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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天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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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日斯兰大惊,拼命挣扎,萧谏随手封了他的穴道,飘飘然御风而行,片刻后将那一干乱哄哄的人群甩的不见了踪影。

待行到无人处,他方才将阿日斯兰放在地上,出指替他解开穴道,问道:“你真的是蒙古人?”

阿日斯兰惊异不定地看着他,忽然想起就是他引着自己的兵马落入陷阱,顿时愤怒起来,拿蒙古语叽里咕噜一阵大骂。看萧谏沉默不语,以为他听不懂,就改用蹩脚的汉语接着骂。萧谏听他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话,没有什么新意,便不搭理他。等他骂得没意思了,渐渐没了劲头,方开口问道:“你带的兵马中,有东齐的兵士?”

阿日斯兰怒道:“要你管!”

萧谏道:“我也是东齐人,作为战俘被派遣来养马,已经半年了。”他抬眼看着阿日斯兰,郑重地问道:“说罢,里面是不是混杂了东齐的兵士?”

阿日斯兰一听,接着怒骂道:“你这卖国求荣的叛徒!你是东齐人,怎么将东齐的兵士引入了赵国设下的陷阱?”萧谏听到叛徒二字,轻轻震颤了一下,低声道:“你们都是蒙古人打扮,我没有弄清楚。你是叫阿日斯兰吧?你别生气,你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穿过吕梁山来偷袭赵国?”

阿日斯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感到他态度谦卑和善,便不再骂人了,气忿忿地道:“赵国的国君是个不要脸的色狼,曾经带人去偷袭我们的部落,抢走了我们许多的姑娘和马匹。我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至于东齐人,是他们找到我们的,他们派了使者,来联络我们共同出兵,说是各自找回被抢走的东西。就借了我们的衣服穿了混在里面。”

萧谏沉思片刻,道:“你们这样孤军深入偷袭,很危险,就算没有这些个陷阱,也很容易被赵国的兵士掐断后路,届时弄得进退不得。你还是快逃走吧。”

阿日斯兰怒道:“我的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剩我自己如何回去?你说的轻松,换了你会回去不会?”

萧谏叹道:“换了我也不会回去了。但是凭你一己之力,难道就想救回你的族人吗?便是把命送在这里,也是白搭了。何必逞这一时之意气?你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见他两只虎目怔怔地瞪着自己,一脸执拗之色,却不想再和他多言,返身自行离去。阿日斯兰尾随着他撵了几步,没有撵上,只得怏怏作罢。

萧谏次日方听到休眉和丁香去打探来的消息。这一次交战,俘获蒙古人一百余人,东齐的兵士竟然有三百多,全都被看押到了太原城外采石场监禁起来,余下的皆阵亡。

萧谏闻听此言,沉思了很久,道:“休眉,你再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处置这一批战俘。”

休眉依言而去,半日方回,却得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原来此次蒙古人和东齐联合出兵,竟是出了三路,阿日斯兰所带骑兵是中路。另两路兵马要多一些,从两侧包抄上来直奔太原,戚嘉首先得住消息,带着一小队京城禁军出来抵挡,由于出兵仓促,被两面夹攻,吃了大亏,戚嘉本人为了救自己的兵马脱出桎梏,只身断后拒敌,结果被俘了。

赵元采正在去前线巡视的路上,闻言从前线抽调一批兵马气势汹汹地杀将回来,但那偷袭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一阵风般逃得无影无踪。他这边兵马一抽调,南边前线上东齐的兵马乘隙而入,赵国连着丢了三个重镇。赵元采大怒之下,扬言说是前方在交兵,钱粮不够,所以他不想养活这么多的东齐战俘了,要抽空统统杀掉。接着有大臣提醒他戚嘉已经落入敌手,他忽然悔悟过来,方才偃旗息鼓,不再聒噪,思谋着要想法子去劫回戚嘉来。

接着赵国国君又听人禀报,说这次来偷袭人马的中路军受损严重,皆因剪云牧场的蒙面人带着马队拒敌后引敌兵入陷阱,方才给赵国兵士可乘之机。他突然间热血沸腾起来,把戚嘉的事儿暂且丢到一边,顺路又拐到了剪云牧场。

舒行草已经从南边回来了,看到赵元采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地过来,顿时不耐烦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赵元采嬉笑道:“甥儿来看看舅父不行吗?甥儿心里想着舅父,百善孝为先呢!”

舒行草道:“好了好了,废话就少说了。从前一年到头,也不见你来看我一眼,如今倒孝顺起来了。你究竟想怎样,直说吧。”

赵元采凑到他身边,低声道:“舅父,我想带他回太原,你就……答应了吧!”

舒行草摇头:“恐怕他不愿意,还是算了吧。你这样三天两头过来纠缠骚扰,逼得他走投无路,生些别的念头出来,要走要死的,老夫可未必能时刻给你牢牢看着。”

赵元采无奈,只得道:“那我跟他说几句话成不成?甥儿保证不动手动脚的吓着他,这总可以了吧。这是去哪儿了?一见我来,躲到房里去了?”他一边说,一边搭讪着往萧谏所居的房间门口凑,舒行草也不好硬拦着他,只得道:“阿采,说话不怕,你就正正经经地说。若是再胡来,老夫就真打发他走了。”

萧谏在房中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待赵元采的脚步声到了门外,他竟然主动把门打开了,问道:“陛下,您找小人什么事?”

赵元采先是一愣,待明白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忙道:“容我进来再说。”

他挤进门来,顺手关住了门,笑吟吟地看着萧谏。萧谏微微有些紧张,往后退了几步,离得他远远地,道:“陛下,究竟有什么事?”

赵元采勉强控制住了要和他动手动脚的念头,见他躲得很远,便自己找把椅子坐下,笑道:“箫箫,听说你带着马队截住一群来偷袭的蒙古人,还把他们引入陷阱,让我赵国小胜一场。你这般聪明能干,又一心一意为我着想,我怎么能不来感谢你一下呢?”

萧谏迟疑了一下,郑重地道:“陛下,那是无心之举,小人如今后悔了。想起来这么多人因为自己身陷囹圄,心里却很过意不去。因此还请陛下放了他们吧。”

赵元采以手支颌,做沉思状,两只眼睛转来转去地看着他,一脸的兴味盎然。萧谏便任他看着,半晌方听他为难地道:“这个可不大好。那里面混得还有许多东齐兵士呢。我和东齐正打得热火朝天,这边无缘无故把战俘都给放了,别人岂不要骂我是个昏君?便是在大臣们那里,也说不过去的。虽然我是皇帝,也不能太刚愎自用对不对?”

萧谏知他也不会轻易答应,便道:“他们的生死本是天命,也非我个人所能改变,那就随您处置了。陛下这便请吧。”

赵元采好容易挤进他的房门,哪能就这么出去,笑道:“别慌着撵我走,我不会吃了你。箫箫,你若是能拿几分诚意出来,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萧谏料得到自己一开口,他打的就是这借机要挟的主意,便道:“小人愚钝,陛下所谓的诚意不知为何物,还请明示。”

赵元采冷笑起来:“你跟我装糊涂!我让你从了我,你肯答应吗?还是算了,爷跟你说些别的吧。你想让我放人可以,你以后就不许再想着东齐了,要跟我回太原,我会给你官职,必定不亏待了你。如何?”

萧谏状甚犹豫,赵元采察言观色,接着道:“你放心,我会对你以礼相待,直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我后宫人多了,不欠你这一个,你若是喜欢,我还可以赏几个给你。大家伙儿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多好。你在这儿跟着我老舅放马,能有什么出息?”

萧谏看着他,赵元采赶紧摆出一脸诚意来,萧谏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赵元采微笑起来:“爷不在乎什么战俘身份,说罢,你想要什么官职,我一定要满足你。你生得这么招人喜欢,便是做个上将军也够资格了。当然我赵国官职高低也不是单凭相貌来决定的,但站在爷那金碧辉煌的朝堂上,太丑了却实在有碍观瞻,有碍观瞻。”

话犹未落,却听舒行草在房外叫道:“阿采,出来!”声音甚是严厉,两人同时一愣,赵元采道:“出来就出来,老爷子当我在对你图谋不轨吗?嘿,朕已经改邪归正了!”

刀舞

赵元采出了房门,舒行草远远地看着他,脸色冰冷。赵元采忙过去问道:“舅父,怎么又生气了?甥儿这次可是规规矩矩的,不信你去问他。”

舒行草道:“你跟我来。”

二人相偕行到一无人处,舒行草道:“他答应和你回太原了?”

赵元采惊道:“舅父,您竟然听小辈们的墙根儿!不过听了也好,这次是他自己情愿回去的,您可不能再拦着了。”

舒行草狠狠地横他一眼,长叹一声:“你舅父我便是离得十丈远,也听得清清楚楚,用的着去爬墙根儿?阿采,你不要老说我偏心,实则舅父心里最偏的还是你。你别带他回太原了,让他在这里跟着舅父放马就好。他是东齐人,他的心不在这里。就算他此时为了解救那批战俘暂且依从于你,谁又能确定他彼时会不会干出伤害你的事情。你须要谨慎。”

赵元采胸有成竹地微笑:“舅父,凭他天大的本事,就算甥儿拿不下他,有舅父在,又怕什么?您就让我试试又如何?让我带他走吧,好不好?”

舒行草只是摇头,赵元采就接着软语相求苦苦纠缠,最后舒行草终于不耐烦起来,道:“随你,吃了亏别来找老夫叫苦!”言罢拂袖而去。

萧谏临走前,舒行草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根笛子送给他,却是默默无言,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带着休眉丁香,随着赵元采走了。

赵国的皇宫极大,抵得上东齐的皇宫三四个。分为前朝、后廷、内苑等几个部分。前朝居南,后廷偏北,内苑在西南部。四面各开一门,西为端华门,南面的正门为景天门,北面为清平门。皇城东侧无门,连着一片极大的山水园林,名居正苑,其间亭台楼阁,层层叠嶂,名义上是太子东宫,可惜太子太小,搁这里皇帝不放心,就还挤在皇宫里。赵元采荒唐惯了,没人敢管他,这居正苑便住了许多和皇帝关系暧昧不清的人,就死活正不起来了。

赵元采将萧谏安排在居正苑中的明洁堂里,明洁堂是一处不大的院落,却精致异常。休眉和丁香也跟他住在一起。

赵元采亲自送他过来,接着命侍从拿来一副打造精巧的青铜面具,道:“箫箫,你不愿意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就戴上这个面具吧,把那块破布扯掉扔了。朕最见不得的就是衣着寒酸破烂不讲究,瞧你这一身打扮还能看不能!回去我就让人给你置办衣服,尽快给你送来。以后可不能穿得破破烂烂丢我的人。”

萧谏不好回答他的话,便置若罔然。待见他要离开时,方问道:“陛下什么时候放人?”

赵元采闻言又折了回来,笑道:“好说!十日后,我要接待一位贵客,等打发了客人,立马放人。箫箫,我这次要好好款待这位贵客,可惜宫中那些歌女舞娘们弄出的歌舞爷都看了不下百十遍了,简直烦得要命!你能不能给我变个新花样届时来招待客人?我舅父不是把笛子给你了吗?你吹个《兰陵王》《破阵子》什么的,我让我的侍卫跟着你学一场剑舞如何?”

萧谏道:“小人不擅剑法,对刀法比较在行一点。况且小人不会给人编排歌舞。”

赵元采道:“那有什么难?就和你驯马差不多,你连马都训得会摆战阵了,难道我的侍卫还不如马有灵性?你不擅长剑法,那就刀舞好了,又有什么区别?明天我就派人过来。”

他执意如此,萧谏也只好应允。第二日果然三十个侍卫由一个副统领带着过来了。就在明洁堂隔壁的一个空院落中拉开场子,开始操练。萧谏根据乐谱给他们编排刀舞,休眉就在一边看热闹。

这一干侍卫训练有素,武功底子很不错,很快就掌握住了诀窍,和萧谏的笛声配合渐渐默契起来。赵元采过来看了几次,很是满意,而后又匆匆离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眼见着十日期限快要到了,这刀舞也编排的差不多了。萧谏便把这排练安排得轻松了些。中途稍事休息的时候,几十个人坐在一起说笑,他并不参与,静静地靠在一边出神,却忽然听到有一人提到交换战俘什么的,萧谏对战俘二字特别上心,顿时回过神来。那人言语间却又拉扯到了别处。

萧谏却上了心,凝神沉思起来。

赵元采四处忙着自己的大事,却在深夜时分接到萧谏遣人急匆匆送来的一张帖子,言道想见皇上一面。他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小美人半夜三更地想见我,莫不是相通了?”带着人摸黑赶到明洁堂,让侍从悉数等在外面。见萧谏所居房中隐隐透出灯光,直接推门就闯了进去,叫道:“小美人儿,你是想我了吗?”

却突然一道刀光迎面劈来,来势凌厉之极,赵元采大惊,亏得应变神速,飞身后退,重重撞在身后的墙上,才勉强避开这一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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