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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怀孕的时候是个很敏感的时间,当时老康对太子已近乎绝望,他可选的继承人只有老四和老八,原先的十三是他很宠爱的,却在一废太子时变成了弃儿,十四还是太小,不成气候。
老康知道老四的作为后很生气,有心要从继承人选中去掉他。以自己对老康的了解,老康定是有这种心事的,可老康也不看好老八,因为老八在大臣中人缘太好,这是老康很忌讳的事。这样一来,老康就没什么继承人可选择了,可这家天下的时代决定了老康必须做选择,都是自己的儿子,选择谁更妥当成了大问题。
老九为素儿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并且一力承担了素儿怀孕的问题,这个老康眼前一亮,想来老康确实动过心思让老九即了位,那样老八应该会帮着老九的,因为两人一直关系很好。老九并不聪明,可素儿在他身边,老康相信老九做什么都不会太离谱,再说素儿的政治观念老康有好多也是认同的。老九即位最有利的地方就在于老康不用替老九摘刺,选择儿子的生死是个痛苦的过程。老四的儿子被老九养着的话,老九也不会对老四如何如何,毕竟素儿曾是老四的人,这在老观念里也成就了老四的护身符。
可是老九却在关键时刻没能保住素儿生的孩子,如果素儿没有因此离开老九,那个结局就成为老康最想要的,因为弘历就成为老四最大的护身符了,有弘历在一天,素儿绝对不可能不顾着孩子而让老四遭殃。可老九没能留住素儿,这下就乱了,因为老九的继承人位置肯定是没有了,而老四继位时老八老九都会保不住的,唯一可能救他们的只有素儿,那么就只有让素儿恨老四,恨到骨子里,老四虽是心狠心辣的人,却不能奈何素儿,毕竟她是弘历的生母。
素儿或许会淡忘弘历,那就会让素儿毫无顾忌,只有不时让素儿见弘历,同时素儿再也没有别的孩子,这样素儿的心才定下来,还有就是弘历也知道自己还有个生母,弘历会顾念素儿的。那样或许老四看在弘历的面子上,由得素儿难得的放肆,素儿因为恨老四,拚命帮老八老九,可以让重情义的素儿想办法救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明白后,素儿心下轻松下来,若是事情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老康只是怜子才这样对付自己,那么,如果真能救了老九他们,哑了就哑了吧,毕竟哑了之后自己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并且还能常见到弘历,虽然苦涩却也甜蜜地快乐着。
老康却又一次在素儿意料之外了,他靠在行宫的榻上见素儿,分明是把素儿公开化了。见素儿进来并不起身,随便扬了扬手,让素儿也到他旁边榻上靠了说话,素儿心里有些别扭,这种姿势很暧昧,但素儿又不敢违拗,只是笑盈盈地在炕桌的另一边榻上靠了,装做理解错误。
老康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昨儿见到老四了?”见素儿点点头便又问:“都说些什么了?”
素儿见桌上有备好了的纸和笔,便坐直了身子写道:“素儿昨儿一时生气,冲撞了四王爷,还打了他一巴掌便跑回家了,望皇上恕罪!”
老康看了,突然眼光一闪,又状似随意地道:“你打他一巴掌?打了便打了,是他对不起你,活该。”
素儿继续写道:“他是王爷,按规矩是素儿的错,早上差点让家里人都逃跑,包袱都收拾好了,后来素儿想着不能不来回皇上一声儿,便没逃。”素儿想昨天的事这样是糊弄得过去的,因为老四说了什么话肯定是没人听见,可早上月儿她收拾包袱的事儿,怕是侍卫们多少是知道的。
老康看了之后大笑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象个小孩子似的?就这点子事儿也值得你逃跑?真要逃跑了怕是你过不惯的,听说你和月儿那丫头甚至你府上的那起子人都养得娇了,每天不用花油泡澡就睡不着觉的。”
素儿作害羞状,低了头不看老康,心下却在恶心自己,若算上在现代的年龄,现在也该是四十七八岁了,整个儿一老妖精。老康道:“好了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靠在榻上松松,也不嫌累似的。朕还是跟你说话的时候舒心,什么心里话说出来都不别扭。”素儿靠了下去,心里却道:要是真对自己说了过头的心里话,自己就等着陪葬吧。
可惜老康不怕让人陪葬,竟然真的唠叨起心里话来了:“你不用担心,朕可不会找你陪葬的,为了那两个不成气的儿子,朕还得托你照应呢。朕是真的疼你啊,疼到有时候想起你的事儿都心口疼。素儿心里有没有怨过朕啊?”
素儿只摇了摇头,听老康继续絮叨:“朕还是都说给你听吧,反正早晚老四也会得到机会告诉你的。朕老了,人一老难免话多,唉,不舒心啊。朕的那些个儿子一天到晚地争储位,全不顾念兄弟的情义,老二被朕废了之后,他们更是争得凶了,朕怕是哪天驾鹤归西时,他们弃之不顾,真刀真枪地干上,只怕这大清的江山都会毁了。”
素儿不作任何反应,只是听他念经似的说下去,他也并不需要自己回应似的,把自己当垃圾筒似的倒着心底的抑郁:“老八沽名钓誉的,结交了那么多的官员,得了个贤王的名声。可素儿你该是知道的吧?那些官员中好官不少,可脏官更多啊,这几年让祁广德核查帐目后,起出一堆脏官,大部分都是老八老九的门下。老九说是经商如何了得,可那都不是他自己弄的,是他福晋的陪嫁,然后再让他打理的,他一个阿哥整天在京里,哪有时间精力去经商?陪老八折腾都来不及。仔细看看都不是成得了器的。老四阴晴不定,如今性子越发冷了,只怕等他即了位,他那些兄弟都得凋零了……”
这时的老康全没了叱咤风云的皇王形象,他只是个忧心匆匆的老人,感叹时光的无情流逝、子女的不和,繁忙的国事已消耗了他极大的心力,而储位的问题更让他筋疲力尽,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帝王,同时也是个无可奈何的父亲,有万丈雄心却无力阻挡逐渐老去的悲哀。谁经得起时间的鞭笞?
七十三
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好象是原地踏步,又好象什么都变了。素儿想起佛家说的三层境界,第一层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层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层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过去想起这种说法总觉得是一种故弄玄虚,现在看来却是有点认同的意思。
来到这个世界时什么都觉得奇怪好奇,万事只见表面,所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直觉地想过个自在的生活,什么都讲究自由,却不肯融进这些世俗;慢慢地发现了一些问题,又开始有了反叛的心理,于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对老康其实也没什么真正的尊重,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无奈路径依赖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老康也不过是顺应着适应这个社会,只有顺势利导才能办成事,一味反叛没什么用的。再来就是逐渐接受了现状,寻找可能的自由,于是变成现在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了。
年底的时候月儿顺利地产下一名女婴,祁广善自是笑得嘴合不拢,不会抱便把孩子捧着端着,样子很滑稽,嘴上说:“别看这丫头是四年之后才得的,她可是个福星,从此月儿就能一发不可收拾,生一大堆孩子了,就给她取名叫福儿吧。”
月儿歪在床上道:“说说还是个读过书的,这么个俗气的名儿也配得上我女儿?快别在这儿现眼了。再者说了,你当我是什么?生孩子还有一发不可收拾这么一说?格格,这丫头要不叫她依依如何?”
素儿在一边笑着不做表示,祁广德在一旁道:“还是等月儿出了月带了孩子回老家过年,让爹娘给她起个名儿的好,爹娘可是整盼了八九个月了。去了老家就都别回来了,素儿我会照顾好的。”
月儿低了头道:“我就不能不走吗?格格她……。”
祁广德道:“还是走吧,好好过日子,再说依依也不能离了娘,你真舍得吗?”
按照原定的计划,月儿还是走了,尽管心里不放心,可素儿鼓励地写道:“我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和广善能把日子过好了,我就放心了,替我多生几个孩子,多在公婆面前替我尽孝。”
如今只剩下素儿和祁广德了,再不就是厨房里的那些厨子是跟着素儿到东到西的,素儿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月儿这丫头跟了自己二十年了,从进府里就再没分开过,现在一下子走了,素儿显得没着没落的,祁广德便笑话她道:“你们不得相见时也不见得你有多想着我,我这个做丈夫的毕竟不如月儿。”
素儿白他一眼,写道:“也没见过死乞白赖地要人想的,没事儿吃丫头的闲醋。”
祁广德便笑道:“就是忙里偷闲了才可以吃醋玩儿,你也是闲了才时时想着月儿,月儿和弟弟走了,你也不能整天懒散着了,帮我做做帐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祁广德的要求本就是无法拒绝的,并且忙碌可以赶走空洞的感觉,素儿更是要从善如流的。可惜在新年过后,素儿便开始日日头痛了,那些有问题的帐目好些是为老八他们的门人所作,可以预见的是老康见了这帐本之后,老八会更不得宠。素儿就不明白了,自己好象已是多次提点老九,让老八少在官员面前博名声,怎么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八还是这样呢?会不会是老八让人感觉到温和,所以官员们觉得在他手下干比较自在,这才依附老八,老八只不过是来者不拒呢?
如今,素儿开始对老八越来越失望了,老八是个社交好手,也是个满腹才华的皇子,可他是个政治盲,老康没看错他,他不适合皇位承继,也许自己真的该去跟老四开口,求他将来即位后饶了老八他们,让他们远远地离了权力过自由生活。
思前想后好些日子,素儿终究不能太早求老四,毕竟最后的结局还没到来,老康也还有几年可活,虽然这大清的历史好象已有所改变,可变的只是一些细节,难道在后世看到的历史不可以是依老四的意思修改了的历史吗?
素儿在一点点核对和印证着记忆中的大清历史,而十四成为大将军王、凯旋回朝后又回了大西北、老八送垂死的海冬青、老八病了之后老康不屑一顾……都印证了,虽说有很多朝政因素儿的加入而改变,虽说十三并未被圈禁府内,虽说……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历史逐渐走回了原来的轨道,而老康的末日再过一年就将来临了。
还没等到老康归天,祁广德却一病不起,请了许多大夫都冲素儿直摇头,大抵说是祁广德早年受过重伤,伤及腑脏,之后又调理不善,这山里又是湿气重,风湿侵身……总之是这病难治,除非是离了这里,到一个气候温暖的地方,否则只怕时日无多,即算是真到了气候宜人的地方,也未必能调理得回来。
素儿一下子傻了眼,和祁广德相依十年了,仔细想想竟然想不出自己为他做过些什么,总是祁广德在照顾她的生活,祁广德照顾她的情绪,祁广德给她无数依靠……而自己总是坦然并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对自己的一切关怀,不是没想过要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总觉得既然在一起了,就有一辈子的时间,其实这只是一种错觉,一辈子其实也就是那么几十年,几十年很短一辈子却很长似的,而生命又是如此脆弱,素儿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泪慢慢地滴落下来。
祁广德却睁大凹陷的双眼,微笑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早就跟你说过别为今后将会发生的事难过,好好地过每一天,收集每一份快乐。别提前悲伤,更别延后快乐。”
素儿带着一脸的泪微笑着,郑重地写道:“如果真的治不好,记得在奈何桥等我,下辈子咱们再续前缘。”
祁广德却煞风景似的说:“下辈子能否在一起全凭天意,我们都别执着,喝了孟婆汤再投胎。这样下辈子或许就有不同的感情,不用为了找寻违了天意使你我再遭罪。”
素儿突然表现出孩子气的倔强,快速写道:“下辈子即算为了找你,再让我变哑了,我愿意!”
“咱们别争了,还是这样吧,若是我在忘川看到盛开的彼岸花,我便在花下等你,若是看到的是叶子,那么我便自去喝了孟婆汤。记得不能太早来,先把这世该还的情都还了,免得来世时还要还情。”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