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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前,那上面套着的赫然是半截费恩身上的蓝色牛仔裤的裤腿。
欢馨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她呆呆地趴在地上,眼睛干涩得发疼,她忘了身边叫嚣的子弹、忘了前面虎视眈眈的敌人,只是看着眼前焦黑的残肢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一眨眼就变成了残缺的肉块?
此刻,斯蒂芬和他的同伴已经杀红了眼,其中一个跳起来端着手里的冲锋枪朝着密林一阵急扫,但不多时就被对面飞来的子弹击中眉心。他圆睁着赤红的双眼瘫倒在地,那里面似乎还有无尽的不甘和悲凉。
“肖利!”斯蒂芬见同伴倒地,发出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嚎叫,他握着发烫的枪管一阵扫射,决绝的眼里星光闪烁。
现在这边加上受伤的弗朗克只有三个人了,而他们就快压制不住对方的火力了,弗朗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果断地吩咐道:“往树林里撤!”
他们背后就是茂密的树林,但是因为不熟悉地形所以没敢贸然进入,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弗朗克朝着斯蒂芬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咬牙匍匐到欢馨边,说道:“欢馨,我们要马上撤!别让你朋友的死变得不值得!”
欢馨听罢身体猛然一震,眼泪唰的从黝黑的大眼睛里流下来。她摸了摸面前的残肢,轻轻说道:“费恩,再见!”然后一抹眼泪,跟着弗朗克朝浸没在黑暗中的树林里撤退。
斯蒂芬和另一名士兵用交替火力掩护法进行撤退,欢馨则架着弗朗克一路疾走,无奈他腿上有伤,欢馨又是个女子,速度再怎么快也是有限。而身后的枪声和追赶声如影随形,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只猫在戏耍着自己的猎物。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奔跑,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辨别方向,欢馨只能凭着本能在里面左拐右转,跌跌撞撞也不知转到了哪里。
身边的弗朗克则是一声不吭,咬牙拖动受伤的腿,尽量不让自己拖慢大家的速度。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欢馨有好几次听到了男人轻轻的闷哼,手下的身躯在微微颤动。一定是伤口因碰撞而裂开了!
“你没事吧!”欢馨气喘吁吁地问道,语气充满了关切。
“死不了!”弗朗克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腿上的剧痛让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浑身的力气。
欢馨将他向上托了托,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知道此刻除了往前走,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忽然,欢馨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弗朗克似乎也有所察觉,轻轻“咦”了一声,然后两人同时发现了不对之处——四周太静了,不仅没有了枪声,连一直紧随其后的其他两人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斯蒂芬!你在吗?”弗朗克试探地轻声呼唤道。
可是回答他的仍是死一般的寂静,欢馨这才意识到他们几个有可能走散了,也有可能斯蒂芬他们已经牺牲了。
四周的黑夜突然像可怕的恶般魔向他们涌来,让欢馨恐惧得浑身一抖。弗朗克及时拥住了她削瘦的肩膀,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别怕,还有我!我会保护你!”
那人的话颇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欢馨抬手拍拍他的后背,然后架着他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他们的运气不错,在树林里转了几个圈后,欢馨和弗朗克竟然走了出来。再次见到如银似水的月光铺满大地,两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可太幸运有时似乎也不是件好事,正应了那句老话“天上是不会掉馅饼儿的”。正当两人预备停下休息时,不远处土坡的后面突然跳出数个手持步枪的苏联人,齐刷刷的枪口一致对准了树林边的欢馨和弗朗克……
151折磨(上)
此情此景在欢馨看来是多么的熟悉;她仿佛又回到了初来这个时空的日子;只不过此刻在她身边的已不是那个执拗而固执的男人。
也许因为已经经历过相同的场面;所以欢馨到没有想象中那样紧张;而身旁的弗朗克早已将搭在欢馨肩上的手臂放下,用单脚支撑地面斜靠在欢馨身上,将她的大半个人挡在了身后。
对面那一群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端着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有冲锋枪,有步枪,甚至还有猎枪,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一支东拼西凑起来的民间武装组织;但个个脸上都显出彪悍之色;看着欢馨和弗朗克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他们吃下去。
中间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汉,他的身材魁梧而硕壮,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绿色军装,腰间扎着一条宽皮带,脚上穿着一双皮靴,看上去颇有些军人的气质。此刻,那人浓眉下面深藏着的一对炯灼的眼睛正放射出犀利的光芒。
弗朗克紧绷起浑身的肌肉,手里稳稳地攥着冲锋枪,用从喉间发出的轻微声音说:“不管他们对我怎么样,你只要咬定是被我胁迫的就好!”
欢馨的左手一直拽着男人军装的下摆,听到这话她的手不由抖了抖,然后蹙着眉一脸倔强地看着弗朗克。
弗朗克还待说什么,就听对面那个军装大汉已经冲他们大声喊了几句话,同时四周立刻传来密集的拉动保险栓的咔咔声,所有人都屏息盯着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欢馨相信此刻只要他们一有异动,瞬间就会被打成筛子。
“他们只是要我们放下枪投降!”欢馨听懂了那几句苏联话,俯在弗朗克耳边轻轻说道。
弗朗克剑眉微挑,然后将枪缓缓放下,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武器,可是眼角的余光已经开始探寻周围的地形和环境。
欢馨扶着男人的腰也慢慢从他身后走出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一群人,忽然勾起嘴角轻声说道:“能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我可就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欢馨!”弗朗克对欢馨戏谑的口气很不赞同,严厉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欢馨依然故我地笑着,只是扶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暗示了自己的决心。
这时,那个领头的男人已经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一把将欢馨和弗朗克分开,弗朗克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欢馨急得要冲过去,但身形娇小的她被后面粗糙的大手如老鹰抓小鸡般控制住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三两下就用牛筋绳将弗朗克绑了个结实,绳子深深地勒紧他的肌肤里,但弗朗克没有丝毫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平静得仿佛是一潭死水;丝毫不起任何波澜。
领头的苏联人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一条二指宽的皮带折成三折在手心里敲得啪啪作响。,欢馨紧张地看着他踱到弗朗克面前,森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然后将目光停在了弗朗克的上尉肩章上。
“是个军官?”他如鹰鹫般的眼睛直视着弗朗克,沉声问道。
弗朗克并不懂俄语,因此索性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回望着对方。
男人皱了皱眉,转身朝后面的人嘀咕了几句,不一会儿从队伍里跑出一个面容清瘦,颧骨高耸的男人。
只见他跑到军装男人面前恭敬地问:“列夫米拉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问他什名字,身份,还有他们的部队现在在哪里?”列夫米拉指了指弗朗克的方向。
翻译员忙点头哈腰地答应着,转过身立刻换了一副厌恶的神情,看着弗朗克用不甚流利的德语问道:“你的名字,身份,还有你们的部队现在在哪里?”
弗朗克轻蔑地瞅了他一眼,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我叫弗朗克。海因里希。赫奇特,德国陆军上尉,编号G452178!”
“你们的部队现在在哪里?”翻译员见弗朗克答得如此干脆忙追问道。
“我叫弗朗克。海因里希。赫奇特,德国陆军上尉,编号G452178!”弗朗克似乎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似的,依旧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我问的是你的部队现在驻扎在哪里?”翻译员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列夫米拉,厉声又问了一遍。
“我叫弗朗克。海因里希。赫奇特,德国陆军上尉……”对于敌人的咆哮,弗朗克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平静地再次作出回答。
这下可把列夫米拉惹恼了,他眉毛倒竖,额头上顿时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嘴里还在咒骂着,手上的皮带已经朝毫着无防备的弗朗了脸上抽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响,强大的冲击力将弗朗克打得向右一歪,只感觉左脸颊一阵火烧火燎地痛,仿佛半张脸皮都要被撕裂开来。欢馨立时发出一声惊呼。
“还不老实?你们德国人对苏联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杀了我们那么多游击队战士,今天看我不活剐了你!” 列夫米拉一张油腻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使得他脸上那些斑斑点点变得异常明晰。
弗朗克将凌乱的金发向后甩了甩,抬起半边已经肿得老高的脸,嘴角是一模嘲讽的笑。
“烧死他!”
“绞死他!”
……
不知谁在后面的人丛里喊了一声,然后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排山倒海般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列夫米拉饶有兴味地听着部下的怒吼,眼神如锥子一般扎在弗朗克脸上,似乎在思考让眼前这个德国军官怎样死法才能解恨,而押着弗朗克的两名年轻人的眼神更像是孩童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弗朗克用一条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将上身挺得笔直,毫不畏惧地直视对面的人。耳边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杀死他!”的呼喊,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浑身散发出作为一名军人的高傲。
列夫米拉终于将头转开,似乎已经失去了猫抓老鼠的兴趣,让后扬了扬手里的皮鞭,后面站着的年轻人立刻心领神会,一把按住弗朗克的肩膀想要让他跪下。
弗朗克哪里肯听,咬牙挣扎起来,怎么也不肯跪下。后面的青年一脸不耐,狠狠朝着弗朗克的伤腿踢了过去。弗朗克猝不及防,眼前一黑,痛得差点昏过去,但是军人的尊严让他紧咬牙关,弯曲的膝盖就是不肯着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半条裤腿,而身后的苏联人见弗朗克如此硬气,一时倒也没了办法。
欢馨在一边本就急得直冒汗,但是怕弄巧成拙所以一直忍着没出声。现在她见列夫米拉真要处决弗朗克,浑身立时从头凉到脚,不顾一切地叫起来:“你们不能随便处决俘虏,这是违反国际条约的!”
尖利的女声在一众怒吼中显得给外突兀,所有人忽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了欢馨的方向。弗朗克也是立刻停止了挣扎,抬起布满汗水的脸望向欢馨,眼里的冷硬已经被担忧和不赞同所代替。
列夫米拉这才注意到刚才还抓了一个女的,他一抬手阻止弗朗克身边人的动作,朝着欢馨慢慢踱过来。欢馨立刻绷紧了浑身的肌肉,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用皮带粗鲁地抬起欢馨尖尖的下巴颏,一张布满黑灰的脸出现在列夫米拉眼前,看不清容貌,但是一双大眼睛在女孩垂下的睫毛里波光闪动,让人不由想起清澈的海水。
“德国人?” 列夫米拉望着欢馨皱眉问道。
欢馨挣开了身后松松锢着自己的手,露出手臂上的白底红十字袖章,答道:“我是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生,中国人!”
“中国人?你是被他抓来的?”列夫米拉看看欢馨又鄙夷地望望狼狈不堪的弗朗克,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弗朗克冲着欢馨微微点头,示意她将错就错,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欢馨望着男人恳求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灿烂地一笑,镇定地望着列夫米拉说道:“他受伤了,我救了他,就是这么回事!你们不用浪费时间再来给他安些别的什么罪名!”
所有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欢馨黑一道白一道的脸,列夫米拉一把捏住欢馨的下巴,眼里闪动的是嗜血的光芒,他从牙缝一个字一个地向外挤:“女士,看来今天有必要让您认清事实!德国人在这里杀害平民,他们绞死所有抓到的游击队员,他们是魔鬼,他们在片土地上犯下的罪行足够死一万次!”他的声音逐渐高亢,如闷雷般传出老远。
这时欢馨索性豁出去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此时此刻求饶是毫无用处的,她无畏地盯着眼前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晶亮的眸子几乎晃了人眼。
“是的,先生!您说得没有错!但站在这里的您和您的同志们,以及你们视为十恶不赦的德国军人,谁又是真正愿意让自己的手沾满血腥,谁又是真正可以抛下妻子儿女去打仗的!你说德国人乱杀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