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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淑窍凄恻地道: “也好,会主当年所立规章,不容破坏!”
范文昭为难地道:“那该怎么办?”
古上梅悠然启口道: “区区插句嘴, 目前不若由范左辅、吴夫人,与少主三位共同掌管会务!”
范文昭侧首道:“古兄之言甚差,但发号施令之时,以何人为主?岂非令人无所适从?”
南宫维道立即接口道:“当然以师伯为主。”
范文昭扳起脸孔道:“这不行!”
南宫维道离座而起,沉痛地道:“师伯,这并非功名利禄,请看先贤之面,俯允了吧!”
范文昭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南宫倩十分机灵,立即在大交椅旁各添了一把座椅。
南宫维道感激地对义姐颌首,然后退到下首,躬身道:“请师伯正位!”
“不行!”
“是师伯不愿为主劳神了?”
范文昭万分不情愿地站到中央位置。
南宫倩似深知南宫维道的心意,立即把董淑筠拉到上首一位,南宫维道自然地坐在下位。
范文昭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本座从权,暂时与吴弟媳、少主共摄会务,称呼仍旧,唯吴弟媳改称右辅。”
所有在座的齐齐恭应了一声:“遵命!”
天亮了,曙色使厅内的烛光暗淡下去。
会议宣告结束,各回寝处,南宫维道被安置在后进上房,下道房是他义母董淑筠与小芬,南宫倩与韩小虎共住侧厢。
到现在,南宫维道才知道义姐与韩小虎已成了婚。
一切算是就绪了。
傍晚时分。南宫维道离庄奔向沁阳, “赤后五世”之谜在他也是一件大事;而他急急赶去的原因,是感激“云中鹤东方英”救命之恩,希望能为他稍尽绵薄。
第三天,他到了沁阳。
沁阳,是金龙帮分帮所在地,必然耳目众多,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明察情况,南宫维道打算暂时不明显现身,于是,他在距城数里的僻处投店住下。
要摸清情况,只有夜探分帮一次,首先要查明的是分帮所在地。
薄暮时分,南宫维道离店外出,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圩市,总共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店也是公有的一间,一条街,从头到尾不过数十丈,杂货铺不少,约占了半条街,看样子是供应附近乡村家户的。在不赶圩的日子,冷清得可怜。
要打探消息,当然只有到热闹去处。
突然数骑怒马急奔而至,远远便可看到那刺目的“金龙标志”。马上,一名老者,四名青年武士纵马飞驰,大有踏死人不必偿命的样子。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朝街边屋檐下一缩身,等五骑马在庙门口停了下来。
南宫维道大惑;看那冷寂之态,决非舵坛所在之地。
庙宇不小,但黑黝黝的连一点灯火都看不到。
五人在庙门外树桩上栓好了马匹,为首的老者大声朝门里喝道:“都死绝了吗?”
两条人影从门内闪出,居然是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其中之一道:“请进!”
“总舵的人到了吗?”
“到了!”
“谁?”
“本帮长老‘侠丐陶芳’!”
“唔!”
五人昂首入庙。
南宫维道心头一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丐帮也被金龙帮拉拢了不成?“侠丐陶芳”这名字并不陌生……
他想起来了,当年山居毁于火,飘零江湖,沦为乞讨,被恶丐欺凌几乎丧命,幸得一黄衣老丐出来喝止,他自报名字:“侠丐陶芳”,对自己曾有赠银之恩。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得看个究竟。
于是,他悄悄地掩入庙中。
正殿之内,点了四把火炬,照得通殿明如白昼。十余名老少不等的丐者成一列盘膝而坐,居中是一名黄衣老丐,每个人面上表情都相当凝重。殿外廊沿,坐满了丐帮弟子,四名“金龙武士”散立殿门前,那名老者在殿内面对众丐而立。
老者阴森森地开了口:“阁下是陶长老?”
“老化子正是!”
“做得了主吗?”
“老化子全权代表帮主,朋友呢?”
“区区分帮掌令胡昌盛,奉命谈判这公案!”
“请坐!”
立即有一名丐者起身挪过一把三条腿的破椅子,胡昌盛斜包了一眼,并不落座, 口里道: “不必,这事三言两语便可解决!”
“侠丐陶芳”灰眉一挑,道:“老化子愿意再听阁下一述事因。”
“本帮三名弟子,被贵帮分舵弟子所杀,事实确凿。”
“阁下的意思如何了断?”
“请贵帮交出凶手,撤消沁阳分舵!”
众丐齐齐面上变色。
“侠丐陶芳”冷冷一笑道:“敝帮自祖师创帮以来,无撤舵的事!”
分帮掌令胡昌盛气焰迫人地道: “了断之道只有一途,看来贵帮要破例了?”
“侠丐陶芳”脸色一沉,道:“我方弟子四死五伤,又如何讲?”
“决斗中死伤不论!”
“难道不是贵分帮故意挑衅?”
“起因仍在于本分帮弟子被杀!”
“死者强奸民妇,犯了武林大忌,可以说人人得而诛之。”
“陶长老,本帮自有帮规,何劳贵方动手?”
“贵帮弟子,恶行擢发难数,未见被制裁!”
“陶长老说话过分了!”
“侠丐陶芳”怒声道:“撤舵交人办不到!”
胡昌盛阴笑着道:“这是贵帮的答复?”
“不错!”
“一切后果由贵帮自负?”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阁下心中明白,贵帮的目的是借口把丐帮势力逐出黄河北岸一带……”
但就在此刻,南宫维道超人的听力觉出庙外有了异动,略一思索,明白了“金龙帮”的意图,当下悄声地掩出庙外,只见为数近百的武士正口散包围着这座庙,显然是企图要把分舵众丐一网打尽。
为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带着十二名武士,兀立庙门前,似在等待冲入庙中,执行大屠杀。
南宫维道考虑了片刻,忽然得计,以鬼魅般的身法闪入庙前林中,大声道:“太上金令!”
白面无须的中年武士好似极感意外地一震,回应道:“传令的是哪一位?”
南宫维道冷冷地道:“总坛使者,太上有特别指示!”
对方却也机灵,沉声道:“贵使者,请驾分帮……”
再说下去就要露出破绽,南宫维道故意大声怒喝道:“急令。你敢抗令?”
中年武士惶惑地应道:“卑职不敢!”
“报上职位?”
“沁阳分帮武士总教习文雷生!”
“接令!”
“遵命!”
应声中,飞投入林,南宫维道故意又退了数丈,道: “这边来!”
文雷生循声奔了过去, 目光扫处正……南宫维道以闪电手法一下子制住对方,手上铁剑横上对方颈项,沉声道:“你知道区区是谁吧?”
“你……你……‘不死书生’!”
“现在命那十二名手下入林!”
“你……意欲为何?”
“少废话,快!”铁剑轻轻一勒,皮破见血。
总教习文雷生闷哼了一声,栗呼道:“办不到!”
“你敢再说一句,我把你大卸八块!” -文雷生身躯一颤,口里吹了一个呼哨。
南宫维道顺手点上他的穴道,把对方直立着背靠在树身上,他自己却闪到侧方数步之处蓄势而待。
十二名武士飞射入林,一阵观望之后,涌向文雷生身前,其中之一道:“总教习有何指示?”
南宫维道电闪扑上,手中铁剑以奔雷骇电之势狂扫而出。
十二名武士做梦也料不到这猝然之变,心理上毫无准备,完全措手不及,而南宫维道却是得心应手。
一连声的惨哼像发自地底,短促而沉闷。
十二具尸体交叉横陈在两丈方圆之地。
南宫维道解了文雷生的被制穴道,又用铁剑架在他的颈上,寒声道:“现在下令所有人撤退!”
文雷生栗声道:“不死书生,要杀尽管下手!”
“照本人的话做,饶你不死!”
“你……剑下尚有活口?”
“本人说一不二!”
文雷生面上起了变化,显然他是怕死的。
南宫维道已看出他是一个贪生之徒,手中剑一颤,紧迫地道:“快发令!”
文雷生咬牙道:“你不杀我,帮规也不容……”
“你可远走高飞!”
“这……”
“快些,本人耐力有限!”
文雷生额上汗珠滚滚而落,不发令,当场就得死,发令,帮规对叛逆者的制裁是相当可怕的,但眼前死亡的威胁使他无法抗拒,终于,他以哨音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南宫维道闪身上了树,道: “姓文的,注意,我杀你易于折枝,要你手下速回分坛!”
那批围庙的武士陆续入林,文雷生硬起头皮传令:“你等速回分坛!”
所有的武士,全现惊疑之色,其中之一道: “总教习,任务取消……”
文雷生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大声道:“这是命令!”
那些武士虽觉事有蹊跷,但在“命令”两字之下,谁敢再开口,纷纷弹身奔离,转眼不见踪影。
南宫维道飘身下树,道: “姓文的,你是‘金龙帮’的开帮弟子?”
文雷生恨恨地扫了南宫维道一眼,道:“新人,入帮不到两年!”
“恩——”
“不死书生,你说过的话算话?”
“当然!”
“那本人要上路了!”
“慢着!”
“你……还想……”
“本当废掉你的功力,但念及你若失去功力,必遭帮中人毒手。一句话,你以后改邪归正,就算捡了一条命,如仍作恶,我必杀你,走吧!”
文雷生片言不发,掉头疾奔而去。
南宫维道折身再度入庙。
庙内,剑拔弯张,谈判已破裂,掌令胡昌盛及四名武士在院中与“侠丐陶芳”等丐帮头目对峙。
殿廊上则站满了近百弟子,看来分舵的人马已全在此了。
胡昌盛气势凌人地道:“陶长老,最后一句话,答不答应我方条件?”
“侠丐陶芳”沉凝万分地道:“本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后悔就在眼前!”
“一切在所不计了,有什么手段拿出来吧!”
“嘿嘿嘿嘿,只要本掌令一声令下,在庙外待命的百名武士就要执行命令……”
“屠杀?”
“你们可以反抗的,不过……命运算注定了!”
所有丐帮弟子,个个怒目切齿。“侠丐陶芳”脸色为之一变,怒声道:“要将本帮势力逐出沁阳,随时皆可下手,何必制造这借口!”
“闲言少说了,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准备牺牲这批弟子了?”
“你下令屠杀吧!本帮弟子将战至最后一人!”
这豪壮的话,使暗中的南宫维道大为心折。
掌令胡昌盛退后两步, 口里发出一声呼哨。
所有丐帮弟子纷纷蓄势以待拼命。
但,呼哨声过,四下静寂如死,什么反应也没有。胡昌盛再发口哨,依然毫无动静,这意外的情况使他脸色大变。
“出去看看!”
四名“金龙武士”立刻弹身出庙,不久,庙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号,颤人心弦。
掌令胡昌盛已意识到情况不妙,厉声道:“陶芳,你们捣什么鬼?”
所有丐帮弟子全都面现惊疑之色,这突变谁都无法揣测。
“侠丐陶芳”灰眉一皱,没有接腔。
掌令胡昌盛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陶芳,你们等着瞧吧!”说完,挪步就待离开……
“慢走!”
一个冷漠话声发自人围之外的暗影中,所有的人都骇然大震,胡昌盛面色大变,厉声喝道:“什么人?”
“区区在下!”
一个面如冠玉的锦衣书生悠然而现。
胡昌盛目光转处惊叫了一声:“不死书生!”
圈内的丐帮高手齐齐向后退开,廊沿上的弟子爆出了一阵欢呼。“不死书生”四个字在江湖中可说是妇孺皆知。
“侠丐陶芳”面上现出了异样的表情,当然,他不知道眼前这名震武林的小煞星,便是数年前他曾援手解厄赠银的那可怜孩子。
南宫维道冷电般的目光罩定了胡昌盛,冷酷地道:“胡大掌令,不会有人执行你屠杀的命令了!”
胡昌盛身躯一颤,老脸变灰,狞声道:“很好,不死书生,你会付出代价的,走着瞧吧!”
“你还想走?”
“你……准备怎样?”
“阁下如有武士气概,就自己了断了吧!”
胡昌盛霍地拔出长剑,向后退了两步,狠狠地瞪着南宫维道。
南宫维道寒声道:“拼命么?你不是区区的对手!”
胡昌盛咬牙道:“不死书生,你太张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