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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我受不起。”
二房管家叹了口气,却仍是不为所动,又是一句“爱莫能助”,便将母子两人请出了门。
风卷着树叶凉飕飕地刮过,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药青惨淡一笑,“尘儿,回去吧。”
药尘抿着嘴唇,“娘……”
药尘的声音,就像是火堆里面的石头撞在了一起,“那药材……”
“先回去,再想办法,或许族长和长老天亮之前就会回来。”药青强忍住心中的悲凉,和儿子说道。
“嗯。”
药尘心中的不安到了极限,但这时,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到。
药尘低下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拳头,力量,如果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有谁敢将他们母子拒之门外。
回头望向嫡脉的府邸,天色已经错暗,那些华贵的府宅都点上了风灯,夜色中,透着一种叫做辉煌的强大。
药尘握紧了拳头,心中唯有一个拆言:长大后,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够忽略他,让父亲母亲都能为他感到骄傲。
回到家中,药览长老正在炼药,罗兵叔,还有一群父亲的兄弟也都在场。
“没求到药材?唉……”
药览一道丹诀,只见五颗丹药从炼药鼎中飞出,落入他手中的瓷瓶当中,转过身,对药青说道:“这五颗丹药……能让他撑到天亮,现在不用服,等他清醒时服用一颗,之后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颗……我已经用了鹰信,运气好的话,也许,族长他们就……唉,我回去了。”
药览摇着头,他已经尽力了,实在不想在这里再看下去。
“多谢药览长老赐药,药青此生必然铭记于心……尘儿,还不跪下!”药青跪谢,经历了刚才求药的种种,这时看着尽心尽力的药览长老,心中的酸楚三角,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
罗兵等人也都轰隆隆地跪下,兄弟之难,感同身受,却又无计可施,心中的那种憋屈,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述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不跪,只是,要看所对何人,所为何事。
“行了,你们这是做什么!起来!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你们……唉,药火也是我的学生,我岂能不管,只是,力有不逮……”
药览长老扶起药青母子,说到最后,却是摇着头,无奈地离开了。
罗兵等人站起,看着药青和药尘,却都是默然,适才,他们也四处求药,铁卫的关系网络还是可观的,求来不少药才,只是,这些药材还是有着局限,对两阴追命掌的阴毒斗气疗效甚微,通过药览长老的炼制,才得了五颗吊命的丹药。
“各位,请回吧……你们的心意,药青没齿难忘。”药青一叹,挤出了一个此生最难看的微笑。
“嫂子……”
罗兵摇摇头,“走吧。”
谁都清楚,药火的时间不多了,大家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什么也做不到,唯有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家人独处了。
送走众人,药青苍白的脸上突泛起一丝青郄,却是再也支撑不住,扑坐在床,用纤细的双手紧紧拉住了药火的手臂,双眸闪动,生离死别,人生最痛,不(图片没照上)就伴随火哥而去。
“娘,你别死!”
忽然,药尘稚嫩的声音,惊惶地从一旁传来。
药青一震,眼小王决堤……
“娘不会死,娘没事,只是……累了。”药青勉力撑起身子,身心俱疲,但是,看着小小的药尘,不得不坚强起来。
“娘!”药尘冲上前,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母亲的衣视。
房间当中安静了下来,屋外传来阵阵虫鸣,药尘耳中还能听见父亲的呼吸声,正是因为这样细微的声音,才没有让所有的一切都崩溃,药尘第一次明白了顶梁柱这个词真正的意义。
“咳……”
忽然,一阵咳嗽声响起。
“爹!”
药尘猛地抬起头。
药青哽咽了两声,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叫出口,只是上前将药览长老所炼的丹药取出一颗,驾轻放入药火嘴中。
药火一口咽下,“吊命丹?”
“嗯……”药青的视线又朦胧起来,听着丈夫的声音,豆大的泪滴又滚烫地落了下来。
“尘儿?你娘是不是哭了?我看不清……”
“娘……”
“我没器,你答应过我的,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哭,所以,我不会哭的。”
“没事的,我没事的,尘儿,今晚有没有练功?”
“我……”
“去吧,不练满十个周天,不要进来。”药青摸了摸药尘的脑袋,知道丈夫有话要单独和自己交代。
药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中央,药尘望向空中,星光,月亮,冷风,身体颤抖起来,心中忽然一痛,原本以为刚才就已经流干的泪水,再次涌出。
抹去最后的泪水,药尘告诉自己,就今天,就在今天流尽这辈子要流的泪,今天以后,不公分母有泪。
强行入定,感受着体内的斗气飞快地流转,一个,又一个周天。
十个周天,才运息到一半,就听到房门传来的脚步声。
转过头,却是母亲搀扶着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
药青招了招手:“尘儿,过来。”
“父亲,母亲。”
药火伸出手,轻轻地搭在药尘肩上,动了动,说道:“陪父亲去宗族碑看看吧,一家人,一起。”
“嗯。”
药青转过身,将药火背在背后,朝着山顶行去,一步,紧过一步。
药尘跟在后面,就听到父亲笑道:“迎你进门时,是我背的你,现在却是你背我送我走。”
“不许说话,不许。”药青身体一颤,都这种时候了,还贫嘴!
药尘低着头跟在后面,这条路,每天上族学都要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走在这条路上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好像道路有着魔性,在吞噬着一切……
忽然,脚步停了下来,药尘抬起头,却是已经到了宗族碑前。
这时已经夜深,广场上已经空荡荡一片,暗处或许有着暗卫,但任谁看到这种情况,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有露面的意思。
这时,药火两眼突然喷出两道火光,整个人瞬间变的精神起来。
药青脸色却是剧变,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药火自己拿过丹药,一口气将最后天王 颗吞下,轻轻推开了药青,这样重伤残破的身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一步步地走到了宗族碑前,伸出手摸着石碑,冰凉的触感,带着淡淡的执念。
“尘儿!”药火猛地转过身,目光闪烁,却是强压下眼中的伤热,又能视物了。
“父亲。”
“知道这是何物吗?”
“知道……”
“是什么?”药火坚持要让药尘说出名字。
“是宗族碑。”
“大声点!”
“是宗族碑!”
“好,很好……尘儿,为父这辈子,有你母亲这样温暖的妻子,其实,就已经知足了,没白活,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上面。生当人杰,死为鬼雄,尘儿,为父的希望,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当年,为父的父亲,也是在这里,将这个希望交到为父的手上,为父没能做到……”
药火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双腿一颤,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宗族碑,双眼的精光也迅速褪去,阴毒的斗气再次占据了上风。
“爹!”
药尘扑近前去,抱住了父亲,幼小的心中忽然间懂得了,最后的时间……到了。
“我累了,让我虚辞一会儿。”
药火粗糙的手,轻轻地在药尘脸上摸了摸,双眼紧紧地闭上。
忽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启,药尘连忙将耳朵凑近前去。
便听到父亲轻微的声音说道:“尘儿,今天,你娘不是故意打你的,以后,你要听娘的话,你要保护你娘……”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不可闻……
药尘拼命地点着头,“我会的,我会的……”
晨光,在天边亮起。
日出了。
父亲,却没有再动,也没有再听到父亲的呼吸声。
药尘只觉得一股心血汹涌地冲向喉间……
药尘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体当中,斗气疯狂地暴动……
“咔嚓”,原本被卡住的境蜀,这个时候突然被疯狂的力量冲开,七段,八段,九段……
药青脸色骤变,“尘儿,不要!”
药青冲上前去,一掌按住药尘的身体,一道封印的斗气,猛地冲入药尘体内,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伤心,药尘这时候的爆发突破,并不是好事。
这就像是天魔解体,瞬间的突破晋升,耗费的却是自己未来的潜力。
福无双至,而祸,从不单行。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伤药。
第四章 虎炎草
无论当初有多少混乱、坎坷、黑暗,时间,总能愈合他们,只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疤痕,提醒着曾经的发生。然而,即便是望着伤疤,心中的痛,亦不复当初那般强烈。
两年后……
一名瘦削却高挑的少年坐在一座钟楼的房顶之上,就着霞光,远远晃望广场中心的宗族碑,从少年眼睛当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渴望。
“尘哥,你果然又在这里。”
声音传来,只见一名微胖的少年气喘吁吁地从钟屋跳上了房顶,冲着少年咧嘴笑道:“对了,上次你让我帮忙找的虎炎草有着落了,我大哥这次历练回来时,正好采到了一些。”
少年眼中微微一亮,“真的?我可以用青炎丹交换。”
微胖的少年连连摇头,说道:“换什么换,我哥说了,尘哥有需要,尽管拿去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材料,只是在族里还要用功勋值去换,对尘哥有点麻烦,不过……尘哥,今年你准备了这么多好材料,不会是想参加这一次的药会吧?”
瘦高的少年正是药尘,这时闻言一笑,又转过头深深地望着那座伟大的宗族碑,父亲临死前,仍然要带他来这座石碑前,其中的意义,今年已经十五岁的药尘,能够真正的理解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个机会,只要能在药会上面证明自己,或许,就能……呵呵,罗树,走吧。”
所谓“药会”,是药族当中极为重要的活动,每隔五年方才举行一届,药族中凡年龄低于二十四周岁的年轻一辈,都能参与。
在药会中,年轻一辈比拼炼药之术,最终的获胜者,将会夺得“第一炼药师”的名誉,对药族弟子而言,这种荣耀,几乎就是至高无上的。
微胖少年,正是药尘从小到大的玩伴罗树,两年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罗树更加喜欢跟在药尘身后了,药尘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药尘让他往西,他便绝不向东,就连父兄都劝不回来。
罗树目光微闪,也朝着远处的那座石碑看了过去,眼中亦有一种近乎虔诚与尊崇的情绪涌现出来。
在药族,任何人,无论是否姓药,都将宗族碑刻名当成最终极的荣耀。
不过……罗树摸了摸肚子道:“尘哥,宗族碑再好也不能填饱肚子,咱们还是回去吃饭吧,我早就饿了。”
“吐噜噜”,罗树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叫了起来。
药尘哂然一笑,点了点头,“走吧,回去了。”
罗树乐呵地点着头,一边走,一边和药尘谈论着晚餐的菜品,“青姨今天做了红烧鱼,还有红烧兔肉,分量十足,一会儿不要吃光,留些到晚上,再去我家弄点竹青酒,完美夜宵,啧啧,不要太潇洒了……”
“什么潇洒,是不要再胖了才对吧。”药尘摇了摇头,笑道。
罗树基本上都不会和药尘产生争执,只除了关于他身材的这一个总理,一听到“胖”字,罗树当场就暴起了,争辩道:“尘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不是胖,是婴儿肥,我哥当年比我还肥,现在还不是英俊挺拔。”
“懒得说你了。”药尘摇了摇头。
两人走到回家的小巷口,药尘就看到母亲站在家门口,向着这边张望。
药尘加快了脚步,“娘,我回来了。”
“青姨,可以开饭了吧?”
罗树口水都要出来了,到药尘家中蹭饭,已经成了他的常态。
药青浅浅一笑,“洗过手了么?”
“早洗过了,对吧,药尘?”
见到药尘点过头后,药青这才说道:“好了,开饭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药尘罗树两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风卷残云一般,便将桌上的饭食吃的一干二净。
望着空荡荡的餐桌,罗树摸着肚子,这才想起,原本打算留下一些红烧兔肉当做夜宵的。
“青姨……”罗树眼巴巴地转过头,望向药青。
“放心吧,还留了不少在锅里。”
“耶,药尘,走,去我家玩去。”
罗树一下跳了起来,拉着药尘便朝外面走去。
“药尘,别忘记今晚要考核你斗气的进度。”药青脸上的笑意,却是忽然收起,声音中也略带着一丝冷峻。
父亲过世后,曾经温柔的母亲变的严厉起来,尤其是在对待药尘的修行之上,两年前,药尘暴走晋升,虽然一夜间突破到九星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