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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而且,最初前来求婚时,牧朗先生和凉子就已经有了关系。左思右想后,我……想,会不会凉子和牧朗先生共谋,要报这个久远寺家的仇呢……?」
「仇?」
「两人之间所怀的孩子的……仇!这么一想……我……很害怕……简直坐立不安。而且那种恐怖的想法如果是事实……梗子就太可怜了。和那孩子完全没有关系……该被怨恨的话那是恨我。我悄悄地叫来梗子,我问她,牧朗先生是否和凉子暗地里相会?当然……我没说出过去的事,但是……梗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喔,所以梗子怀疑两人的感情!事务长,你的担心,似乎成了大悲剧的引发机喽……!」
听到这话,菊乃现出凄惨的表情,院长发呆似地凝望着桌上的茶杯,一面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句……也不告诉我呢?」
「你……不是说,包括婴儿不见的事……烦人的事,都不要听吗?所以我……不修边幅地,才非常拼命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
「事务长,你果然和掩盖事件有关呢!」
木场大喝一声后,夫妻的争吵总算告终了。接下来是不和悦的沉默。
「请让我听听凉子小姐的事……我还是不了解。」
「阴阳师老师……并非全都如你所料……」
「当然。我只是重组了零散的事实而已。掉了牙齿就看不到牙齿完全的形状了。」
菊乃幽幽地笑了,于是第一次浮现温柔的表情,开始说了:
「第一个孩子……以不幸的形态死了……而且我又惹了抢人家孩子的大事情。重新来过……是很辛苦的事。尽管如此,也有我先生的帮助……两年后,我怀了第二个孩子。又是……无脑儿吗……?我一想到是否会再生一样的孩子就疯狂似的不安。怀孕期间的十个月,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年。不过……还好平安的……生下了凉子。但是那孩子身体很弱,经常生病。……和凉子相差一年生下的孩子,非常健康。凉子的发育很慢,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分不出哪个是姐姐……而且随着养育,凉子……出现了不吉样的身为久远寺女人的徽兆了。」
「徽兆?」
「是的。有一天,『空白』来了,也就是说完全不省人事、失去了神智……」
「这是久远寺女人的徽兆吗?」
「幸亏我和母亲都不会发生那种事,但祖母似乎经常发生。也就是说那是『神附身』。那个空白来的时候,祖母会听到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物的声音。然后讲着应该没有人知道的事情,我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我觉得凉子很可怜。另一方面……也觉得恐怖。但她即使不是这样,也经常生病,不能正常地去学校……不能到外面玩……没有朋友……是这么可怜的孩子。」
「姐妹的感情很好吗?」
「梗子是个活泼的孩子……凉子格外地很老成,甚至有类似达观的地方……。梗子也很同情身体虚弱的姐姐,所以我想,并不至于感情不好。虽然多少是个冷淡的家庭……那件事……在凉子怀孕以前,总之我认为还是幸福的。」
「你……没注意到女儿和男人约会吗?」
「凉子出外时,也像个普通的女孩……月经也还没来。那……梗子还来得比较早……平常的生活也完全没有改变……我没注意到。」
那是……第一次来月经吗?
「院长,你呢?」
「我不知道。牧朗君来要求梗子嫁他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注意到女儿们已经年届妙龄了。」
「藤牧……牧朗认错了姐妹,但是……你不觉得那家伙来求婚时,很奇怪吗?」
「我不觉得。因为如果凉子怀孕的事发生在前,或许我会怀疑他,但是知道怀孕是牧朗君来了以后的一个月。那时凉子已怀了六个月身孕。」
「是先入为主吗……?认定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肚子变那么大了,但是……却不认为是怀孕。本人似乎也没有那种自觉似的。不过当察觉是这回事……凉子整个人就完全变了。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坚持不说,再说生下父不详的孩子之类……当时是无法想像的。然后,凉子……简直就变得像无法应付似的凶暴……对了,就像被野兽附身似的……我好几次被凉子打……踢得……满身伤痕。对于突然降临的家庭暴力,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是,我想绝不能让梗子知道。所以,总之,就以礼仪见习为理由,把梗子托付到朋友家里半年……然后轮到说服凉子了。」
「但是……一年的除夕夜,很奇怪。你现在说凉子并不自觉怀孕,但是凉子在信里告知牧朗是前当然是有自觉的吧。」
「是的。看了信……我不信任凉子也是这么想的关系。那个孩子骗了我们……不管怎样,对我而言,那个时期真像是在地狱!干脆沉默着让她生吧,我也曾这么想过……」
「无脑儿……吗?」
院长接了下去:
「是。凉子非常有可能生下无脑儿。不过如果这么做,因为原来她的体质就很虚弱,生产本身就攸关生命。即使从医生的立场,面临的也是不该赞同的状况。不过,无奈已是面临七个月的时期了,堕胎的话会更危险。真是没办法。」
「凉子的凶暴性一天天增加……终于那间……小儿科病房放用具的地方……书房旁的小房间……她干脆待在那里不出来了。」
「待着不出去?怎么进去的?」
「当时可以自由地出入。但是外面上了锁以后,带着钥匙从里面的门进去……从内侧上了钥匙后,从外面怎么都打不开。」
「钥匙确实是小儿科医生……叫营野先生吧……我听说是他在保管……凉子是怎么拿到手的?」
「啊,营野先生……」
「那时候他不在。就在稍早之前营野不见了……失踪了吧。所以小儿科无法营业,那时候已经关闭了。所以钥匙……在正房。」
「喂,等等。关口,你确实说过握有钥匙的营野医生在空袭时死掉,从那以后那里就打不开了,你没说过吗?」
「凉子小姐……这么解释的。」
我已失去了情感的起伏,像个差劲的演员,生硬地念台词似地答道。
「营野在空袭中死掉?我没听说过……。那是事先完全没通知的失踪,就那样不见了。确实……对了,是牧朗君前来求婚后不久。总之,必须先解决那时他所诊治的病人……从那以后因为人手不够,诊疗的情况不如人意……也有凉子吵闹的关系,总之,那栋建筑在春天时关闭了。」
「那么,是凉子撒谎吗?」
「后来,待在房间内的凉子怎么样了?」
京极堂修正了谈话的轨道。
「那里……门一关,连声音都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不让我生就不出来的哭喊声……三天以来,我站在门前哭着请求,然后第四天……我大声地告诉凉子,让你生!走出来了的凉子,就像……现在的梗子似的,很憔悴。但是像孩子似的欢跳着……以前的凶暴性简直就像假的凉子,从那以后……就在那梀小儿科病房开始过着待产的生活。虽然避着人耳目……但总之,凉子恢复了安定。但是,我……因为有无脑儿的经验……所以心境非常复杂。因为我有丈夫,可是能支持凉子的人……应该是身为父亲的人并没有……」
外面似乎传来雨声。遥远的雨声,比突然造访的静寂还要接近无音的状态靠了过来。
「果然……现在……是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凉子在……那间房间……现在的书房……生下无脑儿。」
在那个房间--
「我……和母亲所做的……一样地拿起石头……打死了那孩子。」
杀死了--
「凉子再度错乱了。体力上的消耗也很厉害,已到了彷徨在失死境界的程度……但是,虽然那么虚弱又……那孩子又变得像野兽……」
「抢了孩子吗?」
「是的,而且就在当天。我……尽管也是那样,但有三天站不起来……我慌张地把那孩子夺了回来,还给了母亲。我不想让那孩子犯下和我一样的错误。凉子抵抗了。我强硬地把孩子夺走了以后,她比以前更加地凶暴吵闹了……即使不如此,她也还处于产后期。我想她再这样下去会死掉……我和丈夫两人暂时把乱闹的凉子绑在床上。」
「还不仅如此呢。」
沉默了一会儿的京极堂说话了:
「还把杀死了的……婴儿……无脑儿……字包在福马林里……放在枕头边!」
「好过份……!」
中禅寺敦子抬高声音。
「是为了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如果不这么做,那孩子会再抢人家的孩子好几次。那孩子的心情……我最能理解。为了让她了解只能这么做。而且,不负责任的生孩子是多么深的罪恶呀……!我也想让她理解这一点。一时的游玩竟产下这么可怜的孩子,我想让她知道一定会死的孩子的心情!的确……真是像鬼的母亲。我被怎么说都无所谓,我只想让她了解……」
「孩子……并非一定要死,是你杀死的!虽然很残酷,但那是事实。我理解你所说的大道理,但是你想过,你所做的处置对凉子小姐来说有什么意义吗?你不过是把自己遭遇过的事重新使用在女儿身上而已!你把代代相传的久远以前的无聊的咒语,完全扔给了女儿!」
「我……我……」
「你做错事情了。你所需要的是,充满慈爱的母亲的理解力和包容力,然后是切断旧因习的勇气和现代化。但这些你全部都欠缺。如果以此来对待凉子,至少以后不吉利的事件也能够迥避掉。太遗憾了。」
京极堂以严厉的语气说道,安静地站了起来。但接下来的问题,他以非常温柔的语调说出:
「后来,凉子小姐从那以后怎样了?」
「确实……如你所说,我想我是有欠缺的地方。身为母亲而不知如何灌注我的情爱……也许因为自己不曾被这么爱过也说不定……失去效果的期间……三天三夜、昼夜不分地哭喊着。我完全不懂。凉子……在镇静剂我在她枕边滔滔地……只是一直说着有如修身道德的教科书似的话。过了一个礼拜一天早上,凉子突然变乖了,承认自己的过错…………不,继续了大约十天吧……有很有礼貌地谢罪。因此……我把绳子解开……自由了以后……凉子再也不曾做过如野兽的动作,我……也安心了……」
「从那以后婴儿失踪的事件,还是发生了。」
「是的……在同年的九月和十一月……大约有两次。」
「这一回并非第一次,以前也曾发生婴儿失踪事件?那么……这一次也是凉子做的吗?」
「请等一下,刑事先生。的确发生了,但不知道是否凉子的所为。当然,我也怀疑过,可是既没有养育的形迹、也没有处理后的形迹。凉子一直过着没有变化的生活。所以……我想凉子不是犯人。当时我……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凉子的对象、那个男人所做的让人讨厌的事。但那时……正处在混乱中,战争开始了……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关于这一次,怎么样?你做了各种掩盖工作吧?」
「在夏天……第一个婴儿不见了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时候根本没有怀疑是凉子。……因为是过去的事了……可是,九月看到那封信……我改变了想法。如果牧朗先生当时的对象是凉子……那么就成为我当时怀疑的肇事者。九月、十一月,婴儿接连着失踪了……我对凉子和牧朗先生的怀疑逐渐加大。不过,如果两人是凶手……一个是我亲生女儿,另外一人是女婿,事件如果公诸于世……受到最大伤害的是毫无瓜葛的梗子。不久,可怕的是……警察开始搜查了。所以我慌张地跑到被害者那里做了尽可能做的事……当然是给钱什么的……总之,要求他们撤销告诉。钱花的是牧朗先生带来的钱。可是,其他就没有……」
「不止这样吧。你没有给产妇奇怪的药,使她们产生混乱吗?」
「我没做那种事。只是……我说了谎,说是死产,所以产妇也死了心吧……」
「你以为说了这种立刻会识破的谎言,瞒得过吗?」
「这……」
「不,这么说的话,我觉得那个产妇的样子很怪……嗯,给了安眠药的感觉……确实如果是普通的状态,那种谎言是行不通的……总觉得很怪。不过我绝对没有给那种药,也没有指示。」
「嗯……真是顺理成章。让护士辞职,不是为了堵住嘴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