年前兆祥曾经见过的那个洋人。
“叶先生你好!我是哈尔斯,是这里的神父!很高兴见到你们!”洋人已经会说些中文了,他一见面就用中文打招呼。
兆祥连忙伸手过去。打了招呼,他直入正题:“我们是阿茶姑娘的家人。昨晚听依兰姑娘说,阿茶前几天来到这里,我们急着想见见她,还麻烦您告知她的下落!”
哈尔斯非常严肃地说:“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希望在我说出整个事件之前,你们能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喜欢依兰吗?想看她的故事吗?
☆、天人相隔(三)
兆祥心中涌出不妥的感觉。
哈尔斯接着说道:“阿茶姑娘在五天前来到这里,希望进入我们的学校学习。因为今年的课程早在春天就已经开始了,我们给出的建议是,请她从明年年初开始,跟随我们新的课程学习。但是阿茶姑娘显然不愿意回去,坚持要和依兰她们一同上课。
两天前,她跟随其他人一同上山辨认草药。因为路径不熟而掉了队。其他人下山以后,才发现没有看到她回来。他们马上返回山上寻找,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
第二天,我带了几个人再次上山。这次我们带足了装备,一直找了一天一夜,将整个山都找遍了,最后,在一处峡沟里发现了这个。”说到这里,哈尔斯拿出一片蓝花夹袄的布片,边缘全都撕裂,露出丝丝缕缕的棉絮;更有甚者,布片的一角,染着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兆祥眼前一阵发黑。他伸手接过蓝花布片,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
“阿茶姑娘很可能是摔下峡沟,凶多吉少。”哈尔斯沉痛地说。
“不!不可能!”汉杰突然吼叫道,“阿茶不会死的!不可能死!她才十六岁!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弄错了!”
“我们正准备今天请两个当地的人带我们到峡沟的底部再去寻找一番。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哈尔斯说。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神父!向导已经来了!”
“很好!我们马上就出发!”哈尔斯对门外喊了一声,又回头看着兆祥和汉杰。
“去!我们也去!”兆祥吸口气。不可能的。到了峡沟底部,就知道,一定不是阿茶!
三平镇之所以叫三平镇,正是因为相对其他的地方,这里地势平缓。即便如此,不高的土丘一座连着一座,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路。峡沟在土丘深处,虽然不算深,却很陡峭,要走进峡沟,得从另一边缓路走下去,再蜿蜒走过来。一路山石陡峭,杂木丛生,走得十分的艰难。
走到接近晌午时分,两个向导说道:“就是这里了!”
众人抬头一看,两边硖石陡峭,目测有几十米高,若真的有人从这里跌落,根本不可能生还。
众人散开,在这一带四处搜寻。兆祥和汉杰二人,茫然地四处游走,不知道要寻找什么。
若找不到什么,就是好消息!
“快看这里!”有一个向导在几十米外喊道:“这里有拖拽的痕迹!”
众人一起过去,兆祥和汉杰也跟着过去。果然,在一丛灌木中有一道明显拖拽重物的痕迹,木枝上还有斑斑血迹,颜色没有完全变黑,应该是最近沾上的。顺着痕迹往前走了几十米,只见一丛灌木从下,隐隐有一团东西。
向导拿了树枝将东西掏出来,是一团撕扯得看不清形状的碎步,和着血迹。隐隐地看到蓝色的印花——
“一定是被什么野兽拖到这里,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了。”一个年纪大的向导惋惜地摇着头说。
——
兆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堂的。当晚他就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他一天两夜没有阖眼,又加上经历了几次大悲大喜,身体早就超过能够承受的负荷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应该能很快恢复的。”迷迷糊糊中,兆祥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额上,一只温热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
是阿茶!
他就知道阿茶不会死!阿茶不会离开他的!
——
等他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
他心里一阵激动,“阿茶!”他沙哑着嗓子费劲地出声。
她转过头,向床上的兆祥绽开一个笑容,款款走到床边,柔声道:“你醒了!”
是望真!
“阿茶呢!我昏迷的时候她有来过!”兆祥挣扎着想起来,刚一动弹,就觉得天昏地暗的,又倒在床上。
望真侧过头:“你睡了两天,刚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阿茶吗?”她不无心酸地问道,“你忘了,你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订婚仪式!
兆祥自从离开南都那一刻,就把这件事忘记得干干净净!这时经望真提醒,才猛然醒悟,订婚仪式居然已经错过了!
难道不是天意么?
他在心中也觉得对不起望真,可是只是对不起而已。他想,也许这才是兄妹之情,而不是像阿茶那样,想起来她来就觉得心痛,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心跳——可是他知道得这样晚,以至于他的阿茶尸骨无存。
他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带血的蓝色花布。那一日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回放。
阿茶——
如果,那日收到阿茶的那封无字信,他不是放置在一边不去理会;如果,不是他挡不住父母的逼迫,答应了和望真订婚;如果——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避过这样的结局,却偏偏是这样的结局。难道是他们本来就有缘无分?若是无份,何必又有缘?
兆祥醒来之后,就带着阿茶留下的那一片衣服回到老屋。他在屋后寻了一块空地垒砌了一个小小的墓,将衣服埋进去。因为没有心绪,以至于连望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他消沉了很长时间,每天坐在墓旁,一坐就是一天。
彼时正赶上他的父亲工作不顺心,郁闷之下干脆辞了职。他的母亲因此需要常陪同在父亲身边照顾,只能偶尔回来看望他一次。
直到有一天,汉杰背着包袱来向他辞行,他才诧异的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看这个十七岁的表弟。汉杰的脸上褪去了稚气,显出几分男人的成熟的气势。
“哥,我要走了。这里我再呆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要憋死了。汉威如今十三岁,有平伯照顾他,我也放心。”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去哪儿?”
“去东北。二叔早就喊我过去帮忙!”
他点点头。去二叔那里,也好,让人放心。
汉杰等了半晌,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开口道:“哥,我见你这样,心里难过。有些话大约不应该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可是,如今大伯也不顺,你不该再给他们添堵了!”他叹口气道:“每次见到大伯母担心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好受!”
“本来我还有许多话想问你,可是——她已经走了,再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见你这个模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汉杰说到这里,垂下头去。他们都知道,“她”是谁。
“可是,你是叶兆祥,北都大学的高材生,你不该这样的!”汉杰抬起头来,坚定地说。
“你不知道,是我害死她的!”他微微笑道。时间还真是好东西,看吧,现在,他已经能笑着说这件事了。
汉杰眼圈一红:“不是的,她是失足摔死的,不是你害死的!你这么说,你是想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屋里一阵沉默。
早春的风吹进屋里,还是一阵阵的透着凉意。
汉杰走了。
偌大的叶宅只剩下汉威和平伯。他想起小时候,宅子里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他、汉杰、汉威、兆兰、兆德,现在,只剩下汉威和平伯了。
连阿茶也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不如不见(一)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从未想到能再见到她。对他而言,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那一年,他二十三,她十九。
北都的初夏,风和日丽。兆祥与周胜海一同漫步在平和路上。这里本是旧时皇家游玩的一个去处,现在已经建成一座公园,向平民开放。
两人都只穿了见衬衣,将袖子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派青年才俊的打扮,不时吸引路人的侧目。
几个学生摸样的青年在不远处散发传单,一个领头的大声呼吁民众抵制日货。不一会儿,来了几个荷枪的警察站在不远处,劝阻他们离开。近处的民众见警察来了,忙丢下手里的传单散去。
兆祥两人不过走出校门一年多时间,见此情形尚觉得意气激动,兆祥道:“形势日益严峻了。”周胜海点点头:“军阀混战之下,所谓民主已经沦为空谈,甚至连民族独立都岌岌可危!”
前面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嬉笑着一同往前走,身后又有几个追上,远远地喊:“白月!白月!”
就见一个女子立足回头。惊鸿一瞥,春花绽放,丝丝缕缕的青丝随风散成扇形,又顺服地贴在脸颊,两只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黑夜里的星光璀璨。
“白月?”兆祥无意识地低语。隔得有些远了,他只觉得身影如此熟悉,就像是某个遥远的记忆里的样子。
周胜海拉拉他,他顺从地跟着拐进一条小巷。青砖白瓦,整齐、干净而又朴素。“再也想不到,姓徐的狗贼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藏着一幢宅子。”周胜海一边用眼角打量小巷,一边低声说。
小巷人不多,因此显得格外幽静。走不过几十米,就见一扇隐蔽的小门在小巷一边,里面依稀还有人值守。又往前走了上百米,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路口处是富丽的雕花大门,门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