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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彤毫无表情地冷冷一笑,道:“好,我初次动手,开令你心服口服不可,现在,你
可将全身功力运足,看我另施几手,让你见识见识。”
“哈哈,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各门各派的绝学倒见过不少,但愿你今天能使老夫大开
眼界!”
灰衣老者说话之际,已将独门“五蕴神功”运足,只见他双目神光电射,笼罩着宇文彤
整个身形。
宇文彤却气定神闲地垂手肃立,俊脸上泛映着一抹奇异神采,肃穆庄严中,隐蕴着一股
令人悚厉震慑之色,静静地凝视着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被他瞧的心头微震,沉声喝道:“你为何还不出手?”他喝声方歇,陡觉眼前
一花,微风飒然,拂体而过。
忙定晴看时,却见宇文彤依然垂手肃立原地,只是,脸上的奇异神采已然消失,目光中
泛射出一股得意之色。
灰衣老者心头一凛,忙暗地一运真气,却又察觉不出体内有任何异状,不由大为疑惑,
皱眉喝道:“你捣的什么……”
话未说完,忽地一阵晚风吹过……
他那一袭灰绸长衫上,顿时飘落下十多片手掌大小的碎布,随风飞舞,忙低头细瞧,不
禁脸色大变,目瞪口呆,额际冷汗涔涔直冒。
原来他那件长衫之上,竟然现出了十三个宛似用利剪剪成的掌形破孔,每一掌痕的位置,
都是致命大穴所在。
“罢了,罢了。”他暗自叹息道:“看来,少林和尚与峨嵋道士,确是在数难逃了。”
他心念电转,又自暗忖道:“此人武功,当今武林能与匹敌者实无几人,若是挽此浩劫,
势非如此不可……”
正思忖间,耳际已响起宇文彤冷峭的语音:“如何?你认为死得值不值得?”
灰衣老者陡地仰面狂笑道:“值得,值得,铁骨门有你这等人才,眼看重振声威,指日
可待,老夫虽死何撼。”
宇文彤蓦闻此言,不由心中广惊,霍地跨前一步,沉声喝道:“阁下到底是谁?”
灰衣老者却答非所问的喃喃自语道:“十余年来重兴铁骨门的心头,想不到在垂暮之年,
竟有实现之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到最后,竟高兴得大笑起来。
宇文彤却是一头雾水,疑团满腹,再度沉声喝问:“阁下到底是谁?与铁骨门究竟有何
渊源?”
灰衣老者忽地长声叹息道:“唉,昔年之事,不提也罢,老夫康泽,与铁骨门渊源甚深,
尊驾日后自会知晓。”
宇文彤星眸一转,倏地脸色一寒,冷哼一声,叱道:“阁下休想乱拉关系,希图免死。”
康泽神态凛然道:“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忽地他将话锋一转,反问道:“尊驾难道除了矢志报仇之外,就没有重兴铁骨门的打算
吗?”
宇文彤不由一怔,暗道:“是啊,我怎地不曾想不到这一点呢?”
思忖未已,那康泽又自开口道:“尊驾身负罕世绝学,难道忍令铁骨门三字,湮没无
关?”语气诚恳,确是出自肺腑之言。
宇文彤冷冷一声,锐声反问道:“阁下既然时常以复兴铁骨门为念,为何不去着手实
行?”
康泽缓缓摇头一叹,沉重地答道:“唉,你以为这是一件容易之事吗?天时,地利,人
和,缺一不可,尤其是身为领导之人,更须艺能服众——”
语音微顿,只听他又是一声叹息,续道:“武林中,功力如老夫者可谓不可胜数,故老
夫单人匹马,闯荡江湖则可,若锐招贤纳士,重兴一派门户,资格,力量都确实差得天远,
是故空自蹉跎岁月。”宇文彤不由怦然心动,但表面上仍是一派冷静地问道:“然则阁下认
为我有此资格,有此能力?”
“有有有。”康泽连着一口气说了三个有字,然后兴奋地接道:“以你的武功与铁骨门
掌门人后裔的身份,再加上老夫数十年江湖阅厉为辅,何愁大事不成?”
“什么?”宇文彤似是有点不大相信地问道:“你……你愿意辅助我?”
康泽严肃地点了点头。
宇文彤却摇了摇头,呐呐道:“不行,我除了报血仇,须与许多武林高手为敌之外,还
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怎能常常和你在一起走动?”
康泽“哈哈”一笑,手抚虬髯,徐徐道:“你不是为报毁家之仇,须与许多武林高手为
敌吗?”
宇文彤严肃地点了点头。
康泽颔首又道:“须知一个门派之盛衰,其掌门人之德威如何,至关重要,是以尊驾创
业之初,正好乘复仇的机会,面对天下武林,临之以威,服之以德,如此,则复仇可与创业
并进,老夫和你一起也许稍有帮助。”宇文彤垂首沉吟,心中暗自思忖:“下山之际,恩师
虽有让我任意而行之言,但又谆谆嘱我不能走错一步,这重振铁骨门之事,实在关系太大了,
我是否可以……”
康泽在一旁察颜观色,看出宇文彤正陷犹疑不决之境,于是朗声又道:“江湖上,消息
传播最为迅速,尊驾若以铁骨门
掌门人身份,出而面向昔日仇家挑战,则不出旬日,自然遐迩皆知,那时,何愁声威不
立,敌胆不寒。”
宇文彤心头一动,暗道:“此人一再以重振铁骨门之事相劝,其用意如何虽不可知,但
最后这几句话,却是大有价值……”
因为,他曾在这废墟之中,遍寻双亲遗骸而不获,是以心中多少还存着一丝希望,另方
面,关于韩大叔的生死下落,也是未知之数,假设他们侥幸还活着的话,便可藉此机会,让
他们获得他的讯息,岂不强似他独自在人海中摸索?
于是,他深沉地凝视着庸泽,庄严地颔首应允了。
康泽大喜道:“多年来,老夫对如何重振铁骨门的计划,早拟有腹稿,正好趁此空山月
夜,与尊驾共商量一番。”
说罢,遂找了一处干净平整的地方,和宇文彤相对席地坐下。
夜风飒飒,虫鸣唧唧,林木萧萧声中,时闻这老少二人的欢笑,叹息,愤怒之声与及喁
喁细语……
时间悄悄地流逝……
月落,星沉,转瞬——露凝叶梢,东山背后,已隐现一抹鱼青。
老少两人振衣而起,但听康泽朗声道:“青龙帮近年来所作所为,早令武林僻目,掌门
人正好藉探查韩桐下落,将彼辈匪类痛惩,为铁骨门立威之始。”宇文彤仰望交际曙光,引
吭一声长啸,衣袖一举,身形蹑虚而起,往谷外电射而去。
康泽随后也展开绝顶轻功,跟踪飞掠。
眨眼之间,两人形迹俱杳。那悲壮的啸声,兀自在这废墟上空飘荡,徘徊……
上官鼎 》》 《铁骨门》
第二章 痛诛青龙
巫山深处,有一道三面高崖峭立,险恶荒凉的幽谷。
幽谷的尽头,却巍然耸踞着一座气魄雄伟,屋宇鳞次的城堡。这就是称雄川,鄂三省的
“青龙帮”总坛重地“风云堡”。
这一天,正午时分,那火辣的阳光,晒得山中草木都了无生气,但“风云堡”却是到处
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热闹非凡。堡门外,高悬着两个上漆金红“寿”字的大灯笼,灯笼下
面,站着两排劲装大汉,他们是由一个身穿吉服,生得细眉鼠目的中年汉子领导,不停地躬
身行礼,招呼迎接那络绎而来的宾客。
虽然堡门外遍植槐树,浓荫遍地,但他们也禁不住汗流浃背,可是,却没有人敢露出半
分懈怠之容。直到午牌已过,那外来的宾客这才逐渐稀少,那细眉鼠目的中年汉子,方得喘
一口气,便待退至一旁休息……却听一声:“辛苦。”声若洪钟,震入耳鼓。
不知何时,他面前已站着一位身材高大,赤脸灰衣的老者。
那个细眉鼠目中年汉子,乃“青龙帮”有头面的红旗执事之一,素常讲究的是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但此刻竟连来人是怎么现身都不知道,不由心头一愕。当下,尴尬地“咳”了一
声,拱手陪笑道:“老英雄辛苦,可是来给敝帮主祝寿的吗?”
灰衣老者“哦”了一声,恍然道:“怪不得这样热闹,老夫还以为是办丧事呢。”
此言一出,青龙帮之人莫不勃然变色,惊怒交并。
盖“青龙帮”近年来声威远播,江湖黑白两道都要礼让三分,而此人竟敢在帮主大寿,
群豪毕至之时登门惹事,怎教他们不惊?不怒?
细眉鼠目的中年汉子朝身后一摆手,冷哼一声,道:“尊驾说话,招子要放亮些,若非
今天是我帮主大喜之日,哼……”
灰衣老者也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锋,冷笑道:“大喜倒未必,嘿嘿,大
祸则有之。”
细眉鼠目的中年汉子再也按捺不住,怒声喝道:“尊驾是谁?胡说八道,意欲何为?”
灰衣老者脸孔一沉,道:“老夫奉‘铁骨门’掌门人之命,下帖与你们帮主,还不快唤
武翔出来迎接。”
细眉鼠目的中年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嘿嘿,不要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
门派,就算是当今九大门派的人前来下帖,也不敢这样狂妄。”话声微顿,又自冷冷道:
“也罢,冲着尊驾是来投帖的,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说时,右手一伸,道:“拿帖来。”
灰衣老者仰天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轻松,这帖也是你拿得到的吗?”
“嘿嘿,就算是金帖银帖,大爷照样接下来。”
灰衣老者哂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大红帖夹子,晃了一晃,道:“帖在这里,你有本
事便接。”
说着,食,中,二指夹住帖夹子,往前一递。
细眉鼠目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五指疾伸,竟自朝帖夹子抓去。灰衣老者忽地手腕微
微一抖,喝道:“你还不配,退下去。”
细眉鼠目的中年汉子“吭”的一声,捧着手腕,蹬蹬蹬踉跄倒退而出。那细眉鼠目的中
年汉子瞪目大喝道:“弟兄们,把这老狗宰了。”
“呛郎郎”那两排劲装大汉齐将兵刃抽出,四下一分,将灰衣老者围在核心。
陡地,堡内外传出一声大喝:“不准乱动。”
喝声未落,堡门外已现身一个穿着吉服,紫脸长髯,满脸阴阴之容,年约六旬的老者。
一干青龙帮之人,顿时垂手躬身,肃然无哗。
紫脸长髯老者目光一扫,厉声喝道:“混帐东西,都给我退下。”然后拱手对灰衣老者
道:“部众无知冒犯,祈阁下见谅,现奉帮主之命,恭请阁下移驾敝帮‘龙翔厅’相见。”
灰衣老者将帖夹子揣入怀中,眯着眼皮,冷冷道:“你且将职司位报出,看看能否请得
动我老人家?”
紫脸长髯老者阴森一笑,拱手答道:“兄弟靳奇,江湖赐号‘生死一判’,现掌本帮
‘麒麟堂’,还未请教阁下上姓大名?”
灰衣老者“呵呵”大笑,连连点头道:“老夫姓名,你还不配问,冲着你是个堂主,我
老人家就马马虎虎,多走几步好了,带路吧。”
生死一判靳奇愤怒地瞧了对方一眼,躬身道声:“请。”转身在前引路。
灰衣老者颔含微笑,从容举步,随着走进堡门。
穿过坐满了武林豪客的大厅,踏上一条青石甬道,来至一座上悬“龙翔厅”金字巨匾的
华堂。那生死一判靳奇回顾灰衣老者道:“请阁下在堂前稍待,待兄弟禀报敝帮帮主一声。”
灰衣老者“哼”一声,停步举目朝厅中望去。
但见厅中的宾客,几乎包括了黄河两岸,大江南北的黑道高手。
当中一席的主位上,端然坐着那貌相威严,长髯垂胸的“青龙帮”帮主武翔。此际,厅
上群豪,却一个个脸露诧异之色,俱以怀疑的目光,纷纷在对灰衣老者上下打量着。
因为,这神态凛然的灰衣老者,他的面貌竟是如此陌生,尽管各人搜索枯肠,也想不起
江湖之中,那来的这么一位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
“青龙帮”帮主武翔也具同样感觉,当他瞥了灰衣老者一眼,听完生死一判靳奇的禀告
以后,已然站起了一半的身子。
忽地又端然坐下,掀须大笑道:“靳堂主可代本帮主将帖接下,领他下去喝杯寿酒,以
酬其劳便了。”
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个面目姓名都极陌生的老者,放在眼内。
“嘿嘿。”灰衣老者陡地仰天一阵狂笑。
这笑声好不惊人,尽管厅上群豪俱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也无不为之心栗神颤,气促
血涌,大半纷纷举手掩耳不迭。
青龙帮主武翔不由双眉微皱,脸色一沉。
灰衣老者笑止,突地目射神光,沉声喝道:“老夫康泽,奉‘铁骨门’掌门人之命,着
青龙帮主武翔,于今夜三更,率帮众在堡候死,其余与青龙帮无关之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