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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维道不由骇然,刚才两怪物移动身子时,僵木迟滞,而现在离去的身法,却又如此玄奇快捷,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南宫倩急切地道:“弟弟,你……伤得怎样?”
南宫维道咬了咬牙, 自己站直身子,道:“不要紧!”
他自己明白,若非“天蚕衣”护体,决逃不了被洞穿胸腑的命运,虽没如此,但铁扦是纯器,而且那怪物力大无比,洞胸之厄虽免了因撞击而受伤却难逃,他用手按了按胸骨,还好,没有被戳断。
“弟弟,真的不要紧?”
“—点轻伤!”
“啊,吓死我了……”
“对方不知是什么怪物,竟然剑刃不能伤?”
“八成不是人。”
“但从未听说过这种怪物呀?”
“弟弟,能行动吗?”
“勉强可以。”
“我们先找个隐蔽地方歇歇,怎样?”
“好!”
南宫倩引着南宫维道,来到跨院偏角的一间夹室中。
天色业已昏黑,偌大一座庄院静寂如死。
“弟弟,你歇着,我去寻些充饥的东西!”
“倩姐,不要。”
“为什么?”
“如你再碰上那双怪物怎么办?…
两人在夹室中各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南宫维道沉默了片刻,困惑地道:“奇怪;那两怪物为何不再下杀手?”
南宫倩余悸犹存地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刚发现对方时,吓得不能动弹,对方靠近我身边没有攻击,转身又走了,方才我看对方已经转身离开,如你不拦截出手,对方必不出手!”
“想不透是何怪物,好似不谙人语……”
“但怎会有那么多人被杀呢?还有,前面林中被害的哨卡,并非怪物所杀,看来还有别人。”
“慢慢查探吧,也许‘野和尚’伯伯他们行人知道其中蹊跷!”
“我们待天明再去找他们!”
“倩姐,这庄院原来是谁的家业?”
“祖产!”
“是我家的家业?”
“不错!”
南宫维道抑制不住伤感之情,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倩姐,这难道是‘宏道会’开派之地?”
“不是,当年本会总坛设在陈留!”
“陈留?”
“嗯!业已成为废墟了!”
“陈留在什么地点?”
“南门外八里地的唐庄!”
“哦!”
南宫维道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现在,自己的足踏之地,是自己的祖业,家破人亡,血仇满身,的确是不堪回首……
暮地,一个异声隐隐传来,南宫倩栗声道: “听,什么声音?”
这夹室是大房中分隔的一间小小秘室,外面的声音不易透入,除非是极大的声响,但南宫维道的听力超越常人,业已听出那是一声惨号;怕南宫倩惊慌,他没有说破,立起身来道:“倩姐,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我跟你……”
“不,我去去就来!”
说完,启开暗门而出,穿房到厅,目光扫向院中,登时为之心胆俱寒,只见刚才两怪物之—兀立院中,他脚前躺着—个人。
又毁了—人,是谁?
他不顾危险,窜了出去。
怪物目中绿光连闪,盯住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直逼怪物近前,怪物眼珠转动了几下,转身一闪而没。南宫维道惊震莫名,这怪物为何不对自己出手?为什么?
转念中, 目光扫向地上的人影,只见血流遍地,前胸洞穿,成一具死尸了。
定睛一看,不由“呀!”地惊呼出声,死者并非别人,竟然是以前载自己过黄河的那位白发老大。
“弟弟,又……杀人了?”
南宫倩奔了出来,俯身一看,惊呼道:“是白巡察!”
“什么,白巡察?”
“是的,本会当年巡察,我们……又少了一位高手。”
南宫维道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杀此怪物誓不为人!”
南宫情激动得娇躯直抖,但口里却沉稳地道:“弟弟,你必须保持冷静,这怪物刀剑不伤,功力惊人,血洗庄院,盘留不去,其中必大有文章,看来身后有人操纵,必须设法求根本解决之道。”
南宫维道喘了一口长气,道: “倩姐,我知道,但……眼看这多殉难弟兄长辈,何以自处?”
“唉,白前辈没死于当年血劫,却死在怪物之手,实在令人叹息!”
“看来怪物仍隐身在这附近!”
“也许怪物身后人也在附近!”
“我要去查……”
“目前情况不明,别去冒险,待见到了会中长者们,再做商议。”
“现在不查,岂不舍近求远?”
“话不该这么说,也许他们已知底细。”
“我……忍受不了!”
“弟弟,先料理白老遗体。”
“白老丈若非不知情况而来,必是探查虚实而来!”
“白老本来已在此,不会不知情,定是冒险回来探查。”
“如果再有人来呢?”
“我们掩埋了白老之后上路。”
“此地不管了?”
“目前根本管不了。”
“来吧!”
南宫维道托起尸体,与南宫倩重到庄后埋葬了白老。
此际已是起更时分。
“嚓!”一个小丸,落在两人身前,两人同时惊得汗毛竖立。
南宫维道低喝一声:“谁?”没有回应,南宫倩俯身捡起那小丸,惊声道:“是一个纸团!”
“纸团!我看!”
南宫维道接过手里,果然是一个纸团,包石投来的,打开借着天光,运足目力一看,只见几个狂草字,开口念道: “危险,速离,行尸武士非人力可敌!”
后面,画了一枝苍劲的腊梅。
南宫倩栗呼道:“‘行尸武土’,恐怖的名字!”
“是的!”
“真是前所未闻,是谁投束示警?”
“一枝梅!”
“一枝梅?何许人物?”
“据说是一名神偷,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没见过……”
“他何以要示警呢?”
“不得而知,他定然知道所谓‘行尸武士’的内情。”
“可惜无法见到此人,我来此途中,一再发现‘金龙帮’爪牙被杀,现场都留有一枝梅标记……”
“噢!”
南宫维道皱眉苦思了片刻,道:“倩姐,你是否已传出了联络‘金钗魔女’的命令?”
“有!”
“你先走,我暂留此地1”
“为什么?”
“我必须警告后来者,以免继续遭害!”
“这……”
“我已决定这样做了,你先联络我义母她们,把所知的情况相告,不要再派人来冒险……”。
“你个人的安全?”
“我有把握!”
“你难道一直守下去?”
“不,天明之后,设法留警号在庄外道上,我就来与你们会合。”
“你—定要如此?”
“一定!”
南宫倩无奈,万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天明之后,你一直东行,有人接应,记住,要特别小心,别忘了你的身份与重任!”
南宫维道悚然动容,道:“倩姐,我记住你的话!”
“那我先走—步了?”
“请,倩姐路上仍要小心!”
“知道了,当心你自己!”
说完,转身奔去,立刻消失于夜幕中。
南宫维道略一盘算之后,奔向暗道出口的树林。他想,自己人如来,必经由暗道入庄,如果在此做个记号,必可阻止后来的人蹈险,但记号又不能太明显,以免被外人发现这暗道,考虑了片刻,他搬过一方巨石,放在距出口暗门两丈之处,在石上画了个本会三环标记,下方刻了一个退字。
弄妥之后,他绕经外围,奔到庄前进出道上,在路旁隐下身子。
隐伏了约莫一个更次,忽见一个人影闪闪烁烁地奔了过来,从身影判断,来的是一个女人,是友是敌,不得而知。
那人影正奔行之际,另一条巨大人影自横里跳出,把她截住。
南宫维道暗叫一声:“行尸武土!”身子一晃,如一阵清风般扑了过去。
不错,那巨大人影正是“行尸武士”。
再看那被截的女子,登时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
那女的不是别人,正是义母董淑筠。
董淑筠惊恐之极地步步后退,“行尸武土”步步进逼。
南宫维道大叫—声: “娘,速退!”身子如箭般射了出去,铁剑同时掣在手中, “行尸武土”举起铁扦,攻向董淑筠,南宫维道适时赶到,和身带剑,横里撞去。
这—撞之势,奇猛无比。
“锵!锵!”两声,“行尸武土”铁扦被荡开,倒退了数步。
南宫维道踉跄出七八步之外,才稳住身子。
董淑筠已飞退到两丈之外,惊呼了—声:“孩子,小心!”
“行尸武士”眼中绿光乱闪,只—晃,便到了南宫维道身前,停了—停,却又转身朝向两丈外的董淑筠。
南宫维道心神昏颤,他想不透“行尸武士”不向自己下手的原因,若说这怪物是在被攻击的情况下才出手,但自己已攻击了他,同时义母是被截住的,她并未出手攻击,而怪物却向她下手……
情况不容他多想,一闪身,拦在义母与怪物中间,急声道:“娘,你速退,我怕挡不住!”
怪物喉间发出了“咕咕”怪声,绿光罩定了南宫维道,那狰狞可怖之状,胆子小的,不说出手,连吓都能把人吓死。
董淑筠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关心南宫维道的安危,怔住没有动。
南宫维道不由急煞,再次狂叫道:“娘,您快跑呀!”
怪物双扦一扬……
南宫维道不待对方出手,铁剑挟毕生功力,猛然扫出,以攻为守。
“铿!”然一声大震,空中爆起一片火花,怪物丝纹不动,南宫维道被震得连连后退,铁剑几乎脱手。
怪物功劲之强,使南宫维道头皮发炸。
董淑筠惊呼了一声,退了丈许,仍未离开现场。
南宫维道冷汗遍体,如果再有一个怪物出现,母子俩插翅难逃。
那怪物鬼哼一声,铁扦一划,如泰山压顶般罩住南宫维道,其势如电,南宫维道要躲闪已不可能,本能地挥剑抵挡。
空中又爆出一溜火花。
南宫维道闷哼了一声,栽倒八尺之外。
怪物两击无功,好似怒极,口中再发出一串刺耳哼声,一闪又到了南宫维道身前,举扦下戳……
南宫维道魂飞魄散,千钧一发之际,弹指射出两缕指风,直取怪物双目,双方近在飓尺,指风是在搏命的情况下射出,劲疾狠准,其势可洞金裂石。
怪物身躯暴起有两丈高下,又落下地来,厉吼连声,乱蹦乱跳,那声音难听刺耳,恐怕世间再也找不到任何可怖的声音可与之比拟。
这两指,显然有收效。
南宫维道一个滚翻,到了他义母身边,—跃而起,拉着他义母便逃……
“呼”地一声,怪物已拦在身前,双目绿光闪烁如故,那指风竟然伤不了他。
南宫维道拉着义母,惊恐地退了数步,一松手,跳身举剑便劈,用的是那一招破釜沉舟的绝式“攀星摘月”,他明知对方刀剑不入,但又不能不出手,以冀万—的生机,如待对方先出手,可能再也挡不住。
—声震耳金鸣,挟以—声惨哼,南宫维道踉踉跄跄退了四五步,口里射出一股血箭,身子摇摇欲倒。
若非是为了义母,他是能脱身的,这一来,母子俩只有死路一条。
怪物僵直地举步靠近,重浊的脚步声像是死神的召唤。
南宫维道眼前阵阵发黑,暗忖,这下是死定了。
董淑筠紧紧抓住南宫维道手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簌簌直抖。
又两条巨灵般人影,电闪而来。
南宫维道灵魂全出了窍,到底有多少“行尸武士?”
两怪物之后,随着闪出三条较小的人影,速度比怪物要差了些。
就在这生死一发之际——
一条黑影,横空掠过,快得肉眼难辨。
“蓬!”地—声,像一个瓦罐被击破,一团黑雾,匝地卷起,迅速向四周扩散,眼前骤然伸手不见五指。
南宫维道陡吃一惊,只觉一只手掌在肩上重重地拍了一记,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还不快走?”
他猛省是有人援手,登时精神一振,急问道:“是哪位?”
没有回应,南宫维道不敢再迟疑,一丈之外,黑雾已薄,勉强可辨出树木路影。
他忽地灵机一动,如果直奔,以那怪物的身法,必被截无疑。
于是,他拉着义母,直奔黑雾浓处,施展“天听”之术,细察对方行动。果然,有声音自左右反抄,当下,毫不犹豫地向斜后方敌人奔过之处掠去。
奔了十余丈,越过一条小溪,照直前奔,目光毫不放松的左右扫瞄。
一口气奔了六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