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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上的舞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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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犬如泥,软瘫在他们身旁。
  人和狗企图进行围剿的紧张的兴奋与冒险的激动,被那模拟的哭声从意志从信念中扫荡了动摇了!人和狗顿觉陷入万千雌魂女鬼的包围,尽管不过耳闻其声,还未见到什么触目惊心的情形……
  有时更加脆弱的不是人的视觉而是人的听觉。没有什么比可怕的声音更加可怕的东西。它揉搓碎人的胆量好比歇斯底里的猩猩揉搓碎一件蝉翼绢衣。
  “别听啊!捂耳朵,捂耳朵!喝住自己的狗哇,那老鬼畜就要出现了呀!……”
  翟文勉喊起来,想稳住人们的心。
  仿佛万千雌魂女鬼的长嘶短啼之声继续……
  老坟荒NDAA3后面,男子汉们纷纷丢弃了进击物器,双手捂耳。鬼畜的迷惑,使他们感到凶兆四伏,险象环生,心底产生了速逃之念。这分明怯懦的可怜的念头,将男子汉们来时个个都显得勇敢无比的镀釉瓷器般的自尊捣毁了。
  穴中的狡兔昏厥过去一次又昏厥过去了一次……
  草棵里的骚狐骇绝一番又骇绝了一番。
  竟有一个男人大哭……
  接着第二个男人大哭……
  随即许多男人哭成一片……
  由于恐惧而失声大哭的男人比由于恐惧而失声大哭的女人更像由于恐惧而失声大哭的孩子。
  鬼畜所发出的迷惑之声使他们仿佛中了蛊心乱志的邪魔。
  翟文勉大失所望。
  那些往日他尊敬的男人们,这会儿令他沮丧之极。
  他开始悟到——他率领来的这一批男人,其实没几个算得上男子汉。男子汉连哭也应是无声的。男子汉连恐惧之时也应是心惊眉定的!而翟村的这一批男人呵,他们本质上更是男孩儿!而此刻他需要的是置生死于度外的斗士……
  他胸膛内猛可的翻卷起一阵悲凉——为那些尚未出生入死便已自尊扫地的男人……
  更为他自己……
  他进而悟到了今天也许是他的忌日!
  “别哭哇!咱们的背后可是咱们的翟村呀!咱们翟村的安危可全靠咱们啦!……”
  他希望能够重新鼓舞起男人们的血性,男人们的责任感和男人们的功德意识。
  但这翟村后生的呼喊,却不能遏止翟村的男人们一个个都像吓坏了的孩子似的哭。
  “啊……天哟!老子今夜是要交待在这地场啦!秀她娘哇,我可是再不能见到你啦!翟文勉,这都是你一个人的主张!我死了也记恨你!……”
  有个男人一边呜呜唉唉哭,一边诅咒他。
  他听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堂叔翟玉兴。离开村子前,那长着戏台上壮士般的虬须的男人,曾在人群中振臂高呼:“今夜谁死了谁光荣,翟村后代子孙为他立牌坊!”
  翟文勉不明白他的堂叔了,恨不得冲过去扇堂叔几耳光!
  “些个没出息的男人,比女人还不如!……”
  他握着锋利砍刀的右手,愤怒地往地下一剁……
  他家的狗惨叫一声,朝他胳膊上报复地狠咬一口,箭似的便往村子的方向逃窜,一路哀号不止。
  那一刀罪伤无辜,齐根剁下了狗尾巴……
  于是所有的狗都跟着向村子的方向逃窜……
鬼畜(2)
  于是老坟荒NDAA3后面站起了一片身影,齐发心败之喊,跟着他们的狗,争先恐后向村里逃窜……
  恐惧是心理的喷嚏。
  逃是行为现象的多米诺骨牌。
  顷刻,老坟荒NDAA3间,只剩下了翟文勉自己仍隐蔽着。
  鬼畜的拟人如哭的吼叫声断了长久的一阵。
  四野是出奇的静了。
  冷飕飕湿漉漉阴森森的风仍从雕嘴峡谷汹涌过来,然而已毫无怖音,如同无形的无声的浪涛。
  流萤却是更多了。
  间或的还有一团团鬼火飘荡。
  刚才的异风揩彻了天穹。
  似愁戚了一万年的苍眉的那一勾弯月,仍似愁戚了一万年的苍眉!
  天地间但闻一声太息。
  是鬼畜发出的?是两座大山发出的?还是那藏熊匿豹的幽谷深峡发出的?
  翟村的男子汉们,将他们最文弱的一个后生,也是他们公推的今夜这一次围剿行动的领袖抛弃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站起来……
  他那文弱的身影孤立而明晰……
  这里那里,遍地闪耀着经过磨砺的铁器锃亮的光……
  他咬定他的牙关,忍住胳膊的疼痛。于是他的双唇,便抿出了真正男子汉对邪狞的一抹轻蔑。于是他那张年轻的脸上,便写出了真正男子汉的孤立的高傲和孤立的勇敢。因其此时此刻的孤立,那高傲才是高傲,那勇敢才是勇敢。他那一双眼睛,大睁着,咄咄地炯炯地瞪着雕嘴峡谷的方向。他那孤立而文弱的身影,岿然又镇定。老坟荒NDAA3之间,他整个人显示出一股浩气,一种威凛,一派尊严……
  缓缓地,他向他的翟村回首一顾。在那一刻,他默默地诉说了许多不为人知永远不为人知的决词。
  他知道,在他的翟村里,女人和孩子正抖擞着精神,预备敲盆擂桶,为男人们呐喊助威。
  而男人们如被猎犬逐散了群体的麂子,正一个个拼命向村里逃窜,逃窜……
  他心中顿时涌起了莫大的对他的翟村女人们的怜悯。
  他心中顿时涌起了莫大的对他的翟村孩子们的怜悯。
  天啊!
  他在内心里悲怆地喊了一声。
  让我,那么让我一个人,与那头鬼畜决一死战吧!
  他想,其实他是明确地选择了失败。
  此刻,这一个翟村的后生,已别无选择。不。还是有另外一个选择的——逃。像那些翟村的男人们一样地赶快逃窜。
  他耻于像他们一样。
  他愿以他的血,将他对他的翟村人的忠诚,淋淋漓漓地写在脚下这一片大地上。并且祭他的翟村人无奈地丧失了的尊严!
  同时,在他的心底里,业已笃善地宽恕了向村中逃窜的那些男人们。
  他不认为他们背叛了他。不认为他们出卖他一人在即将临头的狰狞的险恶面前。
  不。不是背叛。不是出卖。
  他对他自己这么说。
  他宽恕他们的行为,乃因在他看来,那是他们的习性。而非他们的品格。这些翟村的男人们呵,他们是祖祖辈辈地被轻蔑惯了。被种种的最高级的或最低级的人威轻蔑惯了。以至于他们相信自己原来就是微不足道的。原来就是理应被轻蔑的。此前他们从未试图为自己的尊严伸张过抗争过。他们今夜曾想要做的,毕竟是他们从前连想都不敢一想之事啊!
  但是……
  但是近来他们所遭受到的,竟是来自于一头疯魔了的畜生的压迫和欺辱!一头多年来曾被他们虔诚地供奉为神明的畜生!它整日里放肆地大摇大摆地压迫着践踏着他们的精神和心理!它变本加厉地蔑视他们作为人的存在和尊严!……
  我翟文勉就当我是翟村的一面旗帜吧。让那鬼畜的利角豁开我的胸膛吧。
  婉儿,婉儿,来年今日,你要到我的坟头来给我唱支歌……
  你就唱我最爱听你唱的“相爱者搭赔上血来”吧……
  他这么一想,便认定自己的选择是义无反顾的了。
  于是他更加镇定。于是他不再觉得孤立。一种高贵的被他那塞满了书本教育的头脑所营养的但求壮丽一死的信念,在他的思想中苍凉而豪迈地升华,升华……
  那是美好却又太乏意义的浪漫之一种。
  这翟村的后生于是屏足了气惊天动地一喊:“白牛!你出现吧!翟村的翟文勉向——你——挑——战!……”
  回应他的,是从雕嘴峡谷冲霄而来的,震山撼岳般的连接的几声牛吼……
  他将砍刀横握胸前,一步步地,坚定不移地就朝峡谷走去……
  风又异啸起来了,刷刷地扫倒着一大片一大片枯草。枯草湖波也似的涌动起伏。流萤被从草隙中飙向夜空,如同人家烟囱里冒出的火星。
  满宇宙鬼气怫怫。
  他的背后,偌大的翟村死寂沉沉,全没半点生息。
  难道那些男人们一逃回家去,便搂着老婆孩子蒙头大睡了吗?
  他很想回首再望一眼他的翟村,却只是很想。
  又传来几声牛吼……
  终于,那头鬼畜出现了!
  峡谷的方向,绰绰地,他发现了一丘白色。那一丘白色,从容不迫地朝他逼近……
  那就是它——一头疯魔了的变成了鬼怪似的白色的老雄牛。躯如象、角如矛、蹄如盘。吼则惊狮骇虎,且善拟女人哭。按一头畜生的年龄而言,它太老太老。竟依然健壮。健壮得令人难以置信。在它那浑圆的极粗的颈后,高耸着一座结实的肉垒,仿佛巨驼之独峰。它的两条前腿每一稍动,肉垒便在厚皮下更加凸矗。它若一低头,咽下直至前胯的软组织,就会像落地帏幔似的堆叠于尘。而它低头之际,正是它欲取人性命之时……
鬼畜(3)
  现在,它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它的双角,被人血污染过的双角,穿凿机械的锐钻一样,似能轻而易举地挑开豁开顶开撞开一切物体。它的鼻吼喷出一股股膻气。它的唇沿聚着腥臭的黏糊糊的嚼涎。它的两只大眼鼓突着。它地动山摇地就向翟村的后生逼近。它压根儿就没瞧见他似的。
  他站住了。
  望着它,他一时不知该朝它的哪一部位砍。此前他从未亲手杀死过任何有生命的东西。而它则是一头疯魔了的暴戾的畜生。由于魔了便无所畏惧。由于被噬血的渴望所冲动它视人为仇敌。
  它没站住。
  它继续踏来。汹汹不可一世地踏来。
  翟村的文弱后生,顿觉自己手中的砍刀太短太钝太轻。事实上,用那样一把砍刀,欲结果眼面前这样一头鬼畜,不可能。
  在他迟豫间,它已欺近了。它的左角矛直指他胸膛。他不禁后退一步。这时看清了它的表情。是的,千真万确,那头鬼畜“脸”上,居然作出了一种表情!正如它能模拟类女人的哭声一样千真万确!它那双鼓突的牛眼,射出两束又狡猾又阴险又温情脉脉的类人的目光。更准确地说,那也是类女人的目光——好似一个狡猾的阴险的患了甲状腺亢进的女人,企图诱惑和耍弄一个男人时眼里所投射出来的目光!它的牛唇一咧,牛“脸”上随即便有了一种古怪的笑意。那是又丑陋又可憎又令人莫测高深的畜生的一笑。并且,它那大蝙蝠也似的趴在牛“脸”上的牛鼻,不可思议地皱了一下,使它宽坦的牛鼻梁上,褶出一系列皮棱。虽然是在夜里,但它的牛头距他太近了,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一系列皮棱——强化了它那牛“脸”上的类人的轻蔑之态。
  它仿佛在说:“没你什么事儿,你这个崽!滚开!”
  他听到这头鬼畜人也似的哼了一声。
  他闻到了从它鼻孔喷出的一股腥膻之气,以及从它嘴里散发出的某种腐败的醋味儿。
  在他震竦之间,它又向前踏了半步。那真真是适到恰处的半步!它那一矛直指他胸膛的角端,将他的砍刀NB059得紧紧压在他胸上,以至于使他那只握刀的手,失去了任何防御或进击的态势。
  他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脸——它唇沿边那种黏糊糊的脏东西,随着那股腥膻之气,飞溅了不少在他脸上。
  “你!你这头老畜!你为什么不寻找一片草地安闲地去死?!你为什么偏要搅在我们翟村人的生活里作祟?!你当翟村是牛圈,翟村人尽是牛,而你只要活着便永远该是牛魔王吗?!……”
  天真的翟村的后生呵,他竟振振有辞地对它进行诱导。
  不知为什么,鬼畜竟最大限度地容忍这翟村的书呆子。也许仅仅为了想要保持住点儿“牛”这个字曾带给它的体面声望和良好的口碑?也许它幻想着一旦死后,仍能以“牛”的名义和形象起码留在这一个翟村人的记忆之中?……此刻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果他,它却不取他的性命。
  “是呵是呵,翟村人不该弄死那头小黑母牛,但翟村人已经向你作过赎罪的表示了呀!你也报复得可以了呀?你为何还不肯罢休?白牛,白牛,你原先和咱们翟村人的关系,可不是这样的互相仇恨哇!……”
  他说着说着,他就要虔诚地给它跪下去。他那么感动于自己的虔诚,欲哭。亦怀着极大的幻想,希望自己的虔诚感动于它……
  它那张牛“脸”作出了一种类乎冷笑的表情……
  这头可怕的疯魔了的鬼畜!凡人脸所能作出的种种表情,它那张牛“脸”似乎都可以模拟七分!
  这是一张多么不可思议又多么使人觉得荒诞不经觉得可怖的牛“脸”呀!
  “你冷笑什么?你这头可憎的鬼畜!你如果不依我的话,那么让我俩决一死战吧……”
  他被它的冷笑激怒了。
  它将头一歪——他手中的砍刀便被它的牛角扭落地上。
  不待他再有所反应,它用它那浑圆的强有力的脖梗,而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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