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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黄勇亮乐得差点没蹦起来。看了一眼钟国龙。却发现钟国龙笑得有些尴尬。他听大队长说让黄勇亮到自己地班。又说继续学习。而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部队了。当然心里很尴尬。黄勇军没说别地。命令小黄先出去。他和钟国龙有话说。黄勇亮兴奋地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李勇军、龙云和钟国龙三个人。
“李勇军让龙云关上了门。这时候走到钟国龙地床前。眼神颇为威严又带着毋庸质疑地口气。郑重地说道：“钟国龙同志。上次任务结束以后。大队党委又对你地复员申请进行了重新讨论。现在我正式向你宣布：经过大队党委地慎重考虑。决定不批准你地复员报告！”
“大队长。这……”钟国龙就感觉自己地脑袋像被一股电流猛地穿过去。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队没有批准自己地复员报告。也就是说。自己不用离开部队了。钟国龙不知道自己该是喜还是忧。
没等钟国龙说完话。后面一直站着地龙云已经将一个大牛皮纸地信封放到了他地病床上。
“我们急着回部队。你有什么想法等伤愈归队地时候再说吧。”李勇军根本没给钟国龙做什么申辩地机会。和龙云一起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地时候。一直没说话地龙云回头看了钟国龙一眼。钟国龙心中一动。龙云那深切地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地意思。里面有喜悦。也有赞赏。还有期盼。更多地是关怀。钟国龙傻傻地看着二位首长出了门。居然连一句“首长慢走”之类地话都没想起来说。一个人愣了足足五分钟。好不容易等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想起龙云给他地那个大信封来。匆匆打开。钟国龙地眼睛顿时湿润了：里面首先是一个一等功荣誉证书和一枚一等功军功章。是总部根据这次任务钟国龙地表现秘密颁发地。后面地一张纸更让钟国龙心惊。那是一份复印件。是三猛大队保送钟国龙提干地报告复印件！钟国龙当然明白这报告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今年九月份钟国龙能进入军事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解放军干部。报告地后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龙云、李勇军和政委地亲自签名地申请书：
大队领导：我中队一班班长钟国龙，因家中遭遇百年不遇地大水，同时父亲身患绝症，随时可能离开人世。考虑到钟国龙同志是家中的独生子，又面临这样地困难，同时考虑到钟国龙同志在部队一直以来良好的表现，以及长期在部队工作，已经近三年没有探亲，特向大队特殊申请，准许钟国龙同志假期两个月，回家解决家中问题……”
钟国龙将这特殊的申请反复读了两遍，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大队长的批示上：“因情况确实特殊，决定予以批准。假期结束，立刻归队。”
“假期结束，立刻归队。”钟国龙的心随着这几个字而震荡着，两个月的假期，在三猛大队这样的部队里，绝对是史无前例的，钟国龙能够体会得到，这分申请中包含着龙云的巨大努力，他也能读懂，这申请批复中，大队长李勇军对自己的爱护有佳。可是，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可以陪父亲走过最后的一程么？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么？李冰还在监狱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薇儿至今没有和自己联系，不知道她现在在那里，在忙些什么……两个月，包含着太多的爱，也包含着太多的无奈。钟国龙将证书、报告、申请一件件地放回信封里，将信封压在自己的胸前，他只感觉到那信封有千斤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梭子弹中靶头……”门外响起熟悉的阴阳怪气，不用看也知道是陈利华，钟国龙忙把信封放到床头，扭头看去，果然，陈利华同志将自己的半张脸用一只烧鸡遮住，正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后面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刘强和余忠桥。
“钟国龙同志，请吃点**！”陈利华笑嘻嘻地走过来。
“吃你的，还是吃他俩的？”钟国龙笑着问。
“你们俩怎么这么不文明？”刘强把东西放下，把自己表现地很文明，“都是共和国的军人，言谈举止要有军人的形象在嘛……”
“靠！下面请刘强政委发表关于军人文明形象的重要讲话！”陈利华把烧鸡放到桌子上，忙着拍手，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几个家伙每次来都想办法逗中国龙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笑完之后，陈利华立刻把目光集中到那大信封上：“老大，老实交代，大队长和中队长刚才有什么好事情带给你了？”
“你们碰见他们了？”钟国龙笑着问。
“我们这几个小士官，哪敢随便碰见大队长啊？”刘强笑着说：“我们仨刚才去买东西了………幸亏是先去买东西了，要不可真碰上了，我们一进医院大门就发现大队长的车了，躲着没敢进来，藏旁边的医护室去了，多大点儿功夫？老大，你说才多大点儿功夫？四哥就跟人家值班的小护士谈上了，相互都留联系电话了，哎哟把我和老余给臊的呀，你说摊上这么个兄弟，多影响军人形象啊！”
“少他娘的扯！”陈利华瞪了刘强一眼，又看着捂着肚子笑的钟国龙，很真诚地说：“老大，人家和小云早就认识了，只不过这次再次相遇，彼此之间都有点惊喜而已，这俩大灯泡不说赶紧出去躲躲，一直厚着脸皮旁听，过后还嘲笑……”
看着陈利华边说边搔首弄姿那个样儿，钟国龙笑得快挺不住了，捂着肚子说道：“行了你别恶心了！你说的那个李云云是吧？人家名花有主了，男朋友是某师防化团的，听说是某陆军学院毕业的，研究生，还是个上尉呢。”
“上尉怎么了？研究生怎么了？不还没结婚了吗？竞争呗！”陈利华真是“肉烂嘴不烂”，大声嚷嚷着：“不服比一比，比长相比文采，比十公里越野比俯卧撑，枪法就不跟他比了，他肯定比不上老子……”
“是，脸皮更不用比了，估计那哥们戴上放毒面具也未必能比我四哥着先天生成后天磨练的超级无敌厚脸皮更抗腐蚀。”刘强笑着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陈利华他们看了钟国龙那信封里的东西，都很感动，不住地说大队长和中队长对老大真是太好了，又都一起祝贺钟国龙，陈利华这时候忽然问老大，说这次他应该不会走了吧？钟国龙笑而不答，几个兄弟都认为他是默认了，都高兴起来，又不断地开起玩笑来。
开过玩笑，钟国龙忽然发现老余的表情不是很自然，大家笑得肚子疼，他也只是微微地笑笑，立刻就又沉默下来，钟国龙这么一看他，老余更是有些紧张起来，这时候陈利华和刘强也都不再笑了，场面有些尴尬，钟国龙忽然发现，刘强和陈利华的肩膀上都挂了二级士官的肩章，而老余的肩膀上却是空空的，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开口问，老余忽然笑了笑，小声地说道：“国龙，这次我是和你来告别的。明天……我就复员了。”
第四卷：刀锋所向 【第563章】 兄弟走好（二）
“什么？”钟国龙不顾小腿钻心的疼，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刘强和陈利华吓坏了，忙过去扶住他，钟国龙一把甩开他俩的手，瞪着眼睛问余忠桥：“老余，你说什么？复员？你复员？你开什么玩笑？上次复员名单上没你呀！”
“我自己申请的。”余忠桥的嘴角上始终带着笑，却让人看了是那样的悲切：“其实上次我就申请了，中队长硬给压了下来，这次我考虑好了，又打了报告，也跟中队长仔细聊过了。我妈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家里爷爷奶奶都病重，忠路得上大学，家里……家里实在需要我回去了……”
“老余！你傻了？你懵了？你***有毛病啊！”钟国龙气得鼓鼓地，一把拽住余忠桥的脖领子，使劲地摇晃着：“你家里的困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你受伤的时候，大家不都已经知道你家的困难了吗？你在部队里干得不是好好的？津贴足够你给家里寄回去，再加上兄弟们一起凑点儿，足够你弟弟上大学的了，你不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复个什么员啊你？你知道中队长为了保住你当初费了多大的劲儿？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丽呢？都三年了，人家早就不理你了，你至于的吗？你……我真想揍你！”
“你放开我！我说走就走定了！”余忠桥忽然一挥手将钟国龙拽着他的领子格开，整个人忽然像冰冻了一样，眼睛已经开始红了起来，许久，老余才说道：“国龙，我知道你为我好。****怕我回去受委屈。复员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这次我是一定要走了。我在这里呆下去，每天都被自己折磨着。部队照顾我这个废人，但是我不能白拿部队的津贴补助，那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我拿着心里不塌实。再说。我也不可能在部队呆一辈子，迟早是要回去。还不如现在早点回去打打基础。回去以后，我想做点生意，靠自己的努力挣钱，我自己跟自己说，我不怕什么。我余忠桥枪林弹雨都没怕过，还怕回去创业吗？我把想法都跟中队长讲了，他最终也同意了。说真地，我余忠桥在部队里面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们这几个好兄弟……”
余忠桥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最终低下头去，再也说不出话来，钟国龙也哭了，一下子将余忠桥拽进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钟国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抱着余忠桥。拳头捶打着他的后背：“混蛋老余！你***还知道有我们这几个兄弟呀！你走吧！走吧！快点儿走！滚得远远的，省得兄弟们操心你……”
旁边。刘强和陈利华的眼泪也留下出来，他们这次来原本和老余商量好了，都别哭，都装得轻松点儿，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谁能忍得住？
四个钢铁一样地硬汉子这次全都脆弱了，四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钟国龙，我走了，我走了以后你们几个都好好干，等我混好了，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就都跟我混去，有我老余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我要让你们喝凉水，我就是王八蛋！”
“老余，兄弟几个都相信你，都相信你一定能混好，到时候我们几个那儿都不去了，全都投奔你去！”
说不出这是安慰，还是祝福，其实钟国龙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离开部队的老余会是如何地艰难，一个拖着一条残腿的人，又是那样一个梗直梗直的汉子，在这复杂的社会中，究竟会有多大的空间是留给他地呢？
余忠桥最先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钟国龙的病房。
“钟国龙，明白你去送我，一定得去！”余忠桥只留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医院。窗外，钟国龙三兄弟看着这个倔强的兄弟一瘸一拐的身影，万般地辛酸全都涌上了心头。刘强和陈利华只得匆匆告别了钟国龙，赶紧追了上去……
“又一个兄弟要走了……”钟国龙扶着窗台，悲切地想。忽然，钟国龙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扯下床上洁白的床单，用力地将床单撕成了三份，右手抬起来，将食指放到嘴里狠命地一咬，鲜红的血立刻淌了出来，钟国龙红着眼睛，用淌着血的手指在其中一块床单上写下：兄弟分离，情义永存！右下角同样署名：兄弟：钟国龙。XX年1月日。
手指上流出的血只能够写完一个字，钟国龙就用力地挤自己的手指，每写一个字就挤一次，直到鲜血再次涌出，他就再写一个字，一个手指再也流不出太多的血，钟国龙就再将中指伸进嘴里，再拼命地咬，血出来，再写！中指用完，再换无名指……三块床单，一直写完，
三份同样地床单，同样地字：兄弟分离，情义永存！钟国龙擎着血淋淋的右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自己写地，手上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他心里地疼。钟国龙又在每个床单上分别写上：给兄弟陈利华，给兄弟刘强，给兄弟余忠桥。
“班长！！”门口，早已经看得泪流满面的黄勇亮喊出了声，他一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钟国龙写完那三份血书，他没有去打扰钟国龙，因为他同样被震撼了，他明白钟国龙写那份血书的用意，他甚至在那一刻心里想：要是自己这一辈子能收到兄弟这样的一份血书，就是死也值了！
“勇亮，帮班长把它叠好放枕头下面。”钟国龙脸色苍白，愣愣地坐到了床头，黄勇亮哭着把血书仔细地叠好，放到钟国龙的枕头下面，钟国龙眼睛看着叠好的血书，又让黄勇亮帮忙给他找一支笔和一些信纸。黄勇亮把东西找来给了钟国龙，他知道班长要写东西，没有打扰他，自己出去了。
钟国龙艰难地坐到椅子上，将信纸平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拿起笔。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开始写了起来。这一写，从下午一直写到了深夜。黄勇亮半夜里一起来就看见班长在写，他不知道班长在写什么，他可以做的，只能倒上一杯水递给班长。这一夜，钟国龙都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