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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上的舞者-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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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还按解放以后一贯的方式呢?”
  “也就是由贵党乡里县里的干部提几位候选人名单,群众认可一下,那当然肯定是韩彪了!在贵党某些官员心目中,韩彪优秀得不得了。在翟村,只要他再收买几个人,他就成了大多数群众举双手拥护的人。”
  “那么你对‘民选’的结果有何预见?”
  “韩彪。”
  “照你说来,没治了?”
  “贵党……”
  “大记者!”
  省委书记表情极为严肃起来。
  于是,轮到省报记者张口结舌了一下,愣住了。
  “我们共产党有什么非常对不起你个人的地方吗?”
  “这倒没有。”
  省报记者脸红了。
  “你亲人中有人曾被打成过右派?”
  省报记者摇头。
  “有人曾在‘文革’中受迫害?”
  省报记者摇头。
  “有人失业?”
  “我的亲人们,生活过得还都可以。”
  “我想也是。省报鼎鼎大名的王记者嘛!除了我这位外来的和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的某些亲人是因为沾了你的光,生活才过得还可以吧?为了他们和你自己生活过得还可以,你与敝党的某些科长啦、处长啦,甚至局长啦什么的,不是也一向的关系密切,甚至称兄道弟,经常地搞点礼尚往来吗?”
  “人难以与现实为敌。”
  省报记者答对得倒也坦荡。
  “咱们不谈你了,让咱们先来谈谈中国。对于中国的现实,无非有三种人持三种观点——糟得很,越改革越糟,简直一无是处。你持的不会是这一种观点吧?”
  省报记者开诚布公地说:“我曾经持这一种观点。”
  省委书记步步为营地问:“那么现在呢?”
  “成就不小,有目共睹;问题不少,按倒葫芦起了瓢。”
  “这也差不多就是第二种人的第二种观点。这还接近些客观。至于浮夸的第三种观点,咱们暂不谈它。而我们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心里是很着急的。对那些严峻的问题是重视的。既不是掉以轻心更不是包庇怂恿的,这也该是一个事实吧?”
  省报记者低声回答:“这我承认。”
  “所以需要对中国有责任感使命感的一切人,比如你这位民盟省委委员先生……”
  “你再叫我先生,我立刻就走。”
  王晓阳皱起了双眉。
  “那么你刚才贵党长贵党短的,我们就更能坦诚相见地谈下去了?……”
  省委书记第三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后,从桌上翻找到几份文件,一手拿着,一手指着,眼望着王晓阳继续说:“‘民选’的事,是我来之前,在前任省委书记主持之下,开了多次常委会议定的事。而且早就将文件逐级发下去了。我不可以轻易改变它,也没有什么理由将翟村从文件中划掉,取消它已被逐级批准的‘民选’资格。虽然,你使我了解了一些韩彪和翟村的有价值的情况,但在我们的谈话中,你还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韩彪其人为富不仁、坑害乡里、违法犯科吧?你举出的那些事,别人们还有替韩彪的别种振振有辞的解释,专等着堵你的嘴啊!”
民选(12)
  “仅仅是堵我的嘴?”
  王晓阳问得语气冰冷。显然,他对俩人之间的交谈大为失望。
  “我希望由我将问题提出来时,那些也想转弯抹角堵住我嘴的人,心里虽想而不敢那样了。所以,民盟省委王委员先生,我要求您的帮助。”
  王晓阳沉吟着,不知该不该将省委书记的话当成戏言。因为对方的表情是更加的严肃了。最后一句话尽管言词调侃,但是郑郑重重的,听来毫无玩笑的意味。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期待省委书记还说什么。
  他期待到了这样一句话:“我聘请你为省委特派记者。不过你的公开身份应该是翟村‘民选’工作宣传组普通成员之一。你对你所了解到的情况,只要你认为有价值的,直接向我汇报,直接对我负责。”
  ……
  吃过午饭,临分手时,王晓阳似乎漫不经心地问:“您喜欢看书吗?”
  省委书记回答:“共产党官员,也并非全是靠书架装点知识化门面的人。”
  王晓阳又问:“我指小说。”
  省委书记回答:“我在大学是学中文的。”
  “有一本从美国翻译过来的小说《教父》,您读过吗?”
  “读过。一九八二年前后翻译过来的。当时我任省委宣传部长,有责任判断它该不该被封杀。”
  “结果呢?”
  “我暗示如果加上一篇导读性前言,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希望您这位执政党的省委书记,再读一遍《教父》,对美国教父维托·考利昂这一人物,做二十年后的今天的再分析和再思考。”
  王晓阳的话语说得很凝重。
  省委书记回答:“我们谈话时,我已联想到了《教父》,我再读一遍后会告诉你感受。”
  王晓阳说:“那倒不必。我已经再读过一遍了。我认为,中国目前已很有了一些维托·考利昂。起码很有了一些一心想成为中国式的维托·考利昂的人。”
  省委书记对他的话不动声色,只说:“我再读,我一定再读。咱们会有机会交流读后感的……”
  “民选”在翟村按期举行。离预定日子预定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翟村的农民们,皆已入场,安安静静地坐着了。气氛是十年来少有的肃穆。农民们脸上的表情,一个个也都那么肃穆。仿佛是学生一次毕业考试,关系重大得与每一个人以后的人生轨迹紧密相连。他们互相不交谈,甚至谁也不看谁。即使平日嘻嘻哈哈胡闹惯了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彼此也没话说,形同陌路人。
  翟村人,无论原本的翟村人,抑或后来落户于翟村的人,抑或两种人之间,在那一天,在那一时刻,心理上都变得拒人千里方觉安全了似的。仿佛虽然长期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却不曾有过任何往来,以后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他们的脸,都一律地朝向正前方,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的投票箱。那是专为此番“民选”做的一只投票箱。相对于一个村的投票,它未免显得太大了。油成了抢眼的红色。不消说,它是韩彪命他矿上的人做的。农民们望着它的目光,都有那么几分怪异。怪异之中充满着祈祷。好像它是一只彩票箱,将会产生一种大奖。选举场地自然也是韩彪矿上提供的,是矿上的娱乐室,以往雇佣的掘采工们打麻将聚赌的地方。赌是他们一向的娱乐方式。再不就是嫖。赌嫖自由,他们就都是惟命是从的好雇佣工了。他们以惟命是从感激韩彪给予他们的两种自由。县里的官员还因而向韩彪颁过奖状,表彰他对他的雇工调教有方,管理得法。奖状正是在这同一个地方颁发给韩彪的……
  离投票还有十几分钟时,韩彪来了。披件貂领大衣,来得行色匆匆、风风火火。身后跟随着秘书及韩小帅一干人等。
  于是一切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他们,包括充当监票员角色的王晓阳。
  韩彪看一眼手表,连说:“差点儿晚了,差点儿晚了,真晚了就该有人背后议论我态度不佳了!”
  工作组的人从各个角落走向他。人还没到他跟前,招呼先到了,都堆下满脸笑容。也不知他们的高兴为哪般。仿佛竟是他们各自的大喜之日,而韩彪却只不过是位应邀前来贺喜的嘉宾。
  王晓阳嫌恶地将目光转移开了。
  韩彪一一与工作组的人握手。那完全是不情愿的,不得已的,应付式的握手。显得在他是多此一举,怪麻烦因而心里怪腻歪的事。握时,眼都不看对方。几只手先后乃至同时伸向他,他握不过来了。
  他紧皱着眉,一副烦乱不堪的表情,以令人同情的口吻说:“省里的一位领导来矿上视察,我不在场陪着不好。时间就要到了吧?一到马上开始吧!我是投完我这一票就得走的。唉,唉,我想要什么荣誉要不到哇?当村长我哪里会是情愿的呢?可各级领导们……可翟村全体群众……大家听了,下一届可千万别选我当村长了啊!下一届我无论如何得让贤了……”
  于是围绕周围的人都体恤地摇头、叹气,说“理解,理解”,并且都做出一副又同情又爱莫能助的样子……
  于是韩彪向翟村的农民们抱拳、作揖、鞠躬,也说:“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请诸位多多理解……”
  听来,仿佛“民选”已结束,仿佛他已全票当选,仿佛那对他是大不幸。
民选(13)
  翟村的农民们,斯时一个个紧闭双眉,表情矜持,莫测高深。
  韩彪一眼发现了翟学礼——那复员兵,那惟一与他展开竞选的人,坐在中间一排的最边上。他似乎早已料到了注定的失败,也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还没开始投票,却已超前流露出了失败英雄的悲壮神态。
  韩彪两步跨到他跟前,主动伸出了一只手。翟学礼意外又犹豫地站起,不自然地笑笑,与之手手相握。
  韩彪并没有马上放开复员兵的手,而是紧握复员兵的手不放,大声说:“学礼,修车行开得好吗?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缺资金了也找我。十万二十万的,拿去用就是!”
  把个复员兵搞得别提多么尴尬,只有不自然地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抽回手不自然,任凭被握着手也不自然。
  韩彪双肩一耸,抖落了大衣。早有韩小帅从后及时接住,搭在自己臂上。
  于是韩彪竟拥抱翟学礼,一手轻拍复员兵后背,俯其耳样子很是机密地说:“我将投你一票!下一届我非让贤不可。别这么沮丧。在今后的几年里要多接触群众,争取让群众了解你,信任你嘛……”
  俯耳又机密的话本是应该小声说的。他似乎也是那么说的,怕他的话被第三者听了去似的。然而他的声音却“小”得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二十八岁的复员兵,被搞得面红耳赤,备感羞辱。在大他二十来岁的人物韩彪面前,他一时显得那么的嫩,那么的不成熟,那么的没有自信,那么的……根本不配是韩彪的竞选对手……
  工作组的人又讲了一番注意事项,投票终于开始……
  韩彪果如其言,一投完票,便率众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韩小帅们各自怀着有功之臣的轻松愉快,你东他西,或寻花折柳,或豪饮相庆去了。
  他们是都心中明镜似的专等着韩彪日后对他们的论功行赏了。
  当然没有什么省里的领导到矿上来视察。
  韩彪自己也回他的一处行宫,享受按摩去了。女按摩医师漂亮可人,风情百种,是他从省城某大宾馆高薪“撬”来的。
  自己控制着的人们占有着将近一半的选票,侄子韩小帅们责任包干,又使钱贿赂了些个人。他断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选票,那是早已铁定归属在他的名下了。他是亦喜亦恨。喜的是大功告成,而且易如反掌。“民选”后的村长,将证明着他毫无疑义的群众基础和威望。这么好的社会效果和政治效果,他韩彪岂能坐失不要?不久他又将是新闻焦点人物了!锦上添花,好上加好!恨的是翟学礼。不识时务的毛头小子,什么东西!杂种!和我竞选,也他妈配!什么时候得细细调教他一番,让那小子领教冒犯自己的下场!还要让他有苦说不出来,干往肚子里咽。什么他妈的“民选”不“民选”!在本县的地盘里,凡自己想要的,各方面就他妈的该给自己!给就叫“民主”。否则,不管什么方式,都他妈的不是“民主”!……
  他猛一翻身,将骑在他身上的女人翻在下边了,接着就凶狠地干起了那种事儿。仿佛身下是翟学礼的淑妻,怀着股大恨在进行强奸似的。那女人见他表情异常,动作野蛮恶劣,不知他是怎么了,特别害怕,竟不敢像以往那么浪那么淫……
  突然韩小帅不敲门便闯入进来,明明看清了他正干着那种事儿也不赶紧退出,却反而跨到床边,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报告:“叔,坏,坏了!选举结果出来了!……”
  他扯线毯将那女人一盖,便赤身裸体地站起来,一时不明白侄子何以慌张何以结巴……
  “村长不……不……不是你……是翟学礼那小子!……”
  “胡说!我不信!怎么会!”
  “千真万确!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选票在那小子名下!……”
  在“民选”中落选了的前任村长呆住了。
  “叔,咋办?……”
  他狠狠地扇了侄子一个大嘴巴子。韩小帅脸上顿时出现五道紫红的指印。接着他朝侄子踹了一脚。人高马大的韩小帅竟被踹得捂着肚子蹲下了。他双手举起一只大钧瓷花瓶要往侄子头上砸,幸而被那女人一拦,韩小帅才没头破血流。
  花瓶碎在地上。
  韩小帅也吓傻眼了,他从没见他的叔叔韩彪如此大发雷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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