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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了碗水。
萧笑的 萧笑的眼睛看向不远处一直握着锄头锄草的高大男子,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昨日她到古悦家送咖啡和炼乳,送完后没有立时回去,而是在周边转悠,然后就见到从劳作场地归来的那些官配场里的男子,并一眼认出了石墨。于是昨晚一整晚她都了无睡意,睁着眼到寅时,到底没能忍住,鬼使神差地带上自己的所有家当三十两来到了官配场的劳作场地。
她本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石墨,却始终被别的男子挡住视线,于是她便猫着腰拨开杂草一点点朝那群男人劳作的场地挪动,等到终于挨近了,而她也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背影之时,一个男子如饿虎扑食般朝她扑来,她急忙要躲,但第二个男子也扑压了过来,自此便一发不可收。
得知萧笑的朋友是石墨,而萧笑在看向石墨的眼神明显充满爱慕之时,那群官兵简直像看怪物一般瞪着萧笑,啧,居然会中意那样一个丑陋的男人,看来今日真的来了个傻女人!
不过,她们的目的是将那些男人统统销出去,尽管那个石墨的服役时间尚才一个多月,离一年的服役期尚远,不过,既然有人中意他,她们不介意给他走个后门,只要银钱上手,其他一切好说。
萧笑尽管是带了三十两在身上,但她真没想过要将石墨买下来,但经那群官兵一游说,她有些心动了,只不过那群官兵也不是没条件的,以石墨尚不满一年服役期为由,要求萧笑连石墨在内至少要买走十人,否则她们便不同意她将石墨带走。
萧笑犹豫了,她可没忘记自己现下是住在莫府,而且她今日没跟莫黛说一声便跑出来了,莫黛倒是不会说她什么,只是萧笙一准会骂死她。若是她再领十个男人回去,莫府一准会炸开锅,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萧姑娘,我们已经是给你通融了,你可不能错过了这次机会啊!”官兵们担心萧笑被她们给逼急了
,结果一个都不买了,那她们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那个石墨是你的朋友吧,你忍心让他在这里受苦遭罪吗?你瞧瞧他现下吃不好穿不暖,还得做没完没了的体力活,回去住处后说不得还会被那些男子欺负,唉,可怜哪!”
萧笑一听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想石墨那样一个洒脱不羁,嗜好美酒美食的男子,眼下却沦落至此,即便这群官兵不说,她自他那瘦骨支离的身形亦能猜到他过得相当不好。
官兵们一见萧笑哭了,心里的胜算更大了,于是愈发将石墨在这里遭受的惨况钜细靡遗地说出来,比如被那群男人扒光了衣服泼凉水,剪头发,打翻饭碗,冷嘲热讽什么的,再比如被那群男人绑起来群殴,穿竹签,皮鞭抽,洞穿琵琶骨,烙铁,灌辣椒水什么的,还比如……
“够了!”萧笑双目赤红,愤怒地拍向桌子,“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官兵们见目的达成,个个皆喜上眉梢,于是趁机道:“另外九个男子,萧姑娘你要自己挑挑吗?”
萧笑此时一心想着石墨,哪里还管什么九个不九个的,直接挥挥手:“我想与石墨说说话,其他人你们随意安排吧!”
“好咧!”官兵们一致应声,那嘴脸,那架势活脱脱就是各家客栈内的小二娘啊!
“石墨,出来!”两名官兵将石墨喊出来带走,其余官兵则将其他男子聚集起来,告知他们要从他们中选出九个来随刚才那名女子离开官配场。
一听说有这种好事,男人们不淡定了,全都跃跃欲试,不晓得官兵们会选他们中的谁出去。
而这厢,石墨在工棚下见到了萧笑,萧笑一脸激动,兴奋,心疼,同时又有些羞怯地望着石墨,可石墨却麻木着一张脸,仿佛不认识萧笑一样。
他那冷峻深刻的五官因憔悴瘦削而显得更为深刻沧桑,眼窝愈发深陷,瞳眸幽深无波似两潭久已死去的水,颧骨略显突出,薄唇哪里还有半分当初被救浸过的妖艳红润,只是苍白脱皮得厉害。身形依然高大,只是再无往日的狂狷之气,只剩下粗布白衣空荡荡地罩在一副瘦弱的骨架上。
他离开流岗镇不过短短几个月,变化却似沧海桑田。
萧笑只看着这样的他便已心酸得无法自拔,眼泪汩汩流出,他是她痴恋的男子,便是她此生得不到他的回应,她也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石墨,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萧笑擦去眼泪,笑着说道。
石墨冷冷地扫了一眼她胸口被撕破的衣服,以及嘴角边被咬破的伤口,回给她亦是一道冰冷的嗓音:“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若是以往,石墨便是吐出再狠毒的言语,萧笑也只是傻笑着望着他,可是现下,他的冷漠言语只会让她更加心疼,她擦去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不,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哼!你以为你是谁?滚,我不想见到你!”石墨冷笑着扫向萧笑。
面对石墨眼里的鄙夷不屑,萧笑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她知凭她萧笑是根本打动不了石墨的,但她此次绝对要带他离开这里,于是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起之后,大声道:“你以为是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吗?你放心,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只不过是受莫黛所托……”
“莫黛?”石墨原本麻木的神情忽而有了一丝变化。
“就是莫大溪,她改名了,她现下住在水泉镇!”萧笑抿唇说道,心里再一次冲莫黛说对不起。
石墨怔愣了良久,他经历过的事情甚多,自然不会认为莫大溪改名为莫黛只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原来她也经历了甚多事情吗?也是,原本在莫家村盖了新房住得好好的,而今却在陌生的水泉镇落了脚,这其中的原因定然不简单。
见石墨不说话,萧笑继续道:“莫黛她一直忘不了你!”她这句话可没说错,莫黛每回上茅房就会想到莫家村的茅房,而那茅房是石墨盖的。
石墨忽然笑出声,他自然知萧笑的话里掺了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水分,但仍因那百分之十的可能性而感到丝丝欣慰,至少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听到过的令他感到最舒心的话。
“她还说了说什么吗?”石墨望进萧笑的眼,眼神又一次恢复以往的犀利侵略,霸气满满。
萧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她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她说她会娶你!”
萧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也空了,无尽的痛苦如山般压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多么自私,为了她心爱的男子能过得幸福,她甚至冒着被莫黛舍弃友情的危险,撒下了弥天大谎。莫黛会受伤吧!一定会的!对不起,对不起……
石墨被萧笑的这句话震得呆住,而那群已经挑出九名男子的官兵们也被萧笑突然吼出的话吓了一跳,才一回神,又再次被石墨骤然发出的大笑声吓了一跳。
石墨笑了良久,直到笑出泪来才渐渐收住,他对萧笑道:“好,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随你离开这里!”
萧笑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强烈的害怕与不安席卷全身,脑子里一直纠结着一个念头,怎么办,石墨好似信了她的话,莫黛会杀了她的,绝对会!
石墨不再理会萧笑一脸的强作欢笑,皱眉扫了一眼官兵们挑的男子,说道:“这些人我不要,我要重新挑过!”
官兵们眼一瞪,这死男人事真多,她们好不容易遇到萧笑这么个傻女人,想着将她们官配场里滞销多年的老男人卖出去,却不想这个死男人倒来多嘴多舌的!
石墨根本不将她们眼里的威胁当回事,径自到劳作场地,亲自挑选出十二个来,其中就有那个因扑倒萧笑不放而差点被官兵给抽死的男子。
见石墨重新挑人,那些被官兵们挑出的男子皆愤恨地瞪着石墨,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啧,早知这丑男人有这般好命,他们当初决计不会合起火来欺负他,便是让他们替他舔脚趾头都成,可惜后悔也晚了,好不甘心!
官兵们见石墨多挑了三个人,又多了一笔银钱,心里也便好受了些,痛快地领着他们到官配场去办手续,而其他的男子只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羡慕嫉妒恨,而后继续拿起工具劳作。
按摩馆内,莫黛一个接一个替客人按摩,一边气萧笑的突然失踪,一边又担心她是否会出事。因为萧笑不在,她今日亲自到泉汤客栈去向柏多银说明情况,推迟几日再去。柏多银倒也爽快,直接以莫黛的行程为准,莫黛哪天有空了,她随时奉陪。为此,莫黛对柏多银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午饭过后,莫黛在沐千澈的药房歇息。因为诊费高达百两,看病的人便只那么几个富人,来一次两次沐千澈还会耐心帮她们把脉,但来的次数一多,沐千澈直接便将莫黛的那番话搬出来:“抱歉,我今日心情不好,不医病,请回!”
沐千澈说话,嗓音低沉淳厚而又透着干净纯澈,再加之他那一张飘飘欲仙的绝色容颜,那些病人自然不敢反驳他,他们很清楚,神医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莫黛躺在木榻上昏昏欲睡,沐千澈则坐在木榻旁替她打扇。
“现下想来,昨晚萧笑便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我当时没在意,不知萧笑会不会出事!”莫黛闭着眼说道。
“她是寅时出的门,只与爹说了声便神色匆匆地走了,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办!”沐千澈说道。
“让我想想,能让她如此失控的事,除了男人外,我想不到其他。尚达尚同今日都很正常,显然与他们无关,再剩下的就只有石墨了!”莫黛推测道,“不过石墨早前离开流岗镇了,无人知他去了哪里,不可能会是他。”
沐千澈听说过石墨,莫黛在莫家村盖的房子便是石墨领着一群工匠盖的。
“说到石墨,我又想起我的‘趣园’了,若是石墨在,我画的那些东西,他可以完美的建造出来,石墨是建筑天才……唔!”
莫黛正说着,唇忽然被沐千澈吻住,她睁开眼,便见沐千澈衣袖一挥,窗户和门齐齐关闭,沐千澈的两臂直接撑在莫黛的身两侧,再一次俯脸吻上她的唇。
莫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到沐千澈的吻有些不悦,有些霸道,又好似想要占据她所有的心神一般,缱绻温柔。
良久,二人才微喘着盯着彼此看,莫黛的眼睛亮晶晶的,手指勾挑上沐千澈精致的下巴,坏笑道:“神医,你变色了。”
沐千澈的脸唰地红了,他只是不愿她同他在一起时,一直在提着别的男人的名字,石墨石墨的,让他的心里甚觉不舒服。
莫黛见沐千澈窘红了脸,自己的脸也不由地红了,说到底她才是最那啥的一个,哪有资格说别人,却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娇羞若花,纯情似水,诱惑无限。
“你,厌恶这样的我吗?”沐千澈忽然问道,不行,妻主此时的表情太诱人,他忍不住想要……
“怎会厌恶?只要是你,无论怎样我都会觉得欢喜!”莫黛说着忽然想到小七回答男客人时说过的话,于是打趣道,“神医,听说你与妻主在一起时,那本《只羡鸳鸯不羡仙》都不够你用的,你还会凌空那什么的,请问是这样吗?”
沐千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唇间轻吻,也打趣道:“不如,我们试试?”
莫黛惊讶地望着沐千澈眼里的戏谑,脸红得不像话,却不甘示弱,咬牙道:“试试就试试!”
“既然妻主主动要求,那就试试!”
“美人,你变坏了!”莫黛猛地将沐千澈拉趴下来,自己跟着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正欲扯开他的衣衫,却忽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尚水唤她的声音。
莫黛叹了口气,狠狠地吻了一下沐千澈的唇这才爬起身,整理身上的制服,喃喃道:“果然,白日宣淫什么的需要绝佳的天时地利人和才可达成啊!”
沐千澈侧躺在木榻上忍笑忍得双肩颤抖。
莫黛一从药房出来,尚水便告知她萧笑回来了。
此时萧笑正卖力地拿着抹布将按摩房里里外外抹了一遍,并将尚仁尚义送来的干净巾帕折叠整齐放入置物柜内。见莫黛走进来时,她笑着替莫黛倒了一杯茶水,自己搬来小板凳在莫黛身旁坐下,并忒么好心地将莫黛的脚抬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替莫黛捏脚。
莫黛一边轻啜茶水,一边斜眼看萧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笑一愣,随即惭愧地说道:“我上半天没跟你说一声就无故缺工了,对不起!”
莫黛点头嗯了一声,依旧斜眼看她:“不止这一桩事吧!”凭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