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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还有些不适,还是第一次来这风雅之地。轻轻点了点头,迈步到了茶几边上坐了下来。
他刚刚坐定,便听到面前一声卷帘之声,张灵芝已然撩开了珠帘走了进来。
张灵芝看着松风一脸腼腆,心里觉着有趣,只是当着松风的面,只好忍着脸上的笑容,袅娜着身姿坐在了他的身前。
不多时,阿萝捧来了一壶热茶,壶口还冒着滚烫的热气,竟是刚刚烧开的新茶。张灵芝给松风沏了一杯,接着,捧起了手中的茶盏,很是郑重地说道:“当日若不是你杀了刘公子那个恶贼,或许……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小女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
“哪里算是救命之恩,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松风听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对了,那日和你一道的公子呢,怎么没有见他?”张灵芝轻轻抿了一口手中茶水,抿嘴问道。
“你是说我家公子?公子他之前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去了。明日一早应该还会回来。”松风说罢,掀起了一旁的布帘,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刚刚还当空的骄阳,如今已然西斜,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洒下了大片璀璨的萧瑟霞光。看起来云蒸霞蔚,蔚为的好看,只是这晚景再好,却是也持续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松风不禁也有些伤感了起来。
“想必过不了多久等这天色暗下来之后公子他便要独自一人去打探那观云山庄了吧,但愿他能没事地回来才好……”松风越想越是有些担心,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愁容。
“怎么,在担心你家公子?”张灵芝见松风一脸愁容,脸上的笑意不禁也跟着收起了不少。
“嗯。”松风点了点头,“公子他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怕他会遇上什么危险。”
张灵芝微微点头,“看你这样担心,却不知你的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说说看么?”
两人便这般举着茶盏一言一语地交谈了起来。
………………
很快,天边的夕阳便黯淡了下来。刚刚还霞光漫天的长空,瞬间被四散璀璨的星辰所覆盖,眼睁睁地看着这西湖湖畔逐渐恢复了沉寂,之前那些公子王孙们也都逐渐离开。随风绕着这西湖走了如此之久,心里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他匆匆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如同一道幽灵一般悄然朝着观云山庄潜了过去。
好在这观云山庄地处偏僻,是以慕容家并没有多少弟子在山庄之内来回巡视。而且这山庄之内有大阵覆盖,许久以来,从未有人闯进去过,是以这慕容家的弟子更是松懈。
“此处的守卫倒是比我想象的要稀松许多。”随风四下观察了一番,暗暗点头,心中的把握却是又大了一分。他来此,只为了再见一眼碧涵,看她是否真的嫁给了慕容玄风罢了。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了却一桩心事吧。
不像慕容希与凌月夕,他和碧涵也许连一段缘分都说不上吧。只是勉强到了彼此相吸的时候,便生生分了开来。
想起这段往事,随风不禁也觉得有些遗憾。只是遗憾又能若何,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已经发生的注定无法改变。记挂在心上不过徒劳增添负担罢了,随风也知道如此道理,轻叹了口气,心道:“缘起缘灭,皆是自然。慕容世家家大业大,她嫁给了慕容玄风,总比跟着我四处漂泊来得好些。况且,我现在却是连功力都……”
随风轻轻从外围的院墙跳了下来,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尽数摈除,仔细端详起了面前的花树来。
当年他和梁偷儿两人来过一次,还住过一段时日,是以对于这其中的地势倒也熟悉。
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根据易学之术推算了一番。七走八弯,总算是找到了藏在花树之中的小径。此刻傍晚刚过,这山庄之内不时还有弟子往来,好在随风灵觉过人,每每都能险而又险地避开,一路走来倒也有惊无险。
“只是不知碧涵的住处又在何方,想来她既然嫁给了慕容玄风,自然也应该住在上等厢房才是。”随风心头暗自寻思,小心翼翼地在其中游走了起来。
“前面有一间庭院,看起来倒有几分郑重。”随风眼神一颤,却是一眼瞧准了前方的一处房屋。
脚下轻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同鬼魅一般靠近了上去。
这屋内原本有些黯淡,随风刚刚靠近,突然就陡然亮了起来。随风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已然暴露了身形,险些就惊呼了出来。
这道灯火一亮,却是将一人的身影投在了随风面前的轩窗上。却是一个男子的身影,随风看着不免有些失望,刚想悄然间退走,就听其中传来了一道自语之声。
“这玄风与碧涵已然成婚,想必他拿到那阴阳佩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就是不知其中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么?我这一次被随风那厮伤得如此重,当真可以借此恢复么?为什么我这心头如此的不安呢?”
随风大惊失色,这房内的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了,不就是那日从碧青峰中逃脱的无痕么?
“那日在闯荡周家之前,见着这无痕离去,说是去了余杭的慕容世家,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遇见了。”随风强压下心头的震惊,还想再听些什么,可是身后突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逼得随风只好从此退走,又隐没进了一旁的花树之中。
“没想到这慕容家的贼心思却是还没死,也幸亏当初月夕将这玉佩给了我。不然若是此物被慕容玄风拿去……”随风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咦,那边那件阁楼看起来很是不凡的样子,不知碧涵是否在其中。”随风转过头去,盯住了另一边的一栋小筑。屏住气息,轻悄悄地朝着靠近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还没靠近,便听到其中传来了这么一道女子的声音。随风身子微微一震,明白了过来,自己终于是找到了碧涵所在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不如不见
“谁说我不开心,我每天都过得很快活。小玉,你未免也太敏感了些。”一道酥酥软软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单单是听着这道说话声,便引人无限遐想。拥有这般清澈如同空谷一般的声响,其面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中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听在随风的耳中,当即便是轰然一震。
这道声音在随风听来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算起来已经阔别许久了吧?久到连偶然出现在他梦中之时,都是如此的模糊。
可即便模糊也好,不真实也好,随风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这正是碧涵的声音,绝不会有错。不要说只是数月的分别,便是十年百年,随风都一定还能记得。只这么一道声音便震得随风呆滞在了当场,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这方楼阁庭院附近却没什么弟子往来。随风也乐得清静,找了个花树的阴影,躲在了其中。
“小姐,小玉也跟了你这么久了。小姐的一举一动、饮食起居都是我在照料。小姐的性情心思我岂能不知?小姐虽然不说,可是这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过。总是在别人不在之时暗暗难过,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的,小姐,你又何必瞒我?”
这侍女的声音之中也带上了几分焦急,随风听着心头一颤,“这碧涵难道一直都不开心么?”
“我……我哪里瞒你了,我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却很是欢喜的。玄风他待我这般好,这慕容家里的这些弟子也对我尊敬有加,我却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小玉,你却是不必担心我了。”
碧涵的声音很是平淡,就像是单纯在陈述一件事实不参杂任何情感一般。随风听来心头如同五味杂陈,虽然明明知道不是真的,可是听到碧涵那句“玄风待我那样好”,就像是心头有千万道针扎一样。长长抽了口凉气,才勉强强迫着自己平静了下来。
“小姐,你还要欺枉我么?我是看着你出嫁的。自从你嫁给了玄风家主之后。我便再也没见你开心地笑过了。人前只是还能看到你是一副笑颜,可是去常常在人后独自一人静静流泪,难道这也算得上是开心么?还有当日新婚之夜的时候,我替小姐化了装束之后。小姐对着镜子看着看着便落下了泪来。难道也是因为开心么?”
这名叫小玉的侍女。越问言辞越是急切,满是替她打抱不平的味道。
“你,你是怎么看到的?当时。明明……”碧涵吸了口气,话语之中尽是惊讶之色。
“小姐,唉……我当时虽然不在场,可是你留在那铜镜之前的泪珠难道也是假的么?小姐,你这般强忍着又是何苦,到底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为什么不和老爷说呢,他这般疼爱你,一定会依着小姐的。”
“唉……”碧涵又是叹了口气,“小玉,你年纪还小,不明白也是自然。我只是一时的心里难受罢了,也许是因为闷在这观云山庄里太久了,许久不曾出去转转了。”
“小姐,你怎么早些不说?玄风家主虽然事情繁忙,但是这点时间想必还是挤得出来的。这么一直憋闷着,怕是会憋出病来,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和家主他说!”
话音刚落,随风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吱呀”一声,一旁的木门一下被开了下来。从中走出了一位身子袅娜的侍女来,想必她便是刚刚碧涵口中的小玉了。这小玉匆匆出了庭院,停也不停,径直沿着脚下的小径走了出去。却是也没有注意到一旁躲在花树之中的随风。
随风又四下看了一眼,四周一片寂静,连一个守卫的弟子都没有。那小玉离开,那这庭院之中便应该只有碧涵一人了,一想到这点,随风心头都是一阵忍不住的激动。
若是这个时候悄悄翻过院墙潜进去,想必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吧?以她之前和自己往日的情分,应该还不至于会告诉慕容玄风才是。
想到这里,随风只觉得心头一阵热切,一颗心在胸腔之内扑通扑通直跳,却是再难压抑。长吸了口气,迫使自己稍稍沉静了几分,脚下轻点,身子轻缓缓地腾空而起。眼前的这堵院墙却是比他想的要高上一些,若是以鹤纵登墙,发出的声音太大,只好伸出了手指来,一下插入了砖墙的石缝之中,翻身而上。
好在他全身的筋骨都受过藏花山庄神泉的洗礼,早就变得比铁石坚韧,轻轻掸了掸手上沾染上的尘土,竟没有丝毫伤痕。
随风静静伏在了院墙之上,并没有着急翻进去,就这么悄然看着下方的碧涵。
她笑靥如花,袅娜的身姿,一股静态美自然蕴含其中。天际一抹朦胧的月色高悬,洒下了一道淡淡的银色月华,笼罩在了下方的碧涵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纱衣一般,更是多了几分出尘与宁静。
不过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玉脸,也因此显得更为憔悴了几分。看起来似乎都有些病态,昔日鼻下那一点朱红色的嘴唇也因此褪了几分色泽。只是,虽然如此,可就这么看着,这些不过只是为她添了几分飘逸之感罢了。
要说改变她最大的,便是她一头乌黑长发了。原先只不过是简单地梳了个发髻,斜斜披在身后罢了。可是如今,她的长发已然盘了起来,随风看到这里,心里陡然便是一片冰凉。因为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及腰的长发盘起,便算是嫁做人妇了。
无论她好与不好,却是再与自己没有半分的关系了。
之前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自己真真切切看到的时候,却又完全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本来就很是黯淡的心头,更是一片冰凉。只觉得便是自己这般跳下去与她相见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相见不如不见,我在这看看她便算了吧。”随风心头暗道。
看着他,随风脑海之中不自觉浮现出了一副场景来。
窗外是皎洁的明月,皓月当空,清冷的银辉洒遍了整个大千世界。只是不知为何,今夜的月光似乎比之从前都要来得清冷。
窗内是四处红烛闪耀,这红烛不是普通的红烛,都是拿上等的细蜡熔铸而成。其中还夹杂了不少西域来的香料,屋内除了烛光散出的暖意,却还有几缕淡淡的清香。
不只是这红烛,这房间之内却是无不透着一股奢华之感。四处雕梁画栋,便是这轩窗之中的一个缝隙之内都雕刻着几绺木花。
屋内的那方木桌,用的乃是数百年的黄杨木,乃是有价无市的存在。木桌上只简单摆着一个梳妆盒,还有便是一面铜镜。那梳妆盒自不用多说,其中摆放的那些珠宝,便是随便的一颗珍珠都是极为难寻的存在。那口铜镜更是不一般,边缘上刻着的那些花纹,细腻到了极致,每一丝纹理都极尽细致,简直到了纤毫毕现的地步。
连花纹都如此精细的铜镜,其价值效用自是不用怀疑。
而碧涵此刻就这么坐在这面铜镜之前,身着一身鲜红的喜服。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一根金色的丝带,将其身材勾勒得尽显无疑。脸上略施铅华,却仍旧细腻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