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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他不动声色,缓缓转过身去。身后皆是东齐的兵士列队而行,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高淮闯过江湖,经过风浪,对危险的觉察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这次却想来是自己因为兵败,精神紧张而多疑了。他正疑惑的当口,却听大军的左翼纷乱之声传来,原来赵国的先头部队已经赶上来,迅速发起了进攻。左侧的兵马被骑兵冲散了队形,带队将军大声呼喊,组织兵马迎敌。
正在这当口,却突然间东齐的兵士队伍中嗖嗖连响,几百支劲弩齐发,挟着冲天的杀气,竟是齐齐向高淮和姜扈射来。高淮正在关注与敌军交战的事情,这一下变故仓促,他反应却是迅捷无比,刹那间从马上拔身而起,半空中长剑已经出鞘,亮丽如眉,划出一道清亮绚丽的光华,替姜扈挡住了激射而至的羽箭。
那羽箭密集如蝗,来势凶恶,高淮右肩上一热,竟是被一根羽箭穿肩而过,他身形在空中一滞,接着落下地来,横剑挡住姜扈身前。姜扈见变故突生,立时招呼族人应敌。还没组织起来,接着第二轮羽箭又已射到,林再淳看到高淮负伤,忙喝道:“阿金挡住!”
五大天王答应一声,兵刃纷纷出手,荡起一片清光,将羽箭格挡开来。高淮看那羽箭来势,身形一晃,在乱纷纷的人群中形如鬼魅般抢了过去,长剑疾刺而出,架在了一个人的颈项之上,冷声喝道:“你是谁?”
那人抬头恨恨地瞪着他,眼中满是怨毒仇恨的光芒,突然伸手撕去了脸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喝道:“高淮,你看看我是谁!”
内讧
高淮心中“突”地一跳,道:“史蓬莱?”
此人却正是曾经的洛阳守将王婴之部下。高淮带着萧谏去取王婴的人头时,恰逢史蓬莱和殷殊混进将军府,想伺机救出王婴。而后高淮杀了王婴,殷殊命丧戚嘉之手,史蓬莱在混乱中不知去向,没想到他竟然又易容归队了。
高淮立时心中明了,想必史蓬莱已经知道是自己杀了王婴,要为自己的上司报仇,但拣在此时下手,却着实可恨。他问道:“上次偷袭我的营帐,也是你在捣鬼吧?”史蓬莱道:“是又如何?殷殊临死前告诉我,我家将军竟然死在你的手中!你为了讨好那个野人头子,如此不择手段!自古当权者个个残忍自私,弟兄们,我们为什么要替他卖命?杀了他!”
高淮闻听此言,手到处一剑削飞了史蓬莱的脑袋。
史蓬莱已经策动了三百余王婴的旧部,全是当年自己手下经过精心训练的弓弩手,见史蓬莱毙命,便接着张弓搭箭,第三轮羽箭激射而出。高淮横剑相迎,却突然间半身麻木,长剑脱手落地。他大吃一惊,眼见羽箭破空而来,竟是避无可避,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口,旁边一个黑影扑出,直接扑在高淮身上,把他推倒在地,恰此时林再淳和五大天王已经甩开敌兵追了过来,兵刃到处,挡开了在空中乱飞的羽箭。
东齐的兵士已经悔悟过来,在两员副将的带领下迅速将三百余人叛军围在了中间,高淮挣扎着想起来,身上那人背上中了两箭,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高淮勉强推开他一点,看到竟是韩凛,脸色惨白,眉宇间隐隐呈青黑色,人已经昏迷不醒。
他微声叫道:“林堂主,箭上有毒。”林再淳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拿出一颗丸药塞到高淮口中,道:“先含着。”高淮指指韩凛:“先救他。”往三百余个叛军处看看,提一口气,终于慢慢站起身来,那带头的副将赶紧过来扶着他。
高淮半身麻木,在副将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到包围圈子外,沉声道:“王婴是我杀的。他沉溺美色,失掉洛阳,本就罪无可赦,杀了也不算冤枉。你们忠于王将军,为仇恨所蒙蔽双眼,要找我报仇,我也认了。但却不该不顾大局,在这生死存亡的当口发动内讧。我如今却没空对你们以德报怨!”他转脸看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话一出口,却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缓缓倒了下去,原来是毒发了。最后模糊的意识中,听到敌军似乎追了上来,马蹄踏踏之声,兵士的呼喊之声,刀枪撞击之声,乱纷纷响成了一片……
赵元采一路追赶东齐的大军,眼见得东齐兵败如山倒。他正追得兴高采烈,却突然接到一个急报,东齐一队轻骑军穿过赵国大军中间的一个空隙,往东北方向的潞州去了。
他吃了一惊,守卫潞州的兵马大半都被他调出,集中兵力来对付高淮的兵马,如今城中空虚。赵元采不由骂道:“去给我查探一下这是谁!好大的胆子!”立时吩咐京城来的禁军兵分六万折道往潞州方向追赶。
赵国这一分兵,极大地缓解了对东齐兵马的压力,使得聂世焕抓住机会,迅速和杨宝桢合兵一处,重新设起了防线,与赵国兵马在绛县一带两军对峙起来。但要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就这般一日日僵持下来。
萧谏带着三千人马日夜兼程,一天一夜就赶到了潞州城外,在隐蔽处稍事休息,他自己换了便装去城外将地形查探一圈,回来吩咐两个副将各带五百人马,潜伏在城门外两侧,他自己带余下的两千人马,直接去城外叫阵。
城上的守将疑惑万分,不知这一队从天而降的人马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待看萧谏在城下叫阵,神情倨傲,言语无礼,头脑一热,带着兵马就冲了出去,萧谏和他过手几招,倒拖了长刀后退,那守将发性追赶,行出不远,萧谏突然回马出刀,斜掠过去,那守将一个措手不及,便被他砍飞了脑袋。余下的兵士见将领被斩杀,发一声喊,往潞州城中退去,刚到城门口,被东齐埋伏在两侧的人马斜刺里冲杀出来,截断了后路。
萧谏带着人马反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了潞州城,迅速将潞州太守控制在手,请他发安民告示,太守不从,萧谏道:“我决心与此城百姓共存亡,城破那一天,便是大家齐赴黄泉的时刻。太守若是爱民如子,就请听我的命令。”太守看萧谏气势凌人,被他吓住,乖乖按他的话发了安民告示。
东齐的兵士快速加强装备,组织防守。当萧谏登上潞州城楼那一刻,赵元采的六万禁军恰好赶到城外,萧谏对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桀然一笑,吩咐道:“弟兄们,如今我们三千人,要死死守住潞州城。拖延得一天,东齐的胜算就强一份。如果守不住,那么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一定要坚持到我们的人马来接应我们那一刻!大家不要想着敌众我寡,要知道东齐军队中最英勇的就是我们这一队铁骑军!一个人足可以当十个人用。城外来的是赵国的京城禁军,他们平日里必定没有如我们这般辛苦操练。虽然我们不可存轻敌之心,却也不用太把他们放到眼里。我来给大家算个帐,据说赵国这次过来六万人马,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杀敌二十个,那么我们三千人就足足应付这六万人。所以从现在开始,每晚大家来报数,我们比一比,看谁先杀够二十个!”
众将士轰然答应,斗志昂扬,激情万丈。
这一杀,就是二十八天。
萧谏在这二十八天里,为了缓解敌兵攻城的压力,在攻城的间隙里,带着部下出城与敌人交手五次,每次都沾染得一身鲜血回来,每次都筋疲力尽,身上旧伤未尽,又添新伤。却始终等不到东齐的大军来接应。他在夜半派出一小队骑兵突围求救,却不再见那一队兵士回来。第二日才看到自己派遣去的兵士尸体被赵国兵士抛在城楼下。
萧谏站在城楼上极目望去,远处茫茫一片荒原。听得城下的赵国将军喊道:“萧将军,你投降吧!我们圣上有吩咐,只要你肯投降,保你毫发无损,坐享荣华富贵!”
萧谏道:“让他滚!”
第二天,那将领又劝道:“萧将军,你们的兵马被阻隔在翼城绛县那边,自顾不暇,不会来了!我们圣上的命令又来了,只要你肯出城,赵国的官职任你挑选!”萧谏张弓一箭射去,那将领躲避不及,被穿胸而过,从此不再胡说八道。
过了两天,喊话的换人了:“萧将军,我们圣上说了,你若再不投降,他就要亲自来接你了。”
萧谏混在一堆兵士中间,不再出头露面,那喊话的赵国将领找不到他的人,只得对着潞州城楼漫无目的地大喊:“我们探得消息,你们东齐已经决定放弃潞州了,你们还要坚守下去吗?”
萧谏心中一突,怔怔地看着城下的兵马,沉默不语。
这天又下雪了,萧谏身着厚重的盔甲,却挡不住那一阵阵的寒风,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整整二十八天的浴血奋战,殊死挣扎,他的信心也一点点消失了,也可以说他本来就没有抱多少信心,只不过凭着一腔深情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层层围困的赵国兵马,城上城下交兵不断,自己所带人马越来越少,这三千人终究是抵挡不住六万人的进攻。萧谏渐渐恍惚起来,绝望在心中一丝丝升起,最后彻底将他淹没:“三哥,你究竟来不来接我了?我快撑不下去了!”
天地苍凉,雪落无声,原上平林漠漠,寒树生烟,喊杀声一阵阵激荡不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人的性命太微不足道了,随时都可以被忽略。他的信念一点点坍塌下来,孤独悲怆无比:“我知道你不会来了,你放弃了。你一直对我很勉强很勉强,很勉强的温柔,很勉强的照拂,很勉强地……调笑,果然是我太贪心了吗?不该我要的东西却痴心地想拿到手,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嘲弄和惩罚。如果今生能够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与你相逢,免得遭这无穷无尽的煎熬!”
他缓缓伸手,解下了腰间一直携带着却从不舍得用的宝刀沉香,那是在金陵荔汀别业,高淮送与他的。
潞州城门被赵国兵士用巨木撞开的时候,萧谏在城楼上一扬手,把沉香从城上抛了下来,落入纷乱的人群中。兵士涌入城中,萧谏看着蜂拥而至的敌人,心中暗暗道:“就让我这贰臣之后在临死前为你东齐皇朝再多杀几个敌人吧!”横刀在手,对着千军万马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所剩不多的东齐兵士一个个倒下,鲜血溅满了城中的青石板道路,惨烈的呼声此起彼伏。萧谏的头盔在厮杀中已经不知去向,长发散乱,浑身是血,茫然四顾时,竟发现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他彻底绝望了,眼看着赵国的兵士涌上来,一咬牙,举刀向着自己颈中划去。
流落
潞州城破,重新落入赵国的手中。消息传到东齐的军营中,高淮硬撑着从榻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出了营帐,望着东北方向怔怔出神。林再淳跟在他身后,道:“三殿下,你余毒未除,不要乱动,否则容易复发。”
高淮脸色灰败,喃喃地道:“一个月了,小谏撑不住了。是我不好,竟然没有能力及早去接应他。你说他……会怎么样呢?现在究竟是生是死?若是死了,我倾尽所有也无法弥补。若是还活着,必定怨我至深,总之是完了。”
林再淳看着他眼中晶莹的泪光,劝解道:“也怪不得你,如今这形势这般艰难,大家都一致认为不可贸然出兵,你若是执意去救人也不好。我已经让五大天王往潞州方向去了,田田武功不错,人又机警,吉人自有天相,应该是无恙的。你且好好养伤,等着消息。”连说带劝地把他拉了回来。
高淮颓然坐在榻上,以袖掩面,低声道:“若他真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和大堂主交代呢?”
林再淳闻言看了他一眼,林美人一向温柔澹雅,这时脸上却浮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之色,有些难听话他说不出口,便斟酌着道:“三殿下,不好交代的是我。至于你,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吧。我大哥看我们总堂主的面子,也断不会让你交代什么的。不过三殿下,我听说你曾经在蜀南君子府,为了救一个人,五行阵中不顾危险折返,还吃下了天魔丹来增加功力。天魔丹我也有,我什么药都有,可是没见你来和我要。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了我也不见得就给你。所以田田是生是死,都是他自己的命运使然,怨不得任何人。”
高淮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枪中夹着棒,绵里藏着针,刺得他心口一阵阵疼痛,只是无言以对,暗想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了。他也曾努力想对萧谏好一点,可惜非情之所至,果然勉为其难,他只得喃喃道:“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一定怎么样,他没来得及说,林再淳已经出去给他煎药了,看来林堂主认为没有听的必要。
几天后,五大天王折返,却一个个摇头叹气,只捡了一把刀回来,阿金依稀记得是萧谏的。高淮看看他们颓丧的脸色,再看看那把刀,转瞬间巨大的恐慌劈头盖脸淹没了他,心中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