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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于教授过来,看过刘教授手里的资料,二人交流了一会儿。
于教授坐到别琼旁边。
“别琼小姐,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现在有一种美国最新进口的高级镜片,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失明,戴上后都能迅速恢复视力。只是价格有些贵。你要不要试试?”
乔磊说:“没问题的,价格不是问题。”
医生示意他噤声,继续问别琼:“别琼小姐,要不要试试?你的决定是什么?”
她踌躇着,“立即恢复?有这么厉害?”
“是的,现在医术发达,即便人类没有眼睛,也可以装上电子眼,通过电子导盲仪器感受二维黑白图形。”
“好,我试试。”
医生将手中的黑色眼镜放到她的手上,“你可以自己戴上。戴上后,视力即可恢复到左眼1。2,右眼1。0。”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眼镜,似有些紧张。
乔磊握住她的手,“没事的小别,我在。”
她戴上眼镜。
满屋子的人齐齐看着她。
“小别,看到我了吗?”
“……不。”
乔磊以为自己出现错觉,明明看到她的目光闪烁,向自己走来时,甚至会避开桌椅,可是她说“不”。
于教授也颇为意外,“这样,你先躺下休息”
她示意乔磊和刘教授到门外。
“刚才的疗法,是我们针对这类病人所做的最普遍也是最有效的心理暗示,我手里拿的其实不过是个普通的平镜。但经我这样治疗的患者,治愈率95%。没想到对她居然无效。”
乔磊急了,“您的意思是治不了?”
他已经准备打电话给助理联系美国的医生。
“不,不是。我想,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她只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不肯相信自己并未失明。”
刘教授问:“她,有没有特别重视的人,特别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什么东西或者人,出现了,她最想见到?”
“是个好主意,”于教授赞许地看着刘教授,“我确认她双目没有问题。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几天注意好好休息,现在觉得看不到,也挺好,这本来就是对她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我们再等等看吧。”
送走两位医生,乔磊关好门,她便警觉地转过头,问:“乔磊,我想问,他的葬礼办了吗?”
“办了的,”他说,“前天。”
“这么快。”
这语气里听不出悲喜,更像自言自语。
等了一会,见她并无过激反应,他说:“这件事情各地媒体报道得有些大,那个杀人狂,据他自己交代,因对社会不满希望媒体曝光,才去幼儿园……”他不忍说下去,“所以市委这边给我打电话,希望媒体不再报道,以免有更多人看到此类新闻,为求曝光率,再出现类似事件。尸体……尸体也希望尽快火化。”
“哦。”
“戴川在操办他的丧事。我才知道,原来他爸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市政府给了20万的抚恤金,他说什么都不肯要,说人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他妈呢?”
“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他爸离婚嫁人了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过,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
她沉默了一会,“他是为了救我才……我……没脸见他老人家,乔磊,我卡里有点钱,不多,但是我的心意,要不然,你替我……”
温暖的大手抚过她的肩膀,乔磊稳稳站在她的身后,眉头紧皱。
在这时候想这些当然不合适,可如果说双目失明是对自己的保护,那么她的心是不是也对他,就此关闭了?
他对二人的未来不再抱任何希望。
“医生本来就叮嘱我们,不要让你受更多的刺激。你的歉意,我也向叔叔表达过,他说,小锐是好孩子,不怪你。叔叔不缺钱,他说这几年小锐没少寄钱,够他下半辈子花了。”
“哦。”
顺着她的目光,乔磊看到放在柜子旁的纸箱,想起来什么,“上午戴川来看过你,见你睡觉,就没叫你,放下一个大牛皮信封就走了。”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宝石蓝色的指甲刀,挑开密封的透明胶带,递给别琼
手指捏了捏,硬硬的。
“好像是个日记本。”
她的表情开始急促不安,“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乔磊,血,都是血,血海……”
“小别,你别慌,别慌。你听我说,”他抓住她的肩膀,“如果你愿意,一会儿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牛皮信封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忘记跟你讲件事。”他决定岔开话题,“他的追悼会是前天开的,那天我在场,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来了一帮叫什么……”说到这里他皱了下眉,“哦,叫‘同肝共苦’论坛网的网友,天南海北的,来了少说有一百多号人。一个个跪在他的棺木边,哭得十分伤心。”
“同肝共苦?”
“没错,当时的场面,把大家弄蒙了。后来我和戴川找他们发起人聊了一会,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真伪。”
“你说吧,”她的情绪似得到安抚,慢慢安静下来。
“‘同肝共苦’论坛,是网友自动发起的,中国一个相对很知名的乙肝携带者公益组织。论坛五年前成立,注册会员约几十万人。温沈锐既是站长,又是这个公益组织的发起人之一。主要为中国乙肝患者提供最直接最全面的帮助,线下聚会、交友,还请了各大肝病专科医院的医生答疑解惑。这个公益组织,最有名也是最叫业内人士佩服的,是为因肝病而被剥夺了求学、就业机会的肝病患者维权。通过法律争取合法权益,并并向大众科普乙肝知识,并没有一些不良商家宣传的那么可怕,平时接触不会传染等常识。”
“啊。”
她愕然。
“四年前,他同几个负责人,把重点放在推进中国反乙肝歧视运动上,发起了几起‘乙肝歧视案’和维权诉讼案,合法维护乙肝携带者的各项权利和利益,轰动全国。”
“我好像看到过。”她歪着脑袋,“几乎全国的媒体都在报道那件事,网上更是热门,各大门户网站的热点持续了很多天。”
“是的,听说,为此他受到过用人企业的人身威胁。最难的时候……还曾经被友人强行带到国外去避难。”
“这么夸张?”
“也许我们不了解这个群体,所以对此知之甚少吧。在国内,对乙肝病人的歧视,确实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其实,远不止这些,他们还为因得了肝病而在婚恋中备被歧视和排斥的单身男女组织相亲活动。论坛里,少说上万人获益,他的网名,叫花间一壶酒。”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喃喃念道,问:“你也没想到他因为这个,而被强制退学的吧?”她想起那天,乔磊魔怔般追问他退学原因,步步紧逼。
“是的,我几乎要羞愧而死。那时我还以为……还以为他偷了东西或者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温沈锐家境不好,众人皆知,不过是碍着他学习好,无人敢造次,连玩笑都不敢开。
“呵呵。”这下是冷笑了。
他不以为意,“他们这次过来,是在电视里看到报道知道的消息,在论坛里一发布,报名参加追悼会,经过另外几个负责人的筛选……你没见到那天的场面,在那些人的眼里,和亲人逝世,没有任何区别。不,我这个比喻不太合适,”他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对他们而言,他是英雄。”
“英雄?”她很难把这个词同温沈锐联系起来。
不知道分手的真相时,觉得他是懦夫,同女友分手不敢作任何交代的懦夫。
得知真相后,依然觉得他是懦夫,仅仅因为肝病,就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分手。
他是英雄?
怎么会?
可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冲在孩子的最前面,冲在她的最前面。
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少之又少。
“戴川说,他早留了遗嘱,似乎料到自己会出事。那个笔记本,是他留给你的。现在……”乔磊故作轻松的语气,“刚才于教授拿来的那副装了高级镜片的眼镜,我放在你枕边了。如果你想看,”他抓着她的手,“呐,在这里,有没有摸到?如果你想,随时可以试试。”
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市宣传部的领导一小时一个电话催,更何况,眼下自己并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邵小尉马上就到,如果你有急事,可以按床边的呼叫铃,护士随叫随到。晚点我再来看你。”
她点点头,木然回答道:“好。”
2
会议室内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过道里、走廊内,扛着摄像头的电视台记者,闻风赶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虽然有街道派出所的十几名民警阻拦,拉起的警戒带亦将出示记者证的记者和附近的普通居民分成两拨,依然无法阻止看客的热情,探着身体踮脚打量,现场十分混乱。
依次坐在会议室主席台上的,从左至右,分别是蒋晓光、张董、麦城市政府市长孙裴岭、公安局局长赵曙光、教育局局长刘一鸣。五人就坐的拼成一排的桌子外,挂了一个横幅,上写着:“11·21”案件新闻通报会会——几个大字。
主席台下密密麻麻架满了各大电视、报纸、广播、门户网站的记者。
正首的孙市长冲主持人蒋晓光微微点下头,示意发布会可以开始。蒋晓光按下话筒的“on”键,被打开的话筒受到不知道来自于谁的手机新号干扰,发出刺耳的尖鸣声,整个会唱陡然安静下来。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家长,各位领导,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你们好。我是‘向阳花’教育机构的总经理蒋晓光,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我们整个教育机构的教职人员,向在‘11·21’案事件中逝去的温沈锐先生、危小辰小朋友,致以最沉痛的悼念。请全体人员起立,默哀一分钟。”
短暂的骚动之后,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员默默垂首站立,神情肃然。
“默哀完毕,请坐。”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蒋晓光环顾四周,语气坦诚,“今天的发布会,相信各位……”
话未说完,坐在最前排的记者们陆续强行打断他的发言——
“少来这些虚头八脑的话,我们就想知道,你们幼儿园在这次事件中,如何承担过错和责任?”
XX网的记者最是激动,握着拳头不停挥舞,“民间盛传你们看到杀人犯提着菜刀过来,所有教职人员吓得全都跑了,这才导致孩子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
“到底死了多少个孩子?”卫视台的记者拿着的话筒几乎撞到他的脸,“为什么你们对外一直报道是一个人?你们是不是故意隐瞒死亡人数?网上说死了上百个孩子的微博,已经在一天内转发到十几万,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公布真相?”
更有都市台膀大腰圆的记者抓住他的衣领,“听说杀人犯是你们幼儿园的老师,因为对工作不满,所以将怒火发泄到了孩子身上,是这样吗?”
站在外围的家长不顾警察拦着,拼死往前闯——
“你们作为私立幼儿园的NO。1,是否存在着创办幼儿园,只为了赚钱,而不是以教育为目的问题?除了幼儿的安全问题,是否还存在非法办学、饮食安全等问题?”
“我们想要最真实而具体的死伤人数!”
“今天这么多市委领导在场,敢不敢做到彻底公开、透明?要是有一点偏袒,操你八辈子祖宗!”
……
群情激奋。
男记者被两名警察拖走,蒋晓光整理下衣领,微微咳嗽两声,示意大家安静。
“我非常感谢各位对本次事件的关注,也十分理解大家的疑问和产生这样结果的愤怒,”他与刚才提问的记者们,目光逐一对视,“如你们所说,今天这么多市委领导在场,我们同受害幼儿的家长,同你们现场这些舆论的喉舌一样,希望真正能够做到公开、透明,没有任何偏袒。我以我个人的名誉起誓,下面我所说的一切,全部真实,我本人愿意承担……”
发言再次被打断。
这次提问的,除了现场的记者,更有义愤填膺的幼儿家长。
“你的名誉?你的名誉值几个钱?”
“你以为你是谁?”
“你的名誉能让孩子们起死回生吗?”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
“你们是私立幼儿园,一切都以赚钱为目的,谁知道你们给了当官的多少好处?”
……
他明明未做任何亏心事,现场几个家长和记者的不断质疑更是无中生有,但也许是现场几位市委领导的在场添加几许压力,更多的也许是他并不愿意拿出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的东西,总之,他的额头开始冒汗,心竟是有些慌了。
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