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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但对我已失去了意义,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南宫维道不愿继续谈这些伤心话,起身道:“小芬,今夜庄中有个小宴,希望你能参加!”
尤小芬毫不考虑地道:“不!谢谢少主美意!”
“散散心也好?”
“我不想见任何人!”
“你能看开些,即使是勉强,尤老伯心里也会高兴!”
“不!”
“那……我走了!”
尤小芬木然点了点头,道:“少主请便!”
出了小阁,南宫维道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暗叹一声:“可怜的女子,这种奇惨遭遇的确不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所能承当的!”
厅内,摆上了十桌酒席,头目以上的都参加。
这一餐,南宫维道因心中横梗着尤小芬的事,吃的食不甘味。
第二天一早,他辞别了义母师伯,离庄上路。
真可说得上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
这一天,来到了大别山,他已置备了丰富的干粮准备在山中食用。
大别山广袤千里,“西归谷”在何处呢?
他不由跌脚失悔,在五女店时,竟不曾向“一枝梅”问清楚“西归谷”的坐落,但,现在已来不及了,他不能再回头去问,好歹只有自己摸索了。
这一大半天,他深入山区数十里,一无所获。
入夜,他在一个石穴藏身。第二天一早,又开始盲目搜寻,如此一连五天下来,一无所见,连个相似或可疑的山谷都不曾看到,他不由有些沮丧,但那搜寻到底的意志,是分毫也不动摇的。
本来,在这绵直无尽的山峦中,寻找一座根本不识的山谷,的确是件难事。
由此,他想到桐柏山中的“杳杳真人”,找起来更是难上加难,说不定对方已经不在人间,但事实上非尽人事不可。
第六天,他已搜遍了近百里范围,近午时分,他登上一座高峰,默察山势,准备深入做第二阶段的搜寻。
一只雉鸡,从不远处冲空而起,一见之下,不由童心大发。猎雉,是他童年的拿手好戏,可惜跟前没有弹弓,他几乎不加思索地伸手锦袋,去摸金钗,手方探入,忽然触及一个纸折,不由心中一动,这是什么东西?
那只雉鸡转眼投入峰边树丛之中不见了。
他取出纸折,打开一看,不由雀跃起来。
这纸折上,绘的正是“西归谷”的位置,不用说,这是“一枝梅”的杰作,但他是什么时候放入自己的锦袋中的呢?锦袋从未离身,只那晚在庄中过夜时解下挂在床头,神偷,的确名不虚传,这种身手,真是神出鬼没。
回想那夜,一方面旅途劳顿,又多喝了几杯酒,再方面在自己庄中,放心大睡,毫无警觉之心,所以才毫无所觉。
这六天的莽撞,实在冤枉,不过幸而现在发觉,如果再茫然乱搜下去,那才真正气人呢!
他迫不及待地摊开地图,仔细参详。
这图绘的十分细致,从入山起,均标明了特殊山势,里程及方向。
他默默回想搜寻过的峰谷,与地图对照,再细察立身之处,不禁喜极而笑出声来,这高峰,赫然是图中最重要的指标。
顺峰西行,越过三道涧,便是“西归谷”口。
他收起了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对“一枝梅”的感佩,简直难以形容。他取出于粮充饥。
看日色,,是正午时分。
正待下峰之际,忽然一眼瞥见十丈外峰边一块怪石上,赫然呈现一个女人身影,心头不禁为之骇然而震。
只见那女子长发纷披,背向而坐,生形年貌,无法看到,身着青衣。
在这荒山绝岭,出现这么个女人,的确令人骇异。
她是原本就坐在那里,还是刚来不久,为什么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他干咳了一声,希望那女子回头,但,对方似塑像般的寂然不动。
他想;管它,自己的事要紧。
于是,他举步便要离开,脚步一移,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幽然长叹,那声音,孤凄,渺茫,有如空谷足音,给人一种幽寂但又虚无缥渺的感觉。
他不期然地止了脚步。
那女子叹息了一声之后,又寂然如故。
南宫维道忍不住发话道:“姑娘怎么称呼?”
没有反应。
南宫维道从鼻孔里吹出了一口闷气,方待再次举步……
那女子却在此刻发了话:“你是什么人?”
声音冷的怕人,大天白日,给人一种阴森冰寒的感觉。但听起来不失娇脆,这证明对方年纪不会太大。
南宫维道想了想道:“区区‘不死书生’!”
“哈!‘不死书生’,这名号倒很别致!”
“姑娘怎样称呼?”
“我么?没有名字,有人叫我‘无名女’!”
“无名女?”
“对了!”
“姑娘怎会来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谁说的,我世代居在此山!”
她仍没回过身来,却跟着反问道:“不死书生,你来这深山之中有何目的?”
南宫维道迭经祸患,阅历也不少,心里本能地有一种警惕之念,淡淡地道:“兴至而已!”
“哈哈哈哈……”
“无名女”纵声狂笑起来,娇躯乱颤,纷披的头发,阵阵波动,那笑声如午夜急雨,颤人心弦。
南宫维道重重地一哼,道:“姑娘因何发笑?”
“好一个兴之所至!”
“这也不见得好笑呀?”
“好笑之至,这里既非名山,也无胜景,人踪罕至,你竟然会兴之所至,这兴头可真不小!”
词锋犀利,咄咄逼人,南宫维道不禁大惑。
至此似已无话可说,南宫维道心念一转,默然举步……
“慢走!”
“姑娘还有话说?”
“你未见我面,也不知道我的年纪,竟称我为姑娘?”
这话近于取闹,南宫维道有些啼笑皆非,温声道:“那该如何称呼你?”
“算了,姑娘也罢!”
“姑娘唤住在下,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我想知道你入山的目的!”
“在下说过……”
“我代你说了吧,兴之所至,没有目的,对吗?”
“对了!”
“深山多虎狼,你一点也不怕?”
“姑娘所指何意?”
“就这么句话,没旁的意思!”
“在下自信还有点胆子,一般虎狼,倒不放在意下!”
“很自负,对了,你叫‘不死书生’,这名号也够狂妄……”
“何得谓之狂妄?”
“因为世间没有不死的人!”
“诚然,那是指天年已尽而言,在下所谓的不死,是别于天年当终而言!”
“所以我说的‘狂妄’两字并没错!”
“这不值得辩论!”
“你无以自解吧?”
“就算这样也无所谓。”
“有意思!”
“在下没空饶舌……”
“噫!奇了!你不是兴之所至吗?怎地又没空了?看来你善说谎。”
南宫维道面上一热,讪讪地道;“随便姑娘如何解释,在下要走了!”
“你不屑与我交谈?”
“不是这意思,不过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
“谈谈江湖中的趣闻轶事如何?”
“这方面在下所知有限,很抱歉令姑娘失望。”
“你很固执?”
“并无不可!”
“也许对你有好处?”
“在下不需要什么好处!”
“你会后悔?”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对方这话断非无因而发,看来这女人居心叵测,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的现身,本就突兀,这一说,距正题便不远了,当下好奇之心大发,试探着问道:“在下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无名女”冷凄凄地一笑,道:“因为你不愿与我交谈!”
“这有什么?”
“后果十分严重!”
“在下倒很想知道什么严重后果?”
“你会取消名号!”
“姑娘的意思是死吗?”
“嗯!”
南宫维道仰天打一个哈哈,道:“在下不在乎生死!”
“但你取了‘不死书生’的外号?”
“也是兴之所至。”
“无名女”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发出一声叹息, 自言自语地道:“只缘情关看不破,此身常在奈何天!”
南宫维道心中一动,道:“姑娘莫非情场失意?”
“春蚕作茧自缚……”
“姑娘逢上了负心人?”
“无名女”突然厉声大叫道:“谁敢对我负心?”
南宫维道被她这突然的厉叫吓了一大跳,这话倒是新鲜,既然她自信无人敢对她负心,那她叹的是什么气呢?
到底是什么来路?
“没人敢对姑娘负心吗?”
“当然!”
“为什么?”
“很简单,负心者必死!”
南宫维道不由芜尔道;“姑娘的意思是负心人必遭报应?”
“不错,这报应由我主宰!”
“既然如此,姑娘何事可叹?”
“这你不必知道!”
南宫维道啼笑皆非地道:“是姑娘自己提起的!”
“无名女”扑哧一笑,声音已不似先前的冷漠,竟和缓了许多。
“是的,这是我……提起的!”
南宫维道淡然道:“在下也没兴趣探人隐私。”
“无名女”大声道:“但我要告诉你!”
南宫维道暗忖,好一个任性的女子,反反复复,全是她自己说的话,她不是任性,便是心神失常。
“为什么要告诉在下呢?”
“因为一年多来,我只碰到你一个人,我不能对石头树木去说。”
“一年多只碰到在下一人?”
“不错!”
“以前呢?”
“没有以前,一年多前我才认识他!”
“他是谁?”
“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人!”
“在下很愿意听。”
第十七章 情海梦断
“无名女”幽幽地开了口,声音像梦呓。
“一年多前,就是此地,我碰见了他,他年纪比我大了许多,但不知为什么,我竟然爱上了他……”
“他也爱你?”
“当然!”
“他定然长得英俊潇洒!”
“可以这么说。”
“我们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追逐在山林之间,徊徘在溪涧之畔,幕天席地,仰观无心出岫之云,俯赏四时不谢之花。”
南宫维道一阵黯然神伤,他想起了自己与小玉幼时在山中的那一段时日。
“无名女”似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话声忽然中止,久久才又道:“有一天,他走了,说是拯救他的老母,这是伦常大事,我不能阻止他。”
“你们结合了?”
“没有,他说要奉母归隐之日,才与我结合,我答应了他。”
“于是他走了?”
“是的!”
“走后就没有来过?”
“没有,我们约定半年见面,从半年约期届满的那天起,我每天在这里等他,算来快一年了……”
“他会再来吗?”
“无名女”激动地道:“会的,他一定会再来,他曾指天为誓。”
南宫维道冷冷地道:“姑娘,江湖险诈百出,无行的武士比比皆是,信誓并不可靠。”
“无名女”厉叫道:“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的一切都已交付了他。”
南宫维道暗自打了一个冷颤,道:“但愿如此!”
“无名女”语锋顿了一歇,又道:“事后我想,我们互相恋幕,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我们同属一类!”
南宫维道错愕地道:“一类,这话怎么说?”
“我们同是邪恶之流。”
“啊,姑娘,你很坦白……”
“那已经过去了,因为我们互誓相爱之日起,改邪归正。”
“这令人可敬。”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来呢?”
“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
“有的人常会因时因地而改变!”
“你是说他变了心?”
“可能的!”
“胡说,他绝不会变心!”
又是一个“胡说”,南宫维道听在耳中满不是滋味。
“姑娘有此自信?”
“当然,除了他死……不,我不能这么说,如果他死了我怎么活下去1他一定是为了某种原因不能分身,也许他现在已经动身来了……”
幽幽痴情语,令人同情,令人感动。
南宫维道徐徐吐了一口气,道: “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
“他说江湖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
“他有外号吗?”
“当然,十分响亮!”
“叫什么?”
“白衣童面!”
南宫维道如遭雷击,一阵昏天黑地,脱口栗呼了一声:“徐郁之!”
天呀!这自称“无名女”的怪女人,竟然会是徐郁之的爱人,她痴痴等待的竟是徐郁之,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多残酷的现实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