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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塞外，相偕老（尾声）
塞外的生活平淡从容得不可思议。苏羽和曲落阳买了一个不算很大的牧场，建起了一座适合两个人居住的木屋。春天来临的时候，塞外的牧草青青，他们往牧场里添购了牛羊马匹，平时放羊牧马，没有各种异样的目光也不会有人打扰。苏羽很满意这种生活。而曲落阳，只要苏羽满意，他也会很满意。他们就这样满意地生活了几个月，然后平静的生活被一位不速来客打破。“曲落阳，你收到我的令牌为什么不来赴约？”柳未若一身红衣，衣袂被风舞动，身上美艳的气息像是焚烧的烈焰，让人移不开目光，而跟随在她身后而来的是眉眼恬淡的绿柳庄总管杨仪亭。“长公主殿下，我已经回了信，曲某已非朝堂客更不是江湖人，所以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在皇帝的默许下，绿柳庄的势力大到不可思议，曲落阳并不奇怪柳未若能够找得到他们，况且他现在已经了解她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性格却像极了男子，换一个角度，他还是很欣赏她的。“你是决定不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了？”柳未若挑起了眉，对当日被他拒绝婚事仍旧耿耿于怀。苏羽在一旁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羊，背对着夕阳站着，衣如流云，清澈平静的眼神一如天边的新月。柳未若劈手夺过他怀中的小羊，扔给跟随在身边的杨仪亭说：“今晚给我烤了它吃掉。”杨仪亭看看苏羽又看看曲落阳，一脸苦笑。曲落阳把小羊接过，小心地交还给苏羽，然后拦在柳未若与他中间，抱着手摆出保护者的姿态说：“你不要太过份了。”“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活得比我自在。”柳未若满腹的怨气。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性格冷僻的刀客石未寒，竟然就是比她年长两岁同母异父的兄长。柳玮寻回爱子，全部的心神都花费在他身上。皇帝为讨她欢心，也掺进来搅和，非要把帝位传给石未寒不可。而孟零枫更是忙着要从石未寒手中抢回青梅竹马的情人时越之。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围着那个自小失散的兄长打转，只有她形单只孤，到哪里都像是多余人，所以才会一走了之，千里迢迢地跑到塞外来找曲落阳的麻烦。她半点也不稀罕那个长公主的头衔，只是身边的人都太幸福，她眼红到恨不得全部破坏掉。苏羽抱着小羊走开几步，蹲下来一边拿了青草喂它一边用修长的指尖温柔地安抚着。“它很可爱，是吗？”他手中的小羊温驯得不可思议，杨仪亭走近他身边徐徐开口，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神很亮，像是天上闪烁的星辰。对他的主动搭话有点惊讶，但苏羽还是点了点头。“它多大了？”“五六天了。”“我能抱抱它吗？”苏羽把小羊交到他的手上。杨仪亭小心翼翼地抱着，情绪明显兴奋起来，“我从来没有抱过这么柔弱的小东西，好奇怪的感觉。”一向恬淡的眉眼，沾染了外露于色的喜悦，俊秀的五官显得更加柔美。柳未若在一旁与曲落阳逞着口舌之争，偶尔别过头，目光一下子凝结。这位平日一丝不苟的总管，居然也有如此温柔开朗的笑意。“我请你尝一下我的手艺，走吧。”曲落阳招呼柳未若进屋，杨仪亭似是有意无意地说：“她的好强都只是表面，实际上是个很温柔很不错的女子。”看着白皙如玉的脸上掠过的淡淡笑意，苏羽突然间明了为何一直看不透他。他的感情埋得太深，所以才会让人猜不中他的心事。三个月后，一纸红色的请柬传到了塞外。“怎么了？”曲落阳看完请柬里面的内容，抬起头看向苏羽，“柳未若要成亲了。”苏羽哦了一声。“你不好奇有谁敢娶她这样巴辣的女子？”“杨仪亭的性格包容，相貌才能也是百里挑一，他们是绝配。”“你居然猜得中？”曲落阳展开手中的请柬，柳未若的新郎正是绿柳庄的总管杨仪亭。苏羽从心底里微笑出来，曲落阳所有的注意力只在他一个人身上，自然是留意不到其他人。曲落阳翻着与请柬一同寄来的信笺说：“柳未若要我们把上次她来的时候，差一点吃掉的那只小羊送给她作贺礼，而且还是要活的，真是奇怪的要求。”“那大概是他们的媒人吧。”坐在牧场的木围栏上，苏羽安静地看着夕阳。想到那个落霞满天的黄昏，想到那个温柔的男子抱着初生的小羊，唇边泛起的浅浅笑意，不觉失笑起来。人生就是这般光怪陆离，往往只是一个笑容，一句说话，便能羁绊一生，就像当日曲落阳初见他时一样。他无心展露的一个笑容，缚牢了他的一生。曲落阳从身后走近他，“苏羽，我们一起回去参加她的婚宴吧。”“嗯。”“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顺道回青州看一下。”对于苏羽被迫离乡千里，他一直心存愧疚。他不奢望苏云河一下子就能接受他，但持之以恒，他相信一定会有打动他的一天。“你说好就好。”霞光万丈，苏羽身上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环。关山大漠，斑驳如梦，草原上掠过的风，拂动他的乌发，浅蓝色的衣袍上下翻飞。他在他心中的美好，永远不会有人可以代替。“夕阳真美。”曲落阳温柔地揽上了他的肩，“还要继续看吗？”“还是回去做晚饭吧，我有点饿了。”苏羽从围栏上跳下来，转身向着屋子走去。曲落阳大步赶上他。只是几步的距离，但为了能够站在这个与他并肩的位置，他努力了多久？从第一次在小摊前见到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个寒暑。他的眼眸有一点湿润，中间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他几度绝望，现在终于得到，他要用一生去守护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苏羽的眸光清澈如水，“好久没有喝酒了，今天喝一点马奶酒好不好？我总是做不来烤羊腿，我去买酒，你在家里烤怎样？”“好。”曲落阳握紧了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夕阳在地上拖出两个长长的身影。千山之外，归鸟倦返投林。
番外一：淡淡果香，情人面饼
曲落阳睡到半夜醒来，一摸身边空空如也，苏羽并不在床上。他的嘴角弯起微笑的弧度。苏羽的胃口其实挺挑剔，他们刚到塞外，两个大男人都生疏于柴米油盐之事，饭菜总是差强人意，他晚饭吃不饱，半夜饿了就会爬起来找吃的。刚开始的时候，曲落阳醒来后发现他不在身边，还有过惊慌。苏羽突然从他身边消失的感觉太可怕了，这样痛苦的经历，他没有能力再承受第二次。但当他赤着脚连鞋子也不穿，在厨房里找到正翻箱倒柜觅食的他，才发觉自己是过度紧张得可笑。他们已经真真正正在一起了，没有人可以再分开他们，不是吗？正打算起来去看看苏羽怎样了，脚步声响起，苏羽回来了。黑暗中他不知道曲落阳已经醒了，轻轻地摇着他的手臂，显得颇为委屈地说：“阳，没有吃的——”以往曲落阳都会准备一些即吃的食物，但这两天牧场里新进了牛羊马，他忙着打理，连点心盒子空了也没有发现。他嘴角噙着笑意坐起来，“再忍一忍，我这就给你做。”黑暗中苏羽的眼眸像是小兽一样闪着亮光，曲落阳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莫说是半夜起来为他做宵夜，就是是要了他的命都甘心。在朔州的时候，他向当地的一个摊主请教了荞麦面饼的做法，并且买了一大瓶的果酱，然后时常做给苏羽吃。虽然手法还有待改进，但淡淡的果香，甜甜的滋味，已经让胃口一向挑剔的苏羽很满意。曲落阳走进厨房，苏羽跟在他后面有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那个，厨房明天我会收拾回去的——”厨房的杂乱让曲落阳不禁好笑起来，这只半夜觅食的小老鼠到底翻了多久？才把好端端的厨房弄成这般？只怕不是饿慌了，他也不会来摇醒他。他的声音里带着怜惜，“下次饿了就早点喊我起来。”“嗯。”苏羽一个劲地点头，他已经饿得两眼冒绿光了。“我来帮你。”看着曲落阳把面粉倒进大碗里，苏羽连忙舀了清水加进去。曲落阳阻止他都来不及，“哎，别加太多了，你看都快要成面汤了。苏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曲落阳无奈地说：“你还是坐在一边等吧，我一个人做得过来。”苏羽转过身，曲落阳叫住他，“等一等，你的脸脏了。”他伸出手，用衣袖轻轻地替他脸上沾染的面粉。浓如黑墨的眼眸像是一潭碧水，深不见底，荡漾着令人醉心的温柔，苏羽被他看得满心都是欢喜。他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着曲落阳把面和好，摊成饼，然后在锅里烤熟。面饼的甘香混合着果酱淡淡的芳香，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在屋子里飘荡，灶下的柴火燃烧，发出辟辟啪啪的声音。一切都让人感到舒逸安心。苏羽在幸福的气息中缓缓地合上了眼眸……曲落阳把面饼端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白，苏羽伏在桌上睡着了，长发未束，肤色如玉，松散的领口露出优美的锁骨。“苏羽，苏羽——”被轻轻地摇醒，苏羽睁开眼，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蝶翅一样微微扇动了几下，对上那张温柔的脸，他露出一个纯美的笑容。洗干净了脸出来，已经有一大盘甜香的面饼等着他，还有新鲜的羊奶。苏羽不顾形象地据案大嚼。“竟然饿成这样？”曲落阳忍着笑在一旁看着他。“你不吃吗？”苏羽把手中的面饼递到他唇边，清澈的眼眸里照出他的倒影。曲落阳张嘴咬了一口，整个人像是倘佯在云端，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被他专注的目光一直注视，苏羽垂下了头去，曲落阳伸手挽住他的腰，温热的唇凑了过去，吻住了他散发着果酱芳香的唇瓣。清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两个相拥的影子一直没有分开。淡淡的果香，满室萦绕不去……
番外二：六月六日，微笑生活
早上的阳光渐渐炙热，曲落阳只穿宽松的马裤，光赤着上身安装水槽，阳光照在他蜜褐色的皮肤上，汗水反射着晶莹的亮光。苏羽抱着手站在树荫下看他，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让人不可思议。“你居然会干这种活？”他不再追捕逃犯，但显然很有当工匠的潜力。曲落阳直起腰抹了抹额角的汗水，“这些并不难。”看出他是要把水槽引进屋子里，苏羽问：“弄这个有什么用？”“把清水引进屋里，你随时可以洗澡。”他的嘴角微微弯起，这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如今脸上常常带着不自觉流露的笑容。以前他几乎不笑，就算是笑也只是扯动嘴角，笑意透不进眼底。他们到了塞外大半年，一切都变得跟从前不一样。苏羽脸上有些燥热，总觉得他含笑看过来的眼光带着别样的意味，他才不要随时洗澡！阳光越来越眩目，他抚了抚额头说：“我去市集走一走，或许可以帮你带只甜瓜回来。”“去吧，”曲落阳在他身后说：“皂粉快用完，你顺便买一点回来，否则我洗不了衣服。”苏羽答应了。塞外的生活平淡从容得不可思议，曲落阳包揽了大小杂事，他能够做的，也就是捡些轻松的动动指头。有时候他很替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委屈，但曲落阳却毫不介怀，耐心十足地做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脸上还时常挂着真心的笑容。只要他能时时微笑，生活也就这样过下去吧。当天的晚饭是苏羽做的，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