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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更相近于人治,一个郡的赋税好不好、民心高不高,统统都系于太守一人之肩膀,为官之道有很大的随意性。
但现在的凉国,每个官员上任之初都会抱着一本新编的厚书卷读上月余,随后严格按照章程执行,只要识字一头猪都不会做的太差。
曾有人建议,凉国可根据战争的规律也编撰一部将书,告诉为将者守土应如何,但马越没有同意。
因为战争本身就有很大的随机性,胜败在许多战役中并非定式,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治政可以有模范、模板,但若打仗都有了模板,一旦流传出去……敌人就能料到每一步应该怎么走。
实际上打仗在许多时候就像下棋,只想一步的大多都是输家,调兵遣将也是一种类似博弈的手法。
被对手摸清套路,多半就输了。
陇都,凉王宫。
“殿下,倒不若与江东求和共存吧。”
尽管人们早有预料,但当这一场大战的序幕拉开,还是有许多人无法接受。
能够登得上陇都宫议的,都是凉国上层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哪怕是他们,也会有人不期待战争。
比如……张机。
所谓医者仁心,张机最看不得的便是生灵涂炭,因此极力避免战争。不过他的建议在凉王宫中只怕是无人在意。
马越在心底自然也不会认可这种说法,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和不得,现在我凉国已占据上风,若被江东人得了徐州,则将会陷入更长久的战争中。”
马越此言一出,自然会得到许多朝臣的附和,下面的杨丰也说道:“眼下幽州对冀州发动战争,环伺而不战,皆因当年未将刘和诛杀,而江东之凭徐将军只怕还是不够,臣请殿下向徐州调派援军。”
一时间,宫议言语纷乱,有要向徐州援军的,有陈说将西域马玩调向南方战场,也有人为董卓请命向东推进。
马越看着自己的宫廷,突然想起当年在洛阳时参加廷议时的感觉……只不过这是他自己的宫殿!
他的宫议成员构成,与当年大汉的皇宫中三公九卿已有很大的差别。
可谓包罗万象。
有刘坏、华佗、张机以匠人之身登殿堂,有张世平商贾之辈,有杨阿若一介亡命游侠,更有将军校尉。
实际上这场宫议只因刘璋那一份私信而起,他想在宫议上问一问官员对这场战争的想法,更想看看有没有向自己提出不够稳妥的建议,他想排查出那个他需要小心的人。
但是目下还没有结果,因而这场宫议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若是为了问军政大事,他更喜欢在殿中私议。
“诸位以为,百姓们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马越脸上带着笑,对众臣说道:“百姓想要和平,商贾能自由行商不被束缚与看低、游侠能饮酒作乐、医匠开医馆,救治病患、将军保家卫国太守治政富强。百姓从来都不想要战争。”
“就连诸位将军,其实也不想要战争,孤也不想要战争。”叹了口气,马越说道:“先秦平六国,大一统盖万古,以战而生,以和而止。秦因暴而亡,高祖起兵,建强汉。若没有战争,贫穷好过妻离子散,艰辛好过背井离乡,这谁都知道。”
“世上不存在永远的和平,也不存在无尽的战争。和平无法换来和平,和平换来的是更大的战争,战争为的是更长久的和平。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如果是从前,诸君包括孤,都不会站在凉州的宫殿里议政!”马越眯起眼睛说道:“因为曾经,大汉的支柱是士人、宦官、外戚把持朝政,武人拼了性命却换不到多大的荣耀……但你们的存在,宣告曾经固有的政治集团土崩瓦解。我们是谁?我们是关陇靠着刀兵起家的凉国!”
他们是现在世上最强大的军事集团,大凉!
“江东存在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刘和也活到头儿了……孤绝不会求和,击垮他们,尽收天下土地,诸君之才能不应消耗在争夺天下的路上。”马越眯着眼睛,有些简陋的宫殿中,他身后是一副象征着整个亚洲甚至更大的地图等待补全,手猛地按在几案上说道:“孤要打下最广袤的疆域,这场战争,开始了!”
第六十九章 天下共反
同时在两个州域开战,牵动了半个凉国的力量。
马越的运气很好,生在这个时代的凉州,与生俱来便有掌握强大军事力量的资质。相对的是他的心性也够黑。
简而言之,他一路走到如今,无非就是在夹缝求生中得罪了以袁氏为首的政治集团,自己的力量不够,便拉起关西的精兵强将成为新的军事集团,将先前的大国支柱近乎摧毁。
大汉的衰弱,在历史是由于董卓入关,使汉室威严扫地,从而演变为袁氏二子割据南北相互征伐的变局。
而他做的比董卓温和,却也更凶狠,隐忍中直接击溃了国家支柱,却没有撤去皇室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导致汉室威严尚在,但也仅仅剩下威严了。
招兵买马!
凉国各郡纷纷竖起募兵榜,休养生息下得到的青壮纷纷投军,在最快的速度下武装上凉国库府积压的兵甲,投入训练。
凉国得兵种有三个级别,一为凉国精锐、二是凉国常备军、三则是临时征召的兵马。
精锐便是凉王覆甲与青凉武卒。青凉武卒便不说的,都是些黄巾时便活跃于战场拥有非凡勇气与战斗力的军士,所欠缺的只是战功来兑换上好兵甲,优势为兵员数量众多,劣势呢,便是素质参差不齐。
而凉王覆甲,则大多数为凉州本土征募的羌胡、汉儿,进行最残酷的训练,中下军官皆由书院子弟充任,配备凉国最优质的兵甲骏马,在战场上具备决定胜负的能力。
他们的战斗力,随着凉国技术革新而是越来越强大。
而现在,凉国简陋的蒸汽锻炉已经改进的差不多,新出炉的兵甲档次又有所提升,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力再登一个台阶。
这支超过五万人的精锐部队,则是此次南平江东的重要部署,而马越则打算先期将三万覆甲军投入中原战场。
若非刘璋那封信,马越只怕会将凉王军尽数输出……他还从没想过,在自己身边,凉州这个地方,会有人想造反?
是傻了吧,凉州人跟着自己多好啊,尤其是早些年的那些兄弟,如今虽然官位不高,但皆是手握大权,或是安于享乐……人活一世,大多数求个富贵安年,若这还不满足他们还想要什么?
难不成指望跟自己一样争霸天下呢?
他妈的,要是天底下没那么多人想杀自己,马越都想在凉州当个富家翁啊!
但为了以防不测,他还是留下了两万覆甲军留守陇都近畿,由马超、马铁两位侄子统领……别管是谁,总不会是自己侄子打算弄自己,这点他是能够肯定的。
如果说徐州、冀州的战火绵延同时开始,仅仅让马越感到巧合而已,那么来自潼关的战报与华雄亲笔写就请求援军的探马带来的消息,便足够让马越真正地紧张起来。
他与华雄的想法不一样,华雄以为张辽不过是个叛将,跟着吕布叛了丁原,又叛了董公,如今背叛朝廷也不奇怪……但马越很清楚,张辽背叛朝廷的可能性不大。
他这个人是一直追随朝廷的,丁原任并州时,张辽效力的是朝廷。跟着董卓时,效力的也是朝廷。后来并州易旗,张辽才真正地叛离并州,因为他心向朝廷。
而现在,张辽带兵以叛军之身强攻潼关,在马越眼里这就像个信号,一个在平时满不在乎,此际却非常不好的信号!
朝廷,也要对自己动手了!
华雄的战报很详尽,不禁指出有三万叛军在并州叛将张文远的率领下攻击潼关,对其后的数万朝廷兵马也有所提及。
尽管只字带过,马越却深深地记进脑海……北军将军夏侯惇、南军将军夏侯渊,再加上个于禁,共督四万之众落在后面……马越心底有充足的直觉相信,朝廷的四万兵马和前面的三万叛军,绝对是一伙儿的,为的就是要夺老子的潼关!
那是七万兵马,华雄怎么守?
马越没有办法,请二兄马宗督帅三万兵马自陇关出击,接应华雄……马越压根没打算让华雄死守,如果让他死守,那他只能死在那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紧接着又传令三辅的主官裴绾等人,向潼关调派援军。
只求尽可能在可行的情况下拖住一段时间。
三地之混战起,马越第一个想法便是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去思考……刘璋的密信也告诉他一个信息,陇都内部也有人会对自己不利。
敌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知道无论幕后推手是谁,绝对都有他那个在洛阳做丞相的孟德兄长一份。
不到要紧关头不出手,出手便是暗夺潼关的杀招。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确实阴险!
不过马越并不畏惧。
每当他遇到困难,便总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带着程银部落里三十多个恶少年北上边塞,面临数万鲜卑人的重重围捕,那时候他都没有怕。几百人冲击羌王营地时,他都没有怕。甚至自己一个人从黄门寺狱闯出来冲击上百期门武士时他都没有怕。
这个时候他会怕?
事实上现在天下已没什么事能让手握近百万雄兵的马越畏惧了。
甚至他的心里还有点对曹操的感激。
感谢他的孟德兄长,给了他这么一个向洛阳进兵的理由。
如果放在凉国立国之前,他甚至盘算着将天下打下来就罢了,说到底皇帝是自己的学生,无论如何当皇帝总要比他父亲合适、称职。但他现在不会再这么想了,他不想把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
或许是他变了,或许是这个天下都变了。
这座江山,是他留给儿子最好的礼物。
谁,都,夺,不,走!
孟德兄长想夺我的潼关?
好,请你拿血来换吧!
捧着华雄写给自己的求援信,马越嘴角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坐在凉国至高的凉王宝座上,他只需要轻轻挥动手指,点在身后地图上的任何一个位置,便会有数万大凉最优秀的好汉子使尽浑身解数把那片土地纳入自己的怀中。
“孤说,你写。”马越走下王榻,时而走走,时而停停,说道:“云长兄长,见信如孤。朝廷曹丞相以文远兄伪做叛军,攻我凉国潼关。此际兄务必斩杀刘和与塞外,随后入主幽州,可自领幽冀大都督,总统二州军政。见信后向万宁部调派援军,命其按兵不动,待孤约战孟德,直下河南夺洛阳,固守城池万事小心,并截断兖州与司隶联系。”
马越随后又写了些闲话,后命人快马由并州奔向冀州,务必将信件亲手送至冀州都督关云长手中。
冀州的万宁,就是马越的杀手锏。他打算待此次张辽与华雄的潼关争夺战进入后期,等后面的汉军按捺不住,真正与凉国撕破脸后,再命强兵入驻潼关,再将汉军逼回……到那个时候,他约战曹孟德,未必不可行。一旦曹操督帅兵马出洛阳,那他便输了。
到那个时候,潼关就已经不重要了。
若曹操连洛阳都没有,他还能剩下什么呢?随便一封诏书凉国便能够接收兖州,他得那些将领何去何在可就各安天命了!
不过现在,当然还是救援潼关重要。
凉州的援军出陇关,横行于三辅奔赴潼关。
争霸天下,必须要有的觉悟,便是除了自己,全天下的诸侯都是敌人!
而现在,马越清楚自己所面对的便是这样一个壮景。
天下共反,如何不言壮景?
皇权是个没道理的东西。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奇怪,这个天下是他亲手打下来的,但在现有的世俗观点中,这个天下却不是他的,而是高坐明堂的皇帝的。这在马越眼中是不公的,如果我想给你,我给你,可以。但我不想给你,全天下却搞得好像我应该给你一样,这就不对了。
看到皇权这么好,马越怎么会不动心?
或许从朝廷走出来的每一个乱臣贼子都像自己这般。
他忠的时候,是真忠。
他叛的时候,也是真叛!
这天下每一个人,有谁是生来就忠,又有谁是生来就叛呢?
越是危险时期,其实也越意味着庞大的机会。
机遇总与风险相邻。
马越的眼里看到了危险,在他身后的地图上那些象征着一个个活跃在当世的诸侯们似乎都化作一头头巨兽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人们都以为江东与凉国的战斗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看他们现在的情况,大约都认为这次争斗伤的是他马越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野心滋长的时代呀。”
马越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没有去抚弄大殿里那副古琴,也没有去校场看他的精兵悍将,亦没有去马厩看那些世间宝马。
这一次他只是转过头,对着那一面庞大的地图叹着气。
陇都这个好地方,如果陇都是将来天下的中心,那就更