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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己成为新闻报道的宠儿。他们原来的精神已经松弛,他们原来的热情已转移到细枝末节的技巧上去了。就这样,前卫水墨画草创时期的阶级精神,反而被他们亲自缔造的秩序所束缚,并在其中衰退下去。前卫派水墨画越是繁荣,它本身就越是堕落为千篇一律的公式。这种公式化使它们只具有前卫的虚名,而其实质与他们攻击过的学究主义毫无二致。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岛村相信,不久的将来,久井文子和泷村可寿子那典雅的座像会土崩瓦解。从那天起,岛村开始到常去的卖古画帖的书店去搜集资料。他这是为培养一个新人在积聚养料。
4
一天夜晚,长村平太郎又在久井文子家前站到十二点以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车辆,已在同一地点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亮着尾灯的汽车,一辆辆无情地从他面前驶过。每过一辆,岛村脑中就浮现出文子在别处与其他男人亲密偎依的情景。随着时间的推移,脑中的空想仿佛逐渐变成了现实,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那夜并不算热,可是平太郎的额头已渗出汗珠。他心急如焚,头晕脑胀,再继续一动不动地站着,无论如何已不可能。于是他一边在小范围内走动,一边注视着对面开来的汽车。
这条路过往的车辆不少。此刻,飞跑的小车也增多起来。因为是行人稀少的深夜,所有车辆的速度都很快。
不一会儿,一辆亮着尾灯的汽车离开车流,减缓了速度,停在路旁。平太郎的眼里闪出光辉。
他为了避免车灯映出自己的身影,就大步走到墙边隐藏起来。
车门一开,车内灯亮了。文子坐在车上付了车费。然后下车等着司机找钱。车的微光使她侧脸的线条清晰可见。平太郎觉得她此刻美得令人讨厌。
车子终于开走了。文子向家门口走去。平太郎突然跳了出来。
“文子!”
声音沉闷。他本想大喊一声,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控制了自己。这倒不是怕文子的双亲听到,而是顾忌正睡在自己家中的老婆。不对,说她正睡着很可能不确,说不定正藏在某个暗处窥视着一切。老婆并不相信他和文子已一刀两断。
文予吃惊地回过头来。平太郎一看到她那在黑暗中更显白皙的脸,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乱摇一阵。
“唉呀,是你啊!”
文子圆睁着双眼迎着平太郎。
“到哪里去啦?”
他急得气喘吁吁。
“有点事来着。”
文子象是刚站稳似地回答,但语调冷漠。她正在反抗。
“有事?什么事啊?有事也不该拖到这么晚!”
“喝!”文子十分惊奇地说道,“我因为去的地方不同,有时也会搞到很晚的。你如果每次都这么追问我,我可实在受不了。……你又一直站在这里等了吧?”
“没有什么。你和谁,在什么地方见面了?”
“和谁见面都行嘛!”
“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和心情来问我。我也有我的工作啊。”
“因此,我才问你什么事啊。你要明确回答我!”
“我没有必要将我的工作一一向你报告吧!”
“文子!”
平太郎抓住文子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
她目露凶光,晃了一下肩膀,试图躲过他伸来的手。
“请你不要胡来!……成什么样子!简直象个偷吃的猫一样,在这种地方打女人的埋伏!难道你不感到害羞?”
“文子!”
平太郎面无血色,
“你对我讲这话合适吗?对得起天理良心吗?”
他依然气喘不止。
“你能有今日,究竟靠谁的支援,咹?使你从吃了上顿接不上下顿,变成现在状态的,是谁啊?你想过没有,到目前为止,我为你花了多少钱?”
“是吗?”
文子扭过白皙的脸庞,
“开口闭口净是钱……你让我这样承恩,即使我想感谢你,也失去了感谢的价值,相反地倒觉得你可恨了。”
“你难道忘了?是你母亲眼泪汪汪地托付我。”
“你简直是一副慈善家嘴脸!我可不是白花你的钱。你不是用钱换取了我的身体,把我当玩具了吗?使我不能结婚的,难道不正是你吗?”
“……”
“一张口,你就摆出一副白给我钱的面孔,你都说了些什么啊!为了你,我甚至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再说,我有今天,全靠我自己的努力。由于我自己拼命学习,终于到达今天的水平。而你对我的艺术,给过什么帮助啊?”
“当然,你给过我生活费,每年还为我作一件外出穿的和服。但是,仅有这些我仍然是个普通的女人。从一个普通女人到达今天的地位,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重要的东西,不是金钱和和服,而是使我名扬社会的艺水上的努力。”
“是吗?”
平太郎不无讥讽地笑笑。
“那么,你是说,我的支援只是使你吃饱了肚子。以后就是杉尾连洋和市泽庸亮扶植你了?你把给了我的身体再分给他们俩,因此,才成为今天的久井文子。咹?”
“你不要太无礼!”
她板起面孔回敬一句。
“你霸占了我的身体,因此就以为别人也干同样的勾当。杉尾先生是我的师傅,而市泽先生不过是看到我一个人在大家排挤中生活而给予同情罢了。别胡乱怀疑人了。你家里不也有老婆吗?别在这里晃来晃去了,早些回家去吧!”
文子打开门走了进去,正想顺手关上门,平太郎的一只脚已经伸了进来。
“文子!”
她穿过门厅匆忙向客厅逃去。这更激怒了平太郎。他也一声不吭地跳到铺着榻榻咪的地方。
文子向里面逃去,弄得纸隔门发出响声。平太郎对房子布局了如指掌,于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这阵骚动惊醒了文子的父母。他们从自己房间里慌慌张张地掠出头来张望,看到平太郎从面前通过,径直进入文子房内。
“文子!”
平太郎和文子面面相对。这时,文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大衣柜前面,吓得面如土色。
“文子!”
平太郎的声音颤抖着,
“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看!在亮的地方,再给我明确地讲一遍!”
文子的目光一直盯着平太郎的脸。她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这张平时讨人喜欢的脸,现在却显得阴森可怕了。
“说几遍都行。”
她的声音显然比平太郎沉着。她刚刚外出归来,因此,在平太郎眼里,她那华丽的和服上仍带着今晚去过的地方的气氛。
这种残留的气氛,更使平太郎恼怒。文子还从未象今晚这样反抗过。虽然她是个好胜的女人,但在过去的争吵中,总是文子先让步并好言相劝。可是,今夜她一反常态,无意和解。这种敌意从何而来?看来是在今晚去过的什么地方被人灌输进去的。
“我没有理由受你束缚!我要更加自由地生活下去。你一开口就以施舍家的口气讲到钱,可我看,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的人,只能是卑鄙的人!”
“什么?!”
“如果是真正好心地帮助我,就该什么也不说,这才是真心实意呢。你到底是弹球店老板,除了抓钱之外,什么也不知道。本来嘛,我可不是和你这样的人来往的女人。没有一定教养的人,我是不跟他来往的!”
这话激怒了平太郎。平时自己也感觉到的痛处,被这女人狠狠戳了一下。平太郎向文子扑过去。他抓住文子的领口将她拉倒在榻榻咪上。摆在衣柜和梳妆台上的物品劈哩叭啦落了下来。平太郎举拳向文子脸上打去。她高声叫喊,想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去。她那痛歪了的脸,更煽动着平太郎的怒火。她的嘴大大地张开,露出雪白的牙齿。电灯光照着她那红得奇怪的咽喉深部。
文子在平太郎手下、膝盖下拚命挣扎。平太郎感到她的身体蠕动时的弹性。她衣领敞开,衣带松散,一直拖到榻榻咪上。平太郎象是要证实自己的奇妙感触一样,用一只手卡住她那柔软的咽喉部,一只手猛扇耳光。每打一下,文子都发出鸣笛般的叫声。
平太郎突然感到有人把他和文子分开了,另一个鼓鼓的柔软的物体落到他的胸前。原来是文子母亲的身体。
“别打啦!”
母亲扑到平太郎的胸上。
“长村君,千万别……千万别动武啊!”
文子逃走的身影映到平太郎眼里。她头发蓬乱,衣领敞开。粉红色的衣带下垂着,长长地拖在身后。她躲到对面房角处背向外坐着,整理衣着,两肩起伏地喘着气。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
“她欺我太甚了!”
平太郎用一只手推开母亲的身体站了起来。
“男人受人凌辱,是决不能忍气吞声的!”
“详细情况,我不清楚,可是,长村君,这么深更半夜的,吵吵嚷嚷,让左邻右舍知道了,多难为情啊!”
母亲见平太郎还想往文子那边走,就战战兢兢地站在前面阻拦。
“再说,文子是女流之辈,如果被打得脸上留下伤痕,对你也不好吧!”
“留下伤,也许对这女人有好处。因为有张漂亮脸子,才招惹男人喜爱,她也以此自豪。要是脸变丑了,就谁也不理她了,或许反倒头脑清醒些吧!”
文子依旧背向外坐着,只是将手绕到背后整理着带结.她的动作从容大方,象刚才未出什么事一样。
“长村君!”
平太郎背后响起了沙哑的声音.这是老人有力的呼声。文子父亲那瘦瘦的身躯,直挺挺站在那里。
平太郎有些震惊。父亲用过去未见过的眼神瞪着平太郎。
“文子是我的女儿,并没有正式送给你。你没有权利将文子的脸弄伤!”
平太郎一时语塞。原陆军中将的威严,使平太郎一时感到有些胆怯。平时性格懦弱,经常躲着平太郎的这个老人,此刻却威风凛凛地站立着。
“详情我还不知道,但不管怎样,跑到别人家里对人家姑娘大打出手,是一般常识所不能想象的。”
平太郎象当头挨了一棒。他根本未想到这个老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静。心想:什么!还不是我借钱给你!是谁把你们一家三口供养到如今?要是没有我的接济,你们早从这些古老房子中滚蛋了!想到此,老军人那傲慢的样子,在平太郎眼里变得软弱无力了。
“喝,连老头子都说这样的话,真有意思!”
平太郎讪笑着说,
“这么说来,我和这个家就毫无关系了。是吧?我和这个家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啦?”
原陆军中将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平太郎接着说:
“久井君,我为你们三人出了多大的力,你大概知道吧?你家老太太可是经常向我道谢,说什么受到关照了!”
“那和这是两码事!”
突然,文子转过身来,从房角对平太郎说。
“什么?”
“啊,长村君!”
母亲从平太郎前面按住了他的肩膀。
“冷静些吧!”
“妈,不要拦他!他想打我.让他打好了。……钱,钱,说得好像白给一样,我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文子!”
父亲正言厉色地训斥道,
“不要胡说八道!”
父亲痛苦万分地说着。这个经济上已沦落为弱者的原中将,由于被人击中长期隐忍的屈辱,脸色变得煞白。
“你给我住口!”
说完,又把脸转向平太郎。
“长村君,不管怎么样,今晚就请你到此为止。你正在气头上,明天我再听你说明原委。……在这里说下去,各有各的理。”
5
平太郎向家里走去。由于是近邻,只用了二、三分钟,他就进了自家的房门。
老婆已经睡了。这和平常完全一样。室内灯光暗淡。平太郎看了老婆一眼,但由于未对着这边,是睡是醒尚不好判断。老婆未察觉刚才的吵闹,倒使他放心了一些。
他来到起居间,坐到火盆前,取出了香烟。他心情仍不平静,心跳很快,依然处于兴奋状态。
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
文子的态度那样强硬,过去从未有过。在她今天去过的地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说,在坚决抵抗的背后,随时可以和我平太郎分手的条件,已经完全形成。
对手是不是杉尾连洋?不对,那个人没有这种才能。当然,他是现代水墨画坛的权威,但他经济上可能无力满足文子奢侈的花销,同时也可能缺乏单单对文子这个弟子特别照顾的勇气。绘画界是很复杂的,即使连洋把文子据为已有,归根到底不过是背后玩弄而已。
看来对手还是市泽庸亮。那个人既有钱,也有地位,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