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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维道怒哼了一声道:“什么公道?”
灰衣中年人阴冷冷地接话道:“金龙帮先后近百人命怎么说?”
孟昌一抬手,止住南宫维道, 目注邱大器,道:“如何讨法?”
邱大器冷冷一笑道:“那就看朋友的了!”
孟昌咬了咬牙,道:“老夫收回他的全部武功,如何?”
邱大器又望了四人一眼,很勉强地点了点头,道:“可以,我等尊重贵门规矩,但必须此刻当面办到!”
南宫维道厉声道:“孟老,你这样做将噬脐莫及!”
孟昌寒声道:“主命不可违!”
“你可以切下我的脑袋,但不能是现在……”
“别人在等公道,这是‘武道’的铁剑。”
南宫维道一时心神震颤,如被废了功力,那与死并无分别,他也深知“金龙帮’这一伙人的作风,根本无所谓武林规矩的,自己是对方第一号敌人,他们志在必得,而目前又无法抖明身份,向孟昌说明不得已的苦衷。
孟昌冷厉地道:“你连一丝武士的骨气都没有吗?”
一句话,使南宫维道恼了火,沮声着:“孟老,你完全不讲理……”
“你要给本门丢人现眼?”
“我还没丢过人!”
“现在?”
“我接受任何制裁,但不是现在!”
“鬼手秀才”等五人,齐齐发了一声冷笑,这不啻火上加油,南宫维道受不了,孟昌也别有感受,这冷笑,充满了轻蔑之意。如果他不能当场还出公道,制裁南宫维道,根本下不了台。
“老夫要动手了。”
“不!”
“你可以尽力反抗;但你须明白,论功力我不如你,可是主人所授的特技,却足以执行遗命。”
南宫维道心头一惊,以师父“造化老人”之能,是算无遗策的,盂昌未蒙纳入门墙,得其真传,但要执行遗命,只要一二式专门克制本门武功的特技,便足足有余了,师父的原意,是怕出了叛徒,别人制不了,为祸武林,但此举施之不当,后果难以想象,甚或适得其反。
孟昌向前跨了两步,彼此伸手可及。
场中空气骤成无比的紧张。
南宫维道等于面临生死的抉择,不反抗便是死,反抗,是叛逆!
师父精于易数,难道算不及此?
孟昌老眼一红,道;“老夫是万不得已,遗命、荣誉,两者皆要兼顾,你拨剑反抗吧!”
南宫维道感到灵魂被生生剥离躯壳的痛楚,他想,奇缘反变了奇祸,一切恩怨情仇,从此烟消云散了。
心念之中,狂叫一声:“罢了!出手吧……”
孟昌也面现痛苦之色,栗声道:“你不反抗?”
南宫维道咬牙瞪目,凄厉地道:“言已至此,但愿你不后悔!”
孟昌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伸指疾点,指力竟然透“天蚕衣”而过,南宫维道全身一颤,功力尽失。
“你……随老夫走!”
“功力已被追回,还要……”
“你仍是本门弟子!”
突然, “粉面郎君莫云”等“唰”地散开,各占方位,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孟昌见势不佳,栗声道:“各位意欲何为?”
总管邱大器阴森森地一笑道:“把‘不死书生’留下!”
南宫维道沉痛地道:“孟老,我早料到有此一着!”
孟昌目毗欲裂地道:“各位不顾武林道义?”
“粉面郎君莫云”哈哈一笑道:“朋友,此子不除,仍是余患,除非朋友能把他性命搁下。”
孟昌自发根根倒竖,栗吼道:“办不到!”
“要我等动手吗?”
“无妨试试看!”
“粉面郎君莫云”手中剑一抖,攻向孟昌。
孟昌大吼一声:“好哇!”藤杖一抡,出手迎击,两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但他为了顾及南宫维道的安全,不敢离开原地,被迫采取守势。
总管邱大器半声不吭,闪击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功力巳失,根本无力反抗,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孟昌回杖急救,全力一杖,迫退了邱大器,当面的“粉面郎君”又已攻到。这一来腹背受敌,两个都是惊人的高手,登时顾此失彼,险象环生。
目前还有三人伺机出手,两人都难以应付,再加三人,后果不问可知。
一声暴喝传处,夹以一声闷哼,孟昌左肩背挨了“粉面郎君”一剑,血流如注。
又战了几个照面,孟昌已呈不支。
“少主人,老夫错了!”
声音凄厉,令人不忍卒听。
南宫维道默默无语,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
“嗯……”
一声长长的闷哼,孟昌背上又挨了邱大器一剑。
情势更加岌岌可危……
看来无须再有人出手,单只“粉面郎君”与邱大器两人,便可收拾孟昌了。
孟昌狂吼一声:“鼠辈的确该杀!”
手中杖不知使了个什么招式,一下子把两人双双迫得倒纵不叠,就乘这间隙,他疾转身指向南宫维道……
手指尚未触及南宫维道,“粉面郎君”与总管邱大器又回身闪电攻到,生死攸关,被迫转身应敌,气血进涌,一口鲜血喷出足有丈来远。
南官维道此刻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生死全不放在心上了。
就在这生死将决之际,一阵尖厉刺耳的笑声,倏告传来,那种笑声,可能世间再也找不到比它更难听的了。
场中人不由地住了手。
两条白色人影,幽灵般出现,笑声嘎然而止。
南宫维道对这笑声可不陌生,举目望去,正如心中所料,现身的赫然是“白发红颜”与“白衣童面”两母子。
“鬼手秀才申叔和”惊叫一声:“白发红颜怎地脱围了?”
所有惊震的目光,全扫了过去。
母子俩旁若无人地直奔场中。
“白发红颜”站立之处,距“鬼手秀才”最近,只见她阴阴地朝对方一笑,道:“鬼手秀才,你这小子最可恶,三番两次骗我老人家!”。
“鬼手秀才申叔和”向后一挪步,栗声道:“事出意外,非本人之过,尊驾如何脱困的?”
“你管不着!”
“敝帮十分欢迎尊驾加盟,共图大事……”
“放屁,我老人家是仰人鼻息的人吗?”
“鬼手秀才申叔和”尴尬至极地一笑,道:“尊驾言重了,敝帮将以上宾之礼相待!”
“白发红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老人家生平最不喜欢仗口舌为人走狗的小人。”
“尊驾说话……”
“怎样?”
“敬人者人互敬之!”
“放你的狗臭屁!”
白影一晃,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鬼手秀才申叔和”一个脑袋。被抓成稀烂,红白齐迸,“砰”然栽了下去。
“呀!”
在场的全惊呼出声,谁也料不到这女魔会猝施毒手。
灰衣中年全身不动,笔直地前飘丈许,乾指“白发红颜”道:“老虔婆,你敢杀人?”
“白发红颜”眯起眼道:“你小子算哪棵葱?”
灰衣中年以手指鼻、道:“金龙帮大上护法杜十全!”
“白衣童面”大声道;“毒瘤子杜十全!”
杜十全一侧身,阴冷冷地道:“你找死?”
“白衣童面”回报以一声冷笑,道:“姓杜的,别张狂,区区还不在乎你那一套!”
“毒瘤子杜十全”脚步一挪,似想出手,但又止住了,寒声道:“你先说说来意?”
“没什么,带人!”
“带人,谁?”
“不死书生!”
“格格格格……说得很容易。”
“本来就不难!”
“本帮师爷算白死了吗?”
“那是他自讨的!”
“杀人偿命!”
“偿命吗,‘金龙帮’杀人无数,又如何偿法?”
“不必逞口舌之利,这公道非讨不可!”
“好极,只要你姓杜的办得到!”
“你就试试看!”
双掌一抡,罩身劈了下去, “白衣童面”挥掌相迎,两人顿时狠斗在一起。
孟昌一回身,靠近南宫维道,正待……
“别动!”
“白发红颜”大喝一声,如鬼魅般飘上前去,右手一指,一道如山劲气暴卷而出,把孟昌震得连退了四五步,左手一抓一带扣住了南宫维道。
“粉面郎君莫云”、“总管邱大器”、“金蝎子”等三人,成品字形围了上去。
“白发红颜”厉笑一声,挥掌震退了邱大器,只一晃,便到了“白衣童面”与“毒瘤子”身边,伸手便抓。
“毒瘤子”撤身后退。
“白衣童面”似与乃母早有默契,闪电般弹身疾逝。
“金蝎子”等三人,已在同一瞬间联手攻到。
“毒瘤子”折身追截“白衣童面”。
孟昌点了点头,弹身离开。
“白发红颜”暴笑一声,迎着“金蝎子”等三名特级高手,双掌一圈一抖,一股奇强劲风,匝地暴旋,溢起了一幢砂幕,昏天黑地,有目难睁,三人怕互伤了自己人,迫得刹势后退。待到沙尘落定,眼前已失去了“白发红颜”的影子。
“追!”
“金蝎子”怒叫一声,三人电射般奔离沙洲。
现场,剩下“鬼手秀才申叔和”丑恶的死尸。
三人直追到坟场古墓,只见“毒瘤子杜十会”站在那里发呆,四人互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本是困禁“白发红颜”的奇阿,现在成了她母子绝佳的保障。
墓室之内——
“白发红颜”母子与南宫维道相对站立。
气氛的紧张之中透着恐怖。
“白发红颜”阴冷冷地道:“不死书生,想不到你是‘造化老人’的传人……”
南宫维道平静地道:“尊驾准备怎么样?”
“老身半世断送在老匹夫之手……”
“尊驾不可出言辱人!……
“哼!小子,你师父现在何处?”
“业已归天数十年了!”
“胡说,你今年几岁?……
“在下是他老人家遗命所收的传人!”
“白发红颜”恨恨地一跺脚,厉声道:“这话当真?”
“在下没说谎的必要!”
“他死了,这过节由你担承?”
“在下不辞!”
“杀了你尚不足消老身心头之恨……”
南宫维道咬牙,道:“再大的仇恨,一死可抵。”
“白发红颜”激颤地道:“老身被禁数十年,死,抵不了!”
“世间尚有什么甚于死亡的?”
“有,废功残体,现世一辈子!”
“不太过分吗?”
“一点也不!”
“这要加诸在下身上?”
“你说过愿意承担的,即使不愿意……哼,也办不到,你是唯一的偿帐人。”
南宫维道冷酷地道:“当然,你可以捡这个便宜,为所欲为!”
“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功力已失,与普通人无异,否则……”
“否则怎样?”
“尊驾想讨这笔帐恐怕很难!”
“谁要你失去功力的,你只有认命。”
“认命!当然,尊驾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断你两足,要你以手爬行,然后点你双眼,使你永不见天日,然后点你要穴,使你丧失意志,想自杀也不可能,再在你额上刺字,表明你的师门来历,嘎嘎嘎嘎……”
南宫维道目毗欲裂地吼叫道:“白发红颜,你该被囚直到下地狱的!”
“白发红颜”敛住刺耳的笑声,道:“可惜老身已自由了!”
“的确可惜!”
“什么的确可惜?”
“可惜数十年古墓幽居,无法除去你的恶根。”
“白发红颜”白发蓬立起来,厉声道: “孩子,先切他双腿!”
“白衣童面”迟疑地道:“娘,这个……”
“这个什么?”
“他现在只是个平凡人,毫无功夫。”
“你何时生出侧隐之心?”
“儿敬他是个真武士!”
“白发红颜”双目圆睁,票声道:“这段过节打消了不成?”
“白衣童面”现声道:“娘,如不是他,您仍在禁制之中,而且造化老人已经作古……”
“这不像是我儿子讲的话!”
“娘,儿祈望您颐养天年!”
“可以,但必须讨了这笔帐!”
“何必让他的血流在此间?”
“愈说愈不像话,什么意思?”
“娘,您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得他而甘心?”
“我要亲自动手。”
“娘,儿只求您这一件事!”
“放过他?”
“是的!”
“办不到!”
南宫维道困惑地望着“白衣童面”,他想不透这阴残成性的人物,为什么要代自己求情?
“娘您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废除他功力的老者。”
“哦!他躲不脱的!”
母子俩突地住口不语,但“白发红颜”的面色却在不停变幻,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