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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是大半个月过去,已经入了十月份,天儿彻底寒凉下来。
大半个月下来,唐家一应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唯一有些可惜的是,这里的簪花坊要关门了。现在举家要搬去京城,自然是要在京城开一家珍宝铺子,唐妧听赵骋说,京城里的铺面,他一早就差人买好了,在帝都城最是热闹繁华的地段,三层高的小楼,宽敞又亮堂,还说保证她见了会喜欢。
唐妧嘴上虽然没有多言,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总想着,等去了京城后,她要亲自归置小楼。
簪花坊里的几个小学徒,除了香草外,其她人家便是在这里。所以,这回上京,唐妧只打算带着香草一个。让坊里的人都散了,唐妧多付了一个月的工钱,锁了门。
才从簪花坊出来,唐妧就看见了夏四姑娘夏茗萱,就站在门外的那棵大槐树下。
为了唐妧拒绝了她哥哥的事情,夏茗萱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理唐妧了,她心里有些怄气,就觉得她们俩这么好的关系,她不应该拒绝自己哥哥才对。又想着,如果她嫁来夏家该多好啊,以后做了姑嫂,关系肯定比现在更亲近。也是替哥哥惋惜,她看得出来,哥哥是喜欢她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唐家夫人回绝了亲事的那几日,哥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更不爱说话,常常立在窗前望着一处发呆。
她都吓死了,怕哥哥会出毛病。
不过过些日子好了些,哥哥不再发呆愣神了,而是越发的努力念书,常常温习功课到深更半夜。她知道,哥哥肯定是为了她。肯定是想着,举人老爷的确不算什么,若是来年能够榜上有名位列前三甲,那么在她面前,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本来夏茗萱是非常生气的,心里怄着气,就想着不再理她。
不过,她就要去京城了,这一别,也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得到。所以,在家怄了半日,终究还是过来了。
夏茗萱见唐妧看到她了,一呆,然后故意转头就走。
“阿萱!”唐妧喊她一声,然后追了过去,拉住她袖子道,“来都来了,见到我,怎么又跑了?”
“反正你也不想见我啊,你都不愿意搭理我,我也不愿意搭理你。”这就是小孩子说的话了,不过,小姐妹间相处,关系亲近了,有些时候的确都会有些孩子气。
唐妧听她这样说,就笑起来道:“谁说的,你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要不要去我家?”
“那你怎么不去我家?”夏茗萱赌气,其实心中也明白,她自那后再不愿意来自己家,主要是怕见到自己哥哥,可是她就是要提。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好的,偏她不愿意。
唐妧也不回答她的话,只道:“我就要离开湖州了,你就不想我吗?”
提起这个来,夏茗萱还真的是舍不得呢,便暂且熄了火气,问她:“你这好端端的,去京城做什么?竟然还把簪花坊给关了,那你还回不回来了啊?”
唐妧也有些舍不得,拉起夏茗萱手说:“明年你哥要是高中了,你跟夫人肯定也会去京城的。到时候,咱们又能想见就见了。”
“那你就是不回来了?”夏茗萱看着唐妧,粉嫩的小脸轻轻皱起,心里舍不得得很,嘴上却不愿意说,最后只跺脚道,“以后要常常写信给我,万一我哥中不了三甲呢,岂不是我们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忽然觉得自己说得不对,连忙呸了几声,又碎碎念道,“我哥肯定会高中的,肯定会!”
赵骋托谢三太太跟裴夫人来唐家,只是为了叫唐家人吃颗定心丸,并未有大张旗鼓。
所以,夏茗萱并不晓得此事。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唐妧一时间也不晓得从何说起,所以并未告知夏茗萱。
等夏茗萱带着丫鬟离开后,唐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又跑了过去拉住她手道:“阿萱,我一定会写信给你。”
夏茗萱哭了,抬袖子抹眼泪,也不再理唐妧,转身就跑了。
晚上睡觉,唐妧侧身躺着,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其实对于未来的路,她还是担忧的。这个赌注下得实在是大了些,太不真实,有些时候,她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赵骋堂而皇之从正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白色布袋子,布袋子里面闪着亮光,装着很多萤火虫。
“你从哪里弄来的?”唐妧现在对他突然走入自己闺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此刻,显然是对他手中拎着的萤火虫更感兴趣。问了一句,便拥着被子坐起来身来。
“外面有很多,我只是随手捉了几只。”赵骋撩袍子弯腰在床沿坐下,装满萤火虫的布袋子递到她跟前,晃了晃,“想不想去?”
唐妧没有答话,只是盯着萤火虫看。赵骋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一下,然后松了袋子束缚,把萤火虫都放了出来。
☆、第30章 掌中宝三十
三十、
装在布袋子里面,看着很亮,但是放出来后,唐妧发现其实也没有多少只。但是就仅有的几只,已经足够把屋里照得亮堂了,唐妧拥着被子抱膝坐在床上,目光随着萤火虫转来转去,漂亮的杏眼里有亮亮的光,嘴角微翘,明显是喜欢的。赵骋挪身子换了个位置坐,靠坐到了床头去,轻轻倚着床架,一只手不自觉便抬起重重搭在唐妧纤柔肩膀上。
稍稍用力一带,就叫她整个人跌入了他怀中,他抬手指了指,又问她:“想不想去?就在外面?”
他声音压得很低,也很轻柔,带着魅惑人心的磁性,低低响在唐妧耳畔。
湿热的气息拂过她耳朵,又酥又麻,唐妧本能避让了一下。伸手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好,我去,我去行了吧,快把你的手拿来。”唐妧郁闷,虽说她身子还穿着中衣,深秋的中衣不算薄了,不过这个男人的手像是火钳一样,隔着厚厚一层布,她都能够感受到有股子热流在流入她体内,也晓得挣扎不管用,索性答应了,“你先去外面,我要换衣裳,等好了,再叫你。”
本来被他闹得有些心烦,不过看在漂亮的萤火虫的份上,她心情也就没有那么不好了。
赵骋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出去,而是长手够了她衣裳来。先把衣裳塞进热烘烘的被窝里暖了暖,捂热乎了才拿出来,亲手帮她披上。见他如此“热心”,唐妧也就懒得动弹了,就像个孩子似的,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布。他让抬手就抬手,让缩头就缩头,如此折腾了半饷,唐妧衣裳才勉强算是穿好。
赵骋给唐妧穿的是一身袄裙,上身穿好了,他手摸进被窝里,要给她穿裙子。
手一捏,就捏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没有任何衣料的阻隔,他碰到了她的皮肉。
中裤很软很滑,他碰了碰,很容易就顺着脚踝一路往上摸去。他看不见,但是也感受得到,定然纤细柔长,纤白如玉。唐妧气沉丹田,然后脚上用力,就踹了过去。
赵骋反应快,没有被她踹到实处,手轻轻攥住她脚掌。
也知道刚刚有些过分了,赵骋把手从被窝里抽回来,站起身子来道:“我去外面,穿好了叫我。”
唐妧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不能忍的那种生气,等赵骋出去后,她根本没有听他的话继续穿衣,而是扯了已经穿好的上衣,歪倒在床上继续睡。赵骋立在外间窗户前,身姿笔挺,双手背负腰后,微微仰头透过窗户纸望着窗外那轮明月。等了有会儿子了,也不见任何动静,赵骋觉得事情不对劲,抬手撩袍走了进去。
内室萤火虫还在,把屋里照得很亮堂,他一眼望去,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拥着被子睡觉的她。
赵骋想着,刚刚的确有些过了,这回这丫头该是真的生气了,便也没有再继续闹她。要他现在就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举步过去,盯着床上呼吸绵长的女孩看了会儿,脱了鞋,也上了床。
没有敢钻进被窝里去,只和衣睡在外面,连着被子一起,把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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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谢三老爷终于在知州府衙门等来了朝廷的圣旨,是一道调他回京任职的圣旨,让他即日动身。谢三老爷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连忙捧着圣旨便回了家,谢三太太也得知了消息,早带着儿女候在了门口,见谢三老爷轿子到了家门口,忙迎了出去道:“老爷,这回可是安心了?”
调回京城任职的事情,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谢三老爷就在走动了,本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奈何他等了一月有余都没有等到圣旨。愁眉苦脸了有不少日子了,这回终于盼来的,岂止是安心?
“夫人,走,回屋说去。”谢三老爷一把抱起儿子衡哥儿,与谢三太太并肩一道往院子里去。
如今是确定要离开湖州了,而且皇上在圣旨上还明确给了时间限定,要他在过年前抵达帝都城。如今着手需要做的,便是收拾些衣物细软,交代些公务上的事情,然后动身启程。
“对了夫人,那唐家怎么说?”谢三老爷坐在高位,怀里抱着衡哥儿,转头望向妻子。
外甥想娶唐家姑娘为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托自己夫人去唐家做保证,他也清楚。只因当时为着公务的事情,他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所以,并没有多管。
现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他自然就有心起来。
谢三太太斜眼飞了丈夫一眼,这才道:“咱们外甥那等人物,又是聘为正妻,哪里有不愿意的。反而我现在担心的是,回了京城后,赵家那边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那个姑娘,我是见过的,怪道子默会喜欢,不论容貌还是品性,都不像是出身在小户之家的。姑娘的品性为人,也可以看得出唐家夫妻的品性来,那个唐老爷,不过一个市井莽夫,倒是唐夫人,看着像是有些教养的。说话谈吐,以及走路的姿态,看着不像是普通市井妇人。”
“你放心吧,子默既然这样做了,这件事情,他就会处理得好。”谢三老爷根本不担心自己外甥的办事能力,只对妻子道,“这些日子夫人辛苦些,收拾了东西,择日动身。”默了片刻,又道,“这次回京,路途遥远,唐家跟沈家,自是要一并同行的。我记得,夏家这回也有一位公子中了举人老爷,来年二月会考,差不多这个时候也该动身了。你命人去夏家问一声,要是愿意的话,便也一道进京。”
“是,老爷,妾一会儿就差人去问。”谢三太太应一声,心中也挺高兴的,歪身过来点了点儿子小脸道,“衡哥儿,自己下来吧,别再赖着你爹爹。”
谢三老爷薄唇微弯,垂头对儿子道:“衡哥儿听你娘的话,去找你姐姐玩儿。”
“我不找姐姐,我要去找表兄玩儿,他答应给我做木马的。”谢玉衡还记得自己表兄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使劲蹭着身子从爹爹腿上下来,落了地,就往外面跑。
谢三老爷唇角含着浅浅笑意,回眸望向妻子,手轻轻攥住她手,然后起身弯腰把人抱到内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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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收拾了数日,动身进京的日子定在十月底,之前就跟唐、沈、夏三家人打好了招呼。
十月二十九日一早,唐家一家就早早起了床,一应衣物也都收拾好了,让人搬去了外面的马车上。唐家有自己的马车,所以这回上京去,只需要跟着谢家走就行,不需要谢家再派了马车来接。
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外面天空依旧暗沉,夜空繁星点缀,唐家一家人就已经陆续起床了。唐妧自己先穿好衣裳,然后转身给妹妹穿,昨天已经跟小丫头沟通好了,小丫头今儿果然乖乖的,虽然眼睛一直睁不开,不过,动作还是很配合。唐妧给妹妹穿好衣裳,又帮她梳头,洗漱完毕后,外面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走,姐姐牵着你去母亲那儿,一会儿谢家来人,咱们就要进京去了。”唐妧把依旧揉着眼睛没睡醒的妹妹抱起,往外面去。
天已经很冷了,才推开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一大早的风很冷,带着湿气,刮在脸上手上,冻得人生疼。
“好冷好冷。”阿满被冷风一吹,就醒了,扭头看向前面,见院子里空荡了许多,她扭头问姐姐,“我们以后不回来了吗?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这里不好吗?”
“这里很好,这里也永远是我们的家,阿满,以后什么时候想回来,姐姐带你回来。”外面实在冷,唐妧抬起袖子,护住妹妹的脸。
小阿满软趴趴的趴在姐姐肩膀上,两只手紧紧搂住姐姐脖子,声音闷闷的:“我怕,我怕哪一天一睁开眼,突然就见不到你们了。姐姐,我们会永远都呆在一起吗?就跟在这里一样。”
“会的,阿满。”唐妧把妹妹抱得更紧了些,“只要阿满想见姐姐,随时都可以看得到。”
“那我就不担心了。”阿满终于又笑起来,在姐姐怀里欢乐地扑腾着,姐妹俩一路往母亲陈氏那里去。
人还没有进屋,就见秀苗从前院匆匆跑了来道:“谢家人来了,谢家的那位小公子也来了,还有赵公子。谢小公子抱着一个大木马,说是要找二小姐,要把木马送给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