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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看看整个世界吧,就是神也会犯错误的,假若明天出事,或者五年后出事,人们知道我收了你这么一笔钱,一定说我谋杀你们!”
尼特说道:“照你那么说,这件事必须守秘密。”
“但这太困难啦!”华伦医生说。
“不,不会这样的。我可以几天内飞到纽约,带一千万钞票回来,谁又知道这些钞票由谁去花?”
“哈!”华伦医生狡黠地微笑起来,摇着头,“钞票?不行,钞票跟人一样,张张都有个号码,等于人有名字,数目少,人们不会记住,但是一千万简直是一个军团,你能把一个小民族藏起来吗,嗯?”
“医生,你真太多疑了,世界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的,怎么说藏不了人?”
华伦医生笑笑道:“完全正确,我就拥有一座山堡,它是我们家族的产业,存在八百多年,我一生就中未见一个陌生人闯进去。”
“那不正好吗?”尼特叫起来。
“也许是吧。”华伦道,“如果你们是普通人,那确是避世之所,但你们太有钱又太出名。”
尼特和罗娜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真情实况可能粉碎了他们的美梦,但是,尼特还是把自己和妻子的真实身份向华伦医生讲明。
华伦医生惊叫起来,想想又问,“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她一说起孩子,目光就闪耀起来,“一男一女,男的叫荷尔,女儿叫玛西亚。”
华伦医生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了几次,最后说:“我只考虑克宁顿夫人的情况,她没有抉择余地,但你,我不能接纳,难道孩子们没有了母亲,你还离开他们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来不及分析的激动情绪。
尼特还来不及回答,罗娜已抢先说道:“医生,你还不太明白,两个孩子还太年幼,他们还分不清母亲是哪一个呢,现在照顾他们的是我没有生育儿女的姐姐,肯定地说,父母没不爱自己骨肉的,但我不想以死亡污染他们呼吸的空气。”
尼特粗声粗气地说:“医生,我想大概你无法理解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会何等相爱,完全进入对方的生命,没有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无法生存的吧?”
这句残酷的话使华伦医生像胃穿孔一样难忍,但他一接触到罗娜的目光,愤怒被一种无法抵抗的同情心溶掉,他说;“请原谅,谁会怀疑由你触发的爱情呢?”他转过头对尼特,“但我仍建议你留下来,看着她……”
“要守侯多久?”尼特强忍住激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以为我们会那样盲目希望一个找到治癌的日期?我和妻子都正视事实,她是我生命的呼吸,我们一起作这个实验,一起生,一起死!”
罗娜道:“医生,请告诉我,在你那仪器里,随着日子过去,我会变老吗?”
“不!”华伦医生温柔地答,“在冬眠中,年岁的进度也同样缓慢下来,差不多是静止不变,你不会变老,复苏时,仍会像现在一样年轻。”
尼特听了医生这话,叫道:“你还不明白?如果我等在外边.罗娜复苏时像现在一样年轻,她见到的将是一个老得快死的丈夫。”他失声大笑起来,“哈哈,不行,我们不能接受这种情况的。”
华伦医生一声不响,罗娜追问:“医生,怎么办?”
华伦医生遗憾地摇摇头:“你们在世界上太有名了,你们不能简单的失踪就了事的,两个大陆的警方会设法追踪侦察,最后我不但不能救你们,而且会成为通缉犯,会被判刑。”
罗娜不赞同:“没有人知道我们找你,用不着担心。”
“我已经想好了,”尼特踱着步说,“我们回伦敦后,把飞机留在那儿,我单独乘搭民航飞机飞回纽约去,取出一笔钞票,然后飞回伦敦,同妻子再驾飞机,宣布飞到某个目的地。我们可以先同某个医生约好时间,但永远不到达那儿。我们把飞机沉入地中海,你驾船在约定的地方接我们。”
华伦医生愕然地望着尼特说不出话来。
尼特继续讲下去:“当然,你必须有一个可信赖的人协助你。”
“住口!够啦?”华伦医生叫道,他语气充满了兴奋和笑意。
六、将被单拉上
事情照尼特的计划实施,当飞机夜晚飞过地中海,引擎关闭,向目的地滑翔,直到落到海面……
他们坐在准备好的橡皮艇内,没有说话,过了不久,已接近岸边,雾中有电筒闪光,华伦来接他们了。其他一切也由华伦医生准备妥当,新的护照和瑞士入境签证,当然,都用了假借的名字。为使人无法追踪,华伦医生要求他们分开进入瑞士国境。尼特以舒曼先生的名字。驾车先行,而罗娜则以奥斯华女士的名字搭飞机到克罗丹,她将穿黑衣,戴面纱,像一个奔丧的贵妇。
华伦医生将搭同一客机,以便帮助罗娜。他早一日在苏黎世日报登一段消息,说一位奥斯华先生病逝,这样,边境人员认为罗娜是奔父丧,给予放行。尼特和罗娜在约定的地点会合,由约瑟带他们上路。
几天后,弯曲的泥泞公路在一块巨石前结束,尼特和罗娜在这里会合。
一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来接他们。他是约瑟夫,驾辆吉普车,将他们载上,行驶了一夜。到了天亮,他们来到了公路的尽头,这时约瑟夫将车驶进松树林子,将车用帆布盖好,笑了笑,走上山去。过十分钟左右,他们听见马叫声,约瑟夫从山上拉着马匹下来。他们骑上牲口,穿过松柏树林,穿过很多无人烟的古道,往山上攀登。
在穿出了密林之后,突然走进了一片开阔地,远处的山头,变幻着各种不同的色泽。天蓝如水,使人想伸手摸摸,那蔚蓝就沾在你的指尖上。不久,听见瀑布响声,再拐过一个弯,就可以看见华医生的古堡。这是他们旅途的终点,也是走向未知和前途的起点。
当华伦医生最后到达山堡时,他带了很多行李,包括他在苏黎世等待的机器原料。还带了一大叠报纸,报纸头条刊登了“克宁顿夫妇飞机失事”的消息。尼特和罗娜读着好笑,但心里有点不安。罗娜不可忍受的痛苦需要迅速行动,但一星期又一星期过去,华伦医生未采取任何步骤。
每天早餐后,华伦医生把自己关进书房或实验室里。实验室是一间独立的石室建在古堡后边,华伦医生在这儿装置他那冬眠设备。约瑟夫当他的助手,但不允许克宁顿夫妇去。
尼特曾抗议说:“难道我们没权看看我们付钱装置的是什么?”
“我说,现在还不可以!”华伦医生决绝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见你的仆人跟你一块工作,我自信受过训练,比他们更有用。”
“你完全弄错了。”华伦医生说。“当你睡的时候,他们是照顾你们的人,他们是要时刻维持机器运转正常的人,他们必须十分熟悉这机器的结构、操作和维修,你是在那儿睡觉,你不能维修,你一点也帮不了忙。”
“如果现在还不抓紧,我看就没有将来了,罗娜的病情越来越痛苦,她还能支持到你把机器安装好吗?”
华坐医生厉声说道:“我一开始就已把其他工作抛开,全力以赴在进行这件事,难道你没留意她的痛苦已日渐减轻,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吗?”
尼特说:“我知道你在给她止痛药吃。”
华伦医生微笑起来,“你认为她在吃毒品止痛吗?我承认,它是止痛药,我深信,一旦胜利,这种毒瘾就会消失,我可以向你确保。”
这样又过了好几个礼拜,罗娜的痛苦减轻了。
有一天晚上,在一段莫扎特的音乐节目后,突然听到英语广播,那是苏黎世电台的播出,罗娜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英语广播说:“罗娜,如果你还活着,听到这番话,请听我说!我是你的姐姐戴安妮,我刚刚看过你们的飞机残骸,它被冲上了那不勒斯附近的海边。”
尼特和罗娜都愣住了,他们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根据我们考虑,你和尼特不在飞机上,至少当飞机沉没时你们不会在机上,那可能是你们计划这样做的?”
矿石收音机中继续传出戴安妮的呼吁;“罗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们忍心抛弃你们可爱的儿女吗?”声音突然被打断。这一番从矿石收音机传出声音,有如闪电,射向尼特和罗娜。
罗娜说:“荷尔在喊我!他们两个都在那儿!戴安妮带他们到播音室去了!”
罗娜痛苦得快要崩溃,她多么向往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拥抱一下他们,她要求尼特跟她立即离开古堡,到附近的一个小镇,挂电话到电台,弄清戴安妮和孩子们在什么地方,立即飞到他们那儿。
“你得冷静一些,这样下去会把医生千方百计维持你精力的药力消耗光的。”
但她听也不听,换上路的衣服,尼特动手阻止她,她就怒不可遏地挣扎,当然,他们不知道华伦医生早已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华伦医生大喝一声:“不要吵!简直是疯了,当一切已准备好了,竟要突然离去,办不到!”
尼特和罗娜都不出声,望着医生,尼特问道:“准备妥当了吗?什么时候?”
华伦医生说:“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尼特愕然地说。
罗娜问道:“是因为他们找出他们飞机在什么地方了吗?”
华伦医生摇摇头:“这点我几星期前就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危险,一架坠毁的飞机只证实飞行员的死亡,即使打不到死尸,也说明乘机者已不在世上。”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尼特问。
华伦医生耸耸肩头,“为了得到最佳的教果,你们应该把身体放松,精神平稳安宁,这类消息是会刺激你们的。”
尼特说:“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是可以理解的,你继续干吧。”
医生不作声。
当天晚上,晚餐摆在大饭厅里,而不是往日的小饭厅。
医生特地从酒库取出一八○三年的名酒,为他们斟酒,道:“请你们及时享受吧,要知道至少有两三年,甚至五年,喝不到这美酒的。”
罗娜的唇边漏出一声长叹。
尼特镇定地说:“明天吗?”
医生淡淡一笑道:“后天,在你们进入旅程时,必须干干净净,所以这晚餐,是你们最后的一顿饭了,明天不再吃什么东西。”
克宁顿夫妇沉默地呷着酒,医生又说:“我是不信教的,不过古堡后有一个小教堂,如果你们要祷告以求安宁,可以去那儿向上帝祷告。”
罗娜紧张地笑了笑;“这好象是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
医生说:“目的地?那个目的地,现在正在建筑。”
这是最后一晚,是克宁顿夫妇神智清醒的最后一夜了。他们的目光四周张望,把周围的美景贪婪地吸进眼中。他们呼吸的空气,仍和昨天一样的清新香甜,使人陶醉得像喝香槟。昨天的日落,也同今天一样,但今天却是他们的最后一晚了。
晚风有点微寒,人们回到房间去,这房间是华伦医生为他们准备过最后一夜的。
尼特把房门打开,把罗娜抱进房间,罗娜好轻啊!她在笑,笑声如夏天的闪电。尼特用手指按住罗娜的嘴唇。
罗娜吻了吻它,诚恳地说:“尼特,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去走进未卜的道路,现在我要求求你,不要跟我一起去冬眠了……”
“不要讲啦!”尼特说,“没有了你,我只剩下半个人!”罗娜感动地把尼特的头接在自己的胸前。
他们还只有几个钟头能“活”在世上,他们不想睡觉,欢笑着,不去想未来。
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约瑟夫推着一张酒台进来。
尼特拿起酒瓶,把瓶塞拧开。罗娜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美酒,要喝一点?”
当他们喝下了这美酒,酒杯还没放下,就感到全身着火一样,几个月来,他们抑制着肉欲,尼特一直压抑自己,但这时罗娜把杯子一扔,向尼特扑过来,热烈地拥抱住他。
在罗娜苍白的面颊上,突然重现在健康的色泽,尼特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强烈欲望,但他浑身颤抖着提醒她,千万不要把身体弄坏。
尼特长叹一声,罗娜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今晚是我们最后一夜,就算是生离死别吧,我舍不得你,亲爱的,爱我吧!”
尼特不再回答,他把灯熄掉。
罗娜曾觉得寒冷,但她不想睡,她的手指不停地爱抚着尼特的肉体。到最后,当然,他们都睡着了。
华伦医生和约瑟夫在黎明时走进房来,发现他们赤裸着,拥抱着,睡得很香甜,就像两个累了的孩子一样。
这景象使年轻的约瑟夫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