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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采忙道:“如今甥儿已经又有皇后了。”
舒行草道:“这个你打算让她活几天?”赵元采笑道:“总得等她哥哥哪一天和甥儿翻脸了,才能说她的去向。如今且让她先做着皇后。”
舒行草叹气不语,赵元采往远处站着的萧谏和休眉身上瞄了一眼:“这两个孩子怎么样?可还合您的心意?”
舒行草跟着看看那两个年轻人,道:“这二人很难管教。你撵到我这儿干什么?”
赵元采笑道:“就是因为太难管教,特别是那个丑八怪,已关到天牢里了,甥儿一不留神,他竟然差点越狱!甥儿想来想去,简直不知把他放到哪儿才好,只好劳烦舅父替甥儿看着了。对了,我让那个丑八怪给甥儿牵马过来,我要去看看马匹,顺带逗他玩玩儿。”
他缓步向着萧谏和休眉走了过去,吩咐道:“丑八怪,给朕准备一匹好马,朕要溜溜马,巡逻一下这马场。”
萧谏忙道:“是,陛下。”过去牵了一匹马过来,道:“禀陛下,此马名追云,日行千里,乃是一匹少有的良驹。”
赵元采拧眉打量那马片刻,道:“这马毛色不纯净,和你一样难看。换一匹。”萧谏依言去换了一匹过来:“此马名飞羽,可连行几日不知疲累,也算是好马了。”
赵元采眯着眼接着打量:“这马眉心一道白色,像是传闻中的的颅,妨主不吉,去换了换了。”
萧谏无奈,只得又去精挑细选了半天,牵了一匹毛色油亮,骨架高大的青骢马过来,道:“陛下,这一匹怎么样?”
赵元采恩恩点头,貌似满意了,萧谏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却听他忽然又慢吞吞地道:“这马哪儿都好,就是脸太长了,面相不好看。”萧谏惊得冲口而出:“马的脸哪儿有不长的?”言罢方悔悟过来,忙又道:‘对不起陛下,小人失礼了。
赵元采斜眼看着他,道:“算了,还是把朕来时骑的那墨玉让人牵来算了。这马的模样倒是正配你,丑得相得益彰。你骑上陪着朕看看牧场。”
萧谏只得谢圣上恩典,有侍卫送了赵元采的那匹黑马过来伺候着他上了马,萧谏也翻身上马,跟在赵元采身后。
赵元采只往无人处去,沿路□漫漫,芳草萋萋,他随口问道:“丑八怪,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谏道:“小人姓何名箫,笛箫的箫。”
赵元采道:“你是东齐的兵士?被俘虏到赵国,竟然不想回到故国?”
萧谏道:“禀陛下,小人在东齐并无家人,孑然一身。所以随遇而安,在哪里都可以。”
赵元采道:“最后在绛县附近那一场两国交兵可真是惨烈,折损了朕不少兵力,没想到我那小舅子看起来绣花枕头一样,倒还有些手段。跟朕纠缠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相持不下,简直出乎意料。你也是那一场交战被俘的吧?”
萧谏不知道最后绛县交战的具体情形,只得随口应和着。赵元采又看他一眼,眼光又透出了几分诡异来:“朕马上就又要和他开战,没几天闲工夫了,来看看马匹,趁机再打打猎,轻松一下,我记得这附近有黄羊和狐狸,运气好了,在山里还能遇到野猪和狼。”
萧谏沉吟了一下,低声道:“陛下,按理当秋季狩猎。如今刚立春不久,许多猎物蛰伏了一冬,消耗极大,体形消瘦,没有多少肉,皮毛光泽也不好。况且春天是动物的交…配季节,确实不宜狩猎。”
赵元采怪笑一声:“交…配?嗯,也对,春天来了,动物是发情了,就是不知这人和动物是否也一样,一到春天就蠢蠢欲动。丑八怪,你脸是烧坏了,其他地方没烧坏吧?应该还算个男人吧?身上烧坏了没有,给朕看看。”
他轻轻松松地道来,萧谏却吓得差点从马上一头栽下来,脸轰轰地红了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幸而他脸上遮挡物甚多,谁也瞧不出来什么,片刻后方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不……不用了,小人身上……也有很多疤痕的,恐污了陛下的眼……”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行到了牧场靠北侧的位置,大批的御马在此吃草撒欢,赵元采下马,缓步往前走,走到了高高的围栏边,伸手扶着围栏看马。萧谏也连忙下马,不远不近地跟着。赵元采并不回头,叫道:“箫箫,过来。”
萧谏没有悔悟过来他在叫谁,站着不动,赵元采道:“叫你呢!过来!”萧谏明白过来,只得犹犹豫豫凑了过去。
赵元采回头看他,眼光在他身上梭巡来去,最后盯着他的腰不放,笑道:“我在想,若是用布遮住你的脸,倒是什么也不耽搁,照样可以享受一番。或者,咱们也可以从后面来……”
萧谏闻言愤怒起来,伸手就想去按刀柄,却按了个空。他来到牧场后曾经和舒行草讨要了一把破铜烂铁般的腰刀,但今天因为要接驾,兵刃是不许带的,所以赤手空拳。他吸了一口气,强压怒火,缓缓地道:“陛下,小人不过是个放马的战俘,陛下也不愿放过吗?据闻陛下后宫佳丽无数,难道还不能满足陛下?”
赵元采厚颜无耻地道:“不能,朕的后宫美人太多了,现在倒觉得缺一个丑八怪了。”他肩宽腿长,突然间迅捷无比地跨到萧谏身前,萧谏个头和一般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很高了,但比起赵元采,竟然还低了半头,待见他乌云盖顶般笼罩了过来,带着重重的威压之势。萧谏惊住,抬头看着赵元采道:“陛下,您须自重!”
赵元采道:“难道朕……不端庄不自重?怎么从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朕?你不准躲!不然治你欺君之罪!”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襟,口中道:“我看看你身上有疤没有。这么个极品的身架子,若是也落下伤疤,就可惜了。”
萧谏连忙后退,惊慌中重重撞在身后高高的栅栏上。赵元采的魔爪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撕开,霎时间眼光炯炯,感叹不已。萧谏感觉胸前一凉,大惊失色,忙用手格挡,两人撕扯几下,他不及赵元采力大,眼见要被揩了油去,惶恐中急中生智,忽然伸手扯下了自己的面幕,道:“陛下,对着这样的一张脸,您也不嫌弃吗?您真是好胃口!”
赵元采怔住,他当然见过面幕底下这张脸,可是被遮住了,就勉强可以忽略不计。但正在惊艳的当口这么丑陋的脸突然出现,他的恶癖顿时被引发了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忙不迭地转过身去,怒喝道:“丑八怪,你作死不是,敢让爷看你这张脸!还不背过身去!”
萧谏道:“不!陛下,陛下若真对小人有心,就得接受小人这张脸。陛下,适才小人惊慌之下挣扎,是小人不对。陛下愿意恩宠,原是小人的荣幸才是。小人这就……”边说边要凑到他身边去,赵元采一甩衣袖,后退几步:“丑八怪,算了算了,赶紧把脸遮上!朕过午要带着人打猎,晚上要在这牧场就地烧烤,你就不用跟着了,准备好烤肉的东西就成。”
萧谏道:“陛下,小人也喜欢打猎的,愿意鞍前马后相随。”
赵元采怒道:“你住嘴!给我死一边去!”
揭穿
赵元采气愤愤的回转,萧谏这次离得他远远地跟着,心中窃笑不止。
折回去后,却见赵元采带来的侍卫们已经在一块较高的山坡上扎起了几个大大帐篷,中间的一个华丽非凡,应是是皇帝御用的。瞧这架势,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赵元采找到舒行草,怒冲冲地道:“这个死小子,他敢戏弄我!若不是他那脸弄得实在恶心,我这就收拾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舒行草瞥他一眼,冷冰冰地道:“你眼里只有这些个妖精,哪分得清什么美丑?”心中却骂道:“你个蠢货!平常看起来花花肠子怪多,老夫简直懒得和你多说!”
过午后,赵元采带着百里蓉及侍卫们打猎去了,萧谏和休眉在余下的几个侍卫的指挥下将烤肉用的物品准备好,十几个蒙古姑娘远远地看着,嘻嘻哈哈地并不过来帮忙。
天色黄昏时,赵元采带着侍卫们呼啸归来,带回来大量的黄羊和野兔,百里蓉的马上倒吊了几只火红的狐狸,与他很是般配。
侍卫们把猎物拿去在牧场旁边的小河中洗剥干净了,就在帐篷外的火堆上支了架子烧烤,接着从带来的大车上搬了许多别的食物下来。有懂蒙古族乐器的侍卫们奏起了琥珀槌,蒙古姑娘们就围着火堆载歌载舞,赵元采在一侧揽着百里蓉欣赏,好一番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萧谏和休眉躲得远远地看着,见夜色中火光熊熊,人影幢幢,嬉笑喧闹之声夹杂着歌声、乐器声响成一片,萧谏低声道:“这位国君真能疯,来牧场上打猎就扎蒙古包,吃烤肉,喝的恐怕还是马□酒,还得蒙古姑娘们来跳舞唱歌,果然什么都得配套应景。”
休眉嗤地一笑:“管他们呢,不让咱们伺候就好了。”话未落,听到赵元采喝道:“让那俩小子过来架火添柴!”
休眉不想和百里蓉会面,当做没听见转身溜走了。萧谏害怕赵元采借机发难,只得蹭了过来架火。他闻不得烤羊肉的膻味儿,手里架火,却把脸扭到一边去躲避浓烟。耳中听得赵元采和侍卫们正在轰然谈笑:“数百人去围攻那小皇子,他身负重伤,竟然还能杀出去,也算有几分本事!”
“听说他的剑法叫什么百愁千伤剑,据说在江湖上是大大的有名,可惜上了战场,却抵不过人多势众啊!”
萧谏手微微一抖,几颗火星迸射出来,落在他手臂上,衣服顿时烧了几个洞,他却浑然不觉。赵元采眼睛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忽然道:“丑八怪,你也辛苦了,爷赏一块儿烤羊肉给你。”
便有侍卫递了一只烤好的羊腿过来,萧谏忙道:“多谢大哥,不用了。小人没福气,对牛羊肉都天生不喜,谢过陛下恩典。”
赵元采哼笑一声:“果然天生的穷贱命。那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挑一样。”萧谏道:“小人还不饿,什么都不用吃。”
赵元采浓眉拧起,还没开口训斥,百里蓉抢着道:“丑八怪,你好不识抬举!陛下赏你东西是给你面子,你竟然敢推推脱脱?”
萧谏回头瞥他一眼,不想生事,便扫了那大堆的食物一眼,道:“如此小人求圣上赏赐一只玉美人香瓜。”
这玉美人香瓜皮色玉白,肉质金黄色,肥厚甘甜,产自青海高原地带,长途跋涉运到中原,且从去岁秋季用特殊方法保存到如今,耗资甚巨。从前萧谏便是在太师府中,也不经常吃得到,这里的羊毛地毯上却胡乱堆了百十个。
赵元采闻言,又看了他两眼,拿起一只香瓜扔了过去,萧谏连忙接住,躬身道谢,便想退下,赵元采却道:“且慢!”端了一大碗的马□酒站起身来,道:“得喝了这个才能走!”
萧谏为难地看着他,低声道:“小人不会喝酒。”
赵元采道:“不会?慢慢儿你就会了。喝了!”
萧谏只得接过,揭起面幕一角饮酒,入口竟是酸涩难当,他差点给吐了出来,强忍着喝下后,忙道:“小人告退!”逃命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却只觉得腹中火烧火燎般难受,便摸到
房后不远处的小溪边,捧起凉水喝了几口,腹中炙热的感觉渐渐下去了,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天地空旷,夜色深沉,萧谏蹲在溪边,按住腹部,身子难受了,心情也跟着酸楚悲凉起来。不是只有休眉想家,他也想,可是家在哪里?自己能以何等的身份回去?一切都成了未知渺茫的东西。
萧谏伸手捧住脸,怆然无语。
恍惚中腰上一紧,竟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揽住了,而且直接扣住了他腰间大穴。这人行到自己身后竟没有被发现,可见功夫非同凡响。萧谏呆住不敢乱动,听得赵元采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玉美人香瓜你竟然认识,难道东齐平民百姓各家各户都能吃到这玩意儿?箫箫,你究竟是谁?”
萧谏低声哀求道:“陛下,您先放手好吗?”
赵元采闻言,手上头反倒紧了一紧,道:“我和东齐最后的交战并不是在绛县,是在翼城南五十里处,我一说在绛县交战,你就随声附和。你来我赵国后,就没有用心打听打听?当时我设下了埋伏,两面夹击,捉住了东齐很多的兵士。高淮中了毒箭还没好,结果又受伤了。嘿嘿,但他的确武功高强,倒是没死,他可真能活啊!不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萧谏身子渐渐僵硬起来,赵元采笑道:“经过这几件事情,爷这粗鄙不堪的心也快开窍了,大概知道个端倪了。让我猜猜你是谁。我猜你是……”一只手抬起,慢慢摸到他的脸上,却摸到面幕湿了一块儿,他嘀咕道:“难道哭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箫箫,你在伤心什么呢?是爷灌你酒,你不想喝?”又摸到他的颈项,指尖在颈上摩挲来去,想来是在寻找人皮面具的边缘,好一把撕下来。
他寻找得太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