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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老者忙站起走出柜台,近前哈腰说道:“公子要点什么?”
“不!”那位沈公子含笑摇头,道:“我想向老丈打听件事……”
高大老者忙道:“公子请说,老朽是知无不言!”
那位沈公子道:“谢谢老丈,在‘北京’,我有一位朋友,他比我早动身几天,也是要往山东那边去……”
高大老者截口说道:“公子是想向老朽打听,有没有看见公子那位朋友由这儿渡河,可是?”
那们沈公子忙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高大老者道:“不瞒公子说,这是个渡头,以往由这儿渡河的客商很多,可是在近几个朋这大冷天里,过河的人就少得多了,近几天里凡是由这儿过的,老朽没有不记得的,可不知公子那位朋友的长像是……”
那位沈公子抬手一比,道:“个子高高的,近卅年纪,人长得很俊,只是,左眉上有条刀伤,恐怕还包扎着……”
高大老者静聆至此,脸色刚一变,只听那角落里的两穿黑衣酒客唤道:“伙计,算帐!”
高大老者忙思考脸喝道:“虎儿,给那两位算帐去!”
小伙子答应一声过去了,转眼间那两位酒客站起来步履匆匆地走了,擦过这付座头时,他两个还深深看了这对主仆一眼。
听得步履声远去,高大老者脸色一整,开口说道:“这个人老朽没看见,他也没往这儿来,只是,姑娘,你两位得赶快走了!”
那位沈公子一惊,险些掉下筷子,他讶然说道:“老丈……”
高大老者截口说道:“老朽可以告诉二位,刚才离去的那两位,是‘清河县’衙的捕快,当官差的都有一双敏锐的耳朵!”
那位沈公子道:“那跟我主仆有什么……”
高大老都淡然一笑,道:“适才姑娘打听的可是李慕凡么?”
那位沈公子大惊,那另一位霍地站起,就欲探腰。
那位沈公子抬手拦住了她,道:“小凤,不许乱动!”
当即转望高大老者,道:“你弄错了,我不是……”
高大老都一笑说道:“沈姑娘恐怕不知道,李慕凡在北京遭难的消息已传遍了大河南北,这两天附近几个县衙里当差的,每天总有几个在运河一带幌动,他们正愁找不到线索……”
那位沈公子脸色大变,道:“好快的消息,好紧的风声……”
高大老者道:“所以老朽劝姑娘快走!”
那位小凤突然冷哼说道:“区区几名县衙捕快……”
高大老者笑道:“姑娘,小衙门里未尝没有能人,再说双手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更何况二位更是姑娘家!”
那位小凤还待再说,那位沈公子已然轻叱说道:“小凤,你就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转望高大老者,接道:“我谢谢老丈,只是老丈要弄清楚,李慕凡是个……”
高大老者哈哈笑道:“这个老朽知道得怕比姑娘还清楚,李慕凡是个大盗,官家缉拿多赏格高得吓人!”
那位沈公子道:“那么老丈就不该……”
高大老者一摇头,道:“姑娘错了,不冲着李慕凡这三个字,老朽还真懒得管这档子事,老朽年逾半百,只落得这么一个儿子,这么一片小店,换谁谁舍得?”
那位沈公了猛然一阵激动,道:“老丈,我谨代李慕凡谢过……”
“那倒不必,”高大老者道。“老朽也不敢当,能帮李慕凡的朋友一个忙,老朽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那位沈公子又是一阵激动,道:“老丈也是江湖人?”
高大老者摊手笑道:“老迈之人,一片小店,沽酒卖食渡日,姑娘看像么?”
那位沈公子道:“老丈即然高义想助,何必……”
高大老者一摇头,道。“姑娘不必多问,没多少功夫,二位还是快走吧……。”一顿,喝道:“虎儿,给二位姑娘找船去!”
小伙子答应一声才要走,那里小凤突然说道:“姑娘,他没往这儿来,咱们上那儿去呀?”
一句话问得那位沈公子满面黯然悲凄色,他淡淡道:“小凤,别管那么多了,走到那儿算那儿吧!”
小伙子忽地停步转身,道:“二位在山东不是有家亲戚可投么?”
那高大老者风瞪眼一声:“傻东西……”那位沈公子已然悲笑说道:“那只是托词……”
小伙子霍地转注高大老者,道:“爹……”
高大老者一摆手道:“去给两位姑娘找船去!”
小伙子没动,道:“爹,二叔那儿……”
高大老者喝道:一去找船去!
小伙子没敢再说,头一低,转身要走。
“站住!”高大老者突又一声沉喝,道:“傻东西,看你的造化了……”目光一凝,道:“沈姑娘,‘济南城’外有个‘赵庄’赵玉书是老朽的把兄弟,姑娘要是愿意,可以往那儿去……”
小伙子刚惊喜地一声:“谢爹爹!”
那位沈公子黯然的道:“多谢老丈好意,只是我主婢要找……”
小伙子忙道:“找李慕凡!包在我身上,二位尽管往我叔那儿去,我不惜跑遍江湖也要替姑娘找到他!”
那位沈公子眼圈儿又红了,道:“萍水想逢,缘仅初会,贤父子这是为什么?”
小伙子红了脸,眼瞅着小凤,只说不出话来!
小凤,她猛然地红了脸!
高大老者突然说道:“能得想逢便是缘,有道是:“在家靠父每,出外靠朋友,谁没有出外时,何况姑娘是李慕凡的朋友。”
那位沈公子迟疑了一下,毅然点头道:“既然贤父子这般高义,盛情难却,我只有遵命了!”
小伙子大喜,一蹦老高,转身便要外闯!
高大老者轻喝说道:“傻东西,看清楚了再出去!”
小伙子一震顿住,然后闪身到门边,掀开棉布帘一条缝,只一眼,他变色回头,浓眉扬得老高:“爹,有一个在十几丈外守着呢!”
高大老者冷笑一声道:“别站着,由后门儿出去放倒他!”
小伙子扑向后棚,好快的身法。
及时又道:“别忘了,河里!”
小伙子低低答应一声,声音犹在棚里,人已没了影儿。
那位沈公子动容叹道:“令郎好高绝的身手!”
高大老者淡然一笑,道:“姑娘夸奖了,这孩子天生好武,自小老朽教了他几式,老朽本身就半瓶子,他还会高到那儿去!”
说话间,后棚人影闪动,小伙子狸猫一般轻捷地折了回来,一咧嘴,眨着眼笑道:“爹,送他下河了,这么冷的天……”
徐话被高大老者一眼瞪了回去,高大老者喝道:“船呢?”
小伙子忙道:“找好了,爹,等着她二位呢!”
高大老者道:“有心眼儿,办得不差……”
翻腕取出一物,那一面竹牌,竹牌上用火印烙着一口单刀,刀上有九个环,随手递向那位沈公子,道:“姑娘,凭这找上‘赵庄’去,老朽那把兄弟见竹符如见老朽,‘赵庆’该就是姑娘的家!”
那位沈公子好不感激,红着美目伸手接了过来,只一眼,他脸色微变,急道:“老丈,这是……”
高大老者倏然一笑,道:“老朽当年在江湖行走时的信物,今天若不是为取信老朽那把兄弟,老朽还真羞于出手呢!”
那沈公子惊声说道:“这么说,老丈是‘渤海三刀’中的‘九环刀’岑…”
小伙子喜道:“姑娘说对了,你认识……”
高大老者拿眼一瞪,随即转望那位沈公子道:“姑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不能再耽搁了!”
那位沈公子欠身一礼,道;“晚辈这就告辞,岑前辈,晚辈叫沈月华……”
高大老者笑道:“老朽早就知道了,姑娘是‘北京’‘三英缥局’,‘铁掌金刀’沈桐春沈老哥的令媛,姑娘,快走吧!”
沈月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施下礼去。
高大老者沉喝说道:“虎儿,带路!”
小伙子应声转身往棚后行去!
出了棚,棚后紧捱着连河,一条小般停泊在渡头边,不过是几步之遥,在几步之遥间,小伙子挨近小凤身旁,红着脸,迟疑着摄儒说道:“姑娘,可记住住在‘赵庄’别走!”
小凤一仰脸,触及那双炙热的眼神,她心里“咯”地一跳,也红了脸,旋即她一绷娇靥,道:“为什么?”
小伙子呼啸说道:“等我去看你啊!……”
“不稀罕!”小凤的脸更红了,但她强忍着羞意,道:“才不呢,住腻了我就要走!”
小伙子好不焦急,忙道:“那,那怎么行!……”
小凤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怎么不行?”
小伙子鼓足了勇气蹩足了一句:“要是我去了,你走了,我会,我会……”
我会什么?他就是说不上来,一张脸蹩得红紫红紫的。”
“兄弟!”忽听身后沈月华含笑说道:“别担心,我们会等你去的。”
小伙子霍然转头,人目是一张好甜好美的笑脸,他会意了,红着脸激动地道:“谢谢你,沈大姐!”
这声“大姐’叫得沈月华也一阵激动。
适时,高大老者一声轻叹:“傻东西,好造化,还不拉稳了船!”
小伙子定了定神,连忙伸手拉住了船。
沈月华跟小凤跳上了船,在珍重声中小船撑离了岸,沈月华红了一双美目,小凤的眼望着小伙子,小伙子那双眼也楞楞地瞅着她……
船!远了,转眼间已到了河心!
一只温馨的手拍上小伙子的肩头,身后响起高大老者那慈样而柔和的话声:“傻东西算你造化大,也跟她有缘,只要两人互相惦念着,离短会长,往后的日子还多,回店里去吧!”
小伙子默默地跟着他爹踏着河边的小路往回走,前后仅不过片刻,他像变了个人,心里真像少了些什么!
刚近棚后,前面高大老者突然停了步,回头轻喝说道:“虎儿,留神,棚里有人,大半是他们已到了!”
小伙子猛然抬头,炯炯双目瞪着圆圆的!
高大老者及时又道:“记住,虎儿,没有爹的话,不许轻动!”
说完了话,他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地进了后门。
进了棚,果然,棚里站着个人,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一身武家打扮,剑眉,星目,白里透红的一张脸,挺俊,只是脸上不带表情,眉宇间也有点说不出的东西。
一个包袱跟一柄柄剑放在桌子上,他手里正在挥一顶宽沿大帽,高大老者父子一进棚,他任了一怔,旋即说道:“我还当没有人呢。”
小伙了似乎一肚子烦火没处发,闻言他刚要张口,高大老者已抢过去抱了拳,陪上笑脸:“对不起,我父子刚在棚后收拾,累您久等。”
“好说!”年轻人坐了下去,淡然说道:“我也是刚进来!”
高大老者改了话锋,道:“您要点什么?”
年轻人微一摇头,道:“前面刚吃过,我是进来歇歇腿的,顺便想向老掌柜的打听一件事……”
高大老者忙道:“出门在外,难免累,您只管坐……”转眼喝道;“虎儿,给客人倒茶!”
小伙子不耐烦地迟疑着答应一声,脚下还没动,那年轻人已然抬起了手,道:“掌柜的,别麻烦了,我坐坐就走!”
高大老者道:“那成什么话,客人进了老朽这棚子,怎么说也得喝杯热茶……”转过头去又喝道:“虎儿,快去!”
小伙子答应着进了棚后,这回年轻人没再拦,道;“掌柜的,多谢了。”
高大老者含笑说道:“别客气,客人适才说打听事儿……”
年轻人一哦广地一声,道;“是的,我有两位朋友雇了辆车往这方向来,我步行在后面跟,一直跟到了这儿把他两位跟丢了,所以……”
高在老者双眉微一轩动,道:“客人,老朽今天一天没见有什么车从这儿过……”
年轻人淡然一笑,道:“是么,掌柜的?”
高大老者一点头,道:“是的,客人,今天没见有什么车……”
“那就怪了,”年轻人眉锋微皱,诧声说道:“我顺着雪地上车轮足印到了掌柜的这棚子前,而就在这棚子前,那车轮痕印便回了头,掌柜的怎说……”
小伙子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往桌上一放,一句话没说退向一旁,两眼却紧紧地盯着年轻人。
高大老者“哦’也一声,道。“是么……”转头凝注,道:“虎儿,今天你可见着有车打咱们棚前过?”
小伙子目未转瞬,微一摇头,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