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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别指我,马三会的东西不多,但明白什么是食君之俸为君分忧,叛乱发生马越不该跪在殿上,陛下,臣现在已经该在平叛的路上了,不然要臣何用?”
张让在刘宏身边笑了,马越入洛阳到现在变了不少,但唯一没变的就是他那股冲劲,马越要是没了这股冲劲儿,他就跟北军中随便点起一个小校没什么区别了。
“好,好!”满朝文武终于让刘宏逮到一个能让他龙颜大悦的种,接连拍手叫好,他问道:“若你去平叛,要多少兵马,几时能将捷报传来?”
“陛下许臣长水、屯骑二营,臣当星夜疾驰,王师至,贼人授首。”
此言一出,满朝皆觉马越之狂妄自大比之蹇硕有过之而无不及,贼寇纵然乌合之众,也未必有马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朕就给你长水屯骑,也不用你片刻平贼,朕给你二营五日粮草,粮草辎重全由河南尹负责。”整个大殿刘宏是最开心的人,在龙案前拍着手掌喝道:“让父,取兵符,授马越偏将军印!”
第一百零一章 星夜奔驰
长夜里,风雪呼啸,北军二营骏马奔腾,大汉偏将军马越敲响了聚兵鼓,将士们四散着结阵牵马,近三千人马在半个时辰的时间中迅速集结。子夜中北军大营灯火通明,马越站在帅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将士,面无表情。
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北军中他见过的人有太多太多,此刻他应该说些什么,但他停止不了自己的激动与自责。激动是正想等什么来削弱何氏兄弟执掌权柄的机会,老天就将这么一个大机遇送到眼前,若是河南尹平乱,凭着外戚的身份打胜仗换洛阳只怕立即越过偏将军一级获得更高的权柄,到那个时候朝中就有两个姓何的开府了……如果是他马越带兵平叛,即便刘宏不给他任何赏赐他也是赚到了。
自责是因为这一次的请战他带入了私人情绪,这些身形挺拔的将士们将要跟随他打一场目的不是那么纯粹的战斗。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少跟随自己的兄弟能重新回到北军,所以他自责。
“大伙都是北军,我马越也是从北军出来的,你们知道。”高筑的帅台下鸦雀无声,将士们手握兵器衣甲整装待发地牵着马匹看着这位带着冠带的年轻将军,有佐官赶着装满粮草的篷车为即将出征启程的汉军儿郎装点所够五日的粮草。“中平元年,某曾与台下诸君共同讨贼,拱卫汉室。某知道,你们刚从三辅战场上回来,”
“诸君可能对昨日早朝有些了解,也可能不了解,没关系,某讲给你们听。”马越低沉的嗓音说道:“荥阳反了,满朝士大夫跪在殿下为河南尹求饶,某不知他们在跪拜什么又在求饶什么,某只知道,叛乱来了,某便与诸君戮力平叛,否则大汉要某等作甚?”
“跟某打仗的好汉子死了太多,某曾将亡命带给麾下,但某也曾将大胜带给麾下!作战英勇者,在某这里从未有过亏待。某只问一句,敢不敢随某杀光他们,还汉室威仪?敢,不敢!”
马越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震扯校场,任长水校尉的阎行第一个高声喊了起来,“愿为将军效死!”
接着便是震彻四野的叫喊声,二营汉军都像打了鸡血一般。
帅台上的将军不是别人,是向来论功行赏的马越马君皓!若在太学,提起马越的名字是嗤之以鼻没有丝毫奇怪,但若在北军提起马越,几乎所有兵卒都会露出向往的神情。他们是兵卒,整个洛阳,就是投身大将军府做个门客家将都不会坐到千石官职,但跟着马君皓可以!投身三公府邸武人最多能拿来看家护院,但跟着马君皓只要活下来就能出人头地!
任何时代都不曾缺少血气方刚的青年,也不缺少头破血流也要出人头地的男人,北军之中,尤其多!
佐官分发好了粮草,夜里一阵劲风起,战袍吹展噼啪作响,马越稳步走下帅台,牵起自己的枣红坐骑,提鞍上马,他的腰间别着一柄环刀,马背上放着弓箭与手弩,接过阎行递来的一杆精铁长戈,猛然挥出喝道:“全军听令,奔袭荥阳!”
偏将军,秩比两千石,尽管如长水校尉所差不多,地位也处于官职将军中最低的一级,但地位已经截然不同了。
偏将军印长的与长水校尉差不多,一样的龟型印,但长水校尉印为铁石,偏将军印为金质。
二营将领,长水营校尉阎行不必讲了,那是马越的老部下。屯骑营黄巾时期校尉为鲍鸿,如今鲍鸿因功升至右扶风,屯骑校尉便落到了赵融的身上。
赵融,字稚长,凉州汉阳四姓之一的赵氏出身,凉州从事赵昂的兄长。赵融长着一副标准凉人的身材,体健大腹,一双铜铃眼冒着精光,三十上下的年纪正值壮年,看上去威风赫赫。
长途奔行中,马越的脑中不断想着如何攻破叛军,据战报所言叛军起于荥阳,攻破中牟后据城下寨,对周边进行掠夺于扩军,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伙流匪性质的贼寇,仅于一县之地流窜,不过六千乌合之众。不过这都不是马越敢于夸下海口‘王师至则平叛’的理由,他的信心所在是他曾路过中牟于荥阳,他做过那片地域的地图,熟悉周围的水系山川。
马越狂妄是不错的,他始终相信没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只要他努力过,事情就会朝着好的放下去发展。一直以来难道不都是如此吗,他要监察木石,敢于在朝堂上发声。他试着褒贬时政,曾真心真意地为这个国家的兴衰而努力着。但狂妄未能遮蔽他的眼睛,蒙不住他的心,他知道,这场奔驰三百里的战斗不会容易。
长水屯骑二营,一营主重骑,一营主弓骑,野战侵略如火,攻城疲乏。若想取胜就要兵行险招,借着快速机动打敌人之措手不及。
“马将军,某听说你在朝堂上夸下海口,王师至则贼平,想必马将军胸中已有良谋了吧。”
奔驰之中,阎行在前往引长水营,赵融则行马于马越侧方,一看就是兵马娴熟之辈,马越还记得他刚学骑马的那段时间控马与跟说话都不敢歪头,赵融提着长矛却依旧左顾右盼,交头与马越说话,单凭这一手坐上校尉之职便绝不是浪得虚名。
“赵校尉,说实话,我胸中并无良谋。”马越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尽管同为凉人,可赵融从未跟他叙过同乡之谊,他也不好开玩笑,直得说道:“一切还要等见了贼人再说,不过我心中已有些想法。”
“将军不妨说之。”
赵融是马越老一辈的人物了,从公府小吏至今,在洛阳摸爬滚打了已有十余年,对马越是有些又爱又恨的情绪只是不好言明,但他对军事是非常上心的,他很清楚,外出作战不仅仅代表着功勋,也可能是死亡。
“我等要比消息传得快,河南尹正在聚兵,贼众风闻必在沿途布防,或向东逃窜,我等绕于敌后寻可乘之机一举破之。”
赵融轻轻点头,不置可否,他觉得马越有些儿戏了……难不成你个外地将军还能比本地人认识路途,知道贼人会在哪里设防吗?
骑队在夜空下打着火把如同火龙一般穿行在田野中,轰鸣而过的马蹄声闯入了路旁林舍农人的美梦,这一路尽是兵戈之声!
第一百零二章 引蛇出洞
清晨,河南尹地界飘起大雪,三千骑在五更天东出成皋旋门关,放弃直扑正东的荥阳中牟一线,南下取道沿着嵩山脚下的山道奔至梅山。
山脚下背风口,北军骑士们终于停止了彻夜赶路,随着日头初生,兵甲上结起冰棱随日光消融。马越传令,全军除斥候外,骑士们得到了两个时辰枕戈休息的机会。寒冷使他们裹着大旗团抱着取暖,没有几个人真能睡着。一方面是可以预见到即将来临的浴血拼杀,一方面是寒冷的天气,将军又不让燃起篝火……荒山野岭,滴水成冰,他们如何睡得着?
不光是北军二营的士卒冷,尽管驻军于背风坡,寒风仍旧顺着罩甲的缝隙往衣襟中灌进去毫不留情,马越与阎行背着背给自己的坐骑揉搓着腿骨,尽管寒风使他们的牙关不停地发抖,可没有一个人认为现在生火是明智的选择。
这是梅山,东北方向五十里为中牟县,也就是叛军在一旬前攻破的城池,西北方向三十里为荥阳城,这里是贼军的占领区。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已经将整支军队深深地埋在敌军侧方。
沿途的奔驰马不停蹄,尽管他们绕开了荥阳地头,马越依旧担心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叛军发现,因此只歇息两个时辰,斥候军已经除去了甲胄轻骑四散着打探贼兵的消息,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片刻,等骏马恢复体力,等将士恢复精神,等斥候带回消息。
越坐越冷,马越给马腿做足了保养,起身裹着披风叫上赵融顺着山道向上攀了起来,赵融也觉得天气太冷,宁肯多动一下,便跟着走上了山道。
走着,马越从怀中抽出一卷羊皮地图递给赵融,寒风吹得他的脸上僵硬,笑不出来,“赵校尉,这就是我敢夸下海口的原因。”
赵融边走着打开地图一望,随口说道:“将军恕在下无知,这什么玩……等等,将军,梅山,四百。”说着,赵融抬头向上望去,梅山差不多就在四百余步的高度,急切地对马越问道:“将军,这是行军地图啊,您从何处得来?”
“自己画的。”马越持着长戈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行走,不多时便已走到半山腰,回头望了一眼,对赵融说道:“我来过这,讨伐黄巾叛乱路过这里,我这个人读过不少兵书,但军略不行,当时只是突发奇想便将沿途的风景记下,当时是想有一日能用上,现在真的用上了。”
马越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地图的事他是早有打算,如今冀州幽州司隶兖州扬州数条路线都已经被他画好,彭式还在家里照着他的模样补全了蜀地与扬州的地图,很快他就能制齐一套九州图了。
赵融捧着羊皮看了又看,指着其中说道:“将军您看,如果梅山在这里,那贼军二城便已经成了掎角之势,我等可静待河南尹发兵,贼军若畏其锋锐便要东撤,然东边兖州地界的关卡恐怕不是那么好攻打的,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向西边的荥阳压上全军击败河南尹的军队,只要叛军出城,我等便可半道截击……”
赵融说到这里时,一双冒着精光的铜铃眼看着马越,上面藏着惊喜的光芒。
“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有几个难点。其一,河南尹的攻势只怕短时间内无法聚兵,只怕还要几日时间。其二为我等藏匿于此的消息不可暴露,否则贼兵将会据城而守,舍弃马匹而强攻数千守军的城池,只怕我等这点人马还不够看。”
“正是如此!”赵融方才心中便想到了这几点,“其三便是大雪初下,进来几日融雪彻骨寒,将士们冬衣已除,只怕挨不到三月!”
马越眼中笑意重得发亮,赵融跟自己不谋而合,简直知己,他带着欢快的语气说道:“速战,在一旬之内平叛,将士们便都能回洛阳,好好享福。只是还不知贼军二城布防情况,还待斥候回来,到时候我等再谈如何引贼出战。”
“诺!”
二人下山,已经有前往荥阳的斥候回来,将军校尉司马一级都聚在一起,听斥候军侯的回报。
“将军,荥阳城内可知有千余贼兵,城外有大族郑氏邬堡,已经顶住了贼兵的数次进攻,百姓们多聚集于郑氏邬堡结营自守,据传正是因为郑氏甲兵豪杰才使得贼兵难逃攻打中牟。”
马越轻轻点头,与诸将谈了一会,探查中牟的斥候也回来了,带回贼军在中牟广募贼兵的消息,斥候无法近距探查,但贼兵不会少于五千之数,但可知的一点便是贼兵缺少马匹,军械亦不足。空有兵员无法武装。
“屯骑校尉听令。”马越点着头,一撩战袍,他知道,该出征了,贼军不出城便将他们引出来。
“赵融在!”
“命你率屯骑本部回旋门关,遮蔽甲胄,打出河南尹的旗号兵进荥阳,在荥阳城外摆出攻城阵势。贼若向东弃城而逃你便追击,若贼出城便连结大族与之对战!”
“赵融领命!”
“好,阎行,你部派出斥候巡查于荥阳至中牟的官道,贼人何时传信,有何动向,都要最快的时间向我回报,其余人马于梅山扎营,随时准备伏击叛军!”
“诺!”
随着号令一条条发出去,二营所有兵马开始行动,屯骑一营在赵融的带来下一千余骑原路驰回旋门关,在关内整备衣甲,在关内休整半日后,当天夜晚打着河南军的旗号抵达荥阳城下十里,与郑氏邬堡成犄角之势互为表里,当天夜里,遣箭手向城**招降书。
第二天一早,城中贼人站满城墙,对于千余敌军并不在意,试图坚守城池。马越收到长水营斥候的消息,贼军派出哨骑往返于中牟,随后贼军死守城墙,贼人不疑有诈,过午自中牟县开出一支数逾三千的援军奔赴荥阳。
看着回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