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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几个铜钱,洒了半天,得了个坎卦。康熙愈发没了睡意,扭头看看炕上,皇后睡的香甜。康熙握着铜钱,这是老天在暗示什么吗?
当年,赫舍里皇后怀孕之时,康熙刚准备平三藩。起始之时,杀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自己亲姑姑的独子,自己的亲表弟。五台山曾送来佛偈,让他多积阴德。那时候,康熙年轻气盛,没当回事。等到老后,才偶尔想起,是不是自己杀戮太多,报应到了赫舍里皇后母子身上?
低头看看手中铜钱,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这位保守到骨子里的皇帝沐浴更衣,到雨花台佛前许愿:“皇后生产之前,不批斩刑。以求保佑皇后母子平安!”
谁能知道,杏贞之命,阴差阳错,就这么多活了几日。
到了金秋,进入十月,康熙越发不安起来。太医诊断,确定皇后此胎只有一个。然而,媳妇因难产而死,他不是没经历过。孩子生下来就断气,他又不是没遇到过。更何况,太医薛辰精通妇科,但凡妇人有孕,经他诊脉,男女大多能看出来。唯独皇后这一胎,薛辰诊了几个月,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位皇子还是公主。薛辰自从进宫,就担任皇后专属太医,并非故意隐瞒,而是实在看不出来。
康熙听了薛辰告罪之言,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好几个燎泡。皇子!必须是皇子!
梅梅倒还算镇定,站起来握住康熙的手,轻轻说了三个字:“重华宫!”
康熙听了皇后提醒,倒是安静下来。罢了,若是皇子最好,若实在时运不济,生了个闺女,少不得再生几个。顺便——借闺女安安小六儿的心。瞧瞧,这大半年,六儿可是卯着劲儿好好表现,一心想让朕忘了当日在养心殿西五间,冷眼旁观裕祥等人逼问国母之事呢!
想到这里,康熙叹气,最好是皇子,六儿虽好,毕竟不是亲生的。更何况,那孩子性子——着实太老实了。做戏都不会,或者不屑于呢!唉!
于是乎,康熙每天早中晚三遍,对着皇后肚子叫“儿子”。薛辰在一旁看着,有心提醒:万岁爷,是男是女早就定了,不是您叫,就能遂愿的。话到嘴边,看看皇后笑着使眼色,只好又咽了下去。
好容易熬到了十月初七,康熙又梦到了那只金凤。这次那三足金凤倒是没有喷他一脸那个啥,反倒是伸出嘴来,对着康熙肩膀,啄了两下,又绕着康熙飞了三圈,两只凤眼,依依不舍望着康熙身前出水金龙,颇为依恋。康熙看了,心中不舍,问:“你是来跟朕告别的。”
那金凤摇摇头,对着康熙又点一下头,这才撑起五彩霞光,驾云远去。康熙心中大痛,于梦中惊坐而起。睁眼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临近生产,梅梅最近也睡不好。听见身边动静,朦胧睁眼,扶着肚子坐起来,模模糊糊问:“皇上,怎么醒了?可是我睡不安稳,吵着您了?”
康熙皱眉,“不,皇后别担忧。不是你吵着了,是朕,朕做了个梦。”
“梦?”梅梅一听也来精神了,“您梦到小宝宝了吗?”
康熙摇头,“不是,朕梦到一只凤凰。”
“凤凰?”梅梅低头看看肚子,“莫不是——是个公主吧?”
康熙听了,看着皇后叹气,“你就不能说句好话?朕盼这个儿子,盼了好几年了。”
梅梅扁扁嘴,慢慢嘟囔,“生男生女,关键在您,又不在我!”
康熙听了,嘴上不赞同,心里却在嘀咕,“坎卦,莫不是说,朕在生儿子这件事上,要多经历磨难,百折不挠,才能如愿?”
可千万别跟老大一样,生了四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儿啊!
凡事,都有其自然规律,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过,皇后这一胎,倒是好福气。
皇后乃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受孕,太医薛辰掰着指头算算日子,大概到十月二十五,就是预产期。
康熙抬头看看座钟,到起床时候了。翻身披衣掀帘子到外间,叫崔玉贵等人进来伺候。
临近产期,梅梅也不敢老是睡懒觉,康熙起床,自己也就跟着起了。王嫂、李嫂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照顾皇后,自然比宫女们更加有经验。康熙瞧见皇后起床,边伸胳膊穿衣服边笑问:“不多睡会儿?”
梅梅淡笑,“不睡了。薛太医说,这时候多走走,生产的时候少受罪。”
康熙听了点头,“也好,今天科尔沁亲王夫妇,与喀喇沁王夫妇来朝见。你若喜欢,到乾清宫去说说话也好。”
“乾清宫?”梅梅抬头,举着胳膊给康熙扣扣子,“怎么,见这两家亲王与王妃,都要到乾清宫去吗?”
康熙叹气,“如今蒙古形势,势必要多给他们些面子。蒙古虽然男人主事,这两位王妃也算是出身大家。多给些面子,是应该的。你若喜欢,就去看看,若是合适,咱们家姑娘,也该嫁过去一个了。”顿了顿,补充,“科尔沁亲王乃是奕誴岳父,朕也叫奕誴一同去了。”
梅梅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替康熙挂上荷包,轻声埋怨,“现成的姻亲不用,非要折腾咱们十三四岁的小闺女。这不舍近求远吗?”
康熙抬眉,“哦?皇后是说——”
梅梅淡然一笑,念在与大公主母女情分上,管了一句“闲事”,哪知道,这么一管,反而管出大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名字?
对蒙古与清朝宗室联姻,我实在没啥话说。几乎全部联姻的,都生不出几个孩子。没孩子还联个什么姻?浪费嘛!嫁过去十个不生孩子的,不如让一个生十个孩子。唉!
万恶的封建社会!
☆、70支持正版
乾清产儿
见康熙起了兴趣;梅梅淡淡一笑;叫崔玉贵等人等候在门外;小声说道:“咱们家四姑奶奶嫁的就是蒙古额驸。皇上不是赏了四额驸亲王衔?朝野内外;谁不说圣恩隆重。更何况,四姐姐还有八名子女,这几个孩子心里头;自然是愿意亲近舅舅的。从这边说;科尔沁旗是安抚住了。至于喀喇沁旗——那是五福晋娘家,若是五福晋能生下嫡子,不就是满蒙联姻结晶?这孩子更能安蒙古王公之心。何苦非要把咱们娇生惯养的闺女嫁到那偏远之地。更何况,咱家最大的姑娘;还不到十五岁呢!”
康熙听了;微微点头,“你说这话,朕何尝没想过。只是,五弟那性子,他——他就是不喜欢五弟妹,你让五弟妹一个人,如何生孩子?”
梅梅挺挺肚子,隐隐觉得有些酸疼。好在不明显,只当是寻常胎动。酸感瞬间过去,便全心全意帮着皇帝想办法。
拿食指点点下巴,想了想,“罢了,反正我也要散步,今天就顺便去乾清宫一趟吧。”
康熙一听,只当皇后随口那么一说,开玩笑似的对皇后拱手,“国母出马,必须马到功成!”
梅梅一笑,扭头琢磨如何诓骗奕誴。
梅梅说话算话,到了将近午时,果然扶着王嫂、李嫂,慢悠悠踱步到乾清宫。刚到院子里,就见刘如花与费扬古夫妇趋步相迎。梅梅扶着王嫂、李嫂笑着埋怨:“你们两口子,从春天就去蒙古倒腾货,大半年也不见音信。怎么这大好的秋季,不说可着劲儿地赚钱,反而舍得回来了?”
费扬古娶了亲,见了姐姐,也不像过去一般,牛皮糖似的粘上来了,站在三步以外,笑着拱手,“这不是想皇后姐姐您了嘛,顺便,给我那马上就出世的外甥带点儿好东西。怎么着,咱也是做舅舅的人不是?”
刘如花倒自来熟,上前接替李嫂,扶住皇后,亲姐妹一般问好。梅梅拍拍刘如花胳膊,“一上来就混说,只知道给小外甥带东西,大公主、大阿哥可带来了?”转脸笑着埋怨刘如花,“往后你多管管他,做什么都丢三落四的,这可不好。”
刘如花抿嘴一笑,扶着皇后一面往乾清宫走,一面撒娇,“我哪儿敢呀!整天只有人家管我的份儿。”咯咯笑着,小声补充:“姐姐您就放心吧,给大阿哥、大公主的礼物,都当着万岁爷的面送出去了。就连给重华宫几位阿哥、格格的,也都小心挑好,送过去了。保准让人没挑的。”
梅梅听了,这才点头,趁人不备,轻声叮嘱:“咱们家亲戚不比别处,家大业大,难免人多嘴杂。凡事要多加小心。得罪人的事儿别去干。要是人家得罪你们了,也别明目张胆地闹大。要想报仇,什么法子不好。可别一时气急了,损人不利己。”
刘如花急忙点头,“您就放心吧。指定不能给您丢脸闯祸。”
说话间,费扬古护卫着姐姐、媳妇,登上乾清宫外台阶。
梅梅抬眼,看看台阶下停着喀喇沁王夫妇与科尔沁王夫妇四台仪仗,微微一顿,“怎么?皇上竟然一同接见亲王与命妇吗?”
刘如花点头,小声解释,“我与两对亲王夫妇一同回京,路上听他们说,早在太祖时期,就有孝端文皇后与太祖一同接见蒙古王公与命妇。想来,皇上这是想重启旧俗,以示对两位亲王以及蒙古隆恩。”
俩人正说着,就见崔玉贵托着佛尘,从殿内出来,传皇帝口谕,请主子娘娘直接到西暖阁叙话,不需通报了。
梅梅笑着点头,嘴里道:“劳烦崔总管了。”
崔玉贵急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模样,躬身谦恭回话:“为主子做事,不敢称劳烦。”一挥佛尘,“主子娘娘请。”
挺着肚子进了大殿西暖阁,梅梅又一次觉得肚子酸疼,似乎想要下坠一般。好在过了一小会儿,就没感觉了。扶着肚子,一步一步慢慢往里踱。
西暖阁内,康熙正带着奕誴夫妇与两家亲王说话,问候一番四额驸身体健康,听闻精神还好,只是越来越虚弱,不由感慨,“朕这些姐夫、妹夫里面,与朕最投缘者,四额驸也。可惜,我那亲姐姐去的早,姐弟之情,无处诉说。朕只好把对姐姐的心意,寄托到几个外甥、外甥女身上。本想着有姐夫照顾,哪知道,姐夫身体居然每况愈下,着实让朕惦念啊。唉!”说着说着,居然流下两滴泪来。
科尔沁亲王与四额驸德穆楚克札布乃是兄弟,二人素来交好,见皇帝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跟着垂泪。瞧瞧皇帝对寿安公主一片姐弟情深,遂大着胆子代兄弟向皇帝倾诉衷情,“皇上大可汗与固伦公主手足情深,德穆楚克札布对亡妻何尝不是惦念甚重?此次臣来之前,曾去看望德穆楚克札布。知道臣要来京,他一个劲儿抓住臣的手,要臣夫妻俩代他到公主墓前拜祭。还哭着说,夫妻多年,生前不能常同寝,却不曾想,死后也不得同穴。那时情景,就是臣这个七尺男儿看了,也不免垂泪唏嘘。可惜,皇族无有额驸与公主同葬先例,臣弟与公主——怕是再难见面了!呜呜~~~~”
科尔沁亲王说着说着,哽咽着抹起眼泪。身旁王妃更是忍不住跟着抽噎。
康熙听了这番话,想起咸丰十二年,德穆楚克札布曾上表请求将寿安公主移葬藩部。朝廷以无此先例为由,不许。没想到,德穆楚克札布与寿安公主情深至此。这对夫妻,也是公主额驸中,难得恩爱的一对儿了。遂叹口气,琢磨该如何才能做的周全,既全了他们夫妻之情,又不至于太过打破旧俗。
喀喇沁王夫妇在一旁看了,感动于寿安公主与四额驸夫妻感情,扭头再看自家姑奶奶,虽然一身亲王嫡福晋朝服,死后能风风光光与丈夫合葬。奈何无子无宠,活着的人,还不如人家寿安公主,死了好几年,还能得丈夫真心惦念。一时心疼闺女,陪着皇帝、科尔沁王掉泪。
众人正在沉默无语之时,五福晋百无聊赖,扭头看见皇后扶着刘如花站在门前,举步要进,急忙起身相迎。
暖阁内,众人这才收了悲伤,按序行礼不提。
方才梅梅在外头略微听了几句,着实为寿安公主高兴。进了门,对着康熙行礼问安之后,康熙亲手扶皇后坐到主座上。梅梅依序问候了科尔沁王夫妇、喀喇沁王夫妇,又拉着五福晋问候一番,这才回头,正色对康熙进言:“皇上恕罪,臣妾身子重,走的慢。刚才,在门外时候,听了科尔沁王说起四额驸之事。并非臣妾有意闻之。”
康熙点头,“都是家务事,你听听也不妨。”
梅梅依旧正色回答:“皇上思念长公主,希望公主能长眠故乡。额驸何尝不希望夫妻常常相见呢?说起来,似乎是难以两全,然而,臣妾却有一个法子。”
科尔沁王夫妇互相看了一眼,静心听皇后说话。梅梅对二人点头,回过头来,慢慢说道:“公主移葬藩部,京中寿安公主墓内,挑上公主生前最喜爱的衣服、头冠,做一个衣冠冢。皇上还可以借机,将自己喜爱的几样小东西同葬,送与公主把玩。不知,可行否?”
康熙听言,不置可否,只看科尔沁亲王夫妇。那两个人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