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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重来 康师傅-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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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只点点头,看看天色,便说要抱了孩子回大帐。起身回去的路上,月儿奇道:“格格怎么成亲那么久还没消息?看得出来大哥盼孩子好久了。”
  
  素儿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所谓人意弄人,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不想要孩子时一次便怀孕了,现在想要孩子了,七八个月都没音讯,和祁广德之间也是一波三折,好容易才到了一起,自己却成了哑巴。
  
  回家后月儿仍和祁广善做着欢喜冤家,每天拌嘴事事别气,当然每天都以祁广善认错扮小丑陪小心告终,等祁广善归期到了,月儿才有了正常的反应:红了眼送出好远。
  
  祁广善很有耐心地隔天便有信送来,月儿却因为忙东忙西的,难得回一封两封,这样过得几个月,祁广善便象失去耐心似的,很少再有信来了,月儿却不以为意,没事人似的,弄得倒象是素儿在瞎起劲。
  
  意外之事终于传了来:安儿寄了信来说庄里的王柱儿见到祁广善去八大胡同,同何贵说了,大家先是不信,后来何贵让人悄悄跟着祁广善,果然跟到了一家花楼。安儿在信里说要叫祁广德劝着这个弟弟一点,另外别跟月儿说,免她伤心。
  
  正在素儿夫妻两个大眼瞪小眼时,月儿进门来了,看两人奇怪的样子,又眼尖地看到信里祁广善的字样,以为是丈夫出了什么意外,一把抢过信纸,素儿想抢回时已经来不及了,毛笔字很大,三两眼便看完了。月儿愣怔半天,忽然古怪地笑起来:“格格是想瞒着月儿吗?这又不算什么大事儿,他有了他的相好的,我也正好懒得应承他,各取所需罢了,今后可以和他和和气气地做挂名夫妻了,想想这还是件大好事儿呢。”说着话把信往桌上一扔,早忘了进来是要干什么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
  
  素儿跟过去,却被月儿关在门外,良久才隐隐听得屋里压抑而低沉的哭泣声。素儿叫不出声,想拍开门又有些犹豫,唉……哭一场也好,总比闷在心里强些,月儿也是个要强的丫头。回转身,看祁广德站在身后,也是扎煞着两手,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拉着他回了屋。
  
  “唉,我这个弟弟呀!月儿是多好的女人,居然会负了他。”祁广德叹息着。
  
  素儿听了心里一热,这时代的男人从来都只把嫖娼作为一种风流韵事,祁广德却能把这事儿从夫妻情份的角度上来想,很是不易的。走到他身边把头往祁广德肩窝里一靠,两手轻揽住他的腰,祁广德顺手搂了她道:“素儿尽管放心,我不会做这种背德之事,再说了,这地界也没烟花之地。”
  
  素儿睨他一眼,心道:若是这儿有烟花之地,你还真想去试试不成?祁广德就象是听到素儿心里的话似的,轻声一笑。
  
  尽管月儿自那天关在房里大哭了一场之后便没事人一样照旧过日子,祁广德还是修书一封把他弟弟急急地招了来,没成想这个祁广善来了之后仍是嘻嘻哈哈的,一撩袍跨进屋门,大马金刀地跨坐到椅子上,把下巴磕在椅背上,象是很高兴的样子问:“哥,月儿听说我去了勾栏院就哭了?”
  
  “你怎么没一点羞耻感?竟然跑到那种肮脏地方去寻欢,回来还好意思显摆着,月儿被你弄哭了你很得意吗?”
  
  “去青楼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哥哥你也太古板了吧,我没有要显摆的意思,月儿哭了说明她想我了,我自然得意啦,叫她再不给我回信!”
  
  “我怎么有你这个弟弟?真是气死我了。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想要什么在做什么心里总知道的吧?一个男人若是床上那点子事儿都作不了自己的主儿还能干什么大事?你这样伤透了月儿的心,以后还怎么跟她过日子?”祁广德气得直拍桌子“你这算什么坐相?给我坐好了!”
  
  “大哥!咱们是做生意人家,客人约在哪儿就到哪儿,你还真以为我嫖妓啊?我是花钱了,但上那床的人不是我,我只负责付了银子送他进了房,完了我就走人了。”祁广善老大不愿意地转过椅子坐好了,用极委屈的腔调说着:“嫂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早领教了,嫂子身边的人我更明白,除非我真不想和她过了才可能发生这种事儿。”
  
  “还坐这儿干嘛?快去哄哄月儿呀,哄不好晚饭就不用吃了。”祁广德算是放下心来,放缓了声音说道。
  
  祁广善得令去了,只听得隔壁一阵儿的鸡飞狗跳、摔杯砸盆的动静,终于安静下来后,祁广善脸上带着五指山拖着月儿进来了,仍是很高兴的样子道:“大哥,月儿可不舍得孩子他爹饿肚子,这不来了?”一副欠揍的嘴脸。
  
  一句话说得素儿夫妻两个张大了嘴怎么都合不拢,疑疑惑惑地看着月儿,祁广善赶紧说:“快了快了,现在她肚子里还没有。”
  
                  七十
  尽管这个活跃的弟弟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热情,月儿又常常抱怨着他旺盛的精力,可月儿的肚子却总不见动静。由于素儿上次生产元气大伤,做公婆的也不方便对老大施压,想抱孙子的心情却越来越迫切,干脆由公公继续管理商号的事,让祁广善呆在月儿身边直至月儿怀孕。
  
  月儿当然也想夫妻能一直相守,却对久久不怀孕的事感到很大的心理压力,日常生活中便显出一种焦燥来,祁广善忍得久了也会压不住脾气,常常话赶话就吵起来,慢慢地没孩子的事便成了这四人的心病,虽平时很少触及这个话题,暗地里的烦闷总是免不了的。
  
  日子便在这样吵吵闹闹又无可奈何中过去,转眼便是康熙五十四年了。当夏季到来时,月儿突然有些发懒,常常有事没事地打瞌睡,吃东西也变得素淡了,两个男人都比较粗心,都以为月儿只是犯春困。素儿便暗地里问起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月儿回说是这两个月来容易犯困,晚上也睡不安稳,月事也没来。
  
  这症状分明是怀孕了,月儿却不肯说,几年来都没动静,突然怀孕倒觉得不可信了。等找来大夫确定了喜脉,大家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搬开了,一个个忙着照顾月儿,规定她的起居饮食,又修书给两位盼孙心切的老人。老人们的反应是强烈的,同时又是得陇望蜀的,又把沉重的期盼全对准了老大,让素儿夫妻哭笑不得。
  
  素儿最关心的不是月儿的身体状况,而是她和祁广善犹如孩子般吵吵闹闹的性子,祁广善那里素儿自是不方便说的,只能劝着月儿少使性子,闹不好会滑了胎,那便后悔莫及了。两个人找了个空闲时间在房里手谈(没办法,素儿只能写字交流,写字交流的最大好处便是能压了冲动,句句都是经大脑思考,又字字斟酌得来的,很少有言不达意以及误解的事发生)。
  
  “你的性子也得收着点了,肚子里有了孩子,情绪便不能太激动,平日里也尽量不要和你丈夫争吵,太好强也没什么意义,夫妻间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没什么对错的。”素儿写道。
  
  “我也不想吵的,可每次他都非惹得我火急火燎的。”月儿辩解道。
  
  “说个真实的故事吧,这故事说的是习惯成自然的事,也就是说一旦相处的方式变成一种模式,便有人不断地去维持这个模式,哪怕这是个错误的模式。”
  
  素儿看了看,知道月儿不懂什么叫“模式”,便解释:模式就是指一种方法,习惯……然后继续写故事:“有人在一只大铁笼子只关了五只猴子,在笼子中央的上方挂了一串香蕉。你知道猴子爱吃香蕉,那是猴子的天性,于是猴子们便去拿香蕉吃。可是这人却每当有猴子要吃香蕉时,他便去用一切办法去惩罚所有的猴子。刚开始还不断有猴子会去拿香蕉,可是过了几天,猴子们都学乖了,没有一只猴子会去拿香蕉了。这人用惩罚全体的办法逼着这五只猴子克制住爱吃香蕉的天性。”
  
  月儿疑惑起来:“为何不是惩罚犯错的猴子,而是惩罚所有的猴子?”
  
  素儿笑了,在纸上写道:“这和我们律法中的连坐是一个道理。我们说下去,这个故事还没结束。当这五只猴子都不再拿香蕉吃时,这人便开始了新的试验,他先从笼子里牵出一只猴子,再关一只新的猴子进去。这只新的猴子没有被惩罚过,自然还是会拿香蕉的,可是这时,奇迹发生了,另四只老猴子联合起来打了一顿这只保有天性的猴子。当这只猴子也克制了天性之后,这人又换进一只新的猴子进笼子,那奇迹仍然发生,这人不断地换出老猴子,最后当笼子里关的猴子都是新的时,这只笼子里的香蕉没有一只猴子去拿了吃,尽管这人再也没有惩罚过猴子们。”
  
  素儿看着月儿仍然满脸茫然的神色,继续道:“故事说完了,可是我们可以想一想,为何这笼子里的猴子都会遵守老的规矩、老的模式、老的方法呢?为何连它们的天性都能改掉呢?这就说明了,一旦有一种方法、一种模式、或者说一种规矩形成了,不管这是不是好的,都有前赴后继的拥护者。同样道理,如果你和你的丈夫形成了用争吵来解决问题这个模式,那以后但凡有点什么问题,都会以争吵告终,而争吵其实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千万不要这样,万事都要商量着来。”
  
  月儿低了头,轻声答应了,不再解释什么。她是个聪明女人,虽好强些却不是不讲道理的,祁广善愿意忍她也无非她总是占着理,但若哪一天他不肯忍了又当如何?毕竟娶媳妇不是为了和她相互讲道理的,而是一起过日子的,小事情上不较真,日子才过得顺溜。
  
  到了夏秋相交的六月中旬,老康和一群贝勒贝子又来了,仍带了弘历来,素儿仍是穿一身黯淡的粗布衣去看他。弘历已经快四周岁了,很捣蛋又很可爱,见了素儿也不再认生,一见她便带着与生俱来的亲情,往她身上扑过去。素儿便带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玩,最常去的便是那条小溪边,既凉快又有不错的风景,小孩子又喜欢玩水,素儿便折了些纸船放进水里,让它顺就溪水漂,月儿又折了两个小人算做乘客,放在船上,指着说大一点的妈妈,小一点的是宝宝。
  
  弘历玩了好一会儿觉得累了,靠在素儿怀里叫月儿讲故事给他听,月儿的那些故事都是从素儿那里学来的,过去素儿讲给小映雪听,月儿便拿来讲给弘历听,讲了几个弘历都说听过了要换个新的,月儿抓着头皮想了半天,才给他说起了翡翠森林的故事。
  
  其实这故事素儿也只知道个大概,是讲狼和羊的友情故事,月儿却有着丰富的想象力,把故事完善成一个绝美的爱情故事。当然四岁的弘历是体会不到爱情的力量的,不时地对里面的情节和介绍发表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绵绵谷,咬咬山?哈哈哈。姐姐说的地方真好玩!”
  
  “和自己的午餐相约吃午餐!呵呵……”……
  
  可孩子也有得是真性情:“嘎布为什么会忘记咩咩啊?为什么什么都会不记得啊?怎么能这样就忘记咩咩呢?”
  
  当他听到最后两只动物坐在一起看月亮时,他也突然安静了,想到了什么便扭了头看着素儿道:“你是我的妈妈?妈妈和宝宝晚上一起看月亮好不好?”一句小大人的话说得素儿险些掉下泪来,忙掩饰着点点头。
  
  看日头西下时素儿便要送小家伙回去,弘历回头问:“姐姐明天还来给宝宝讲故事吗?”
  
  月儿这几天害喜很厉害,便推说:“明天可能不能来,姐姐家里有些事儿没做完呢,过两天再来陪宝宝玩可好?”
  
  弘历并不任性,乖巧地点了头道:“好的,过两天还到这里来讲故事。”说完便赖到素儿身上,让素儿一路抱着回了大帐。
  
  第二天素儿正和弘历在溪边玩得开心,却见已是雍王爷的老四远远地来了,弘历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礼,问:“阿玛怎么能找到这里?阿玛,这是妈妈。”
  
  素儿被弘历一下子推到台前,避无可避,心下一阵别扭,多年前的屈辱浮到眼前,咬着牙扭过头只作不理。老四一下子认出了素儿,脸色变了变,便对弘历道:“天色晚了,你皇玛法正等你呢,快去吧。”找了个贴身太监送弘历走,弘历不敢违抗,低着头走了。
  
  素儿一看弘历走了,也不打招呼,起身就准备回家。老四铁青着脸拉住素儿的手道:“怎么了?招呼都不打一个便想走了?”素儿用力甩了老四的手,仍是往前走,倔强的性子让她稳着步子,并没有逃跑的举动,再说自己也知道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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