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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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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中,定是愤世嫉俗的,定是对一切人和事都带着偏激怨怼的。

而自己那时对她的帮助,在她的眼中,也是伪善吧?

她终于明白了,上一世时,受尽自己恩惠的弗儿,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地对她下毒手。因为,在长年累月的怨恨中,她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感恩,什么叫良心。

见冯宛精神恍惚着,弗儿的眼睛阴了阴。下意识中,她伸手入怀。

她的怀里,收着一柄小刀。这是二天前,十五殿下赏给她。这次前来,十五殿下还特意提醒,让她带上的。

现在只有冯宛与自己两人,只要自己拿出那刀,只要这么捅出去。

只要这么捅出去……

弗儿的手颤抖起来。

她这么一捅,毫无防备的冯宛必死无疑。她一死,卫子扬便会方寸大乱,那么,不管是十五殿下还是陈姓皇室,都会从中谋得一线希望。

……这恐怕是十五殿下最希望见到的事吧?

可是,做这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在卫子扬的军帐中,杀了他的妇人,自己也必死无疑。为了十五殿下,犯得着拼上自己一条命吗?男人嘛,也不过是那样

想到这里,弗儿慢慢地松开了手。

这时,冯宛长叹一声。她这一声长叹,气息绵绵,很久还在帐中回荡。似乎,借由这个动作,她终于吐出了积在心胸间的郁气。也似乎,她终于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慢慢抬起头,冯宛向后一倚,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放在塌上后,冯宛清声唤道:“赵家郎君,请进来吧。”

一阵风吹来,赵俊走了进来。

他一跨入,便感觉到气氛有异。先是朝冯宛定定地看了一眼,他又疑惑地看向弗儿。以目视她,无声的询问了一眼。赵俊见到弗儿理也不理自己,他心中暗哼一声,恨道:也是个不知恩义的贱人

赵俊在塌上坐好后,冯宛挺直了腰背。

她目光明亮地扫过两人,红唇一启,缓缓说道:“还请两位转告十五殿下。”

在两人专注地盯视中,冯宛含着笑,温柔地说道:“十五殿下的话,冯氏都听到了,也明白了。可是,十五殿下可知,这世上,还有情义两字?”

她慢慢站起,晕黄的光线中,身姿娉娉婷婷,优雅高贵。

走出两步,冯宛微笑道:“卫子扬将军于我,不止是夫妇之义,更有知已之情,再生之谊。他既患难,冯氏万万不敢贪求富贵。便是有一日,如十五殿下所说的,他当了帝王,而我红颜已老,君恩不再,冯氏也不会怨恨责怪于他。”

她转过身,朝着赵俊和弗儿一礼,轻声道:“时侯不早了,两位请回吧。”

弗儿站了起来。

她脸色复杂地盯着冯宛。这时冷静下来,她又有点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把话挑明了。

唇动了动,弗儿想说两句软话,到了唇边,却是一声冷笑,她讥讽地说道:“冯夫人真真愚不可及。你与男人还说什么情义?殊不知他一转身,就把你抛到了九霄云外了。等到冯夫人老了,他左拥右抱,任由那些年轻漂亮的姬妾羞辱你责骂你时,你会知道后悔两字是怎么写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那眼神,仿佛看到了冯宛将来的悲惨结局。

冯宛微笑着,她直视着弗儿,缓缓说道:“人生在世,还需问心无愧。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必须还报于他。如果有一日真如弗姬所说,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弗姬,冯氏总不能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猜测,便对我心爱之人耿耿于怀,百般防备,伤他负他吧?

冯宛自不会枉想弗儿听了这话有什么感慨。她朝两人优雅一礼,微笑道:“两位,请回吧。”

弗儿一哼,如旋风般一卷而出。倒是赵俊,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冯宛,却一直不曾与之交谈。眼见冯宛催促得厉害,他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眼,提步走出。

就在与冯宛擦肩而过时,赵俊瞟了一眼去得远了的弗儿,压低声音说道:“十五殿下是个有手段的人,你当心些。”

说罢,他越过了冯宛。

早就侯在一侧的亲卫目送着两人的马车离去,向冯宛说道:“夫人,这个赵家郎君,却是个有心的。”

有心么?他所做的,不过是一种投资而已。说一句没多大作用的废话,给自己留个交情在那里,也许能得到一条退路。这买卖,何等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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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30章毒手

第230章毒手

两人一走,卫子扬便大步走来,他瞟着那远去的马车,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冯宛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他们说,我长得不怎么样,又比子扬你年纪大。现在你对我新鲜着,自是宠爱有加。有一**真当了皇帝,后宫美人三千时,我这个糟糠,便会被你丢在冷宫中。你自会有你新宠的美人,有你心爱的美人所生的幼子。他们说,我何必给你做嫁衣裳?若是能归服十五殿下,他给我一块封地,许我世袭永替,如女王般尊贵。”

卫子扬定定地看着她。

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只是眸光中有着怅惘。她既然肯跟自己明说,那必是没有答允,只是她的内心,也已不安了吧?

蹙了蹙眉,卫子扬冷笑着说道:“真真无事生非。”他衣袖一拂,重重说道:“阿宛,你的心就是太重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不用去想。”

是子虚乌有么?

冯宛很想反问一句,可她知道现在大战将临,绝不能乱了他的心绪。当下低着头福了福,应道:“是。”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禀道:“将军,宫中又有人来了,说是要面见将军你。”

卫子扬一愕,哈哈一笑,道:“怎么,连我都给派了说客?”

在他的大笑声中,一辆马车驶到不远处停了下来,从马车走出一个卫子扬见过的文臣。那文臣朝卫子扬施了一礼后,恭敬地说道:“陛下有言相告,还请将军移步。”

卫子扬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提步踏入帐中。众人跟着入帐,才站好,那文官瞟了一眼左右,又向卫子扬一礼,要求道:“请将军摒退左右。”

“你们下去吧。”

“是。”

众人依次退出。冯宛一直站在帐外,并没有跟随入内。她转过头,看着帐中两人的身影,思绪又转到了弗儿身上。

弗儿说,她生而知之。可听她的语气,她那生而知之,似乎不是世人所说的绝顶聪明的那种。莫非她与自己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因此自然而然就识得字,懂得许多东西。只是她那记忆并不完整?

甩了甩头,冯宛想道: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终于知道,自己前一世,为什么会栽在她的手中。想当初,因为最信任的婢女和全心全意辅助的丈夫,双双陷害自己至死的缘故。重生很长一段时间中,她无法入睡,只要一合眼,她便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甚至怀疑自己,怀疑所有的人性。

刚才听了弗儿一席话后,她反倒放松下来。毕竟,像弗儿那样的人是少数,她只是不幸给遇上了而已。毕竟,她的前世,还不是那么失败。

在冯宛恍惚寻思中,帐中突然传来卫子扬的一声冷喝。也不知他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动作,那文士仓惶退了出来。一出帐,他便跌跌倒倒地冲向马车,逃之夭夭了。

迎上大步走来的卫子扬,冯宛低声问道:“怎么了?”

卫子扬冷冷说道:“一群小人到了这个份上,便跟我说什么愿意奉上五殿下的人头,只求我能息怒退兵。还说什么割几个城池给我。呸当勇不勇,卖主救荣,这等人,死不足惜”

冯宛听了也是一愕。那文士敢如此说,只能是得了十五殿下的授意。可十五殿下在她的印象中,还不至于卖兄割地,只求暂安啊。

见她寻思,卫子扬青着脸又说道:“对你一开口,话的是城池,对我开口,许的又是城池。这个陈氏皇朝真是可笑”

见他郁怒至极,冯宛有点不明白。正要再问,见到卫子扬微微侧头,睁大眼眶让风吹干湿润的眼,对上他孤寂的身影。冯宛陡然想起,他的故国南鲜卑,也是在一次一次的割地中被削弱了实力,用不了多久便被亡了国。

一晚转眼便过去了。

经过这么一曲,卫子扬和陈氏皇朝,那是正式撕破了脸。城门内外刀枪林立,大战一触即发。

出乎十五殿下意料的是,卫子扬只是这般排阵于城门外,却没有进攻。眼看着太阳从中天沉到地平线,那几千护卫,还是一动不动。

他在等候什么?

城中众人惊慌不安的议论声中,太阳夕下了,而卫子扬的人,也鸣金收兵了。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

就在众人猜测不已时,他们发现,都城的东南西北四处城门,都被卫子扬的人守住了,城中的人,根本出不去。

莫非,他是想把大伙困死在都城中?

胡思乱想中,又是几天过去了。

第九天时,卫子扬又添了一个新戏码。他每天派上几十个大嗓门的汉子,在四方城门处诵读来自陈国各地的军情报告。那些汉子,用巨大的嗓门告诉都城中的百姓,北鲜卑又攻下了哪些城池,并纵火焚烧了它。各大家族中,又有哪些家族支族,哪里姓氏,哪些百姓成批成批的被屠杀。

还有,那些反贼现在又出现在哪些地方,他们烧杀抢夺,胁迫威逼了什么人。

这些消息,汉子们谈得是翔实而精细。那种标准的报告语气,令得都城中的百姓,不得不相信,不得不议论。

事实上,这个时代,不管哪个地方的人,都是诚信的多。因为少有谎言和流言出现,所以百姓们听到什么消息,第一反应便是相信它。

现在也是如此。

前阵子,军情虽然紧张,可知道军情的,只有那些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现在却是全城皆知。

耳朵里听着处处水深火热的兵灾,想着卫子扬的人每天都要重复的承诺。越来越多的百姓们,开始对陈姓皇氏有了怨言。

特别是达官贵人们。

望着城墙上无精打采的守卫们,卫子扬眼睛眯了眯,沉声问道:“阿宛,你说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冯宛也抬起头来,她寻思了一会,缓缓说道:“不久了。”她低声道:“我们都说得这么明了,只求赶走陈氏皇族,便秋毫无犯,这是一场复仇之战。那些百姓虽然只是口里说说,可那些好逸恶劳的权贵,必定坐不住了。”

她冷笑道:“这陈朝的人,从来便不讲什么忠义。权贵们为了保住自己,会替我们动手的。”

卫子扬点了点头,他轻轻说道:“如此甚好。”

以他的性格,是想冲杀个痛快。可是冯宛总是想着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成就。她是个聪慧的人,卫子扬自然而然便习惯了听她的。

转眼,卫子扬围城,已有半个月了。

这一日,戴着面纱的弗儿与赵俊等人,悄悄爬上了城楼。他们低头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卫子扬的亲兵,以及卫子扬那屹立如山的身影,同时沉默了。

安静中,弗儿低声说道:“兵法上不是说,十则围之吗?这卫子扬的人马,不过区区万数。我们可用之人少说也有三四万。怎么还是被他给围上了?”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文士在旁冷哼道:“妇人之见”

瞟了弗儿一眼,那文士说道:“卫子扬的人是不多,可是他的身后,还有反贼,还有北鲜卑的人。我们便是击退了卫子扬部,又于事何补?”

他的话说得现实,众人更加沉默起来。

被讥讽了的弗儿,放在腿边的手这时已经握紧。她在宫中,这几天也与十五殿下见过面,自是知道,他焦虑到了何等地步那么俊雅从容的一个人,两鬃都冒出白头发了。

而她呢?

望着城下卫子扬身边的那个疑似妇人身影,弗儿的唇咬了又咬:难道她这一生,注定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想着想着,弗儿倔强地抬起了头。

就在这时,赵俊讷讷的声音传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了。

到得这时,都城的粮草,都有点紧张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权贵们坐不住了。

听着那些大汉们宣读的军情,他们想道,再这样拖延下去,陈国不是落入卫子扬手中,而是被北鲜卑鱼肉。比起单纯冲动,又相识甚深的卫子扬,那北鲜卑的人,可是活生生的狼啊。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的

这一晚,天空上繁星点点,于树影绰绰中,偶尔可以看到人影出没。

仿佛感觉到了不妥,皇宫中早就添了三层的护卫。

坐在寝宫中,十五殿下正在埋头疾书。一个老太监躬着腰轻步走近,低声唤道:“殿下,可有用膳?”

“放那吧。”

“是。

那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放下食盒,然后慢慢退去。

十五殿下放下毛笔,抚了抚空空如也的胃,提步朝着餐几走去。

一坐下,几个太监依次上前,各自挟了一筷子食物尝了起来。直到他们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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