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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摇头,“满朝文武都在呢。单单我一人走了不好。横竖菜都上齐了,再等等吧。”
见二公主眼底发青,还要强撑,葆初愈发心疼,不住朝上瞥眼色。康熙带着奕D,与众大臣们说笑,总觉得后背一凉一凉的。留意半天,才看出来是葆初在下头作怪。到底是亲生儿女,当初葆初刚当载淳伴读,住到厢房里,康熙都觉得委屈。更何况明言都能看出来,二公主有些精神不济?干脆,站起来,与众臣一杯干了,笑说:“今日设宴,为众将士庆功。本来,朕是要你们不醉不归。三年了,爱卿们辛苦了。”大臣们刚要山呼:“万岁爷更辛苦。”话未出口,就听康熙话音一转,“然而,爱卿们离家多日,有的甚至三年未曾写过一封家书。家中父母、儿女,听闻你们平安归来,定然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你们回去团圆。就是家不在京城的,也有好友等着接风洗尘。在这里,朕就不多留了。来,干了这一杯,众位爱卿就回家团圆去吧。”
奕D陪着,与众大臣一同干了。扭头再看二公主,早就扶着葆初从角门溜了。奕D叹气,葆初这孩子,他也十分喜欢。家里头也有位格格跟葆初年龄相当。只可惜,瞧皇上跟二公主这架势,八成是准备跟阿鲁特家亲上加亲。扭头向上,瞧着康熙嘱咐朝臣们安生回家,扶着内侍走了。仅留一把龙椅,金光灿灿摆在正中。奕D长叹,背着手率先出了太和殿,也不坐辇,领着人步行回重华宫。
看见奕D走了,余下群臣才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朝东华门散去。
载淳拉着崇绮,还想凑机会,跟左宗棠说两句话。哪知左宗棠一见忠顺亲王载淳靠过来,本来走的稳稳当当,立马歪歪斜斜,嘴里嚷嚷:“我喝醉了,喝醉了,谁都不认识,别跟我说话啊。谁,谁跟我说话我跟谁急,不信你,你试试。”
崇绮苦笑,只得请载淳先行回去。
等他翁婿二人走远,左宗棠这才擦擦脑门儿冷汗,大摇大摆径自出宫。左家不在京,也不怕没地方,直接跟着李鸿章回去,到李家书房醒酒去了。
第二日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李鸿章亲自来请吃饭,“快起来,收拾收拾。皇上传旨,固伦宸安公主一个月后大婚,文武百官到时候都得吃酒。你呀,赶紧跟我去街上,买块好料子,裁剪新衣。瞧瞧,人家高丽跟矮子打仗,你不过是去瞧热闹,居然弄得朝服都快破了。可是不能再穿,给有心人瞧见,捅出去,是要出事的。”
左宗棠一抹脸,“公主大婚就大婚呗,到时候包俩钱儿做红包,去吃一顿不就完了。横竖皇上还有俩公主在家呢,这次吃不好下次补回来。还买料子裁新衣,我没钱,要买你买。”说着,坐到椅子上,就去翻看案头康熙词典。
李鸿章一把夺过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宸安、宸安,这封号什么意思你没琢磨过?告诉你,别装愣。这一回宸安公主大婚,要在乾清宫行大礼。古往今来,此等荣耀落在公主身上的,能有几个?老老实实出去做新衣服,到时候别捅乱子。咱们汉臣,不管皇帝家务事。可也不能因为皇帝家务事给连累咯。”
左宗棠这才念念叨叨出去洗脸,准备跟李鸿章一同出去逛街。一面洗还一面埋怨:“宸不就是上头的意思么。你还真当我带兵带傻了,什么都不懂?就你一人是狐狸呀?”
二公主举行婚礼地点公布之后,奕D恭喜完康熙,回到家里,叫来载滢,父子俩谁也不明白为何要在乾清宫拜堂。载滢只说,“会不会是因为二公主与葆初在这次朝日大战中,功劳很大,皇伯父奖励他们夫妻俩?”
奕D摇头,“我总觉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可是想了半天,总是想不明白。”
载滢琢磨琢磨,“阿玛,这个葆初――可是忠顺亲王小舅子啊。”
“忠顺亲王?载淳?”奕D抿嘴,“他呀,若是能有二公主一半,我这个储位,可就坐不稳当了。”
载滢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放心,“幸好,二公主不是皇子。”
多少人跟奕D父子一般,琢磨二公主大婚,背后透露出来的信号。就连崇绮也叫来葆初,问他是否知道皇帝对储位的计划。
葆初苦笑,“阿玛,儿子皇上女婿,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再说,儿子是娶公主,又不是嫁皇子。天朝规矩,额驸向来是不参与储位之争。儿子怎么会知道呢?”
崇绮听着儿子忽悠,知道难从他嘴里套出实话,只好点头,叫他回去好生准备大婚礼仪。家里出了位亲王妃,还要再出位固伦额驸,还是圣宠非凡的二公主额驸。如此荣宠,崇绮扪心自问,“真是天上掉馅饼,砸地老夫晕晕乎乎滴。”
日子就在葆初日盼夜盼、崇绮晕晕乎乎中,不紧不慢地过去了。终于到了礼部算定吉日吉时,二公主披上嫁衣,盖上盖头,扶着醇亲王福晋胳膊,慢慢走出永寿宫。一面走心里一面嘀咕,“赶紧完吧,这身行头太重了。册封太子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
因为是在乾清宫拜堂,故而,也不用先去永寿宫拜别皇后。葆初直接骑马到公主所接上二公主,大公主与醇亲王福晋一左一右扶着,敦亲王福晋在一旁帮衬着,三公主、四公主走在后头护送着,上了花轿。按照康熙亲自制定的规矩,出门往西再往北,绕着紫禁城内城转上一圈儿,经皇极门、锡庆门,穿景运门,过乾清门入乾清宫。葆初到乾清门下马,扶花轿抬入乾清宫前大院子,全福太太醇亲王福晋与大公主扶二公主出轿子,敦亲王福晋拿来红绸,一头交给葆初,一头交给二公主,二人并排站好,一左一右,喜嬷嬷、宫人、侍卫们簇拥着,踏着鼓乐,一步一步上了乾清宫台阶。
康熙与梅梅坐在上首,崇绮与夫人沾儿子光,也坐在帝后二人身旁,等待新人参拜。崇绮还说,这于理不合,公主为君,做臣子的怎么能让她参拜呢。康熙摆手,“她就是再尊贵,也是你们的媳妇。一辈子能受她几个头,今日且安心坐了。”
这话说的妙。崇绮带着夫人诚惶诚恐应了,回头就嘱咐夫人:“万岁爷这意思你可听明白了,往后见了公主,别老惦记着那是你媳妇。要当菩萨一般供起来。”
崇绮夫人哪会不清楚。这一辈皇家公主,那是最娇贵的。没见直到现在,丽贵妃还在大公主住着,就等着曾家老太太上门,好给自家闺女撑腰。听了这话,崇绮夫人忙不迭点头。曾家住一位贵妃就够镇日里小心翼翼。若是咱们住进来一位皇后,崇绮夫人抬头看一眼梅梅,嗬,就等着行大礼,成天三拜九叩吧。
崇绮与夫人惶恐落座,葆初与二公主就来到乾清宫门槛前。三公主、四公主因尚未婚配,不好往前。全赖大公主与醇亲王福晋引导。到门槛前,按规矩,二人要同时抬脚、同时迈腿、同时落地,已显示举案齐眉、夫妻同心。说白了,就是表明,夫妻俩地位相当,进门之后,谁也不能欺负谁。
想当年,大公主正是因为按照曾家要求行了这个礼,才叫曾家老太太以为,这个公主可以稍稍欺负。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妹妹出嫁,又是在乾清宫拜堂,当着帝后的面,大公主觉得,给皇家公主找回场子的时候到了。趁着一对新人迈腿之时,给醇亲王福晋使个眼色,轻轻在二公主后背上推了一把。
力气不大,却足以让二公主先于葆初半步进了乾清宫门槛。二公主盖着盖头不清楚,葆初可是看明白了,抬头对着康熙扁扁嘴,心道:“皇阿玛,您家闺女欺负我。”
哪知康熙看了,反倒高兴的很,扭头跟梅梅说道:“到底是亲姐妹,什么时候都不忘帮衬,这下朕也放心了。”
瞧这偏心偏的,还当着亲家的面儿,梅梅听了赔笑不语。倒是崇绮与夫人两口子,看着葆初,心里一阵心疼,脸上还要做出高兴模样,笑意盈盈陪帝后说话。
葆初气极了,扭头瞪一眼龙凤呈祥花盖头,“哼,夜里要你好看。”
果不其然,盛大婚礼之后,康熙一天同时嫁“女儿”、娶“媳妇”,心里高兴,酒多喝了几杯睡不着觉。拉着梅梅坐在永寿宫炕上絮叨。正说到二公主小时候跟姐妹们打架告状扯皮糗事,外头就有侍卫来报:“启禀万岁爷、主子娘娘,二公主府管事嬷嬷急报,说二额驸在洞房里,把二公主给打了。”
一句话说出来,康熙酒便醒了一大半了。
☆、125、扬尘天气
养性养心
侍卫报道:“崇绮大人绑了二额驸,现正跪在西华门外请罪。夫人陪着二公主在神武门外;请求开门。”
守门小太监不敢耽误;急忙回转永寿宫;一字不差把话传清楚,梅梅听完,摸着额头叹息;“这都什么事儿啊?他两口子感情不是很好吗?”
康熙愣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个屁;恨不得你掐死我、我捅死你。”
梅梅吓了一跳;急忙拉拉康熙袖子,“皇上?”
康熙看梅梅脸色发白,想起来她并不知道二公主夫妻之间恩怨情仇,反手拍拍梅梅,“没事,小孩子头一回洞房没经验,多做两回就好了。”
梅梅听了,脸色更白了。
康熙好容易说了句正常话,“请三公主,拿朕手谕,到神武门接二公主与崇绮夫人,先到永寿宫来吧。今个皇后辛苦一下,怕是不能睡个好觉了。”
梅梅点头,“儿女闹了别扭了,做亲娘、岳母的,也睡不踏实。还是看看怎么回事吧。”
康熙点头,“朕去看看葆初,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叫崇绮接他夫人先回去。闺女刚进门,就闹成这般,可是叫他老两口受惊了。”
梅梅点头称是,帮着康熙换好衣服,送他出门。刚回屋坐下没一会儿,三公主、四公主已经领着二公主、崇绮夫人来了。
二公主还好,进了门往梅梅身边一坐,扭头不说话。只是苦了崇绮夫人瓜尔佳氏。许是惊吓过度,路都走不稳。四公主看不下去,伸手扶了一把,这才撑到梅梅座前,颤颤巍巍跪了下去,一张口就是请罪的话。说什么自家儿子没教好,叫公主受了委屈。请主子娘娘责罚之类的。说着说着,也不知想到哪儿了,吧嗒吧嗒掉起泪来。
平日里端庄大方一个贵妇,如今想哭不敢,想骂不能,看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三公主、四公主一左一右站在梅梅身后,低着头憋着笑,单等着看二公主笑话。
梅梅觉察出身后二人鬼心眼儿,对王嫂、李嫂摆摆手,“送二位公主回去吧。”
王嫂、李嫂应声,一人一个,拉着三公主、四公主出去,顺便带上殿内闲杂人等。梅梅这才瞪一眼二公主,站起来,亲手扶起崇绮夫人,请她坐在身边,端了热茶,看她喝两口润润喉咙,这才赔礼:“我家姑娘自幼娇惯狠了,今日多亏夫人,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崇绮夫人急忙站起来摆手,“都是葆初不懂事,惹了公主不高兴。奴才理当赔礼。请主子娘娘千万别跟葆初一般见识。回家去,奴才说他。”
梅梅摇头笑笑,“公主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夫人心疼媳妇,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再说了,小两口吵架,都是常事。夫人不用太过担忧。谁家锅碗瓢盆还没磕碰呢。回去以后,您可别说葆初。您这个做娘的不心疼,本宫这个岳母可是舍不得呢!”
崇绮夫人听了,笑着回话:“主子娘娘心疼姑爷,是我们家葆初的福气。”
梅梅点头,重新请夫人落座。聊了一会儿,问明白葆初跟二公主确实在洞房里大打出手。只不过,崇绮夫人版本里说,是二人互不相让,葆初挨了几拳,公主则因为追着葆初打,天黑没看清脚下路,磕到门槛上了。
说到这里,崇绮夫人急忙说道:“主子娘娘别担心,公主就是碰到了脚趾头。跌倒的时候,是葆初趴到地上,给公主当了垫板,公主一点儿皮都没破。”
梅梅扭头,喝问二公主,“是这样吗?”
二公主撇嘴,冷哼一声。梅梅瞪她一眼,挤出笑来回头,“本宫就说,葆初是个好孩子。又比二公主大几岁,自然会让着她。更何况,夫人性子这么好,有您这位婆婆看着,本宫哪里还有不放心的呢。”
崇绮夫人笑了,“主子娘娘过奖了。奴才能娶上媳妇,又是天之骄女,心里不知该有多高兴。”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可是委屈你了。
梅梅笑呵呵点头,叫来书海泉,命他到库里找上好的贡品,给崇绮夫人捎回去。叫来二公主,给她拍拍衣服,柔声劝道:“哪有洞房就跟新郎打闹的。我叫李嫂送你回去,跟葆初好好过。三天后,高高兴兴回门。”
崇绮夫人一看,皇后还挺讲理。笑着站起来,“奴才送公主回去。”
二公主一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