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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对面四人正是廉红药、向芳淑奉了癞姑密令,在火无害、钱莱保护之下,一个用修罗刀去杀那身材高大为首妖道,一个便将轻易不用的前古奇珍青蜃瓶取出,如法施为,立有两股青色蜃气带着彩光朝前飞去。这时正有两道剑光被妖僧吸住,挣扎不脱。
向芳淑受了高明指点,立时将他替下,就着对方猛吸,往盂中飞进,一个吸紧。妖僧一时疏忽,不曾看出,等到警觉,情急拼命,一面另施法宝去敌癞姑和新赶来的李健,一面把昔年曾向长眉真人跪求,立誓从此决不再用的邪法异宝施展出来。本意一面各用飞刀、飞剑去分敌人心神,一面用那形似水泡,专一收摄敌人心神的法宝如法施为,只等人一昏迷倒地,立时把那宝瓶抢了逃走。
满拟修炼年久,法力甚高,长于玄功变化,飞遁神速,手中钵盂所发光气分合由心,无论多少敌人,全可敌住,冷不防猛下毒手,十九成功。真要万分危急,至多断去一节手指,消耗一点精血元气,施展三光遁法,也能脱身,免将此性命相连之宝失去。谁知恶贯满盈,应了昔年所发恶誓。情急心慌,忘了那形似幼童的两个敌人所发太阳真火和太乙神光专破这类邪法异宝。等到出手,猛然想起,只见内一小红人所发太阳神光,与昔年被困月儿岛火海的火精相似。这类太阳光线,专破邪法,如何忘却?心方一动,急切间本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手中钵盂又被青气越吸越紧。这还不说,最厉害的是盂中光气,每个分成二三十股向外迎敌,自从青气射入,那数十股光气也被隔断,敌人飞剑、法宝已全收回,只剩那两股光气将盂口填满,再包围上去,往回猛吸。吸力越来越强,形势也更危急,不禁惊魂皆颤。一面以全力挣扎,一面还须防到敌人从旁来攻。当时咬牙切齿,把心一横,拼着受伤,将所有法宝全数失去,这两个钵盂也必抢了逃走。
二妖僧百忙中再看两幼童,正定睛朝前注视,面有喜容,尚未动手。不知对方早经密计除此妖僧,使这头一批妖人无一漏网,给东海双凶一个下马威;并防两妖僧邪法太高,万一元神带了两件最阴毒的法宝逃走,故意旁观不动。二妖僧见状,不由又生侥幸之心,立时中止前念,重又加急施为。说时迟,那时快,空中水泡形的粉红光球刚一转动,向、廉二女受了癞姑指教,虽然镇摄心神,不向上面注视,毕竟还是看了两眼。方觉心神摇动,有些头晕,火无害见是时候了;突然连人飞起,化为一股烈焰,先朝水泡射去。同时妖僧的飞刀、飞剑已吃万珍、秦寒萼分头敌住。二妖僧自知无幸,各把中指咬断,朝外一喷,立化为两条血影,电也似急朝向、廉二女扑去。钱莱早有准备,一幢青荧荧的冷光突然飞起,将那两条血影罩住。二妖僧见四面皆敌,已然分布开来,似要动手还未发难神气。正待施展化血分身之法与敌拼命,忽听两声佛号,宛如鸾凤和鸣,响彻天际,当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抬头一看,正是方才抓去妖道护身法宝的那只白毛神雕,同了另一神雕并肩飞来,已离当头不远。猛想起前事,当时警觉。无奈先前情急拼命,邪法已经发动,身旁所带法宝纷纷飞出,断定在劫难逃,手中钵盂吸力更大,已然把握不住,再如强挣,心神一分,想要保得元神遁走,更非容易。只得把手一松,钵盂立被青气吸走。
众人立意除他,只为妖僧邪法太强,寻常法宝、飞剑未必能伤,既要防到妖僧情急拼命,又恐众人法宝、飞剑夹攻之下,万一伤了那件至宝。虽然将其包围,除万珍、秦寒萼因见妖僧宝光厉害,不似寻常,忍不住当先出手,分头敌住而外,均作旁观,待机而动。一见钵盂被青蜃瓶吸去,正往回收,忙即夹攻而上。内中癞姑屠龙刀最快,一弯形如新月的朱虹向上一围。想起方才所闻遥空佛号,随见两只神雕飞来,心方一动,二妖僧已被屠龙刀斩为两段,元神立自死人身上飞起。众人也纷纷发动,数十百道剑光、宝光电舞虹飞,往上包围。依还岭上空,立时交织成了一片霞光万道的天幕。眼看妖魂就要消灭,就这死尸倒地,妖僧元神飞起,身上十余道各色宝光邪焰向外横飞,双方略一接触,时机不容一瞬之际,妖僧元神本是两个赤身小和尚,由一片金碧光华托住,向上急升,似见满空宝光交织,面有惧容,正在同声疾呼:“诸位道友,暂饶残命!”声如童婴,底下还未说完,先是两股紫气惊虹电射,自空直下,将妖僧元神所化婴儿全身罩住。同时又是两股同样的紫色光气飞射下来,将两个紫金钵盂裹住。
众人好生惊奇,定睛一看,正是神雕钢羽同了白眉神僧座下旧同伴,一同电驶飞来,凌空下射,各由爪上发出两股紫气,一爪一个,将妖僧和那两个钵盂一齐裹住。二妖僧立时合掌跪倒,口宣佛号,面现喜容。神雕朝着下面把头点了两点,一声长啸,随即腾空飞起。二妖僧立随紫气上升,到了神雕足下,吃双爪托住,全身仍是被一团紫气包围,晃眼之间便全无踪影。钢羽才一飞降,便抓起两个钵盂,朝着袁星急叫了几声,跟踪飞去。二神雕一到,众人见此情形,便各停手。前失飞剑、法宝,也在妖僧死时乘机收回。
英琼知神雕近来虽然学会人语,事急之时,仍用鸟语,自己还有几句不曾听懂,正唤袁星来间,癞姑已先笑道:“我只知这两妖僧昔年原是空陀老禅师门人,功力颇深,后因误交妖人,为友所累,被逐出师门。师祖曾将他们擒到,看在他们前师面上,将其释放。
他们仍和旧日所交妖人一起,才有今日之祸。前听家师说他们未被逐时,修为甚勤,炼有不少法宝。后从妖师又炼有许多邪法,十分厉害,但未见过。方才李健赶来说起妖僧来历,我才得知是他们,想把那两个钵盂收来,不料功亏一贯。看二神雕情势,必奉老禅师之命而来。只不知这类弃正归邪,助纣为虐的妖僧,如何还肯救他?难道真个佛门广大,连恶人也在救护之列不成?”
说时,忽见方瑛、元皓同了石完由对面宝城山急飞而来,见面便喊:“师姊、师伯,快作准备!方才不合把东海双凶门下那两妖徒先行杀死,下手快了一步,此时双凶已然警觉,不等同党到齐便已赶来。如非空陀神僧忽在对面山上破壁出禁,用那佛家太须弥神光施展佛法将其暂时阻住,我们此时已措手不及了。幻波池内必须坐镇,防守的人务照前计,一个也少不得。虽然神僧要等我们布置停当,才放妖人过来,也应早为防范才好。”众人一问,原来石完到宝城山,刚将前伤二妖人的肉体寻到,发现妖人急于报仇,专用元神出斗,身边法宝囊尚未带走,忙即取下,用石火神雷把妖尸毁去。方、元二人也追残魂赶到。石完刚由地底钻出,遥望依还岭上烟光杂沓,正待赶回,瞥见妖人残魂飞来,正往地下钻去。方、元二人追逐在后,知其必寻肉体,重又遁入地内。仗着家学渊源,比妖人地遁要高得多。妖魂初受重创,又是勉强合拢,哪还有什神通,吃三人各用神雷法宝两下里夹攻,当时消灭。
三人一同出土,待要飞回,刚到地上,忽听经声琅琅,发自身后。回头一看,乃是一片满布青苔的峭壁。方、元二人知是内藏神僧,必有原因,急忙躬身礼拜。未及发问,石壁忽然分裂,走出一个长盾白发,满脸银髯,左手念珠,右手掐着法诀,相貌清秀,身穿麻衣的老和尚,缓缓走出,还未说话,先把右手一扬,立有一股旃檀香风拂面而过。
跟着便听空中雕鸣,经声立止,两神雕忽同飞下。老和尚笑道:“你们果然能有今日,居然未忘前约。各自去吧。”两神雕念了一声佛号,把头连点,随即飞走。
老和尚随对三人说起,他名空陀,与白眉神僧为同门师兄弟。当初两神雕尚是黑色,性喜杀生,误伤一散仙所养仙鹿,散仙已然将其擒住,待要杀死。彼时二妖僧尚在空陀门下,与散仙有交,见二雕生得神骏可爱,代为讲情,带回山来,请师收养。空陀早知这两门人夙孽太重,当初收他们,本有因缘,不久便归邪教,笑对他们说:“我哪有此闲工夫度此猛禽?”二妖僧苦求不允,又向白眉神僧请求收容,竟是一说即成。由此二雕便在白眉门下听经,终受佛法度化。后来二妖僧被逐之时,禅师曾有遗偈说:“你二人误入歧途,我又发有宏愿,到时无法解救。任你们此时悔恨,离我之后,终必投入妖人门下,倒行逆施,自取灭亡。所幸以前立过不少善功,前救二雕将来必知报恩,大劫虽然难免,为此一念之善必有因果,也许到了危机一发之间,保得残魂,前往转世,那就看你二人以后为人如何了。”说时,白眉神僧同二雕俱都在旁。妖僧虽然被逐,天良未丧,想起师门恩义和前路艰危,好生悲痛。知道所犯罪恶太重,师父心志已坚,白眉神僧更是庄严疾恶,无可挽回,只得拜辞出来。走了一段,忽听雕鸣之声,回顾看望,正是二雕来送,无心中间道:“我两人日后真到危急之时,你们肯救我们么?”二雕将头连点,呜啸不已,一直送出多远,方始别去。二妖僧初意,师父人最心慈,这次如非闭关清修、或者不致逐出。只要从此洗心革面,苦志潜修,重返师门,仍非无望。先在海外无人小岛上面,用法力盖了一座极壮丽的大庙,又收了些门人,在内修炼。
二凶僧当初原是泉州富人之子郝宽、郝敬,平日任侠好施。这年无意中积下善缘,恰值神僧空陀许下苦愿,难满前三日为一对头看破,意欲置之死地。限于昔年誓言,空具佛法神通,不能施展;又知此是自身魔孽,无法避免;只得忍耐诸般痛苦,以极大定力任其侵害。那对头是一散仙,法力甚高,本意使其受尽痛苦,再行杀害,不料被郝氏弟兄无心发现。郝氏弟兄因为平日喜交江湖异人,神僧对头恰在日前相识,颇为礼待。
别时,道人曾问主人有何心愿,二人答道:“素不望报,道长不必介意。”对方笑说:
“我非常人,难得你兄弟如此豪侠,不问贫富,只要来访,一律待若上宾,比我途中所闻只有更好,以后无论什事求我,我必答应。”说罢,留了一张柬帖,上写:“你二人夙孽甚重,万难幸免。昨日为你们用心占算,只有一线生机,应在下月初三起,出城往西南方走去,游行百里之内,要过初六才归,或能有所遇合。但是先机微妙,竟不能算出细情。如蒙相信,不妨一试。”
二人先并不知对方是仙人,只为一时谈得投机,待若上宾。本来好奇喜事,又见对方说完人便不见,越发心动,到日寻去,先无所遇,第三日黄昏,快要回去,忽由一崖洞中觅路走出,发现道人正用法力,对一老和尚下那毒手。暗忖“道人既是仙人,这老和尚生得慈眉善目,手脚已被烧焦,依然神色自如。偷听道人口气,再有个把时辰,老和尚便被烧死。”想起别时之言,福至心灵,猛触灵机,忙由藏身的崖洞中赶出。道人一见来人,面上立现惊奇之容,微一寻思,好似有什醒悟,不等开口,便把老和尚手脚上火焰收去,反而跪下求恕。老和尚正是空陀神僧,始终闭目静坐,微笑未答。二人发现奇迹后,本是随跪在旁,暗中偷觑,见老和尚手脚已被道人所发烈火烧化,只剩秃腕,膏油狼藉,焦臭不堪。待有个把时辰,忽然一阵香风过处,面前倏地一亮,神僧手脚重又生长复原。再看道人,已被一片金霞笼罩,也是满脸喜容,正在谢恩。神僧随将金霞收去,道人便代二人跪求。二人初见这等灵异,同起出家之念,跪在地上,不住求告。
神僧一同唤起,说道:“你二人只有今生,并无来世。夙孽太重,难于解免,连想重入轮回,本都无望。但我佛门最重因果,我为对头所困,只此片刻之间,便遭毒手。你们恰在我万分苦难,危机将临以前,赶来相助,我固转危为安,完成宏愿,并还度化一个恶人,使其皈依,功德非小。又向我再三虔心苦求,自难坚拒。收你二人为徒不难,无如你二人恶根未尽,夙孽难消,只有数十年师徒缘分,将来终究为恶犯规,被逐出去。
由此陷入歧途,决难回头。所幸在我门下这一甲子,得有真传,即便弃正归邪,比别的左道邪恶终强得多。此数十年中,如知用力修炼,也许到了万分危急之时得到生机。不过今日便须受戒,随我同行,不能再回俗家去了。”
二人见道人那么高法力,对于神僧如此恭敬,不时又暗使眼色,拿话示意。并说:
“贫道平日善于前知,前为郝氏弟兄推算未来,竟难尽悉隐微。此时才知,此举不特与郝氏兄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