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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喝药都饱了,哪有什么胃口。不过,”夏侯云歌看向轩辕长倾那边通明的窗子,“我现在胃口挺好。”
正说话间,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小桃赶紧撑起袍子为夏侯云歌挡风,怒斥一声。
“谁这么不懂规矩!娘娘风寒未愈,吹不得风!”
对外,夏侯云歌只是婚礼被君无忌惊吓过度,感染风寒,闭门养病。
“滚出去……”一声低吼。
轩辕长倾满面怒色闯进门,只穿了白色内衫,应是梦中惊醒,余怒难消,就直接过来了。
小桃吓得浑身一颤,担忧看向夏侯云歌,见她毫无示意,依旧不紧不慢吃着粥,只好行礼退下。
轩辕长倾更加怒火烧心,她居然还能眼皮也不抬,安静吃粥!这个女人,总是可以当他如空气般毫不存在!怒极反笑,双手撑在桌上,俯视夏侯云歌。
“王妃好胃口啊!”
夏侯云歌点点头,“今晚的粥熬的很软,你要不要来一碗?”
“我从不吃甜粥!辜负王妃一番好意了!”轩辕长倾沉郁的嗓音,带着愤怒的沙哑。
“没放糖,也不尝尝?”
轩辕长倾晚膳未用,气夏侯云歌泼了一身鸡血,洗了几遍澡,还觉身上有鸡血腥臭味,实没胃口用膳。这会儿,见她吃的香,还真有些饿了。
“好啊,本王倒是尝尝这粥味道如何好,王妃都赞不绝口。”
命小桃加了碗筷,轩辕长倾坐在对面,脸色阴沉发黑,竟也能有胃口吃的下。
夏侯云歌微抬眼皮扫他一眼,“生气吃饭对胃不好。”
“王妃在关心本王?”他口气不善,尾音上挑,有些刺耳。
夏侯云歌笑笑,“我是幸灾乐祸。”
轩辕长倾捏紧手中瓷勺,几乎要将那勺子捏断。盯着夏侯云歌,似要将她融到他深黑的眸子中,用他眼中的火焰烧成灰烬才解恨。
“王妃好本事,白日里几句话,就能让本王夜不安寝。”
夏侯云歌挑挑眉,不以为然,饱足地放下勺子,用绢帕擦了擦唇角。“我要睡觉了,摄政王。”
“你搅得我心烦意乱,还想睡觉!”
自从白日听了夏侯云歌的话,夜里真就做了噩梦,梦见一个孩子满身是血,问他为何遗弃。他的心就像被油煎火烤,难以忍受的剧痛。这样的话,他也曾问过父皇母后,为何遗弃他,为何从小就不喜欢他,还将他丢到陌生的国度为质子。那样凄惶无助的滋味,他曾真切品尝过。也曾暗自发誓,将来他的子女,定要给予全部宠爱,绝不厚此薄彼,另任何一个受尽冷落凄凉。
可他到底做了什么?
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他本也怀疑,如夏侯云歌那样清冷自傲的人,断然不会随意与人有染。可他还是被外界谣言撼动了意念,何况他曾亲眼见到祁梓墨在船顶让壮汉对夏侯云歌行那污秽之事,虽未得手,到底三军亲眼验证。
他确实怀疑那个孩子身世,也容忍不了人生出现这等羞辱。
她却忽然告诉他,那个孩子是他的。那么肯定的眼神,他再无法有一丝怀疑。一向沉敛自持,雷霆惊于前而心不乱的他,就因为一个未曾见过还未成形的胎儿,乱了心神,烦躁不安一整日。
“王爷心中有愧,怨得了谁。”夏侯云歌闷哼一声。
轩辕长倾探身向夏侯云歌,微凉的手指勾起她尖巧的下颚,温热的口气洒在她脸上,声音低柔而沁凉。
“你若无愧,又岂会噩梦连连。你也不想要那个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孩子没了,你又痛悔不已!”
“我承认。那么你呢?”
夏侯云歌咄咄逼人的语气,另轩辕长倾一怔。夏侯云歌逼近他一分,彼此近在咫尺,几乎触碰到对方微有汗湿的鼻翼。
夏侯云歌正要逃开,肩膀一紧,被轩辕长倾环住。
“那是我的孩子,你心有愧悔,便是在意了?”
“……”夏侯云歌一瞬无言,好想说出怨毒毫不在意的话,可在她的腹中仍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那种刺激轩辕长倾诅咒孩子的话,如何又说的出口。
失去亲生骨肉的滋味,已品尝一次,再无法拿那无辜的生命开任何一次玩笑。
轩辕长倾面色凝沉,扬唇一笑,声音暗哑粗嘎,“王妃如此,便是心软了?”
“你沉梦未醒吧!我永远不会对你心软!”夏侯云歌挣扎,他更紧困住她在怀中,强硬扼住她的下颚与他深眸对视。
“你的狠心毒辣,十年前我就已领教过!我自不会以为,你软善心慈!孩子小产,何尝不是你所愿!不要做出一副心痛难抑的嘴脸给我看,你不见得就比我仁善多少!”
“我从没说过自己善良,堕胎药确实我自己主动喝下,而药确实是你让人送来。几次三番,你在我的药里动手脚,不都是为了打掉这个孩子!你也没有资格斥责我!”
夏侯云歌恶狠狠咬牙怒斥,挣不开他的钳制,索性抓住他的衣襟,紧贴在他的胸膛,踮起脚尖与他平视,在他耳边字字清晰地寒若冰芒。
“我们都不是善人,谁也不用伪装!”
轩辕长倾微微侧头,他唇角微勾,声音低哑。
“王妃白日里与我说的那些话,所作所为到底何意?当真只是想让我对那个孩子心生愧悔?”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夏侯云歌想逃避,他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反而唇瓣轻轻触碰在她的脸颊上,又痒又凉,漫开丝丝麻意,身体有些发热,竟不是那么真的希望推开这个怀抱了。
夏侯云歌双颊瞬时火烧如熟透的苹果。
轩辕长倾慢慢笑开,尾音上扬,“王妃脸红如霞的模样,真让人迷醉。”
夏侯云歌用力推搡他的胸膛,反而跌在他胸前。一双明眸慌如小鹿般剔透,想要怒斥他不知为何慌得说不出话来。
轩辕长倾喜欢极了她这样又羞又恼的模样,不自禁低唤出声,“歌歌,那么舍不得那个孩子,来日方长,我可以再赐你一个。”
后半句话,声音如冰似火,似仇人怨毒又似情人调昧。
夏侯云歌懊恼地垂下眼睑,敛去眸中的挣扎,紧紧咬住唇瓣,提醒自己意识清明,切莫被他阴柔蛊惑。可又不得不低声问他一句。
“那个孩子来的仓猝,走的也仓猝。我只问摄政王,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如何选择?”
她必须为腹中孩子留一条后路,这也是为何白日里吓唬他,让他心中有愧的真正用意。她再怨恨轩辕长倾,也不得不面对,他是腹中孩子亲生父亲的事实。在这个暗潮汹涌的漩涡,能真正保护这个孩子的人,只有轩辕长倾。
失去方知痛悔,才更想珍惜保护腹中还活着的那个孩子。
这一点,她已清晰意识到。
且为这个孩子,铺就一条平坦的前路,方可高枕无忧。
轩辕长倾怔忪无言,深眸似乎能洞悉一切地睨着怀中夏侯云歌。呢喃一声,“重新选择?”
夏侯云歌见他心中生疑,眼底清明一边,冷冽一笑,“唉,我终是妇人之仁,经常会想,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断然不会喝下那碗药。”
抬眸望着轩辕长倾的神色,见他目光渐渐和缓,这才暗自松口气。
即便轩辕长倾现在有了悔意,也不能保证不会再做一次让他自己后悔的事。这个秘密,断然不能让他过早知晓,否则不定又会送来一碗堕胎药。
轩辕长倾岂会放过夏侯云歌眼中的疑惑挣扎,富有深意地浅然勾唇,“原本以为你想勾引我,在我的房里点了美人欢。后来查明是夏侯七夕所为,倒是误会你了。”
第87章 相拥,如花般美妾
“倒是误会你了。”
他的口气不紧不慢,看似不为所动,却暗藏深意。
夏侯云歌更紧咬住唇瓣,默然无声。
是谁做的又如何,轩辕长倾定不会追究夏侯七夕的责任。
“这场大婚,祁梓墨毫无动向,还真让人吃惊。你们八年夫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竟然从未碰过你。”轩辕长倾紧盯着夏侯云歌的脸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丁点的痛色,都能让他释怀一笑。
可失望的是,她没有丝毫反应。
“倒是上官麟越,按耐不住,暗中作梗。现在事情败露,恐被怪罪,毛遂自荐,上奏领兵去虞城征讨南明教。”
夏侯云歌抬眸望着他那俊美出尘的容颜,眼底一片清明,映着烛火如缀满繁星般璀璨。
他不由得心神一荡,眼中光彩柔和了冷厉的锋芒,低柔一唤,“歌歌,这般迷人的容色,哪个男人不会为之心动。”
“所以摄政王也心动了?”她嗤笑一声。
他不否认,脸上多了几分柔情似水,指腹流连地抚摸夏侯云歌玉嫩光滑的肌肤,“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说你这样的美人吧。上官麟越因为你,也敢与我暗自为敌了。”
夏侯云歌正要将他推开,他却忽然打横将她抱起,直接走向床上,压在身下。
“你要做什么!”她大惊。
“你我夫妻,你说我做什么?”他邪佞勾唇,扬起一丝坏笑。
夏侯云歌慌了心神,急急喝道,“我在小月子,你不知道?”
她那乱若惊鸟的表情,落在轩辕长倾的眼底,就像个欲拒还迎的小把戏,吊足了他的胃口。望着她红嫩如樱的娇软唇瓣,不由心神一荡,顽心大起,浑身燥热起来,蒸腾而起的热意直攻心头防守。
能将她的骄傲冰冷撕碎,岂不快哉。
他如是想着。
“知道又如何!”说着,轩辕长倾俯下头,一口吻住了那红润的樱唇。
“唔……”
夏侯云歌双眸瞪大,推搡不开身上的沉重,手上又用那副玉镯钳制,就好像困在水洼里的游鱼,只能原地打转挣脱不开束缚。
轩辕长倾一手捂住夏侯云歌的眼睛,霸道的吻变得迷乱缠绵……
她那暖嫩唇瓣,柔滑的口感格外怡人芬芳,流连辗转,舍不得放开。更加温柔,小心翼翼如品尝美食,誓必要将甜美味道全部汲取,才可罢休。
夏侯云歌心中悲痛不已,直觉屈辱不堪。脑海里浮现他们身中美人欢,而意乱情迷的那一幕,脸颊烧红如滴血,又乱又怒,却只能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心中酸楚委屈,终化成眼角一抹潮湿,缓缓从轩辕长倾的指缝中滑落,隐没于鸦鬓之中。
轩辕长倾的吻猛然停下,却没有放开她的唇瓣,望着指缝中在灯火下晶莹的潮湿,心口莫名一疼。
交叠的唇齿间,传出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怎么?与我一起,就这么让你羞辱?”
他见过她在海底与死士拼杀,满身是伤,命悬一线都不曾落泪。见过她傲立在婚堂上,满地鲜血横尸,她脸上不曾色变分毫。十年后的重逢,他只见她在大婚夜喝下堕胎药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骄傲如她,何曾这般轻易落泪。
轩辕长倾愠恼地压住她的肩膀,愤恨,难堪,羞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脸色黑沉如暴风骤雨来袭。
“你现在是我的王妃,我的女人!你有何不愿意!”
夏侯云歌别开脸,泛红的双眸再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寂静的烛火跳跃几下,燃烧的红烛滴下颗颗红泪,燃尽而熄,室内晦暗下来。
许久无声,可以清楚听见窗外轻柔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终于,轩辕长倾重重一声叹息,“睡吧。”
他翻身下来,从后面搂住夏侯云歌入怀,与她同枕而眠。
“摄政王,你的房间不是这里。”夏侯云歌冷声道。
“这是我的王府!”他霸气低喝。
夏侯云歌闭紧眼,绷直脊背想与他保持距离,他却抱得太紧不肯放手。
“那孩子要入梦诉冤,来回你我房间奔波实在辛苦。不如你我同处,也算可怜那孩子。夜半噩梦惊醒,你我都乃十恶不赦之人,也好做个伴。”轩辕长倾低沉的声音,似玩味戏笑,殊不知一抹酸痛袭上心头。
夏侯云歌抓紧拳头,忍住心中钝痛。沉浸在轩辕长倾温暖结实的怀抱,莫名的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这感觉如此奇怪,她明明怨恨厌恶轩辕长倾到极点,为何还似有莫名力量牵引着她向他靠近?
手悄悄抚摸在小腹处,心中似有暖流涌动。脑海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念头,极快极浅,稍纵即逝,却在心底激起千层浪。
一家三口……
不知不觉间已睡沉,待再睁开眼时,天色已通明大亮。
而身边的轩辕长倾早已不知去向,依稀昨夜从不曾来过,不曾睡过她的身旁。
只是身侧微皱的被褥,宣示着这里曾睡过一个男人,枕畔还余有一丝他墨黑修长的发丝,浓黑柔亮,隐约似能闻见他身上专有的淡淡兰香。
听人说,摄政王轩辕长倾喜欢兰花,可他的紫荆苑不见半株兰花踪影,只有满院子殷紫锦簇的紫荆花。
难得一夜好眠,竟是在一个厌恶之人的怀中,睡的如此安好。
南枫的怀抱,都不曾让她如此安稳过。时常被一些支离破碎的梦境,折磨得转辗反侧。
小桃进来伺候她梳洗,总是脸颊微红含笑地望着夏侯云歌。
“早上王爷起床时,见娘娘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