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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成两截。
他却说得很真实。
听他的语气,好象非要李大娘大吃一惊不可。
李大娘却没有给他吓着,反而又大笑了起来。
她笑道:“原来你就只是还有一支削铁如泥的宝剑。”
王风道:“你好象并不担心?”
李大娘道:“我担心什么?”
王风道:“这石牢的石头,封口的铁板,莫非连削铁如泥的宝剑都削不入?”
李大娘笑道:“那只是普通的石头,普通的铁。”
这一次到王风奇怪了,道:“你难道不怕我走出来找你算帐?”
李大娘:“怎会不怕!”
王风道:“我看,你简直就不是害怕的样子。”
李大娘道:“如果你现在能够出来找我算帐,我就真的害怕了,可惜你最少也要两三个时辰之后才能够出来。”
王风道:“哦?”
李大娘道:“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将你们囚在石牢里头活活饿死,因为那最少要两三天时间。”她笑了笑,又道:“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就连三个时辰的耐性我也没有。”
王风不由皱起了眉头。
李大娘又接道:“我现在就要你活虾般乱跳。”
王风问道:“这石牢下面莫非还有什么机关?”
李大娘又是一笑。
她笑得异常妩媚,王风看在眼内反而由心里寒了出来。
李大娘哈哈大笑道:“当然有,且已发动。”
这句话入耳,王风忽然发觉石牢已不像方才那么碧绿。
他惊顾四周,立即就发觉四面的石缝中缓缓渗出了那种黑油。
他并不知道那种黑油到底是什么东西,却知道那种黑油极易燃烧,而且不着火则已,一着火便不可收拾。
常笑的死亡他并没有忘记。
四盏石灯上的石缝中亦有黑油流下,并且已流入石灯,燃烧了起来。
火随即顺着流下的黑油烧上去,只不过片刻,四面石壁上已然出现了无数条火蛇。
火蛇嗤嗤的飞舞游走,四面石壁眼看就要变成四面火壁。
黑油继续渗出,继续流下,火蛇亦随着往下飞窜。
黑油流到地上之时,火蛇亦是必在地上流窜,到了黑油将地面铺平,整块地面便变成了一片火海。
地面一变成火海,王风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亦不免化作飞灰。
也根本不必等到地面变成火海,王风血奴只怕便已被四壁飞窜的火灼成焦炭。
王风这才着慌。
李大娘看着他,格格笑道:“你那支削铁如泥的宝剑能不能将这些火蛇削断?”
她手中虽然无灯,石牢的火光已将她的脸照得更明亮。
火光在闪动,她的面容在幻变。
她一脸笑容。
美丽的笑容一起幻变,亦变得诡异。
她笑得非常开心。
王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风越骂,李大娘越是开心。
一个人独骂实在无味,王风只骂了几句,便收住了口。
李大娘这才开口,说道:“半个时辰之后,你如果还不变做一只活虾的话,那我就真的服了你。”
这句话说完,她又格格大笑起来。
满室火蛇在她的格格笑声中飞舞更急,嗤嗤的一片异响。
嗤嗤的火声中,格格笑声突断。
王风抬头想再骂几声之时,大娘已不在石牢之上。
她去了哪里?
这念头一闪即逝,王风闭上了嘴巴,张目四顾。
四面石壁这时简直已变成四面火墙。
他已感到了火的灼热,呼吸亦开始觉得有些困难。
石壁下亦已开始燃烧,几条火蛇开始在地面四下流窜。
王风瞪着地面流窜的火蛇,一个身子不由得团团乱转。
这个燃烧的石牢虽不是一个锅,他已如铁锅上的蚂蚁一般。
四面的石壁火焰流窜,完全没有着手的余地,他根本不能攀高躲避,脚下是泥土,并没有地道,唯一出口就在上面。
这出口离地却有四丈多,纵然封闭的铁板没有放下,李大娘也没有在上面监视,他亦没有一跃而上的本领。
无路可逃也就只有等死了。
火越烧越猛,石牢自然亦越来越热,王风的心却越来越寒。
他的额上已有汗滴下,却不知是热汗抑或是冷汗。
他的身子转动着,突然停下,闪动的目光同时凝结,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地面上铺着的石板最少有二三十块,将那二三十块石块堆起来,虽然还不够,总可以拉近与出口的距离,何况还有两张石榻,这些加起来,如果李大娘没有将封口的铁板放下,人不在上面监视的话,应该可以帮助他跳出这个石牢的了。
他心念一动,不由又抬头望去。
李大娘仍不见在出口那里。
他的目光转向石榻那边。
靠墙的一张石榻之上已渗满了黑油,火蛇亦已经窜落黑油之上。
整张石榻都已在燃烧,头戴紫金白玉冠的那具骷髅仿佛就盘膝坐在火焰中。
周围的气氛更显得诡异。
王风没有理会那许多,将血奴放下,身子如箭般射落在那张还未着火的石榻上面,双手扳住了榻脚,正想将石榻拉开,忽然觉得好象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一怔,不觉放下手,倾耳细听。
果真是有人在呼唤他。
绝不是李大娘。
陌生的声音,又似曾听过。什么人?
“王风!王风!”
呼唤的声音怪异非常,赫然是从石牢上面传下来的。
他自然抬头望去,一双眼当场发直。火光闪动中,石牢上赫然立着一只鹦鹉!血红的鹦鹉!血鹦鹉!
第十六章 血鹦鹉的愿望
王风整个人都呆住了。
也不知多久,他突然将手伸出,伸向旁边的那张石榻。
灼热的火焰尖针般烧痛了他的肌肤。
他赶紧缩手。
是真的火焰,绝不是幻觉。
他看看被火烧痛了的手,又看看出现在石牢上面那只血红的鹦鹉,猛一声怪叫──“血鹦鹉!”
声音嘶哑而急促,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
他面上的表情更就是见鬼一样!
血鹦鹉笑了,就像人一样在笑。
笑声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邪恶,说不出的妖异,更仿佛带着讥讽。
王风还没有忘记这种笑声。
他更没有忘记第一次看见这只血鹦鹉,第一次听到这种笑声的时候,铁恨枯叶般在他的面前倒下,枯叶般萎缩。
鸟虽然没有人那么容易辨认,他却敢肯定立在石牢上面的那只血红的鹦鹉,就是他第一次所见到的血鹦鹉。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形状,一样的笑声,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样。
他绝不相信还有第二只这样的鹦鹉。
笑声忽停下,血鹦鹉的嘴里吐出了人声。它就像人一样的说:“你大概想不到我竟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吧?”
这声音与呼唤“王风”两字那声音完全相同,方才呼唤王风的显然也就是它。王风的痛的手忽觉得冰冷。他全身都已冰冷。石牢剎那仿佛变成了冰窖,灼热的火焰仿佛都成了森冷的寒冰。他的嘴唇已发白,不住地颤抖。并不是害怕,只是事情的发生实在太突然。突然得使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根本不能够排除那重恐怖的感觉。他猛一咬牙大声道:“你真的是那只血鹦鹉?”
王风道:“为什么你竟会在这时候,这个地方出现?”
血鹦鹉道:“因为你在这个时候有难,在这个地方遇难。”
王风道:“听你这样说,你似乎真是一只通灵的魔鸟。”
血鹦鹉道:“听你的口气,你却好象并不高兴见到我。”
王风道:“谁说不高兴,我高兴得简直要跳起五丈。”
血鹦鹉道:“就只是五丈?”
工风道:“只要我能够跳高五丈,我就已经可以离开这个要命的石牢,火窟!”
血鹦鹉道:“你想离开?”
王风道:“不想的是疯子。”
血鹦鹉道:“我知道你绝不是疯子。”
王风道:“如果是疯子,我就绝不会还记得你欠我两个愿望这件事。”
血鹦鹉说道:“你现在就想要那两个愿望?”王风道:“想极了。”
血鹦鹉道:“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王风立时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反而怀疑你到底是一只灵鸟还是一只呆乌了。”
血鹦鹉:“你的第一个愿望莫非就是要赶快离开这个要命的地方?”
王风道:“越快就越好。”
血鹦鹉说道:“我这就让你得到一个愿望。”
这句话说完,一条绳子迅速地从石牢的出口垂下。
王风不由又呆木当场。
血鹦鹉每隔七年就降临人间一次,每一次都带来三个愿望。
只要你是第一个看见它,它就会让你得到那三个愿望。
无论怎样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这显然并不只是一传说。
王风非独一再看见血鹦鹉,而且他的愿望一提出,马上就得以实现。
他握住了那条垂下来的绳子。
是真的绳子!
他不由一声怪叫,俯身一手抱起了血奴,握着绳子的那只手反而松开,双脚就旋即一点地,身形如飞鸟般高飞。
这下子火蛇已然在地上流窜,四面的石壁已然变成了火壁。
烈火魔爪般从四壁伸出,仿佛要攫住王风,将他吞没在火中,浓烟更使他们泪水直流,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飞两丈,他空出的手再伸开又抓住了绳子,那身形往下一沉,借力又飞起。
第二次飞起,他的人已连同血奴飞出了石牢。
这最后的一次飞高,他的身形简直就像是箭一样。
他担心出口的周围有几把魔刀正准备向他的身上招呼。
他也已准备挨几刀了。
身形飞起时,他空出的手已然抽出了他一向用来跟人拚命的那支短剑。
他这如箭般射出的身形居然吓了那只血鹦鹉一跳。
“呱”一声,那只血鹦鹉就像是被人发觉追打的小偷一样,赶紧飞起来。
血红的羽毛霍的展开,它就像一团火焰,飞入了空中。
石牢的所在赫然是一个天井,左右是洞房,前后各有一道月洞门。
石牢出口的四边有一条深长的凹槽,槽中有可以升降的石板。
一块嵌着石块的铁板正在出口的一旁。
铁板的下面却装着滑轮,当铁板滑回石牢上面之后,这地方只是一个晾衣晒谷用的石板天井,谁也想不到下面竟有一座石牢,火窟!
已近拂晓,未到拂晓。
黑夜已逝去,天色仍苍茫。
天上还有星,还有月。
月却还在天边。
朝雾从环山吹来,整个庄院都在雾中。
天井中同样淡雾迷离。
油烟从石牢中涌出,淡雾仿佛已变成浓雾。
血鹦鹉一飞丈外,落在月洞门上的瓦脊上。
王风的身子亦几乎同时飞鸟般一折,在石牢出口旁边的石板上落下。
他左手紧抱着血奴,右手紧紧握着那支短剑。
他随时都已准备拚命。
尺许的短剑闪着寒芒,他的眼瞳同样在闪着寒芒,就像天上寥落的晨星。
疏星凄清,烟雾迷离。
烟雾中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灰尘,却仍可以分辨得出那是一身官服。
官服象征官家的威严。
这个人的面上哪里还有丝毫威严之色。
一种说不出却又可以感觉得到的倦意布满了他整个身子。
在他的面上有的只是落寞。
这落寞之中,却又仿佛透着一种深沉的悲痛。
这个人竟然就是附近百里官阶最高的安子豪!
鹦鹉楼那一夜之后,他就像烟雾一样在这个平安镇消失。
现在他却又出现在这天井的烟雾之中。
这之前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又为什么竟会在这里出现?
一个人倒在安子豪的脚下。
红色的衣裳,雪白的肌肤,美丽的面庞,窈窕的身材。
李大娘!
安子豪的目光并没有在李大娘动人的身子之上。
他正在望着王风。
那条绳子赫然握在他的手中。
王风一出了右牢就发觉石牢出口的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竟是安子豪。
那剎那他的眼中充满了敌意。
他却几乎立即认出了安子豪。
满眼的敌意变成满眼的疑惑,他瞪着安子豪手中的绳子,就连面上也充满了疑惑的神色。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一种难言的静寂蕴斥天地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风吁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安子豪!”
安子豪淡然应道:“王风!”
王风道:“我实在想不到是你。”
安子豪道:“很多事情你都想不到。”
王风道:“救我的是你还是鹦鹉?”
安子豪道:“是鹦鹉,也是我。”
王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